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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我们看到的那些什么会“鬼上身”“神附体”的神婆巫汉,都是些做戏做得好的骗子,真正的问阴是很可怕的,只怕见识过一次之后,这些装神弄鬼的人,都会吓尿了裤子。
周仁县那个会问阴的女人,就住在县城里面,陈阳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到了地方,按着地址,找到了那个女人的住所。
那是一栋老式风格的洋房,怕已经有百多年历史,是建国前一个留过洋娶了一个洋女人的人建的,风格上来说,就像那些租界里的房子一样,之后,遇到了那个大风波,那个人的后人被当作牛鬼蛇神,从这房子赶了出去,直到风波结束之后,才把房子还了回来,可到了此时,这家人已经死的死,散的散,留下的,就剩下一个女儿了。
这个女儿,就是那个问阴人,可以想见,她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两层洋楼,砖墙上青苔斑驳,爬山虎把整栋楼能占满的地方都占满了,绿油油,黑黝黝,连窗玻璃上都没放过,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当年的风流姿态,却像隔绝了现实,还留在那个时空的一堆残迹。
陈阳走上台阶,叩响了拉环,“笃笃笃”的声音传了开去,却没有人应门,陈阳不急不躁,继续敲门,这个女人脾气古怪,轻易不见外客,那个给他提供信息的人,如此说过。
门里的人,好像在跟门外的人,比较谁更有耐心一样,既然陈阳是诚心来的,自然不可能吃了闭门羹就转身离开,他要犟起来,也没几个人能把他拉回来,所以,在过了一个小时之后,那扇门终于打开了。
门内是一个六十几岁,一头整齐的白发梳成了一个发髻,穿着一身合体旗袍的老太太,她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温和而充满了书卷气,一点也不像是个能把人拒之门外一个多小时的,当然,更不像是个问阴人。
'〃文〃'陈阳看到这老太太的时候,也有点怀疑自己可能找错了人。
'〃人〃'他拿出那张纸,干咳了一声,“请问,是梅枝梅女士吗?”
'〃书〃'面前是这么个很有气质的老太太,陈阳也不由得文雅了那么一两分。
'〃屋〃'梅老太太目光平静地看着陈阳,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我就是梅枝,你找我有什么事?”
陈阳赶紧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了梅老太太面前,“这是马师父让我带给你的信。”
梅老太太拿过信,看了一眼,“进屋吧。”
听到梅老太太这么一句淡淡的话,陈阳心里却松了口气,事情有门了,梅老太太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再帮人做问阴这个事了,每天就是安安静静过日子,如果说来之前陈阳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他却对自己打扰到眼前这个老太太平静的生活,有点不安。
不过,不安归不安,事情还是要接着做,他准备得这么妥当,还三拖四请的找了个跟梅老太太认识的人,请他写了封介绍信,就不信打动不了这个老太太。
房子里过于阴凉,一层东边是厨房跟饭厅,溪边是客厅和书房,梅老太太把陈阳带到了书房里,这房间很大,里面全都是高度直到天花板的书架,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书,还是各种不同文字的。
梅老太太让陈阳坐下来,接着,从房子角落里走出来一个弓着背的老人,给陈阳上了一杯茶。
陈阳有点坐立不安地看着梅老太太读那封信。
梅老太太读得很慢,明明就是一张信纸,却读了十几分钟,好像把上面的字全都嚼进去了,反复思量和回味一样,梅老太太六十几岁了,眼神却还清亮,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姿卓绝的美人,美人嘛,一般都是有故事的,即使是做问阴这行的美人,也一样。
她读完了之后,就信纸放在书桌上,抬起头看着陈阳,温和地说,“马云才信上说,你要找我问阴,年轻人,问生不问死,这种事,还是考虑清楚比较好。”
陈阳坐直了背,“我是一早就考虑清楚了的,我一家人因为我而冤死,不可能不查个水落石出,我在下面的家里人,会死不瞑目,我活着,也会一辈子寝食不安。”
梅老太太长叹了口气,用手指抚平了信纸上的皱摺,慢慢地说,“按理来说,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我已经很久不做这个了,但是你手里又拿来了马云才的信,我当年还欠他一个人情没还,现在,刚好了了那个事。”
陈阳知道,梅老太太是答应帮他问阴了。
这时,梅老太太走了过来,跟陈阳说,“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陈阳把手伸出去,梅老太太抓着他的手,沿着手臂,一直摸到他的肩头,动作缓慢,手法硬实,这老太太貌不惊人,却手劲极大,就是陈阳这么个小年轻,也被她这三两下,捏得骨头生痛,嘎嘣作响,“你命硬,火旺,意志坚定,精神强韧,倒也适合下阴,可惜命里注定有阴无阳,罢了,有我在旁边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原来梅老太太刚才是在帮他“看骨”,所谓“看骨”就是从骨骼推断出一个人的八字,性格,前程等事,有一些人,甚至可以通过“看骨”,看出人的前世今生。
陈阳没想到梅老太太还会这个,这门手法,就跟他以前见识过的一种“酒算”一样,全天下也没几个人会,更不用说精通,难怪当年梅老太太能闯出那么大的名头,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梅老太太吩咐房间里那个一直无声无息的老人,不要跟来,然后才带着陈阳往地下室走去。
109、回头
梅老太太拧亮了路灯;晕黄的灯光照得四周模模糊糊;往地下室去的走道阴冷、潮湿;水泥墙面上摸起来湿漉漉的;似乎在往外渗水;这地下室怕是建在离地面十几米的深处;也不知道当年是用来做什么的。
走到尽头是一扇沉重的铁门,上面挂着一把大锁。
梅老太太拿出把钥匙打开了锁;推开门之前跟陈阳说;“你考虑好,问阴一旦开始了;是不能半途而废的。命只有一条;我也不敢保证你一定能平安回阳世。”
陈阳听她话里;有一些劝阻之意,就嬉皮笑脸地跟梅老太太胡言乱语,“你老别劝我了,我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有些事,这辈子不解决也会带到下辈子去,为了下辈子少点事,这辈子怎么着也得努把力不是。”
梅老太太被他逗得紧绷的脸也露出了一点笑意,摇了下头,没再多说。
下面都是装上了电灯的,倒也方便,地下室空无一物,水泥墙面凹凸不平,想必修砌墙面的时候,也没怎么用心,有点粗陋,唯有中间建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水池子,水池中间有个地下水的泉眼,还在突突的往外冒着水。
说也奇怪,明明这个泉眼一刻不停地在往外冒水,却也不见池子里的水溢出来,总是跟水池的边沿平着,既不多一点,也不少一点。不见天日,不知从何而来的地下水,传说里面,是可以沟通阴阳。
梅老太太递给陈阳一枚古钱,让他含在嘴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把这古钱吐出来,到了你要出来的时候,就把它吞下去。”
这古钱上面一层青绿色,也不知道沾过些什么,陈阳本来想就这样含在嘴里,转念一想,这样做不太保险,要是受了什么惊吓,一不小心吐出来或没找到人就吞了下去,都是前功尽弃的事,所以他把那枚古钱用舌头送了一下,贴着脸颊的肉。
陈阳仔细听着梅老太太的嘱咐,梅老太太面无表情地接着说,“到了下面,不管有没有找到人,只能待三刻钟,过了三刻钟你就会永远待在下面了,所以自己看好时间,这个给你。”
梅老太太说着,递给了陈阳一个沙漏,灰白色的细沙不像沙子,倒像是粉末,梅老太太看了一眼陈阳,慢条斯理地接着说,“你没想错,这就是用骨灰炒过的河沙。”
陈阳顿时觉得这看起来平常的灰白色粉末也透着些阴森和邪气了。
梅老太太又点了几根白蜡烛,按着奇门方位插在了地上,然后让陈阳趴在地上,把一只手放在那个水池里面,接着,她拿出几张黄符纸,贴在陈阳后背,说了一句,“起。”
那个地下水,阴寒彻骨,陈阳手一伸进去,半边身体都被冻得麻木了,而且这个麻木,渐渐传遍了全身,连大脑都有些滞碍,他听到耳边上有个人说了一个“起”字,身体就真的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不是往后,却是往那个水池里走去。
水没过了头顶,虽然有恐惧却没有后退,反而觉得这才是归宿。
陈阳能看到的,能感觉到的,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浓稠而深邃的黑暗,他觉得这一切有点可怕了起来,就好像身在宇宙的虚空中一样,身体不受控制,踩不到实地。
中国有句老话叫“无中生有”,岂非也是个至理?万物在虚空的“无”中诞生,也必将回到这里,这个“无”既非时间,也非空间,无法用语言来概括,就连那些表示无限的字眼也不行,比如说永远。
不光是人,就连头顶的苍天面对这个“无”的时候,也是渺小的。
周围是永恒的,无声无息的寂静。
陈阳在这片“无”里茫然失措,不知该去往何处,他甚至有些望了,自己为什么而来,他似乎是在往前走,又似乎是原地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一双手往他背后猛地那么一推。
也许是在这片黑暗中呆久了,也许是越过了那片黑暗,陈阳觉得周围的黑暗似乎起了一点变化,有了一些模糊的形状,还能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远远近近地传到耳朵里,他不由自主地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渐渐地,开始有灰白色的光,陈阳游走在这片灰白色的光里面,懵懵懂懂,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为何而来,周围渐渐地,多了跟他一样的人或者“东西”,身体虚虚实实,飘飘荡荡,有风不知从何而来。
那个风,甚至让灰白色的光也扭曲了,光线变得更加暗淡,雾蒙蒙的,就好像当日身在那片灰白色的迷雾中一样,陈阳想靠近身边的那些“东西”——跟他一样的“东西”,然而,一旦想靠近,那个风就吹过来,把他推开。
其实你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里的一切,就是现实世界的倒影,只不过都是极度扭曲而模糊的倒影,就好像打碎了,捏烂了,重做成的一样。
陈阳看到手里的沙漏,沙子往下掉着,发出“沙沙,沙沙”的轻响,他凭着直接往前走的,有个人跟他说过,凭着直觉走,就会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不知道走了多久,沙漏里的沙子一刻不停地往下掉着。
时间快来不及了,陈阳不知为何,感到一阵急躁。
正当此时,在他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站在一栋房子前面,一动不动,陈阳向他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才看清楚,那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那佝偻的背影很熟悉。
这个地方很熟悉,这个背影也很熟悉,曾经他每日每夜都要看到。
陈阳走过去,想喊她,声音却怎么也出不来,只能张着嘴,喉咙底部发出些像沙漏的沙沙声一样的声音,他想碰一下那个老太太,一股风吹过来,反而让他倒退了几步。
此时,背对着陈阳的老太太好像感觉到了,慢慢转过身。
陈阳的喉咙里“沙沙”了两声,他在喊“奶奶”,那张熟悉的脸,是他奶奶,陈奶奶的脸色发黑,面上全都是黑色的斑点,满脸的皮褶子,包着骨头,可怕至极,然而,黑洞洞的眼睛里却看着陈阳,在不停的流着泪水。
陈阳又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然而,陈奶奶却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