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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战强迫自己忘掉这些,但心里还是担忧,且不说这事传出来好听不好听,褚绍陵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当主公还好,若是当……那个,就自己弟弟懵懂的性子,万一什么时候惹恼了褚绍陵该怎么办?伴君如伴虎,卫战担心自己弟弟会不明不白的获罪。
卫战从来没想过要借弟弟平步青云,若是能换大皇子放过卫戟,让卫战现在就罢官回家也行,但显然褚绍陵不可能会这么做,天家的恩泽,向来只能谢恩,躲不过的。
卫戟没心没肺的跟卫战打听骁骑营的事,神情间居然有些向往,卫战敷衍着他,沉默了半晌道:“老七……平时有点眼色,不要和殿下太……亲密了,多尽侍卫的本分,懂吗?平时更不要讨赏赐,等到……就好了。”只要不犯大错,等到褚绍陵厌烦的那一天,想来会给弟弟一个好退路的。
卫戟闻言愣了,卫战吩咐的显然跟褚绍陵教训他的话背道而驰,卫戟下意识觉得大哥是在说昨日的事,褚绍陵给的教训太深刻,卫戟摇了摇头:“我……我听殿下的。”
昨日的事卫戟回去自己也想了很多,褚绍陵的那句“今天伤着的要是我”触动了卫戟,将心比心,卫戟深觉褚绍陵的话有理,褚绍陵话对卫戟来说就是真理,他颇为好心的用褚绍陵哄骗他的话来安慰卫战:“大哥放心,只要听殿下的就好,别的不用多想。”
卫战震惊的看着卫戟,他的弟弟的心怎么就这么宽?
卫戟完全不知道大哥的担忧,盘腿坐在马车上,左臂绑的好好的,怀里抱着个点心匣子,慢慢的,按着点心的花色挨个吃了一个,吃到一个蝴蝶卷觉得味道不错,就将所有的蝴蝶卷放在了一起,他递给卫战一个,剩下的不舍得再吃,想着褚绍陵一会儿要是饿了可以吃一些。
卫战接过点心吃了,眉头还是紧锁着,卫战一直不能理解,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他一直默默的担心着弟弟的前途,一开始是担心褚绍陵喜欢卫戟,后来又开始担心褚绍陵不再喜爱卫戟,他一直担忧着,直到很多年后,他卫家成为皇城中举足轻重的大族,卫戟位极人臣,褚绍陵连卫戟两个襁褓中的儿子都封了侯,更是用了无数人的鲜血将两人间的阻碍全部除去。
那时卫战才明白过来,一路走来的每一步褚绍陵都在默默的为卫戟铺路,褚绍陵就像耐心教导孩童学步的长辈一样,扶着卫戟的手,让他的傻弟弟懵懵懂懂,又稳稳当当的追随着褚绍陵的脚步走到了世间的最高处,直到那时候卫战才卸下所有的不安,彻底的放下心来。
18、第十八章
一行人回到皇城后由礼部的官员接进内城,进城前褚绍陵还按例给路上的百姓分发了干粮和种子,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宫门口几位皇子早早的就等着了,褚绍阮脸色苍白,三皇子褚绍陌眼中尽是幸灾乐祸,褚绍阳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还对褚绍陵无害的笑了笑,五皇子褚绍隋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乐呵呵的看着这热闹阵仗。
褚绍陵下了马,几位皇子连忙走近问好,虚头巴脑的寒暄了几句,跟着褚绍陵一起去了承乾宫,皇帝还在等着呢。
褚绍陵一进承乾宫就感受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原本该在御前侍疾的丽妃不见了踪影,皇帝的神色并没有比自己出宫时好一些,脸色好像是更差了一些。
褚绍陵依礼请了安,又细细问候了皇上的病情,皇帝有些心不在焉的,淡淡笑了笑,问了问褚绍陵路上遇刺的事,好生安慰了几句,却没有提刺客是怎么处理的。
皇帝精神短,心里有顾忌还不想开发,所以先不想提,但这么大的事,他不提自然有人会提。
褚绍陌笑道:“我听闻大哥在路上遇见了什么事?这也新鲜,去皇庄的路上都能遇见刺客,大哥也说给兄弟们听听!”
三皇子褚绍陌的母妃德妃死得早,自己资质平庸也不得皇帝喜欢,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类型的,平时谁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对于这样的皇子,一般如同太后皇帝一样,不管心里喜欢不喜欢大面上都还过得去,并没有苛待过他,但像是丽妃之流不免趋炎附势,平时没有给过褚绍陌什么好脸,褚绍陌心里自然是有恨的,现在见褚绍阮栽了大跟头实在按捺不住。
褚绍陵轻笑:“我也觉得奇怪呢,好好的去办趟差事,竟惹到了一些毛贼,我心里倒是庆幸,这次亲耕礼幸亏是我代父皇去的,若是父皇亲去,那……”
褚绍阮脸色一瞬间变得雪白,褚绍阮看向褚绍陵,心里恨极,将自己外家拖下水不说,还要给他们一顶弑君的帽子!
榻上的皇帝脸色也变了,褚绍陵轻笑:“我命人将那些人押送到了顺天府,却不知审的如何了?这到底是哪里的贼人,也不劫财,只朝着我杀,难不成是我惹了他们了?”
殿中安静了许多,褚绍阳接口道:“大哥刚回来还不知道,这是宗大案,回来后就转到了大理寺,然后……那些刺客全死了。”
“死了?!”褚绍陵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生擒这些贼子的时候他们还会求饶,眼见这些人是不想死的,怎么这么容易就全死了?”
褚绍陌笑笑,显摆一下自己的智商:“大哥这还想不出?显然是有人着急,杀人灭口了!”
褚绍阮满头虚汗,腿脚虚浮,几乎要摇摇欲坠了,褚绍陵慢条斯理的插下最后一刀:“哦,那也无妨,就算是死尸也能找出不少证据来,大理寺办案缜密,儿臣相信大理寺、父皇会给儿臣一个交代。”
皇帝闭了闭眼,点头:“这是自然,陵儿这趟差事辛苦,等朕好了自然有赏赐,先去慈安殿吧,太后还记挂着你呢。”
褚绍陵跪安。
褚绍陵刚下了轿辇就被孙嬷嬷迎了上来,正殿中太后早就等着了,太后心里一直惦念着,见褚绍陵来了连忙将人叫到身边仔细看了一番,褚绍陵知道这次的事肯定是吓着太后了,连忙笑道:“皇祖母这是怎么了?孙儿不过是出去一趟,一根头发都没少的。”
太后心里又气又疼,还没说话眼泪先流了出来,哽咽道:“就是这样!总不能让哀家省心……皇后狠心,一撒手走了,把你留给哀家,要是伤着了碰着了,过几年让哀家怎么跟皇后交代……”
太后说出这话对褚绍陵来说就是诛心了,提起凌皇后来褚绍陵心里也是一酸,连忙跪下了,低声道:“孙儿并没有怎样,不敢让皇祖母惦念,皇祖母正值春秋鼎盛之年,这些话万万不可再说了。”
太后揽着褚绍陵呜咽了半晌,让褚绍陵劝了半日方好了些,狠道:“敢对嫡皇子动手,看来有些人是疯了,哀家这些年实在是太过慈悲,让人没了惧怕,这次的事哀家定然不能让人轻轻松松就翻过去……”
老太后将褚绍陵扶起来,让褚绍陵坐在自己身边,摩挲这孙儿的后背慢慢道:“哀家派人去靖国公府和梓君侯府通了消息,这次哀家要让那些人好好的长些教训……”
褚绍陵轻笑:“皇祖母大动干戈了,那些人已经死了,想来是查不到什么了。”
“这次的事没拿着实打实的证据,那是大理寺不敢往深处查!这样的案子,没有你父皇的点头大理寺敢往下查吗?!”太后如今对皇帝也有怨气,只是心里还是疼顾,没有说出来什么,只道,“别怪你父皇,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你父皇也有不得以的难处,甄家的事牵一发动全身,现在还没有到动甄家的时候……如今证据不足,皇帝也没有说要接着查,既然不动甄家,那就要借着这个机会……罢了,这些梓君侯回来会跟你说。”
太后一直守着后宫不干政的底线,即使暗地里操纵的再多,明面上是不肯自己出手的。但太后的母家及暗中盘根错节庞大的力量不是傻的,自然有人替她解忧。
皇帝既然念着旧情不想动甄家,那就要拿出对等的东西来补偿褚绍陵。
太后叹口气,如今自己与儿子竟然也要动用各自的势力来相互制衡,何等滑稽。太后看着褚绍陵精致的眉眼心里略有安慰,儿子性子孤僻左犟,孙儿就好多了,若有一日褚绍陵掌大权,定然不会让自己和自己母家难做,褚绍陵是个会关照自己外家的人,太后放心。
太后又念叨了褚绍陵半日,一直担心他昨日伤着吓着了,褚绍陵心中微动,慢慢道:“孙儿现在能平安回来,多亏了亲卫忠心。”
太后慈爱的看着褚绍陵,笑道:“你身边的近卫就是做这个的,你好好犒赏犒赏就罢了。”
褚绍陵笑了笑,貌似不经意道:“孙儿身边有个叫卫戟的,尤其忠心,自己伤成那样,还一直拼命顾着我,孙儿心里很感念。”褚绍陵言语模糊,没有说一句谎话,却将事情描述的万分惊险,好像卫戟为了保护他遍体鳞伤了似得。
太后一笑:“那就好好的给这人一份恩典,也能激励你身边的人,御人之术你比哀家懂,知人善用,将这样的人就提拔到身边来,再有万一也能护得你周全。”
褚绍陵点头:“孙儿省的。”
从慈安殿出来后褚绍陵直接回了碧涛苑,外面还有不少人想要见他,但褚绍陵没有那个心思一一应付了,太后已经划出道道来,皇帝既然想要保住甄家就要拿出一定的诚意来,其他的褚绍陵一点也不想费心,他现在只想见卫戟。
寝殿里卫戟正蜷在榻上,回来后他被王慕寒灌了一大碗药膳,此时有些困倦了,见褚绍陵来了连忙下榻请安,褚绍陵将人扶起来一起上床,褚绍陵解了卫戟的衣衫看了看他的伤,卫戟自己倒是不甚在意,道:“臣这点伤用不了几天就好了,那些刺客审出什么来了么?是谁要害殿下?”
褚绍陵笑笑:“没有什么事了,放心。”
卫戟对于褚绍陵的事有着近似于小兽的敏感,想了想道:“是不是甄家?”
褚绍陵挑眉:“你还知道这个。”
丽妃与凌皇后的事宫里宫外都知道,卫戟就算再不警醒也明白一些,想了想道:“甄家对殿下不好,皇上为什么早早的将甄家处罪呢?”
褚绍陵笑了,要是别人问这个来褚绍陵连个冷笑都欠奉,但卫戟问出来褚绍陵就觉得无比可爱,他的卫戟心智还小呢,褚绍陵揽着卫戟让他躺好省的他压着胳膊,慢慢道:“皇上当初登基时,也是经历了一番波折的,当初除了太后和我母后的母家,甄府也出了不少力。”
提起前事来褚绍陵心里有些恶心,继续道:“皇上登基后,就开始厌恶外家的掣肘,他想要绝对的权利,完全忘了韦府凌府为了将他扶到这个位置上死过多少人,只想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这种情况下,甄府就成捍卫皇权的亲兵。”
“我父皇大肆提拔甄家,想用来制衡自己外家……”褚绍陵忍不住冷笑,“他怎么不想想,等到甄家爬到了这个位置上,未必会比韦家和凌家好控制,一心只信丽妃的奉承和柔顺,蠢材!”
卫戟愣愣的看着褚绍陵,褚绍陵看着他的呆样也有些好笑,轻笑道:“听明白了?”
卫戟老实的摇了摇头,他听不懂。
褚绍陵也没指望他听懂了能如何,闻言笑笑,又聊起了别的。
19、第十九章
卫戟当时是真不懂,朝中权贵表面光鲜下的暗潮汹涌离他很近又很遥远,这场变动始于天启十四年,大皇子褚绍陵代皇帝亲耕的路上,卫戟因此还落了一道伤,伤口在卫戟年轻的身体上迅速长好了,他转眼就忘了。
这场行刺让他记住的就是回宫后,吏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