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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爱为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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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他缓缓问出一句话,一股无奈和乏力。

“你知道了?”她已经准备好接受质问,却仍旧笑得从容。她的从容,来自高贵的出身、骄纵的个性,不必担心后果,所以能够随便任性。

“我小看你了。你真有手段。”纪南冷冷一笑。

“纪南,”汪培苓往纪南身旁靠了靠,“我都是因为你。”她去握他的手,他没有反应,也没有拒绝。他手背的皮肤一股冰凉坚硬。“纪南,我知道你会怪我,但我真的不想让我们的感情坏在另一个女人手里。我知道这次我恐怕是过分了点儿,不过我会找简银河商量,跟对方把赔偿金谈低一点儿。赔偿金我也会帮她付,但她以后不能待在恒中了。”

纪南转过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汪大小姐……你不觉得你有点儿不可理喻吗?”他的声音很清淡,几乎毫无怒火。紧蹙的眉头只是凝住,眼神散着,没有焦点。

“纪南……”她被他这出乎意料的冷淡镇住了。她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她也准备好了迎接他的怒火,但却没有料到他如此冷淡,是那种不再抱任何希望的冷淡,她忽然就害怕了。“纪南……”她握住他的手紧了紧,“我不想失去你。”

纪南深吸一口气,抽出被汪培苓握住的手,“赔偿金不用你操心。以后的事你都不要操心了。”

“纪南……我只是给那个丫头一点儿教训,况且没有真的要她自己赔那么多钱。纪南,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你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吗?”她尝试再次握他的手,却被甩开了。

纪南站起身,“你当然有资格任性和放肆。整间公司都是你的,随便你怎么闹……你简直自私得可怕!”他原本是怒气冲冲地过来找她的,但见到她之后,却只剩下冷静。他对她已经完全不抱任何要求、任何希望,连发怒都变成了浪费力气。跟她的戏码,他是再也无法演下去了。

“纪南!你明明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汪培苓的声音有些凄楚,“你知道的,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去法国学设计了,我何苦留在我爸的公司做自己讨厌的工作?你说不想结婚,我就等你。甚至你在外面开自己的公司,我也帮你瞒着我爸……纪南,这次的事我早有准备,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是,能不能看在我们好几年的感情上,不要计较?你能不能谅解我的苦衷?”她微微的哭腔,听上去像略带责备的哀求。

纪南叹息一声,“你有多少苦衷?”

“我爱你。”这是她的全部苦衷。

纪南唇角动了动,没有说话。汪培苓对他说过许多情话,他也曾经偶尔感动过,但过后就只剩演戏。她一向活得很跋扈,也爱得很跋扈,连对他说情话时,也是一股鲜明的自信自负。纪南淡淡地说:“我累了。”

“我爱你,纪南。”她不顾他的推拒,紧紧抱着他。

“我累了。”他重复一遍。他从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身心俱疲过。他说不上是因为汪培苓,还是因为简银河。如果简银河从未出现,也许他不会这么累。人只要投入情绪,就会累。

他想退出这个房间,却被她紧紧抱住。“我该走了。”他试图拉开她的手臂。

“我不让你走。”她娇蛮起来。

“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是想好好跟你在一起。”她天生比旁人优越,可以拥有她想要的世界,拥有她想要的男人,不论是幸运还是悲哀,她会比旁人更不容易甘心。

纪南握住汪培苓的肩膀,看着她泪汪汪的大眼,他终于讲出了那句:“我不爱你。”

她一怔,“你骗我。”

“我没有爱过你。”

“你骗人。我们都要谈婚论嫁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从没出现任何问题。况且我父母也那么认同你……”

“我真的不爱你。”他打断她,再重复一遍。

“纪南……你……”他的冷静让她愣住了,她的嘴唇微张,一句“你骗我”被吞了回去,嘴唇僵在那里。在他们之间,她一直知道自己处于下风,所以更加鲜明更加跋扈地去爱,生怕有任何闪失,他刚才反复的宣判,对她来说就是杀人。半晌,有一颗泪从她眼里滚落出来,她从他理智冷淡又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刚才他的宣判是认真的。

“对不起。”纪南丢下一句道歉,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他不想考虑后果了,只觉得一阵轻松。以汪培苓的手段和骄横,要怎样对付甚至是报复他,他都不考虑了,此刻他心里盘旋的是另一张无助的面孔。

回到办公室,纪南没有看到简银河,她的办公桌显然是收拾过了,冷清狼藉。他一惊,连忙拨打她的手机,谁知拨过去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他急了,冲过去问邻座的蒋云妮:“银河人呢?”

“纪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蒋云妮一脸不知所措,“银河说她不做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就一个人默默地收拾了东西离开了。我怎么问她都不说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有没有说她去了哪里?”

“没有。”

“她要是跟你联系,你立刻打我电话!”

“好的纪总……”蒋云妮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纪南的身影飞快闪进了电梯。

纪南很快赶往简银河住的公寓,路上连闯了两个红灯。他在某一瞬间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不安——简银河是决计要自己承担了,不管是陷阱还是绝望,她都打算自己面对,而他的关怀将会变得无从下手。

纪南把车子停在小区的门口。他看见简银河的窗户亮着灯,橘黄色的陈旧的灯光,叫人心软心酸的颜色。如果简银河身上没有发生过那么多意外,也许她此刻正像很多小女人一样,在家里守着丈夫,过最恬淡的日子,做人家最恬淡的妻子。他当然希望这个“人家”是他自己。

纪南沿着老旧楼梯上楼,按响了门铃。来开门的是羽青。

“怎么是你?”羽青有点儿意外。

“我找简银河。”

“银河在房间休息……她好像精神不大好。要不,你先坐一下?”

“谢谢。”

羽青把纪南让进屋子里,给他倒了一杯水。纪南环视四周,看见窄小客厅的一角,放着简银河从公司搬回来的物件:几本书和一箱子杂物。箱子放歪了,七零八落跑出来一些小物件,显得拥挤又落魄。

羽青走过去敲简银河的房门,敲了好几遍,才听见里面飘出低沉的一声“有事吗”。纪南心底一紧。

“银河,你老板来了。”

屋子里沉默了一阵,才说:“叫他走吧。我想休息。”

羽青回头朝纪南耸耸肩膀,表示爱莫能助。

纪南完全能感受简银河的心情,一个人被逼上了绝路,除了过分崩溃,就是过分沉静,简银河是后者。他难以想象她细瘦的身躯里,这份沉静来得有多么悲壮。

简银河的房门始终没有打开。纪南站起身,对羽青道了声谢,就离开了。他回到车里,一抬头就又看见简银河窗口的灯光,他只觉得刺心刺眼。他打开CD机,音箱里飘出一首凌乱如雨的吉他曲,于是他又只好关掉音箱。保安过来告诉他,这里不能停车,麻烦停到街对面的停车位。他发动了车子准备离开,谁知绕着街区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他关上车窗,深吸一口气,干脆停下来坐等天亮。他拿起手机,翻出简银河的号码,几次想拨,却又忍住了——他该说些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解释在这种时候已经毫无用处,况且他向来不是善于解释的人。如果一个人的世界一向千疮百孔,那么早晚都会练就一身城府、一腔心计,而简银河却没有,她的世界还是带着简银河式的慧黠的憨拙。一个女人透彻聪明至极,却仍旧轻易地踏入别人的陷阱,这点,他简直无法体会。

凌晨三点钟,纪南看见简银河的窗户熄了灯。他的车里也没有灯。他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与君****的感触,微妙又真实。如果可能,他倒真的愿意每天早晨醒来,枕边有个简银河。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去医院探病,她的虚弱、性感,让他瞬间懂得,一个简银河,构成了他这三十多年来对女性的全部渴望。纪南闭上眼,就忽然感到身体深处的一阵轻微涌动——他原来已经想她想到这种程度了?也许每天每夜都在想,只是没有在意。

在女人面前,他向来不懂得容忍,包括面对简银河。他今晚来找她,是做好了忍气吞声的全部准备,如果她肯原谅他,他宁愿承受一切。后来,纪南总是回想起这一晚,如果这晚她肯见他一面,也许事情早已挽回。

天光再次亮起来的时候,纪南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下意识看了看那扇窗户,居然又亮了灯。看来简银河必定是一夜未眠。

“何苦呢,简银河。”他喃喃念了一句,才发觉心头酸胀——苦的是他自己。

早餐铺子和车流人流逐渐热闹了起来,各种噪声在这清晨七点的老街区发着酵。不经意间,纪南看见一个穿着亚麻色连衣裙的身影匆匆走出了对面小区大门。简银河?他下意识地就要拉开车门追上去,却又收回了手。他承认自己在某些时候还是胆怯的,胆怯也害怕承担。

简银河单薄的身影穿过薄雾的街道,拐了个弯,消失在纪南的视线里。

纪南开车回公司,飞速办了离职手续。恒中他是无法再待下去了,与汪培苓分手,以她的个性,他在公司外面开的“小灶”也许很快会被老板知道。但也正是因为他有个“小灶”,否则简银河那几百万元的赔款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回到公寓,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信封,里面是汪培苓留下的钥匙,还有一句话:“纪南,希望你回头的时候,还能看见我。”在爱情面前,她的骄傲和自尊只允许维持一次两次的哀求,她终于还是放弃了,尽管这放弃中还带着点儿最后的哀求。

纪南开了一瓶葡萄酒,喝进去,只觉得没有味道。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喝完两瓶,连太阳穴都开始犯痛,他才察觉到时间已经很晚了。又是一天过去。

他睁眼看着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已经热闹了起来,他的眼皮却越来越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是被门铃的声音吵醒的。

他刚想坐起身,沉重的身体却又倒在沙发上。他以为是汪培苓,就没有再起身。门铃却再三地响起,他才不得不撑起身体去开门。他在去开门的路上差点儿摔倒两次,昏沉沉地拉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他的酒立刻醒了一大半。

面前的简银河一身单薄,亚麻裙子被夜雨淋过,狼狈地皱着,凌乱的头发显然已经被整理过了,脑后有一个仓促绾成的发髻,她垂着眼睑,没有看纪南。

“你……”他完全没有料到她会主动来找他,而且还是如此落魄狼狈地来找他。这个瞬间,酒精在他体内飞快退去,他一时间感到身体和意识双重空白。

简银河抬眼看着纪南,他看见她眼里带着逆来顺受的、认命般的温柔,他心里忽然一颤。他深吸一口气,庆幸酒醒了大半,还不至于失态。“进来吧。”他说。

简银河在那张纪南宿醉过的沙发里坐下来的时候,被室内的古龙水和酒精混杂的味道刺激得胃部紧缩。在这一天里,她只喝过一碗粥,但不管是胃痛还是饥饿都已经麻木了,连悲愤和绝望都麻木了。跟简树峰通电话的时候,她还能在弟弟面前装作一脸轻松,刚挂断电话,她就一阵酸软,身心同时崩溃。她在很多时刻,都特别想去找钟溪文,但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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