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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爱为牢-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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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银河从工作室下班回来,看见小区门口“菊丸小厨”的橘黄色灯笼,灯光暖得让她觉得饿,于是她打算进去吃一碗云吞面。

“刚下班啊!”老板娘出来的时候,仍旧是一脸富态笑容。

“老板娘,来一碗云吞面。”

“好嘞。”

老板娘端来面,叹道:“你们这些白领,真是有工作没生活。天都黑惨了才收工!”

“都习惯了。”简银河笑笑。

“你看你,黑眼圈这么严重!”老板娘跟人是自来熟,但让你觉得一点儿也不过分。

“上学的时候就把黑眼圈养出来了。”

“年纪轻轻的也要注意身体,千万别为了工作变黄脸婆。”老板娘一笑,眼角有细密的皱纹,“要不要来一碗当归乌鸡汤?今天免费赠送哦。”

“老板娘今天有好事?”

“我儿子拿了奖状回来,我开心嘛!”老板娘走进厨房盛了一碗汤,端来放在简银河面前,“喏,美容养颜的好宝贝!”

“谢谢老板娘。”

“不客气!”

这碗汤让简银河想起纪南给她煲的乌鸡汤,色泽相似,味道也相似,但感觉却不同。他给她煲的汤,什么时候变得特别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乌鸡汤这类温馨的东西,跟他一向男性化的冷静与克制相去甚远。人的情绪有时候很固执,很久以后她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也许在某个并不明确的瞬间,就爱上了他,只不过她心里迟迟不愿承认罢了。

简银河抬眼看看窗外,不远处一排店铺还灯火辉煌,她一眼看见“海秋花圃”的牌子,太朴素,与周围不大融洽。

想起潘奕夫的那些挂着画框和花瓶的墙壁,她忽然很想去看看。

一进店门,就看到潘奕夫围着围裙站在一堆花盆里面,简银河敲了敲大门,对他说:“今天生意好吗?”

潘奕夫回过头来,有些意外,“哟,是你?”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潘奕夫解下围裙,把满地的花盆挪出一个空位,“进来坐吧。”

简银河进来找了个椅子坐下,脚边全部是花盆,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你今天不打算做生意了?”她笑问。

潘奕夫拍拍手上的尘土,“花圃那边要改造,我只好把一些花花草草搬到这里来。至于生意嘛,就是缘分的事。”

“也对,你什么时候正经做过生意?”简银河调侃。

潘奕夫一笑,“要喝点儿什么?我这里只有绿茶和啤酒。”

“绿茶。”她不跟他客气。

潘奕夫转身去隔间里泡茶,简银河把整个屋子又观察了一遍:墙上还是他女儿画的那些画,花花草草的布置变了一些,整个店里的色调比先前要更热情,但始终没有一般花店那种花团锦簇的庸俗气,潘奕夫是用了心的。

他端出茶来,无意间又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无聊。”

“你可不像无聊的人。”

简银河接过茶,“谢谢。还好找了新工作,不然真的会发霉了。”

“哦?那恭喜你。”潘奕夫看看简银河身上的办公室女郎打扮,“你是不是才下班?”

“嗯。”

“真辛苦。”他叹口气。

简银河摇摇头,“对我来说是正常的生活节奏。”

“你会不会觉得长久过一种忙碌的生活,会变得没有自我?”

“有时候,忙碌可以帮你忘记很多烦恼的事。”

“你不像容易烦恼的人。”

“我倒是有很多烦恼。”她很坦白。

“人人都有。”他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我在你这个年纪,曾经以为最烦闷的是事业不济、爱情空白,可是到了现在我才发现,经历过很多事以后,那些烦闷的事还在,甚至生活里还多出了另外一些悲剧,可是心已经平静了。”

“多好。你已经修成正果了。”

“你也会的,只是还需要时间。”

“谢谢。”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谈话,总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默契。潘奕夫是个谈话的好对象。

潘奕夫在那堆花盆里找个空位坐下来,他指了指那堆花草,“你看看它们,有没有喜欢的?”

简银河仔细看了一番,对他说:“我看都很好。”她想了想,又说:“那盆仙人球还不错。”

潘奕夫笑了,“这么多好东西,你偏喜欢最普通的。好了,这盆仙人球送给你吧!”

“那怎么好意思!”

潘奕夫却已经把花盆放在了她面前,“收下吧。”

“谢谢。”简银河不再推托,“你是不是也常常无缘无故送东西给顾客?”她早就看出来了。

“送点儿花花草草给人,换一份好心情,哪里叫无缘无故?”如今难得还有人活得像他这么清心寡欲、飘然世外的。

“那你有没有算过,这样做生意会不会赔本?”她又笑。

“这不重要。”他倒洒脱。

一杯茶喝完,简银河看到门口的一个大花瓶里,插着好些百合,正是纪南买来放在她房间的那种。她问:“那些百合,都是你种的吗?”

“现在天气热,我不种它。前几天有位先生过来说要买百合,我才去朋友的店里拿一点儿过来卖。”

简银河马上猜到,“那位先生”就是纪南。她看着那些透白的花瓣,一时失了神。他那么执意要买百合送她,也许是源于对气质的感受。她跟百合像吗?她真觉得他太高看她了。

“怎么,你喜欢?”潘奕夫问。

“哦,不是。”简银河回过神来,“一个朋友喜欢。”

潘奕夫了然一笑。

她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他站起来,看看门外,有点儿恍惚似的,“不早了,我也该收工了。”

“谢谢你的仙人球。”

“不用客气。”

潘奕夫目送她到门口,对她说:“下次见。”

简银河走出“海秋花圃”,夏夜的凉风吹得她打了个冷战。她看看不远处那个熟悉的窗户,里面亮着昏黄的灯,纪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她有时候想,究竟她与纪南这样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是个怎样的关系和存在?只是交易吗?

简银河开门的时候,看见纪南仰躺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他最近公司医院两头跑,已经累得不像话,想必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好好休息。

她轻手轻脚往楼上走,却被身后的声音唬一跳,“这么晚?”

她回头,看见他从沙发里坐起来。

“加了班。”她说。

“吃饭了吗?”

“吃过了……纪南,谢谢你跟林云推荐我。”

“别以为我是在帮你。我是帮老朋友招纳贤才,你好歹算得上一把好手。”他嘴上冷淡,心里却一股宽慰。她肯接受他的帮忙,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完全走出了冰点。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他没再说话,重新躺下去。她正要上楼,他又说:“明天你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你。陪我去医院。”

“嗯。”

“早点儿休息。”他躺在那里,没有睁开眼睛。简银河听见长长的一声叹息,很轻,她却听得很清楚。她忽然觉得,向来强悍冷漠的纪南,也是脆弱的。不知怎的,她在这一刻清清楚楚听见了他的脆弱。

简银河把那盆仙人球放在房间的窗台上,这类小事物她向来养不活,不知这盆小绿会存活多久。潘奕夫是个活在世外桃源的人,生活无忧,****微小,他该是活出了应有的人生吧?但也如他所说,要经过多少不为人知的“悲”,才换来一颗平静安稳的心。潘奕夫说,对于她,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只说对了一半。很多事,时间是抹不去的。

简银河躺在床上,明明身体疲惫,却还是没有一点儿困意。她翻开手机,给羽青打了个电话。

羽青接了电话就是质问:“银河,你算是怎么回事?钟溪文一直找我,问我你在哪里……简银河,你就别再折腾他,折腾你自己了!”

“羽青,我跟他没可能了。”从她住进这里开始,就走上了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羽青长叹一声,“我知道——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

“我找个时间见见他。”

“银河,你好好跟他说。”

“我知道。”简银河顿了顿,“羽青,我找到新工作了。”

“是吗?太好了!在哪里?”

“一家工作室。”

“哪家?”

“离你工作的地方不远。”

“恭喜你,简银河!我知道工作对你来说太重要了,你就是那种宁愿不要爱情,也不能不要工作的人。”

简银河轻叹。工作有时候是比时间还好的麻醉剂。

羽青又问:“银河,你跟纪南……你们没怎么样吧?”

“我们……我没怎么样。”他们的确没怎么样,除了那次纪南酒后粗暴待她。

“知道你嘴硬。”羽青显然不信。

“羽青,其实当时陷害我的,不是纪南。”

“银河,你可千万别犯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这句话让她心里突地一颤,很微弱的一下,她自己却吃了一惊,“羽青,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

“那溪文那边……”

“我会跟他好好说的。”

讲完这通电话,简银河心里忽地沉重了下来。她并没有仔细整理过跟纪南之间的关系,知道事实之后,她开始心软地感激他,更忽略了在她陷入危难时他的“乘人之危”。

她关了灯,看着窗外的夜空。夜是茫茫的深蓝,很开阔的一片,静得让人不安。她隐约听见客厅里的窗帘被拉开,还有纪南的脚步声,他必然又是去阳台抽烟了。他在阳台上看着这片夜空,她在房间里看着这片夜空,总有些微妙的意味。这么深的夜,却不是用来睡觉的,他们各自有心事。

她有点儿希望夜不要过去,她害怕白天那些激动的情绪。

简银河闭上眼,脑海中就是她从旋转餐厅的电梯里看见的溪文的身影,寥落又让她心疼。从很早之前,她想到溪文的时候,内心最多的情绪就是心疼。她总觉得他缺乏照顾,而他也在情感上十分依赖她,甚至也许依赖到她都不了解的程度。她曾经一度认为,爱就是依赖,就是想要照顾对方。很久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的稚气。

她没想到溪文竟然找上了她。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她刚出写字楼,就看到溪文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喷泉旁边。她吃了一惊。

“银河!”他三步并作两步到她面前,“你果然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她在他身上闻到很重的烟味。他一定在附近抽了很久的烟。

“你先跟我去个地方。”溪文拉住简银河的手就走。

“溪文!”

他们刚走两步,她已经挣开他,“溪文,不要这样……”

“为什么骗我?”溪文干脆直截了当地质问。

“溪文……”简银河忽然不知道怎样再去圆谎,她只好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我要你跟我说清楚!”他很激动。

“溪文……”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立场,由她来跟他解释清楚?

“银河。”溪文轻叹一声,伸手抚上简银河的肩膀。他在她眼中看到的只有固执跟决绝,他觉得自己连声明的机会都没有了。

简银河的眼光回避着他的,她既没办法再跟他说些什么,也不忍心转身就走。他们在傍晚的人流里彼此僵持着,时间被拉得很长。

“银河!”她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回头,就看见纪南站在离他们不足十米远的地方。

溪文放开简银河,他下意识地知道,这个男人就是纪南。

纪南朝他们走过来,对简银河说:“银河,真抱歉,我迟到了。”他的故作亲昵,让本已尴尬的气氛更加局促。

溪文的眼光飘向纪南,把他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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