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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任
“李全,三日后与西狄大军交战之际,我要你一箭射下敌方大将!”
小兵瞪大眼,又狠狠的眨了下,才颤颤的问,“杨副将,您是要我从二十万西狄大军中取那将领首级?”
“是啊。”杨左一脸轻松,仿若只是要李全去门外杀一只鸡般。
“……”猛的,李全捧着“天狼”向后一跃,大嚷,“杨副将,您,您这是在玩小的吧?!”
杨左没说什么,倒是韦右敞开嗓门,吼着,“咋乎什么?!不就让你去立功吗?看你吓得腿都软了!还算咱们大金的兵吗?”
于是,李全不敢吱声,只是苦哈哈的探身望着那端坐在案上的樊落,疑惑的问,“将军,这,这究竟是咋回事啊!?”
樊落倒也干脆,直接把案上那书信扔给了杨左。于是杨副将脸上挂着一抹淡笑,盯着李全一字一顿的说,“西狄传书,三日后十里外青山峡中,两军叫阵。”
顿时,李全心中一凛,方才明白——这仗,是要开打了!
所谓两军叫阵,实则是开仗之前各军派出一人比试武艺。胜者,自然鼓舞军心。而败者,必锐气大减。于是两军受命叫阵之人,多少有些赌命之味,生死由天。
李全缓缓的收起面上憨相,神情转沉,问,“咱们谁出战?韦副将?还是赵兵头?”小兵尚有自知之明,这打仗非儿戏,半分马虎不得。
于是,杨左眨眼盯着李全,而李全也眨眼,紧盯他不放。
突然,杨左身形一侧,便露出了身后那身着乌甲长发垂肩,依旧一脸冷漠的美人将军,一脸无奈道,“敌方将领指名道姓,直呼将军名讳骂爹骂娘的,你说,谁去应阵?”
李全听了,这脸便瞬时刹白,疾叫着,“将军?!绝不成啊!这太过凶险了!”小兵别的不懂,可说书的却听了不少。就像那所谓的御驾亲征一般,若是将军胜了皆大欢喜。可若是输了……便绝不是光一句输了,便能了结的事——轻则身败名裂,重则人头落地!
更何况即使将军武艺超群,可凡事总有一个万一,对不?小兵心急如焚,他不明白怎么两位副将不阻止将军?
像是看透了这小兵的意思般,杨左额首,吐出一句,“所以李全,这场仗将军只能胜!不能败!”
“……”小兵身子一顿。
“李全,你不傻,该明白我是何意。”杨左笑着呆立的小兵,指着沙盘,“青山狭位于两起山脉之间,小径幽深,仅可容数十人通过。而那西狄敌将所定对阵之地,正是这峡谷羊肠小道之上。”
指着那婉延山脉,李全觉着不光是杨左,甚至连韦右及将军都盯着他。一个个的,仿若他们都在问,“李全,你行吗?”
小兵低首望着手中的“天狼”,这是近卫营里的神兵锐器,与赵兵头的“撼山”齐名,都是护着将军用的。可所有人也都称,这是凶器。因持它之人,皆重重血光,如同浴血……
想到这,苦笑一声,“杨副将,您是要小的在那伏击吗?”李全指着那沙盘,“峡谷之旁多是险峻山崖,却不乏隐密之处。您是要我趁着将军与他叫阵之时,在那儿伏击吗?”
杨左与韦右对视一眼,不知为何两人神情俱是一松,仿若放下了什么担子。
杨左吐息,“李全,将军的命我们就交给你了,行吗?”
李全恍了恍神,他望了一眼不知何时,亦抬首用那幽潭般的眸子望着他的将军。凤目微挑,额际紧绷,似是心事重重映着眉间的红印如绽放血莲。
于是,小兵脑子发热,脖子一梗,眼里泛花,色迷心窍之际,挺着胸膛,“成!当然成!杨副将您放心,小的必会护着将军周全!”
“呵呵,那就甚好甚好!”
可杨左不知,李全这话刚出口,便恨不得自打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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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一圈觉得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杨左便拽着韦右先行离开了,留下捧着“天狼”惴惴不安的小兵,以及他的美人将军。
李全不安,小心的抬首望了望将军的玉颜,又连忙缩了回来。将军不喜他拿弓,李全便琢磨着暂时把这东西扔哪,可左转右转,这营帐就这么大。
想了半晌方又抬首,问着,“将军,还有啥事吗?没事的话,小的就退下了,成不?”
可樊落却不答话,只是盯着他的如漆黑眸之中透着寒光,盯得李全心里直发虚。突然,将军开口,清泉般的嗓音泄满了整间营帐。
他问,“你,为何不哭?”
李全眨眼,惊疑的望着樊落,过半晌才回,“将军,您好久没说这么长的话了。”
“……”
“咳咳,您是在问小的为何不哭?”见将军神色不对,李全连忙摸着脑袋,装着傻,“赵兵头未哭,小的又岂好抢了他的饭碗?而方军师……哭成那样了,若我再添乱,那凤公子还怎能安心的走吗?”
樊落听了,只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狗屁不通!于是,这眉头都拧了起来,又说了二字,“王虎!”
于是,小兵的身子便似僵住般,转头看着四方不知所措,最终只能叹息,“将军!您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回他的,自是樊落的一脸认真。
也因此,李全便一脸挫败只能认输,像小狗般搭拉着脑袋蹲下身回忆,“那时,总觉得有心口泛着疼,刀割一般。”
“疼?”
闷闷的点了点脑袋,那是李全第一次对着个对自个儿没恶意的人下手。兵刃相交,浴血沙场之际,趁乱李全便把那人魁梧的身姿想成了西狄将士。于是这手中箭弦一松,便直直的……
然后李全便觉得自个儿的心,开始泛着疼——那人快当爹了,那人有着等他回去的媳妇。可是自个儿却夺去了某人的相公,某人的爹……于是这心,便疼的似要裂开一般。
那时,若是不哭的话,李全怕自己那打颤的手再也无法稳住。真不知当初的白凤是怎么一边在军师的帐内,一边还向外泄密的……
深吸口气,李全又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啊,很疼,那时这个心很疼,等回过神来早已哭成了一团……呵呵,还被您和韦副将打了呢!”说到这摸着屁股,仿佛与这心口一般,还在阵阵抽痛。
“不过,将军,现下我还是不哭了。”李全抬首冲着那案头,扯开嘴角,“免得又被您和韦副将打军棍。”
可案头上,早没了美人的俏影。不知何时将军已立在李全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于他。
李全呆呆的抬头,大嘴半张盯着他。第一次见着将军时,也是这般情形,一张天仙似的脸却冷若冰霜。可却偏偏的,揪住了自个儿的眼,便再也离不开。
真是色心不改!李全暗骂自己,他与将军的距离便像现在一般。他挺身而立便气势逼人,仿若睨瞰天下,而自个儿,却偻着身,如同草芥一般高抬着脑袋直至颈脖发酸的还是望着他。
就像将军以前说的,他是将而自个儿只是兵,他是侯爷而自己则是个连银子都未见过的百姓,这就是天上的云与地上的泥……
李全还在那发着愣,想这有的没的。可突然,他觉得脖子一紧,正待反击之即却见这下手的,居然是将军?
樊落他单手捏着李全的后领,一使劲,便把他整个人都提起。
一惊一诧之间,李全猛眨眼死卡着脖子,这时樊落才仿佛明白过来般,松开了手。
“咳咳,将军,您,您若是要小的命直说便成,小的不想当吊死鬼啊!”李全边喘着边抱怨,吐舌摸脖子。
而樊落反问,“为何?”
大概也就李全听得明白他是何意,连个嗝都不打的直接回道,“这吊死鬼拖长了舌头,死得多难看啊!”
“……”樊落难得有股挫败之感,他完全无法猜透这小兵究竟在想什么。这感觉,令他又一阵不适。
于是,在这小兵还未回过神来之际,樊落便把这小兵揽在自己怀中,一手按着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另一手却死压着他的脸,直直的撞向自己的胸前。
“怦”的,李全的鼻梁骨狠狠碰上了将军胸前的乌甲,头晕目眩之间,又被将军死硬的按住。
于是,这小兵“唔唔”挣扎几番未果后,不禁暗想将军这是打算把自作儿闷死呢?而且还是那种死前把容都给先毁了的那种!
无奈叹息,小兵命贱啊!
正待李全认命的双手一松,任着将军胡来之际,头顶那刻在心里头的嗓音却又吐出一字,“哭。”
“……”
二字,“哭吧。”
李全的身子一颤,他想他明白了将军的意。过了半晌,才迟疑的伸手环着将军的腰,把头紧紧的闷在那套着乌甲格外冷硬的胸膛之上……
不该,不能,不配!于是,李全不想哭。可现下,这眼睛酸的似是里面藏着几斗的沙子,拼着命的往外挤。
片刻之后,樊落的胸前又传来小兵别扭的闷声,“将军,小的,小的哭不出来……”可还未待他说完,美人将军另只手也抱着李全的脑袋,轻抚着他的硬发直至僵直的脖颈。
樊落记得,小时候家里那只看门狗最喜有人这么摸着它的脑袋。不知为何,看着李全那傻笑的样樊落想做的,便是搂着他,摸他的脑袋。
一下,两下,直至那人的身子终于软了,肩膀开始抽动。
可突然,李全还是伸手执意的推开樊落,黑黑的脸上眼圈红的似是天边红日。可他的脸,依旧是干的。
“呵呵,将军,小的还是不哭了。最近事多,小的被委以重任得赶紧去练会儿箭,您说对不?”说完,便从只小狗变成了尾灵蛇,一溜的转出了樊落的胸膛,火烧屁股似的跑了出去。
而樊落却依旧呆立原地,长眉紧拧的望着空空如野的双手。他不明白,为何觉得这心,似乎也空荡了……
喘着大气,李全回到了近卫营中,现下也只有他一人。用袖口抹了抹眼,发现是干的。呆立片刻,便拾起一边的“天狼”准备去校场练练手。
可一个不慎,撞倒了巡营时用的长刀。刀鞘滑地刀刃显露之际,一张薄纸缓缓飘落。
李全捡起看了一眼,眼神闪烁可神色却未变。他慢慢的揉着那张纸,轻手的连声音都不敢露。直至揉成一小团的,然后张口便把它咽了下去。
李全不识几个字,这是大实话。不过江萧倒是教过他几个,比如李全的“全”字,夜袅的“夜”字,当然,还有一个杀人的“杀”字。
那张纸上,也正巧,就一字。
“杀”
伏击
那是江爷的字迹,李全不懂门道,有时觉着像是在画鬼符似的。后来将军又教了他一些,这才明白,原来这字迹依人,各有不同。
像将军的,横便是横,竖就是竖,细长绢秀,一笔一划像根根木桩,就怕它连拐个弯都不会。
而江爷的,看着便绵软无力,缠缠绕绕的似是在绣女红——于是,他那字迹便再好认不过。
现下,李全不会傻问,这“杀”字,是何意。
更不会问,这纸是怎么到自己的刀鞘里的。
当然,最不该问的便是——何时杀?如何杀?以及……杀何人……
李全喉咙又咽了几下,直至这团纸真正的下了肚,这才缓缓的起身。结果这腿脚一软的便直接趴坐在地,扑腾了半天,终是起不来了。
呆坐在帐旁,李全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握着“天狼”的手,轻轻打颤,直至这圆月似的弓身叩着泥地的,沾了一头的灰。
好不容易不打摆了把这弓收入怀中紧紧的捂着,结果小兵一摸脸,却全湿了。
李全知道,江爷是要下手了。以前的自己是暗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