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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哪知,这阵势吓得跑流民,却挡不住西狄军。
仅百余人,不消片刻便杀了守在村口的壮丁,劈了老村长,霸占了这村子。
“大人,回国的几条道全被堵死,脱不了身。”一身西狄军装早已污血,脸上污痕狼狈不堪,可却不失武人威严,言行之间透着抹沉稳。
“……那只死狐狸,若我戎贞能回去,看我不扒了他们兄弟俩的皮!”座上男子仅三十出头,双眼充满怨恨,直瞪着手中长刀。
“大人……”他的侍卫却无法说出,这回国……又是何其之难……戎氏部族或许今时今日,会埋葬在这异地。
或许逍遥侯会说他们战死沙场,为国而亡,得一个风光大葬。可族长一死,在朝中经营数十年的命脉,便就断了。即使留下皇太后苦苦支撑,也会被其他部族如饿狼一般,吞噬抹净。
忠诚的侍卫曾苦劝大人莫中了奸计,无论如何都不可离了都城。可是胞弟被杀,血族之仇,令他蒙了眼。
十万大军叛的叛,逃的逃,只余下这数百人苦苦支撑。
“大人……”侍卫又想规劝,希望自己主子能放下成见,与征远侯相谋,方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这话刚一开口,突然一枚火箭竟趁着夜色夹着腥红之光,直射入一旁粮草囤积之处!
有了火引,不消片刻,一排排箭翎夹杂劲风,便又紧随而来。
“大人!不好了!有人攻进来了!”远处一人跌撞而来,失了平时的英武之姿,近乎趴地而行。
“大人!是大金征远军!他们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杀了我们一半的人!”
“什么?”猛的立起,这曾在西狄叱咤一时的戎氏族长,在先后失了两位兄弟后,面对的竟是自己的死期!
“……把那些村子们给绑出来,让他们立在最前!保护大人!”一旁的侍卫长沉吟片刻,下了这道令。
“戎鹏!你当我戎贞是贪生怕死之徒?”挥舞长刀,“即使死!我戎贞也是战死!绝不苟且!”
“大人!”戎鹏几乎给他跪下来,“大人,等回了京,小的愿随您处置。可现下,请让小的护你周全!”
“你!”
“大人!不好了!”又是一声疾呼,赶来之人肩后插着枚羽箭,疾奔而来。
“又有何事?不是有村民为质了吗?”
哪知,那个兵士居然满脸苦意,直直摇头,“大人,错了,错了!他们,他们像疯子般敌我不分,他们见人就杀,连那些村民们都不顾!”
屠杀,一轮圆月染成腥红,高挂天际。嗜血野兽早已道德沦丧。唯有杀戮之色,方能平息。
戎贞瞪大眼,望着眼前之人。大金村民无论男女老幼,个个身首异处,血流成河,好不凄惨。而那人却手持乌枪,枪身盘龙狰狞交错。一路信步踏来,天人之貌上却缀满血腥,映着眉间红痕,如同嗜血修罗,诡媚惑人。
“……保护大人!”戎鹏,他身边唯一尚存一息的侍卫依旧忠心耿耿。挥舞长剑喝着口令,哪怕一人也独自迎上,毫无畏惧,直面那染血修罗。
“嗖”的,一枚利箭不知自何方面来,直插胸膛。口中溢血,剑锋略顿,于是便也身首异处。
戎贞看着自己唯一的护卫缓缓倒下,却被震得脚下虚软,刚才的豪言壮语荡然无存。
他看着缓缓向他走来之人,明白了,此人便是大金征远侯,传说中的“护国战神”。只是现下,他所见着的,只是一个恶鬼,一个生啖人肉的地狱恶鬼……
不远之处,一高耸林木之上,李全缓缓收弓。指尖颤抖,身子一片冰凉。
“李全,你护着将军,做得很好。”身边这人拍着他肩,似是鼓舞。
可是他却浑然未觉丝毫欣喜,“杨副将……为何连村人也杀?”
杨左淡笑,“一,灭活口;二,时辰所迫而已。”
“时辰……”
“西狄以村民为质,若是周旋下去怕不知得花多少时候。”杨左轻浅一说,便似是把一切都明了……
“……”轻巧一句,便百余条人命……
可李全想到的,却是那个刚被取名的孩子。他是如此的欢天喜地,把村子里的密道告诉自己与将军。
他声音脆嫩,透着羞怯与期待,他说:“美人姐姐,一定要救出咱的爹娘啊!山娃等你们回来!”
畜牲
“好了,咱们先回营吧?将军那儿的事,很快就完了。”拍着李全的背,杨左先一步滑下了树。
呆愣了片刻,小兵也跟了下来。杨左见其消沉,便又半开玩笑的拍着其肩,“怎么?为将军办事就顶着如此一张脸?那为相爷呢?”
“……”
似是感到身下人一僵,杨左也敛起了笑意,轻叹一句,“幸好,那时我只给你一箭,若是两支,不知你又将如何处置。”
这回,李全亦未答话,只是那双眼眨也不眨的,直视着远处那已被丛丛火光所包燃的村子。小小百人的村子,似是一家人的村子……李全眼神闪烁,原本清澈之眼却似是学将军一般,墨染的看不通透。
杨左知李全身份,只是此刻这人周身所弥散的肃杀之气,却使其轻皱眉尖,戒备的握住腰间佩刀。
突然,一阵风吹,草动。李全便如他手中利箭般,“嗖”的一声窜至一边草丛,单手便从中提起一人——正是那个叫山娃的孩子。
不光是杨左,连李全都是一脸不信,死瞪着自己的手。
小小的脸上已不复惊愕,也不再悲恸,仅有的却是入骨仇怨。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学会了紧咬牙关,哪怕渗出血丝亦不吭一声。一双黑瞳不复单纯,充满血丝缓缓扫过眼前两人,似是要把他们刻入骨般,永生永世,哪怕众生轮回亦不忘。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李全双手微颤,一不留神之间,这孩子便提脚踢了李全一下,挣脱束缚,偻身缩成一团的滚下一旁山坡。
“李全!”杨左在旁低喝,震回思绪。可一转身望着那人手中所持之物,却又恨不得永世不再醒来。
那是一把箭,箭身轻滑缀着上好尾翎。这次李全出来之时,手中的箭全在杨左身上。因为杨左不信他,而李全亦无怨言。
此刻,那人把箭向前一递,“李全,这回也只剩下了一枝。”依旧笑得一脸温和,眼角微转便盯着那滚下山坡后立起身,拔足狂奔的幼童。
李全手足冰凉,身子微颤,连眼珠子都动不了般,直愣愣的望着眼前之人。
“怎么?”杨左觉得奇怪,反问,“他是活口,你该明白,将军功德容不得半分污染。”
“……”
“若你向着将军,那该如何你自是明白?”杨左不再多说,只是手执长箭,又向前递了递。看着李全,又问:“怎么?你曾杀了认你为师的孙兵,难道现下却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娃也下不了手?”
身子一颤,似是被点醒一般,李全未多一句,搭起长弓便直指着那在黑影丛中偶尔闪现的小小身影。
杨左在一旁看着,嘴角噙笑可却未及眼底。对此人,他一开始便不信。于是来至幽州之后便派人去查探一番,果然……
垂首掩去眼中狠厉,杨左也暗自盘算着此人对将军而言,有何利弊。
“李全!动手!”猛一暴喝,便闻一声破空之音,那人手中利箭脱弦,便再也无法收回的直射目标。
杨左眼力不好,却也借着火光看见坡下那疾奔的小小身影陡然停下,便轰的一声坠地落入草丛之中便消了踪迹。久久,也不见动静。
拍着李全的肩,“干的好,要知道为了保住这大金江山,千万枯骨,得失之间便再所难免。”说完这话,杨左的手中也空了,看着远处村子似是已尘埃落定,便也拉着李全回营。
“走吧。”
“……杨副将,”可李全却未挪动身子,他低唤了一声。
“怎么?”
“那孩子……他不叫枯骨,他有名有姓,叫区翼。”
杨左疑惑转身,猛然一颤,似是不信的望着眼前的小兵,“你……”
李全哭了,与初见时那红了眼红了鼻子的哭法截然不同。神情软绵,带着祥和,可却挂着两行清泪,静静流淌。那对黑白分明的眼中火光闪烁,却只令人觉得清澈见底,无污无垢。
“……哭什么?你是兵,杀人是家常便饭。”杨左学起韦右,摇摇首,“别像个娘们似的,不怕军法了吗?”
然后李全嘴角一裂,便豁的蹦出一个笑脸。“总得有人哭一下才成,不是吗?”
“为何而哭?”
李全仰望天空,一轮明月孤苦的高挂天际,让他想起了某人。于是他也摇了摇头,答着杨左,“不知。”
杨左眨眼,笑骂着,“学谁不好,偏学将军?”
李全也跟着笑,只是抹了泪后便再也不复以往憨傻。收了弓,便走到杨左前面,先一步向着营地走去。
不远处另一山头,燕如一身华服的躺在软轿之上,睁大眼一脸兴味的注视眼前火光。
“爷,您不呆在帐子里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傻牛一脸苦闷,原本睡得好好的偏被拉来,还得给他备人在这山地抬轿,不成心折腾吗?
可燕如却未听见一般,一双狐狸眼闪着精光,直转着圈,“这征远侯……还真够狠心的。”
傻牛一翻白眼,“我的祖宗,还不是你招他的!”
燕无一脸无辜,“我就让他帮个小忙,以他的亲兵剿个数百人不是易如反掌?”
“可他还得筹措着几日后的大战啊!”
“不是说如果他帮着杀了戎贞,我就退兵吗?”
“……爷,小的不信你的话……”
于是,燕如委屈的掩面低泣,“死相,你就只知道欺负人家。”
傻牛身子一滑正待落下马时,结果燕如又轻飘飘的加了一句,“若是被别人知道我的近侍好好的都能从马上落下,我就剁了你的腿,让你骑不得马,免得日后再丢人现眼。”
于是,少年身子微斜,紧紧抱住马腹,便半挂在那儿一脸苦意上下不得。
“算了,回去睡吧。”潇洒一挥袖,仿佛半夜出来游玩累了,打个哈欠便打道回府。
“爷,征远侯不是传话待会儿就把戎贞的项上人头给你送来吗?”傻牛追上,“言而无信好吗?”
“噗”的冷笑一声,“那也得他能拿出真的人头才行!”
“啥意思?”
“传令下去,凡是借由大金入境者,严加盘问。”
“啊?爷,啥意思?”
轻托香腮,“如果咱们西狄内乱,你说哪些人得益最多?”
少年倒抽口气,“爷,你知道他会捣乱帮着戎贞?那你还让他瞎掺和?”
翻翻白眼,燕如也不知自己当初脑子被什么撞了,居然收了这个直言不讳,连个弯都不会拐的傻侍从。他还有命活到现在,实属自己宽宏大量!
“有本事你能有这么快的速度把那村子灭了?再说他樊落手再长,也长不到西狄境内,到时只要不让戎贞进京就成,怕什么?”
“……哦,”真有如此轻巧?傻牛不信,不过太复杂也不懂。便点点头,“那我们现下干嘛去?”
“回营!睡觉!”气得把轿帘一掀,不知为何燕如也感到了少有的焦躁。他总觉得少算了什么事,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再加上自己嘴硬的性子死也不承认。
总之,十分不耐。
果然,最后樊落没有把戎贞的人头给奉上,而燕如也未退兵。于是那件事似是没有发生过一般,谁也未再提起。
两军驻扎,隔着层山,那七日之约也似乎变得遥遥无期。
而近卫军中少了两人,李全也未细问,只是他却被分派至杨左军下,调离了那个重位。连擦拭乌蛟的重担也给撤了。赵兵头没事也会来过来感慨一下。
“怎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