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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将功成-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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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石头摸不着头脑,啥叫留给自己用?

可金弦没回他,反而继续扯着,“再说,这药服下后前尘尽忘,心智亦退回幼儿。如果朕给樊落服下了,谁给朕打仗保江山啊!”

“……哦……”石头似懂非懂的,低头乖乖的立在案旁,看着主子写字。

半柱香后,外头响起了更声。“梆、梆、梆”的,不多不少正好三下。

石头声音一滞,过了半晌才说,“陛下,已经午时三刻了……”菜市场的刑,该开始了……

先是用弯刀扯住舌尖,把长舌给挑出,一刀切下。再是用特制的铁匙,狠狠往眼窝一压,手腕轻转的两颗鲜活大亮的眼珠子,就出来了。然后,烙铁上刑字,告诉收魂的黑白无常此人罪大恶极,来世必坠畜牲道。接下来,鱼网一兜,便是……整整一千刀,一刀不少,一刀也不多……

“陛下……”石头润了润喉,盯着一旁的金面的圣旨,以及一旁的朱笔。若是此刻……应该还能留一条命吧?

可是,金弦依旧在写字,一笔一画,神情极其专注,仿佛他描绘的不是一个字,而是他的大金江山。

“陛下……”石头又忍不住的唤了一声,额头的冷汗也滴了下来——他可不想真替李全还那百两黄金。

“陛……”

“嚷什么嚷!没看到朕在写字嘛!”猛的,这位天子掷下手中狼毫,喘着粗气满身颤抖,似不是在写字,而是与人打拼一般!

待吼完,他抬首见着石头一脸的错愕,这才想起自己是初次这么大声的吼他……暗咬牙,便旋身晃着一身的明黄龙袍便向自己的寝宫走去,“朕,要歇息!二个时辰后再叫朕!”

“陛……下……”石头眼神黯然,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过了许久才弯腰拾起那一张张写花的纸。总共三四张,张张上写的都只有两排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君王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次次,都在“刍狗”二字上,花了又花,抖了又抖……最终,整个字都散了架……

抚着这字,石头想起了以前年幼的主子曾问李全叫什么时,这小子没心没肺的,“叫俺二狗子吧?我爹说名贱好养活。村里人都这么称呼,现在他们不在了,妹子也不开口,没人叫了怪别扭的。”

结果和他妹子一般大的主子,大手一指,“二狗子别扭,再说别人喊过了朕才不要喊,就叫你刍狗吧,草扎的狗,比普通的狗更贱,更好养活吧?”

刍狗和自己相视一笑,把主子的话当成了孩子心性……现在想来,主子他究竟从何时开始谋着这个计的?

石头无从得知,只知二个时辰后有人通报,那在菜市口的人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那一年年关口,有个叫李全的罪人,死于千刀之刑之下,尸骨落入乱葬岗中。世人只知,这南疆的细作,最后落到了个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江萧依旧坐在相爷府里,赏雪品茶,偶尔逗弄信鸽。只是那对琉璃般的眼珠子未曾离开过他家相爷分毫。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无论是江萧把那千年何首乌磨成了汁或是粉,喂给他或是涂在发上,都未见任何的起色。

倒是他的相爷豁达,苦笑一声:“看来,真成就了当初我与先帝立下的誓约。”

见着江萧好奇,才告诉他:“我曾说,为了他的大金江山,更为了这用我姐姐的命换来的新帝,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天地为证,青丝为限。我会保这大金江山,耗尽最后一根青丝……”

见江萧一喜,江定衡苦笑着,“还不是现在,圣上太过年轻气盛,势必树敌无数。我,还离不得……只是,江萧我应你,若是哪日真能放手,我必会随你归隐山林,以报你十年恩情,可好?”

“好好,自然好!”江萧此人脸皮堪比城墙,旋身便搂着自家的相爷左晃右摇的。什么叫不能趁人之危?什么叫知恩不图报?那些词在江萧的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高兴够了,这才贼贼的凑到自家相爷耳边,低语着:“衡,等你随我归隐了,我就送你份大礼!”

“大礼?”有些不适这样的接触,江定衡推了又推,最终无奈。

“嗯,”江萧美人在怀,说的胸有成竹,“你一定会喜欢的!不过,得等你和我归隐了,才能告诉你!”

一个月后,张石头得到一封密函,李全的妹妹,李玲突然从为她安顿的村子里失了踪迹。遍寻无果,只能奏明。

石头得到消息后,这心里莫名的抽了一下。他先是无法替李全还那方无璧的黄金百两,现下连他的妹子都失去踪迹……若不是有小皇帝在旁盯着,这老实人真恨不得以死谢罪!

后来,在靠近南疆的一个小村子新迁来了一对兄妹。哥哥生的黝黑,身强力壮射术极佳。而且笑起来一对深深梨涡配着虎牙,倒是挺讨喜的。

妹妹生得灵秀,而且人也机灵能干,嘴生甜,也极惹那些姑嫂的喜欢。只可惜他们兄妹两,一个是哑的,一个瞎的。听说家乡遭了水难,流落至此想找个可以安家的小地方。

开春后,幼帝成年亲政,主持了大典,公布了新政,举国要休身养息了。凡是村庄农收达多少以上,便有奖励。更甚者,一年增新丁多少,也有赏。

所以,对于这李姓两兄妹的入村,村长自是高兴的直拜祖宗。要知道,男的可耕猎,女的可织布甚至还能生娃娃。加上前些年征兵的壮丁大多都回了乡,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于是,李全与李玲这对兄妹,便在这扎下了根。不过村里人也有些奇怪,这妹妹眼瞎的看不见,而哥哥也是哑巴的,说不了话,平日他们待一屋子,岂不闷死?

结果李玲甜甜一笑:“只要哥能陪在我身边,知道他在屋里,我便不再奢求。再说,平日我话极多,若是再加个和我一样的,这屋子岂不翻天?”

这话说得俏皮,可没人懂。倒是同样从村外头来的赤脚医生,区狄煞有其事的直点头,说听明白了。结果惹得一帮子人直说这个三大五粗,满脸络腮的大汉,看上人家水灵的姑娘了!

结果又过了半年,这平静的日子也过顺了。这李玲也越长越俏,即使瞎了,可是这洗衣做饭,甚至连缝补新衣什么的,都难不倒她。结果被村长的儿子订下了,准备明年就生个大胖儿子。

不过,小姑娘心里放不下的,便是他那哑了的哥哥。你说自家哥哥哪儿也不差,可怎么就不讨姑娘家喜欢呢?连村子里的七大婶八大姑的,都暗底里说这后生是不是哪里有隐疾啊?

李玲一急直说哥哥以前娶过媳妇的!家里那块红绸巾可以作证呢!这是她的嫂子盖过的!所以他哥才这么珍视的贴身放着,不离身。

其实小姑娘在说谎,她怕自家哥哥孤伶伶一生。李全听了,只是摸着下巴暗想,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究竟像谁呢?

结果正在整个村子为这事疯言疯雨之际,倒又生了一事总算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

绕河村顾名思议,紧临一条大河。近段连日大雨,居然从那暴涨的河里,滚出一个活人来?

接到消息的区狄正好给头耕牛接生完,连手都来不及洗的直向安置那人的自家小屋扑去。那人身材高壮,头发也极长,遮住了脸面,看着倒像是个索魂的厉鬼。

区狄想着救人第一,便顾不上许多,用沾着牛血的手就撩开了那人遮面的头发。偏偏此时外头电闪雷鸣,白光耀目,而原本该昏着的人却陡然间如诈尸一般,猛然睁开了眼!

顿时,那黑漆的眼幽深精亮,双目狭长入鬓衬着眉心的那抹红映,凶煞之气犹如染血红莲!

区狄一愣,手一颤,“咕噜”一声,滚下了床。这时,李全正好来给区狄送新猎的野兔,却在外间听到如此大的动静,连忙冲进来,却……转身拔腿就跑!

李玲那时正在屋里头缝衣,结果听到外头传来李全那慌张的脚步声。只听“扑”的一声,房门被撞开又被紧紧的顶上。

李玲刚问,咋回事时,李全已然躲入内屋,被子一掀的把自己埋里头了。只弄得小姑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疑惑之际,却突闻外头雨声之中,夹杂着不重,却极有规律的敲门声。

“谁啊?”

“……大妹子,你,你开门吧?”听这声音是区狄的,可怎么软软的有气无力?

“来了。”李玲开门,却敏锐的感到这屋外不止一人。“区大哥,这位是谁?”听那人的呼吸,生的极高,怕是不下区狄吧?

“……我是来找人的。”那人的声音,极为清冷,在这雨夜之中竟令李玲浑身抖了抖。

女娃吓了,暗自把手移到一旁的木杖,可这脸却依旧笑得可人。“这位大哥,请问您找谁?”

“李全。”

“……”这下,李玲更确认他是要害自家哥哥的,一手紧顶着门,一边又问,“敢问这位大哥,找我哥哥有何事?”

“我要状告他……”那人的声音开始透着不耐,并且一手开始用力的推着门。

李玲自是用上了吃奶的劲!大嚷着,“你这人怎么硬闯啊!欺负咱们兄妹无人可依不成!还有,我哥哥老实本份的!你状告他何事!若你不说清楚我就要大叫了!来人啊!打劫啊!”

一招恶人先告状,想搬救兵,却只觉眼前的木门“怦”的一声,竟似被人捏碎一般!扶着空空的门框,李玲满脸无辜,极似李全的大眼瞪得圆圆的。然后,只听眼前之人,咬着牙般一字一顿!

“我告他……始、乱、终、弃!”

“……啥?”李玲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你是谁?”

“被他盖过红头盖,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樊落!”

打蛇七寸

兵部尚书家的方公子变了。以前那人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身青绾儒装一柄缀尾羽扇,活脱脱的文人儒士,风流人物。

可现下呢?一身粗莽布衫,长发披散,放荡不羁,手中常持的便换成了那竹叶轻响的竹叶青。少了那份儒雅却多了份洒脱,一眨眼便似是母鸡换公鸭,令不少人下巴脱了臼。

而方公子本人,更是玩得起劲。只是平日爱去的青楼艳倌再寻不到其芳踪,倒是那些市井赌豪,凭着几百两纹银便任凭您称大爷的地,倒成了其钟爱之所。

且说那黑心的赌坊内里乾坤,见着如此大鱼哪有不开心的份?可他们忘了,眼前的爷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从小被着想须遛拍马的人捧着的主。他出门在外身上带着个百两银子已是给足了面子,若再多……只能求老天眼了。

以往,若是钱不够咋办?自有人帮着垫付,赊账的。只是,方无璧也有些忘了,自己爹的势早不若已往。虽然依旧挂着个头衔,但都城里的寻常百姓也都是沾染了天子之气磨成精了一般,一望之下,便知道这兵部尚书再不若以往的风光。

于是,某一日赌坊老板带着几个人高马壮的打手围着方公子阻了他的赌性,“方大公子,这赊的帐咱们先清一清,您看如何?”

虽说对方笑的蜜里调油,不过方无璧也是见人脸色长大的机灵主。眼一瞄,手一伸的就往衣襟里掏。掏啊掏,就掏出几个铜板,然后对着面色发青的老板嚷着:“去去,打发一个叫小花子去那前门府里,找个姓张的人,他会帮着本公子付帐的。”

老板的脸这才转好,连忙嘱咐托人快去快回。结果跟着来了面色比他还青,一脸刚正不阿,如同硬石头的青年。

“给,这是五百两。”边说着,这人边手抖着从怀里掏出那百两的银票,早被他捏成了咸菜干似的。

老板有些不屑,就这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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