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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特别想做的就是给顾雪琪发个短信:今天晚上去喝个小酒。
顾雪琪很快答应我:好啊,大凡正好在我家呢,她说也一起去。
我抽抽鼻子把酸意送回身体深处:她不是刚生完孩子吗?能喝酒吗去个妹啊。
顾雪琪回道:她一定要去,说又生娃又坐月子的好久没跟姐几个聚聚了,特别想你。你要是再敢剪我头发我剪你胸部!
事实还真是这样,获得一份友谊,并没有比获得一份爱情容易,拥有一个男朋友,也未必见得比拥有一个女朋友可贵。
我心情好得多:好,家庭妇女真可怜,咱们菩萨心肠慈悲为怀让她来吧,我们一起谋杀奶妈哈哈哈。
难得当年的高中铁三角又聚到一块,我们在瑞艾酒吧开了个小包厢,边喝边唱歌,好久没见大凡了。她刚生完孩子,身材微微发福,皮肤却好得像是陶瓷,我拉住她,“你现在怎么这么美,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少妇风韵啊?”
她摆手:“哪里哪里,倒是你,一张脸就没变过啊。我还想着这么久都没见到你了,你也该老点了吧,怎么还跟大学时候一样。”
顾雪琪端了盘菠萝片进来:“人家薛瑾家里有个一个顶五郎,年轻气盛精血旺,薛瑾能不青春常驻跟个老妖精似的吗?”
“咱们能别这么色嘛!”我把沙发上的抱枕扔到她身上。
她端紧盘子避开我:“姐姐,你别找我泄欲。这边消费也太高了,就个包厢加菠萝送掉我半个月的零花钱。”
“得了吧,款姐。”我又砸过去一枕头,顾雪琪终于气的搁下菠萝冲过来掐我了,我们三个人笑着在沙发上扭成一团,玩了一会,喝了点酒,顾雪琪那个总是装Blity的人又装小资唱青春蛋疼文艺歌曲,再加上昨晚老想着顾行止的事情实在是没睡着,夜里醒来好多次,我听着听着都犯困了。大凡见我不在状态,递给我一枕头让我先眯一会,我也照做了。
睡得迷迷糊糊手机好像在震,我给接了起来,那头问:薛瑾吗?
我懒洋洋“嗯”了一声。
他又问:在家睡觉呐?
没有,我翻了个朝向沙发背:在酒吧呢,喝了点酒。睡一会,烦死了。
他落下一句“我去接你”就匆匆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好像感觉有人进了包厢,我听见顾雪琪怪叫了一句:“我不是叫一个顶五郎过来的嘛,你怎么来了?”
那人声音里透着浓重的笑意:我自己来的。
然后声音主人的身影就罩了过来,他拍拍我后背:“薛瑾,别睡了,回家吧。”
我翻了个身半睁开眼,看见一张曾经萦绕我年轻时光所有好梦的熟悉的脸:“唐简,你怎么来了?”
“都这么累了,你就别在外面玩了,我接你回去。”
顾雪琪也走了过来:唐简,我叫顾行止过来接她了,你这样好吗?
唐简面色不变,一句话把顾雪琪噎了回去:“那他来了吗?或者,他先来了吗?”
他没来呢,我头脑虽然昏昏沉沉,心口却被重物狠狠钝击了一下。
唐简打横抱起我,我觉得姿势难受,晃着腿要下来,他也放开我了。
扶着我,没在意顾雪琪的目光,扶着我走出酒吧。
我今天喝的不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不舒服,头重脚轻,走不动。
唐简摸摸我的额头,“薛瑾,你头真热。快回去吧,这会闹小脾气,是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嗯,”我答应他,直起身酒吧外面走,外头不比酒吧里舒服,相反更是马路边那种难受的燥热,我举目四处看了看,视线触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我周身立马又是如坠冰窖,大脑清醒了一半。
顾行止的那辆熟悉的宾利车正停在酒吧门外,他也从刚巧从上面下来,他好像是刚从家里赶着出来,都没穿正装,只松松套了件T恤,就像个好看的大学生一样。
他也没什么迟疑,径直朝我们走过来,停在我跟前,放佛压根没看到唐简这个人,长臂一揽把我轻松拉到他身边,这才对唐简冷淡的说:“好了,我来接她,你可以走了。”
然后又垂头看我,习惯性皱眉:“你怎么又喝酒了?”
他此刻莫名责备的语气,一下子击溃了我,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每一次在顾行止面前,都是我最狼狈最二逼的时候,我真的想不通。
他衣衫平整,在路灯下就像一尊俊美的雕塑,我低头看看自己,垮塌得像是被丢弃的木偶人。
我鼻头又发酸,咬着牙忍住想要落下的眼泪,故作平静说:“喝酒都管我,我喝一点都不行吗?”
他皱痕更深:“我是你男朋友,我不管你谁管?”
“你把你自己当我男朋友了吗?”他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好笑,完全不想再哭,语气平淡的叙述:“你今天不是问我跟你在一起累不累吗?现在看到你,我想到答案了。我不累,真的一点都不累,而是快疯了,情绪不受控制,行为不受控制,变得像个神经病一样,真的快疯了。我真想跟你分手,就算你不说,我也早就这么想了,能让我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吗,可以吗?”
我说完,抬头看顾行止,他本来因为愠怒或者惊诧而明亮的瞳孔,像是被突然罩住的烛火——
闪了一下,就熄了。
我用力拨开他握在我肩膀的手,直至一点点彻底离开我的身体,回头看看唐简,他也只是注视着我,温和得像是一池春水。却也没有一点能温暖我心灵的力度,最后我才看到站在酒吧门内往我们这边眺望的顾雪琪,我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了闷燥难听的哭腔:
“顾雪琪,送我回家!”
回家的出租车上,我就已经边流眼泪边说胡话,我躺在顾雪琪腿上,她就一直搂着我的脸。回到家,朦胧间能听到我老妈叫了句“怎么都烧到39度了作死啊,本来就笨越烧越笨!”,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每次发烧我都恢复得很快,已经能神清气爽的下床刷牙洗脸了。
吃早饭的时候,我老妈说:“多大一孩子了,为了多打点破事糟践自己身体,又哭又闹的。”
我喝了口牛奶:“下次不会再哭了。”
收拾碗筷的时候,我妈坐在沙发上打毛线,看了我好几眼,我被她看的发毛,问:“老看我干嘛?”
她面露难色,过了一会,才说:“姓顾的车在楼底下停了一夜了。”
我边抹桌子边回她:“哪个姓顾的?”
她说:“还能有哪个姓顾的,虽然不晓得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是去看看吧,断也断的干净点。”
我放下抹布答应她:“好。”
下了楼,果然,顾行止的黑色宾利车很可恶的压在我家楼道口。
我还没走过去,那车的车窗就已经被摇下,顾行止坐在里面,看着我,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随即下了车,走过来问我:“身体好点了?”
我恨不能自动生成一个QQ表情里面的淡定扣鼻屎回答他:“很好,好得不能再好,身心都好了。”
“你要跟我分手?”
“嗯,”我抬眼看回去:“我想清楚了,一定要跟你分手。”
他也直视我:“我不同意。”
“嗤,谁管你同不同意!我去上班了,拜拜。”我冷嗤一声,甩包走人。
他显然没有一点没放我走的意思,拉住我,紧紧攥着,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
他的眼底黑色流动,放佛要酝酿出一次盛大的海啸。
我急了,胸腔里全是怨气:“你现在什么意思?抓着我不松手干嘛?那个小云,不是挺好的么,看见我进个病房都能回忆起她,利用我来气气你们家的仇敌我的前男友你不是一样做的很开心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怎么办呢,我喜欢你所以自作孽啊,明明心里通透,还得为了你犯二!你现在还不放过我吗?”
顾行止努力平稳着情绪,手上的力度却是丝毫没有松懈,他轻笑了一声,说:“你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懂,根本不关小云的事,只是想起我初三住院那会你偷偷进来给我送东西的场景。我也没有任何要气唐简的意思,你确实多虑了。”
我本来已经平静的情绪又全部波动起来,在他面前,我又变成一个疯子:“是,我什么都不懂,你聪明我笨蛋,所以完全配不上你。你这姿色这财力,肯定那么多姑娘为你前赴后继,你为什么偏要玩我呢,我三十岁了,三十了!我没有再多的三十年供我挥霍,你为什么不找别的姑娘?年轻点的,二十来岁的,怎么可能没有?”
顾行止还是面不改色,嗓音还端在一个平稳而淡定的线上:“我的字典里没有别的姑娘这个词。”
“那你字典里有什么词?你告诉我啊!”我开始拼命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完全没有办法。
等我打算捧起顾行止的手狠咬一口摆脱他的时候,他另一只手臂环住我脖子把我带进他怀里,死死地箍住我,在我耳边说:
“你的名字,薛瑾,都是你的名字。我昨晚在车上坐了一夜,满脑子都是你。我很想禁止你跟唐简接触,其实我非常介意。拜托你以后不要跟唐简在一起,我心里非常不舒服。”
他这句话的音调还是那么淡定,却让我所有的挣扎都全部溃散,有些分不清是欣喜还是委屈的东西溢满,这些情绪全部在我身体里翻涌,不可抑制的控制了我的泪腺,一滴灼热的东西瞬间从我眼睛里冒了出来。
第027章
我人生都过去三分之一,虽然一直缺男人,或者说好男人。
但是朋友却一直没少过,比如顾雪琪,她就一直陪在我身边,精力充沛活灵活现永远是幼儿园刚刚毕业,时间在她身上剥落掉的闪光点比我要少得多。
大学那段时候,她没还跟林维渊在一起以前,从来不缺乏男孩子的追求。我也有,但是大多不是我喜欢的,可我心理过于软弱,很少强硬的去拒绝并不有多讨我喜欢的对方,只能一直消磨至他们的热情都消散;顾雪琪却不一样,她可以完全无视那些男孩子的黑脸,毫不在意的甩出“等你身高180了再来找我”“不好意思,我是外貌协会,我不想跟你约会”“你确定你写的是情诗而不是悼文,你是不是还要叫我顾主席?或者替我竖个人民烈女纪念碑?”“是的,你刚才在台上的街舞棒极了!让我想起了我年少的故乡,繁华街道上……那技艺精湛的耍猴里面的猴!”“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宅男,一边对着电话这头的我说爱你一边高频率的打飞机吗?我还没这么重口味啊少年!”这样刻薄的词句……
我那时候跟她走在一起都怕被暗杀,但我其实非常羡慕她。
当别人都在为细水长流的沾沾自喜的时候,她一个人带着潮水的姿态浓重且迅速地席卷过自己的生命。
不是说平淡不好,只是通常会把生命该有的热忱和棱角消灭。
就像我现在一样。
顾行止抱着我,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脸,表情。视界里只有早晨温柔的曦光,他玉石一样的皮肤上细微的绒毛都展露无疑,停留在我耳畔的属于一个男人的均匀沉实的吐息以及他脚下的影子都略显出罕见的温存,这些都给了我心软的理由,我抬了几次手想回抱他,头脑里浮现的却是顾雪琪问我的话,你要不要赌?我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垂到身侧:
“放开我。”我说。
很明显能感觉到顾行止的身体有微小的一下僵硬,出卖了他深处的错愕的情绪。
我把他向外推,迫使他离我半臂开外,加重语气:“放开我!我不说第二次。”
他还是妥协了,很快松开钳制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