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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还是想给爱情留点儿卑微的自尊和希望,就像小孩子刚出生,赤身裸体的,我们会觉得小孩子好可爱啊,不穿衣服也是非常可爱,让人永远无法想到肮脏的地方。但是成年人给他脱光了衣服,怎么心无旁骛怎么往最干净的地方想,都没有办法不想到那些龌龊的事儿,人性虐透了,就等于给成年人脱光了衣服。
方小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方小刀的嗓门跟他的庞大的身躯一样的张扬,这种庞大的张扬从大学时候一直延续到现在。
方小刀说:“十八,哥们儿请你喝花酒,怎么样?”
我说:“你要是请我喝花酒的同时,再给我表演了贵妃醉酒我就去。”
方小刀哈哈大笑:“德□,来吧来吧,我豁出去了只要不是脱衣舞就行,还是上次的餐厅,我等着你。”
等我到了方小刀说的餐厅,方小刀已经喝了不少酒,脸色甚至有些红润,如果不是冻得就是被酒烧的,方小刀看着我只是笑,我小心的坐到方小刀对面:“你笑什么?”
方小刀给我倒了一杯酒,接着笑:“多好的日子啊?不笑成吗?来。”
我狐疑的转脸四处看看,餐厅里的人不多,左右桌子上也没什么不安全物品,他方小刀的为人在大学我就领教过不少,是背后没事儿给人穿小鞋的主儿。
我在确定安全之后才喝一口热辣辣的酒,皱着眉头:“大白天的,不年不节的,你这酒没问题吧?你老婆这个月没扣你的月钱?”
方小刀双手拄着腿,歪了歪脑袋嘿嘿笑:“看你说的,我方小刀成什么人了?啥时候揭不开锅了,也没跑你家门口唱三弦啊?这寒来暑往的多少个年头儿了,就说我比你小吧,啥时候过年我也没管你要过小钱儿啊?喝吧你,等会儿,兄弟我让你开开眼。”
我喝了一大口热辣辣的酒,突然感觉很暖和,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真暖和,你什么时候给我来个贵妃醉酒?”
方小刀开始嘿嘿笑:“得,还惦记这事儿?一会儿给你更暖和的,不就是贵妃醉酒吗,我给你跳就是了。”
琉璃碎
上一秒,我还和方小刀在餐厅喝着暖和热辣辣的酒,那会儿我特别的感触,原来有酒有兄弟的日子总是很暖和。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永远都像是没有定数的俄罗斯盘,概率性转到哪一面,你永远都不知道。
因为下一秒,我就和方小刀厮打在酒店房间的门口,方小刀被酒精烧的红红的象兔子一样的眼神,还有我恼火的挣扎,不可否认的是,方小刀的体重和身高占领了绝对的优势。
热辣辣的酒还有徒手搏击,让我气喘吁吁,甚至都出汗了,我压低声音:“你大爷的,我就喝了你一杯酒好不好?有你这样的吗?”
方小刀不管不顾的把我推搡在酒店房间的门上,嘶哑着声音,放到最低音量:“他就回来一个星期,还是为了签证上的事儿,你就不能见见吗?你俩是仇人还是兄弟?”
房门的把手抵住我的腰,我咬牙切齿的对着方小刀的脸打过去,方小刀的胖手利落的握住,两个人又开始在房门外面厮打,我都能听见房门被撞击发出的声音,我看见酒店服务员从走廊那边探出头。
要不是我的胳膊太短了,我真的会揪住方小刀的头发,我恶狠狠的瞪着方小刀,压低声音:“你害我!”
方小刀也开始喘粗气:“我没有!我就是,就是想让大家见见面怎么了?十八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么拧着,我可真觉得当初你是喜欢左手的,不然你干吗怕成这样……”
“你给我放手!”我强硬的打断方小刀
方小刀瞪着眼睛,提高了点儿声音:“不放!”
房门唰的被拉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出来:“谁TM的这么神经病?还让不让人……”
我和方小刀同时转向房间里面,左手阴沉着脸,穿着一件黑色的牛仔裤,上身敞开着衬衫,脖子上带着一条亮晶晶的链子,看见我和方小刀,左手皱了皱眉,有些不自在,也有些说不清的表情。
我和方小刀几乎是僵在原地,方小刀的双手还扭着我的手臂,我的双手死死的抓着方小刀的胳膊,表情咬牙切齿的,好一会儿,我和方小刀才回过神儿,互相松开对方。
左手冷冰冰的表情,好一会儿才非常冷淡的说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方小刀开始打圆场:“哦,是我,我告诉十八的,刚好刚好十八上午找我喝酒,说起你。”
我恶狠狠的瞪着方小刀,鼻子差点儿气歪了,今天是哪个孙子说请我喝酒来着,哪个说要给我跳贵妃醉酒来着?哪个混蛋把我拽的跟脱了毛的小死狗似的厮打着?
“进来吧。”左手看都没看我和方小刀,冷淡的转身朝房间里面走。
我拽住方小刀,压低声音:“你给我进来,你得给爷跳贵妃醉酒,跳不好我打肿了你。”
方小刀朝我嘿嘿笑:“我本来胖的就跟肿的差不多,你还能往哪儿打?”
左手背对着我和方小刀,拉开冰箱的门,好一会儿,说:“喝什么?”
方小刀凑过去,在冰箱里翻来翻去:“有橙汁吗?要粒粒橙的,这个是统一的不好喝,,我还是自己去买吧,要是喝不到粒粒橙的橙汁,我一天都没着没落的……”
方小刀竟然头都不回的颠儿颠儿的跑出房间,我张了张嘴巴,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左手依然还保持着开冰箱的姿势,不说话也没有从冰箱里面拿东西。我有些尴尬,转头看向窗户外面,10层楼的窗户有一个好处,坐在沙发上看外面,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像个苍白的空景。
“喝什么?”左手冷淡的声音象冰镇啤酒。
我哦了一下:“随便吧。”
我听见关冰箱的声音,我赶紧随手从沙发上抓起一本杂志胡乱的翻着,然后,我看见一罐儿啤酒在杂志上面递到到的眼前,我接过啤酒,没有说话,左手慢慢坐到我对面,喝了一大口啤酒,转脸和我一起看着窗户外面,其实窗外除了灰蒙蒙的天,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等着左手问我“过得好吗”,或者是“最近好吗”?可惜,左手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喝一口啤酒,看一眼窗户外面,再喝一口啤酒再看一眼窗户外面。
我实在忍不住了,终于说出一句话:“加拿大,好吗?”
左手哦了一声,声音淡淡的:“就那样。”
然后,左手依旧是喝一口啤酒,看一眼窗户外面,我低着头,手里冰镇的啤酒罐,受温暖的室温影响,渗出密密麻麻的水珠,我用手指头来来回回的抹掉那些细细密密的水珠儿,抹完一遍又一遍,我的手心湿漉漉的。我的语言能力贫瘠的就像10层窗户外面灰蒙蒙的空景,苍白无力。
我开始幻想着武侠小说中那些杀气腾腾的对白。
……
“看来,我真不该来。”
“可是你已经来了。”
“那又怎样?”
“拔剑,如果你的剑比我的剑快,那么你可以选择离开。”
……
左手的手机铃声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我回过神儿,用手指抹掉啤酒罐儿上重新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水珠,铃声响了好久,左手才接听。
左手的声音很冷淡:“哦,晚上?什么地方?我知道了。”
左手挂掉电话的一瞬间,我站起身:“你有事我就先走了。”
左手没有说话,只是随手把手机丢到茶几上,转着手里的啤酒罐儿,我转身往房间外面走,我走到门口的,听见左手淡淡的声音:“十八。”
我站住,转身飞快的看了左手一眼:“还有什么事儿?”
左手转脸看向窗户外面:“加拿大并不会比北京好多少,但在那个地方至少可以什么都不去想,即使想了也没用,太遥远的距离让一个人什么都够不到,够不到所以想了也没用,不象以前,从广州到北京不过是几个小时都不到的飞机。”
左手始终看着10楼的窗户外面,定格的像个雕像,我没有说话,看看手里啤酒罐儿,轻轻的把啤酒罐儿放到门口的桌子上,我没有再发出一点儿声音,转身出了房间。
出了酒店大门,我就站在酒店门口发呆,有些失落,也有些遗憾,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问左手过得好不好?还有没有唱歌?我犹豫了好一会儿,转脸看向左手房间的窗户,那个从里面看外面的天空是苍白的灰蒙蒙的空景。
我看见左手双手按在窗玻璃上,往下看着,我不知道左手想看的是不是我,我心里突然很难过,就像卞之琳的《断章》: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却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低下头,朝大街走去。
脱离了年少无知之后,才明白,其实爱情是一种伤口,一种很奇怪的伤口,如果两情相悦,那个伤口就会无限的扩大,中间充满了欢乐和幸福;如果不是两情相悦,那个伤口更是会无限扩大,只不过伤口中间掩藏最多的却是恨意和不为人知的痛楚。
琉璃碎
酒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公理规定它只会越喝越暖,比如说现在,我自己对着大排档的一碗面条,还有一瓶常温的啤酒,我看着看着,心里就开始冷冰冰的。
首先我非常想掐死方小刀那个死胖子,万道可以同宗,可是我和自己的兄弟却不在同一条路上,我又要怎样才能给自己找回一个出路?逼死了爱情,连兄弟都没得做吗?
许小坏不止一次的追问我:“十八,毕业后你为什么一次都不跟我联系我,在北京,算的上熟悉的朋友就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我喝了一大口啤酒,叹息,许小坏不知道,大学毕业,左手准备带小诺和夭夭去广州,那个临行前的晚上,在许小坏叔叔家,缱绻还有遗憾,同时发生。当凌晨看见许小坏房间散乱的衣衫,还有许小坏满足的惬意的表情,不管是恨还是不恨,是幡然醒悟还是风轻云淡,我都再也没有办法跨过去,能选择的就只有离开。
离开的那一瞬间,我知道我已经丢失了某一样东西,或许是机会,或许是某个人,也或许是我自己。我推开房门的时候,左手刚好从洗手间出来,穿着牛仔裤□着上身,我把自己关在了门外,左手被关在了房门里面。
我喝了一大口啤酒,很想笑,万道同宗兄弟不同路,这还不够可笑的吗?
有啤酒杯子掼在我的对面,然后有人毫不客气的坐下,我迟钝的顺着啤酒杯子往上看,看到了一个更大的啤酒杯子,不对,应该是穿着羽绒服鼓鼓囊囊的象一个大号的啤酒杯子的齐也!!!齐也手边放着旅行箱,我不知道他是准备出发到另外一个地方,还是刚刚从另外一个地方回到这个地方。
我低着头搅和着碗里的面条,没有说话,我听见齐也说:“真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你,我刚下飞机没多会儿,刚回来。”
我低着头吃了一口面条,齐也用手指头敲敲桌子:“哎,你不会忘了我是谁吧?我可还还记得你。”
我抬头看向齐也:“你好像不知道我是谁吧?”
“我当然记得了。”服务员把面条放到齐也前面,齐也利落的掰开方便筷子,开始搅动热气腾腾的面条:“岩子婚礼那天,你就是那个听我说话的人。”
齐也说完,开始呼噜呼噜的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我也低头吃我的面条,齐也抬头看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摇头:“没有。”
齐也接着搅和了一下面条:“我不喜欢欠人情,要不我也听你说一回,咱俩扯平,谁也不欠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