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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廷昭忍俊不禁,望向赵清河,“四奶奶?”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我昨晚听了一晚上了。”
常廷昭笑道:“四奶奶,听得我怎么这么别扭。以后莫要这般叫,又不是女子,唤公子、爷都行。”
宋嬷嬷一本正经道:“四爷,这不合规矩。”
常廷昭连头都没回,“我就是规矩。”
明明声音好似平常聊天,赵清河却感受到不一般的霸气,若非场上有人,必是要扑上去啃一番。
宋嬷嬷噎了噎,不敢再二话,只道:“四爷,老奴今日是来与您告别的,昨儿四奶奶,不,是赵爷让老奴回家,今后老奴不能再继续伺候四爷。”
常廷昭依然自顾自收拾自个,赵清河见他怎么也理不好头发,上去帮忙梳头,常廷昭嘴角不由露出浅浅的笑容,十分配合的坐好。
“宋嬷嬷年纪大了,是该到享福的时候。”
宋嬷嬷静了一会,对这个结果并无多意外,又道:“老奴厚着脸皮说一句,这院子里的丫鬟奴仆都是在四爷身边已久的,不少还是老夫人送的,成婚第二日赵爷就把她们全数打发出府,实在不妥当,只怕会有人说我们公爷府苛刻,老夫人也会不高兴,府里一时半会也寻不齐这么多缺口。总归这些丫鬟没犯什么错,罚一罚让赵爷痛快一番,以后若是实在瞧不顺眼再换也不迟。”
赵清河不由冷笑,这宋嬷嬷还真是够大胆,竟是今日就过来告状。真是仗着喂过常廷昭一口奶,就把常廷昭当做自己儿子了?笃定常廷昭必是信她,这一通话好似他容不得人无理取闹一般。心里虽是这般想,赵清河宛若充耳不闻般,表情没有变换,也没有做任何争辩。
常廷昭望向赵清河,“你要把我们院子里的奴仆都轰出去?”
赵清河点了点头,也没多解释,只道:“差不多吧,应该还剩下几个。”
宋嬷嬷赶忙道:“如今院子里的奴仆们人人自危,没犯什么错就轰出府去太严厉了些,怕是会寒了大家的心。”
常廷昭朝向赵清河,狐疑道:“真没犯大错?”
赵清河未开口,宋嬷嬷就插道:“确实如此,四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院子里的丫鬟。不过是赵爷两个陪嫁丫鬟在点嫁妆没法及时回来伺候,赵爷寻不着人所以才……”
常廷昭淡淡的扫了宋嬷嬷一眼,“没让你说话。”
宋嬷嬷心底一沉,不再说话。
赵清河依然未理会宋嬷嬷,专注手上动作,“犯错大小不好说,总之就是不够听话。”
常廷昭明了,“那就轰出去……”
宋嬷嬷不可思议惊呼,“四爷!”
常廷昭眼神凌厉,宋嬷嬷被这厉眼瞧着,顿时觉得全身紧绷起来。可依然颤着嘴唇进言,“四爷,这实在是……”
这时候守候在屋外的奴仆纷纷在门口跪了下来,磕头叫屈,述说自己的无辜,谴责赵清河的苛刻。一时间整个院子十分热闹,期期艾艾的哭声传了出去。
常廷昭脸色不好,语气比方才更为冷冽,“这些人都是你要直接轰出去的?”
赵清河依然脸色不变,“嗯,这些都是,昨日混乱还怕寻不着人,今日倒是方便了。”
常廷昭叹了口气,“我虽与你约定后院之事都归你管,但是你这般处置实在不妥。”
宋嬷嬷和外边求情的奴仆听这话不由暗喜,赵清河这下完蛋了,她们这些人可都是四爷身边的老人了,一个招呼不打成亲第二天就要轰出府去,这不是打四爷的脸吗。不管怎么说,伺候了这么多年,主仆也是有情分的,而且又是这大喜的日子,这不是找晦气吗。昨日赵清河果然是虚张声势,不过是个男妻,还真以为自个了不得了。
这一下,叫屈的声音更大了。
赵清河挑眉,“哦?那你说当如何。”
“新婚之时应当仁慈,不可做得太绝,今日这事就我做主了。”此话一落,奴仆都露出喜色和得意,宋嬷嬷望向赵清河的眼神里露出藏不住的轻蔑,流苏琉璃依然面无表情。
赵清河皱眉,“你答应过我的,后宅之事你不插手。”
常廷昭颇为讨好道:“仅此一次,如何?念在新婚第一日的份上。”
宋嬷嬷和奴仆们不由诧异,从未曾见过常廷昭这番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失望。还以为因为这事,赵清河必是会被常廷昭所厌,就算不失宠,心里也不免有些疙瘩。哪晓得常廷昭竟是有些祈求模样,不过这根刺插了下去,又是新婚第一日,就不怕以后没有化脓的一天。
赵清河撇了撇嘴,“你要抢着干那就留给你吧,出了岔子莫要赖在我头上,且,没有第二次。”
常廷昭笑着点点头,跪着的奴仆心中虽然失落却也暗喜。虽是这般说,可也足以证明这个四奶奶不过是个花架子,正准备等候常廷昭命令站起,哪晓得常廷昭方才还和颜悦色的面容突然一冷,“全都杖打三十,连带家人全部轰出府去!不可带走府中任何物品。”
宋嬷嬷和奴仆们顿时瞪大眼,不敢相信常廷昭所说的话,场面一时凝固住了,有的人甚至想掏掏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方才出现了幻听。
宋嬷嬷不可思议道:“四爷,这些奴仆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这般严惩。四爷,您可不能听信四奶奶胡言乱语,老奴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难道您还不信老奴的话吗……”
常廷昭冷冷扫了宋嬷嬷一眼,“宋嬷嬷,你也想跟着挨三十大板吗?”
宋嬷嬷背脊一凉,常廷昭散发的煞气惹得她全身出了冷汗,无法相信常廷昭会这般与她说话。
“四爷,老奴……”
常廷昭却不耐烦再听他说话,对着赵清河道:“我从前不常待在这里,所以也倒无所谓便没怎么管。如今这是你我二人的家,乱糟糟的可不成。不听话的奴仆就是犯了最大的错,你莫要心慈手软,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不想做就让我来。”
奴仆们顿时哀嚎起来,常廷昭呵斥道:“我新婚第一日就来跟我嚎,真当我没脾气了不成。”
这一次常廷昭起了杀意,所有奴仆都被吓得不敢再吭一声,连呼吸都忘了。尤其是距离常廷昭最近的宋嬷嬷,感受到了常廷昭嗜血的本性,直接腿一软坐到了地上。这一次才让她真正的明白,这个男人,是她的主子,是不可以忤逆之人。再也不是抱在她怀里,带着奶香软绵绵的小子了。
好歹在这后宅这么多年,宋嬷嬷哪里不明白,常廷昭这是用实际行动扞卫赵清河的权力,向大家宣告,有谁敢惹赵清河一星半点的不高兴,那下场绝对十分凄惨。
赵清河见到众人这般模样,不由暗暗摇了摇头。原本他就想对这院子进行大清理,偏有人还拼命的往前冲,如今倒是省了麻烦。昨日他便是警告过,可这些人在这院子里安逸久了,真的把自个当回事了,以为常廷昭会稀罕这么多年的情分,却没想过这些年她们的逍遥是建立在常廷昭经常不在家之上的。若不是选择告状,而是先向他求情,就不会惹来这么多事。还不是不信任他掌管了这个院子,不把他当做这里其中一个主人。又自以为是听信煽动,没有探查清楚就想给他个下马威,结果倒是引火上身。
人啊,不能太急躁。
赵清河握住常廷昭的水,“走吧,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只怕让祖母和父亲久等了。”
常廷昭不再理会这群人,与赵清河一同离开。
两人来到正堂,常老夫人和国公爷已经坐在主位上,其他人也纷纷到场。昨日拜堂之时赵清河虽然已经见过场上大部分的人,不过当时因为怕出岔子,也就没注意瞧,如今倒是看得明白。
常老夫人依然之前一般,望向他的眼神颇为不善。赵清河颇为无奈,却也没放在心里,人之常情。
敬茶之时也没多为难,只是常老夫人瞧都没瞧他一眼,十分敷衍。
☆、第87章
赵清河自然感受到了常老夫人的淡漠;却也没放在心里,若是自个外公还在世知道自己嫁给个男人;想来也不会给常廷昭好脸色。不管前世今生;同性恋都是背道离经,不被认同实属正常。这世虽然可以三妻四妾;可他占了妻子这个位置,常廷昭注定没有嫡子,就算纳妾生子那孩子也不过是个庶子,就算是寄养在他的名下,比起名正言顺的嫡子依然有所不同。
况且;常廷昭还没这个打算。
这般一来常廷昭这一脉注定无后,老太太喜欢他才怪了。即便是常廷昭坚持,皇上成婚;老太太也不会责怪两人,一个是因为至亲不忍责备,一个是不敢责备,那这个怨恨就放在他这个‘狐狸精’身上了,必是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赵清河心底想得明白,也就没有太在意,只要不妨碍到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当做是尊老。等到分出去的时候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为这些事烦恼不值当。
常廷昭领着赵清河来到常廷恩面前,常廷恩身子骨比普通人弱,尤其站在常廷昭面前更显得瘦弱,但气色尚可。据常廷昭说这大半年常廷恩的身子骨已经好了不少,若是从前常廷恩的脸都是煞白毫无血色的,最虚弱的时候站着都觉得费劲。
赵清河恭恭敬敬的给常廷恩行了个全礼,心底的真诚比面对国公爷和常老太太还要更甚。赵清河很明白这位哥哥在常廷昭心中的地位,虽说国公爷和常老夫人也是亲人,可他们还有子孙,注意力不免被分散。而两兄弟却只剩下彼此,如今又没有崔云婵搅事,自是感情深厚。
常廷恩看到他露出浅浅笑容,“好好过日子。”
赵清河笑着应下,心底不免有些惋惜一表人才的常廷恩因为身子不好而无法像一般男儿一样展翅高飞,只盼快些好起来。如今因为无后,世子之位也要拱手他人,还出了那样的事,实在是打击。
崔云婵做出那等事,虽然常廷恩并未把她如何,却也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人前,如今已经进了家庙,今生怕是都出不来了。
崔家之前还来闹过,毕竟这种事实在不好外扬,就连国公府也极少人知晓,知道的奴仆都被处理掉了。因此崔家一听崔云婵刚失了孩子就被关进家庙,觉得自家闺女被欺辱,心中不忿。也不知常廷恩使了什么法子让崔家不敢有所动,反而打了另外的主意,想要将另外一个闺女嫁过来做妾,甚至还打了常廷昭的主意。
此举令常廷恩更加恶心崔家,虽然两家并无交恶,可崔家再有何事想要求上常廷恩却再也不能。常廷恩从前有愧,觉得自己拖累了崔云婵这大好姑娘,所以几乎对崔家有求必应,如今惹来这些事也瞧清楚了。若说崔云婵对他无情倒也不算,可利用更多些,从前肯嫁他这个要死不活之人也不过是在赌一场。若是赢了自己连带家人飞黄腾达,若是输了却也不亏。两家只要结亲这层关系就抹不去,甚至觉得亏欠,而且依照常廷恩的性子,必是不会亏待家人。只是这般一来就成了寡妇,孤苦伶仃下半生,所以崔云婵才如此执着世子之位和给常廷恩留后,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东西。
常廷恩想明白这些,虽心里不免黯然,却也并未太纠结,心底反而觉得舒了一口气。这般一来他也没算糟践了一个好姑娘,不会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常廷恩如今不再执着留后,对世子之位更没有留恋,一旦放下,胸口的压抑也散去不少,为此这段日子的调养让他如今觉得神清气爽,虽然依然体虚,可精神头却好了不少。脑子清明,能想不少事,看书也不会瞧几眼就觉得眼花困乏了,让他十分满足和欣喜。
常廷恩自己放下,对常廷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