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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好,我马上捞。”张老嘟嘟嘴,跟个小孩子似得抱怨,“大孙女越来越不爱我了,哼!”
张昕昕扶着额头走出厨房,从餐桌上拿了一只水果走进客厅。
她在沙发上坐下,拿了遥控板开电视,摁了半晌,电视完完全全没反应。她以为是爷爷关了电视的总电源,咬了一口苹果走过去,她走近一看……
超薄液晶电视,被拆的只剩一个空壳,里面的零件全然消失不见,只留下前壳端端正正挂在墙上……张昕昕被苹果呛住,蹲在地上猛咳,眼泪都给咳了出来。
待她平静下来,对着电视机深吸一口气,然后用特别柔和的语气问厨房的老爷子,“老张啊,今天你拆了什么东西啊?”
厨房传来老爷子雀跃的声音,语气里还夹带着点儿小激动,“哦,就拆了电视跟电饭煲。”
张昕昕深吸一口气:没关系,电饭煲坏了再买一个就是,电视她可看不看,吸气——呼气——
“哦,对了!”老爷子的声音变得尖细,他捏着喉咙,想让自己声音萌一点,“还有你的新电脑,小星星,你电脑配置好高哦,我都舍不得拆了呢。”
“……”张昕昕扶着墙,她觉得胸口发闷,脑袋有些晕。
“那,电脑你给我装回去了吗?”
“没有呢,你的新电脑里有个零件,很不错!我就收起来了。”老爷子从厨房走出来,大黄狗也跟着他一起摇着尾巴走了出来,一老一狗的步子相当契合。
张昕昕抿嘴,“爷爷,我电脑很贵的。”
张老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傻丫头,爷爷平日怎么教你的?钱财乃身外之物,别这么看重。”
张昕昕捂着胸口,“既然如此,老张,你用钱砸死我好不好?”
张老宠辱不惊,淡定的看着她,“大孙女,平日里爷爷怎么教育你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种用*之痛换的钱财,属于不正之财。大孙女,平日里爷爷教导你的话,你要听啊!莫要当耳旁风啊!”
张昕昕望着能说会道的老爷子,欲哭无泪。
她家有个败家的老头,除了不拆房不揭瓦,其余什么事都干。一个月的时间,老爷子就拆了她十五台台电饭煲,四台电视,两台电脑……
好在她家老爷子还有光辉事迹可提,不算太糟糕。
譬如,前一个星期,老爷子以她的身份,帮卫斯诚远程恢复了硬删文件。
两天前,老爷子帮楼上小哥盗回□□号。
一天前的事迹听起来更有逼格,小区保安的支付宝被人盗走几千块;当保安小哥在保安室嚎啕大哭时,老爷子拎着菜走进去,拍拍小哥肩膀,从他手中夺过鼠标,在键盘上啪啪啪一阵乱敲,帮保安小哥反盗对方五千块。
不过保安小哥并没有私吞那五千块,而是按照老爷子的吩咐报了警。
老爷子做好事不留名,拎着菜,哼着小曲儿,拂袖而去。
*
家里电饭煲被拆,张昕昕把被拆废的家电扔进储物室,随后带着老爷子出去下馆子。
吃饭的时候,张昕昕苦口婆心劝爷爷,“老张,以后家里新买的电器您就不要乱拆了,我这一个月工资还不够给你买电器拆啊!”
“挣钱不就为了花么?”老爷子端起碗,往自己嘴里扒了几口饭,“你这丫头,也不想想谁将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怎么花你点点小钱,你就不干了!大孙女,我觉得你都不爱我了……”
张昕昕扶额,“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事了。”大不了她以后不买电器。
“你还爱我吗?”老爷子一脸天真问她,声音苍老嘶哑,却又带着点小调皮。
“爱爱爱,爱的无法自拔,爱的天昏地暗。”张昕昕挑了一筷蒜薹塞进自己嘴里,噘着食物含糊道,“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你。”
老爷子高兴的嘿嘿一笑,抿着嘴,蹙眉小眉头,巴巴望着她,“那,啥时候给我买新电视啊?”
“……爷爷,咱先不说这个,来,吃菜。”张昕昕给他挑了一片亮晶晶的腊肉。
老爷子不高兴了,放下筷子,撒泼,“大孙女,你不爱我了……”
“……”张昕昕真是败给他了,长叹一口气,“好好好,买买买!”
谁让她就这么一个爷爷呢?就算是她卖身,也得给老爷子买电视啊!
*
卫斯诚晚上到海城,张昕昕晚上八点从家里出发去机场接他。
她跟卫斯诚相恋一年,其中半年是异地恋;她跟卫斯诚是一个大学毕业,在大学是公认的金童玉女,两人都属于学霸类型,让普通学渣望尘莫及。
卫斯诚被实习公司调去夏川工作,这一去就是六个月。
张昕昕怕卫斯诚没吃饭,贴心的买了两碗炸土豆打包好。以前在学校时,卫斯诚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炸土豆。
晚上十一点,卫斯诚准时下飞机,他拖着行李箱徐徐走出机场。
张昕昕捧着两碗炸土豆杵在2号出口,一扭身就看见了鹤立鸡群的卫斯诚。
待卫斯诚走进了些,张昕昕被他一身帅气的打扮怔住。
他的着衣风格比上次见面成熟了不少,黑色的风衣搭配深色的毛体恤,往下是灰色的西裤以及被打理的一尘不染的浅棕皮鞋。行李箱的支架上放着他的皮质公文包,一身打扮很商务范儿。
卫斯诚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伸出手,冲着路灯下的她招了招手,浅浅笑了一下,便很快换回严肃神色。
见他过来,张昕昕将脖子锁进厚实的围巾里,捧着炸土豆一路小跑过去,殷勤的替他拿过行李,并且将炸土豆递给他,声音软糯,“斯诚,饿了吧?你最喜欢吃的土豆!”
“在飞机上吃过了,不饿。”卫斯诚的淡漠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又从她手里拿过自己行李,三两下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
等坐进车里,他扭过头对她说,“昕昕,这次回来,我就不会再走,工作已经定在了海城。”
张昕昕看他,脸上有些诧异,“真的?我们以后能经常见面了?”
“昕昕,我……”
她打断他说话,开始憧憬自己的美好未来,“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今年的情人节也可以一起过。”他们交往一年多,她却没有跟他一起过过情人节,想起来也是蛮心酸的。
见她一脸憧憬,卫斯诚的心一下就软了,将滚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他轻叹一口气,问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他客套的语气让张昕昕为之一怔,她顿了一下,“挺好的,你呢?在那边怎么样?”
卫斯诚犹豫了一会儿,才打定主意说,“我们分手……”话还没说完,司机猛然刹车,受到惯性作用,他们的身子猛地朝前一倾。
张昕昕的脑袋撞前座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路上有只狗,你们没事儿吧?”出租车司机扭过头问他们。
张昕昕揉了揉脑袋,摇头,“没事。”继而扭过头问卫斯诚,“斯诚,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第6章 变态
卫斯诚顿了一下,轻轻摇头,“没什么,我是说,这么晚了,你不该来。”
他是在心疼她吗?被男朋友心疼的滋味挺幸福的,她眉眼弯弯,“没事,我是你女朋友,我不来接你,谁来接你啊?”
就在这个时候,卫斯诚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的铃声是开场默认铃音,节奏脆耳有张力。
卫斯诚接电话的时候,特意侧过身,对着电话里的人淡淡道,“我现在车上,晚点说。”
话语刚落,就匆匆挂了电话。
张昕昕还记得,六个月前卫斯诚走的时候,他的铃声是她给设的情侣铃音,那段情侣铃音她一直没换过。听见卫斯诚的铃音变了,她有点小失落。
她问他,“斯诚,你什么时候换的铃音啊?”
卫斯诚顿了一下,淡淡哦了一声,“先前的手机丢了,工作一直忙,没闲工夫去折腾铃音。”
张昕昕点点头,“是哦,你现在好歹也是公司管理层,用情侣铃音,是显得有点不成熟。”
与此同时,出租车已经拐进一条深巷,穿过小巷就是张昕昕所在的小区;
那是一个90年代的老旧小区,四周路灯破旧,路灯昏暗,其中有几盏路灯因为年久失修而失去光亮。
张昕昕下车后,弯腰冲着车里的卫斯诚说,“路上小心,明天下班我去你家帮你收拾。你缺什么吗?明天我帮你买。”
卫斯诚冲她笑笑,“明天再说吧,你先上去,老爷子该担心了。”
她冲着男友乖巧的点点头,嗯了一声,“那好,我先上去了。”她对着车里的卫斯诚摆摆手,表示十分不舍。等出租车拐进下一个十字路口,消失在黑夜中,她才拎着包转身回到小区。
她发现自己手上还拎着在机场外买的炸土豆,路过保安室时,她将炸土豆递给保安室里值班的小哥。
保安小哥接过她的土豆,打开餐盒,搓搓手表示很兴奋,“张小姐,你跟你爷爷可真是好人哪!要不是张大爷帮我追回支付宝里的钱,我这个月可就买不成礼物给女朋友了。”
张昕昕笑得很可爱,露出两颗小兔牙。心想,卫斯诚也是块木头,从那边回来,怎么不带礼物给她呢?
哎,好失落。
保安小哥将餐盒放进微波炉里,转过身问她,“张小姐,刚才出租车里坐着的,是你男朋友啊?”
“是啊,他刚从外地回来。”
她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小幸福,保安小哥看在眼里,调侃她,“张小姐漂亮又能干,男朋友一定很优秀吧?”
张昕昕毫不谦虚的点点头,替卫斯诚的优秀感到自豪,“是啊,他很优秀。李大哥,你慢慢吃,我先回家了。”
“好咧,张小姐慢走。”
张昕昕回到家里,客厅的灯还亮着,看样子老爷子还没睡;她将钥匙跟挎包扔在鞋柜上,换了拖鞋走进去,看见客厅里放着一大只牛皮纸盒。
她拎起纸盒看了看,是液晶电视的包装纸盒,里面还放着崭新的泡沫跟说明书。
老张买新电视了?
她的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新电视,于是趿拉着拖鞋走进老爷子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四处散落着电器的零件,老爷子戴着眼镜蹲在地上,手中拿着拆卸电器的工具,正聚精会神的……拆电视!
张昕昕扶额,她靠在门框上,问他,“你这是在拆新电视”
“大孙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老爷子的语气正经严肃。
张昕昕叹了口气,问他,“你哪里来的钱买电视?”
老爷子转过身看着她,将鼻梁上的老花镜微微往下一扒,露出一双慧黠的双眼,似笑非笑朝她身后的房间看了眼。
张昕昕顺着老爷子的目光扭过身,她身后正是她的房间。
她愣了一下,随即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
她很淡定的问他,“老张啊,这个电视,不贵吧?”
老爷子语气很淡,“不贵啊,才一万三呢。”
“……”张昕昕像是被雷劈似得,忙转身冲进自己房间,慌慌忙忙打开衣柜,取出自己的藏私房钱的小木盒。
她颤颤巍巍打开,然后——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厚实的墙壁里穿透出去,在整个小区里荡开,凄凄惨惨。
楼上大婶好不容易睡着,被她的叫声吵醒,嘟囔道,“老张家的狗啊……无法无天了还!”
楼下正埋头赶毕业论文的小哥,被她的声音吓得手一抖,不小心关了文档,他打开窗户冲着楼上大吼,“张姐姐!能让你家的狗闭嘴吗!”
张昕昕抱着空掉的小金库,抿着嘴哭,“老张……算你狠!”
老爷子在实验室里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