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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的公寓,来来回回,一个晚上都在焦虑不安中度过。
在看到简意轩的那一刻,所有的担心都变得那么的滑稽可笑。他相信了她后来的解释,可是现在看来那个解释变得那么的苍白,更衬出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还是没有一点睡意。披上外套下床,一间一间客房找过去,最北间的门锁住了,这间房离主卧最远。
他找出钥匙打开门,借着走廊上的灯,他打开台灯,将亮度调到最低。莫晓彤睡得很香,没盖被子,脸蛋红扑扑的。颜署阳拉过被子替她盖上,摸了摸她的脸,有些烫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应该是发烧了。
他下楼找出药箱,端了一杯开水上去。莫晓彤又把被子蹬了。
他拿出体温计给她测了测,三十八度五。找出退烧药,然后推醒她。
莫晓彤醒过来看见颜署阳,睡眼惺忪地问,“干什么?”
颜署阳将水放在她嘴边,“把这要吃了。”
莫晓彤立刻变得无比清醒,往后缩了缩,防备地看着他,“吃什么药?”
“退烧药。”
莫晓彤又倒下了,“我不吃。”
“吃了吧,一直不退的话容易得肺炎。”颜署阳劝道。
莫晓彤又爬起来,“颜署阳,你不知道我怀孕了吗?”
“你发烧了,三十八度五。”
“发烧也不吃,孕妇不能吃药,这是常识,你不懂吗?”莫晓彤瞟了一眼他手上的药盒,恶意地说,“谁知道那是不是打胎药!”
这句话把颜署阳气得够呛,“我颜署阳还没你那么阴险歹毒!”
莫晓彤笑了一下,“明明知道我怀孕还让我吃药,吃完药好名正言顺地让我去医院,这不是阴险歹毒是什么?”
“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颜署阳把水重重地往床头柜上一放,他拉开窗帘一隅,外面还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亮,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莫晓彤很难受,头疼发烧一起来了,想必得了重感,她顾不得那些地仰头把那杯温开水喝了。
突然之间她听见颜署阳缓缓地说,“晓彤,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医院……”
莫晓彤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可他没有说下去,只是转头望了她一眼,很快又看向窗外。没有潮声,想必海面平静无波。
“去医院做什么?说啊,继续说啊!”
得不到回答的莫晓彤几乎是跳下床,命令颜署阳,“你给我转过来!”
颜署阳没有听她的,结果硬是被她连拖带拽地扳了过来,“你是想说明天和我去医院做手术,对不对?”
莫晓彤没有得到回答,她自己喃喃地说,“一定是的,我知道,一定是的。你不要这个宝宝。”
她重重地给了他一个耳光,她知道暴力不好,但是难以控制。然后对着暖色窗帘布冷冷地道,“身体残缺的人心理果然也变态!现在想来孩子的确不是你的,所以生不生与你没无关,以后它姓莫,不姓颜!”
莫晓彤转身离去,颜署阳像个木头一样立在那里,有个地方在隐隐地痛。
第三十六章(小修)
莫晓彤和颜署阳的关系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莫晓彤的高烧一直持续着,心里堵得慌,一开始并不想理会,感冒而已不是什么死不了的病。慢慢的,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万一进医院了就让颜署阳那奸人的奸计得逞了,不能便宜了他,委屈了她的宝宝。她端了一盆凉水放床头,每隔十分钟换一次毛巾。身体时冷时热,但人还算清醒,烧了两壶开水,时不时地起来喝一杯,忙忙活活中,天也就亮了。
颜署阳没再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莫晓彤每给自己换一次毛巾,心里就难过一次,他连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了。但她还算争气,烧总算退下来了。不必求救与他。
早晨时她睡着了,但并不踏实,清楚地听见了开门声。隔得很远,她依旧能感觉到颜署阳的气息,脚步很轻,停顿了一下。也许他看到了床边的盆和水壶,但很快又进了衣帽间。
莫晓彤的脑子里描绘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挑衬衫、西装,最后是领带,并且熟练地系起领带,但必定不是她送给他的那条。他出门前会在镜子前打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偶尔喷一点香水,然后骚包地看一眼自己再出来。
她描绘完他的动作,衣帽间的门便打开了。莫晓彤没有睁眼,他能感觉到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但什么也没说。门“咯吱”一声,又关上了。
没过几分钟,房间门又开了,她转头看向门外,是文姐。
“呀,小姐,你怎么回事?听说你昨晚发高烧了?”文姐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嗯,不烧了。”
莫晓彤有气无力地对她笑。
“我给你煮点稀饭好不好?还是想吃点别的什么?”文姐麻利地收拾着房间,一边道,“我打电话叫文医生过来一趟吧,让他看看!”
“文姐,不用麻烦了,一点感冒而已。如果有稀饭的话,给我盛一碗进来。”
“我给你熬一碗姜汤,吃了文姐的姜汤,感冒肯定就好了,什么药也别吃。你睡一会儿啊,我给你去做。”
说到药,她又想起昨晚的事,心里钝痛,可还是笑着,“谢谢文姐,署阳跟你说让我吃药吗?”
“哦,他刚刚说你不肯吃药,让我劝劝你!”文姐一片好意地增进他们夫妻感情,可不曾想过会好心办坏事,“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真是的。诶,颜先生也真是的,这么早就走了,让他吃点早餐也不肯,真是拗脾气。你们昨晚就该叫醒我……”
莫晓彤听着文姐唠叨,心里无限凄楚,他还是不肯信她。也罢,信不信由他了,就当着孩子是她某个夜晚雌雄同体怀上的,反正以后也姓莫,和他颜署阳一点关系没有。末了却又觉得些许温热,好贴心的文姐,比她的枕边人还贴心。
“文姐,今天的报纸来了吗?”
“来了,你要看报啊?”文姐端起脸盆,打算把水倒掉,“我看你还是多休息吧,国家大事等感冒好了再关心。”
莫晓彤突然觉得文姐很幽默,她拉了拉被子笑着说,“好。”
莫晓彤喝完文姐送来的姜汤和稀饭后昏睡了一个上午,中午吃饭还是文姐进去叫醒她的。她现在觉得她必须好好贿赂一下这些家佣们,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比亲戚还亲近,以后生孩子带孩子还得指望这几个老人。虽然她待他们并不薄。
莫晓彤的胃口真是出奇地好,这种状况也能吃下两碗饭,食粮惊人。这到底是个小子还是个丫头,她真担心自己会爆肥,没法出去见人。
她吃完饭进书房浏览了一会儿网页,自己果然又上了新闻,特别清晰的近照,照片还不赖不比旁边的女明星差多少。但是新闻的标题就有些雷人了:豪门争夺战,正牌太太智斗时尚明星。内幕一点没有,都是一些揣测性语言,逛标题引人遐想了。但是这种事一但被追拍到,风言风语就跟着来了,即使假的也被当成真的了。人们会想啊,正牌和小三都见面了,这是**不离十了,就看结果如何了。
看来这件事一时半会儿没法完结了。现在的莫晓彤却凭空多出了很多时间,她不会再去想杨忻的事,管那孩子姓什么,和谁生的,和她一点关系没有。他颜署阳要和她离婚就离,要跟小明星过那就让他们过去,爱谁谁。
莫晓彤给朋友去了电话,想让他把照片处理一下,结果被那朋友调笑,“头版啊,别这么轻易就删了,多呆一会儿吧,我们想上还上不了呢?”
一句话玩笑话,莫晓彤听着却那么的刺耳,心里不痛快地道,“要不咱们换换,把你家夫人的照片放上去,我一点意见没有。”
电话那头知道玩笑过头了,很严肃地道,“刚刚你先生有给我来过电话了,所以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你先生很凶啊,说必要时会采取法律手段!”
“他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莫晓彤甩下这句话后就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候,网站果然撤下了照片,连新闻页面也没有了。
晚上颜署阳在外头到很晚才回来。莫晓彤自然是不会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回来吃晚饭,她甚至直接叫文姐只需要做一个人的饭。
他回来时她正在吃宵夜,鸡汁燕窝。他在餐桌前站了一会儿,说:“我还没吃饭!”
莫晓彤头也没抬,继续吃着自己的宵夜。
两个人就那么一个看着一个吃着。
“哟,先生吃了吗?我给你做点宵夜吧?”文姐来得正是时候。
“好,给我煮点。”
颜署阳在莫晓彤的对面坐了下来,莫晓彤却吃完了,起身就走了。
之后两人谁也没搭理谁,互相当空气。
莫晓彤先睡的,当她以为自己可以霸占整个床铺时,颜署阳也爬了上来。两个人零交流,背靠背,各自睡在床沿上。他们中间的不再是三八线,是柏林墙。
两夫妻各怀心事地躺着,但他们内心都有一个同样的想法,我凭什么不能睡这张床,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有我的一半。
这就是夫妻,相互渗透了,要剪断并非那么容易的事。
颜署阳轻咳了一声说:“嫁给我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莫晓彤不知道怎么回答,委屈吗?可她过去的一段日子却过得那么的惬意满足;不委屈吗?那她现在算什么,这种侮辱比起当年子建的悔婚,有过之无不及。
颜署阳没有等到回答又问,“我约了杨忻明天做鉴定,你如果方便的话露一下面,就在你家医院做,我让文医生安排好了。”
莫晓彤冷笑了一下,你家医院?现在分得可真清,医院也成她自己的了,也的确是他们莫家的,和颜署阳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你要离婚我没意见的。”莫晓彤不是想当然的说,如果那孩子是他的,他们十有八九是没法过下去了。在莫晓彤看来那孩子百分之八十都是颜署阳的,经过了昨晚她觉得一切都没劲透了。
“你说什么?”颜署阳的耳朵出了毛病。
莫晓彤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要离婚,我一点意见也没有。”
颜署阳脸色铁青地坐起来,几乎是咆哮,“离婚这两个字就那么轻易地从你嘴里说出来吗?”
离婚!莫晓彤目光呆滞地看着颜署阳。是啊,她刚刚说了离婚,因为心寒得不想再捍卫婚姻。可昨晚当她听到他说要一起去医院时,她岂止想离婚,她连死的心都有。他们的婚姻没有灵魂,所以很牢靠。可她今天下午想,其实两人协商好,离婚也不是没可能。空壳一样的婚姻只会让人疲惫不堪,没有任何意义。而离婚,她的心里比谁都痛。
两人冷眼相看,最后颜署阳掀开被子出门去了,还带走了自己的枕头。
昨晚的颜署阳确实被伤到了,不为别的,就为那句:“身体残缺的人果然心里也变态!”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尤为刺耳和歹毒,比她给的那巴掌还痛,让人产生了幻觉,可当时看到她冷冷的脸就知道那的的确确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口不择言的话往往是内心深处最直接的表达。
他一直不在乎自己的腿,走路也不会比别人慢多少,甚至还可以跑步。可总归是和正常不一样的。他也不会在乎周围的眼光,他的光芒足以盖过这一后天不足。有时候都忘记了自己是个瘸子。
瘸子,代表着不平衡。这个名词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瘸子心里的不平衡。他瘸得并不厉害,他自信这个世界没有人因此而歧视过他,除了莫晓彤外。她昨晚的的确确是在歧视他,不仅歧视他的生理,而且歧视他的心理。所以他就成了真正的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