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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孔渔然回家倒头便睡,只觉得太累太累了。刚要睡着,迷迷糊糊听到“骆驼”哼哼唧唧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它饿了,还想上厕所。孔渔然在床上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虽然崔隐做了错事,但是他的狗没得罪她。它是条忠于职守的好狗,不该受饥饿和内急之苦。孔渔然爬起来,麻利地穿上厚外套,喊上“骆驼”出门散了个小步。回来又给它盛了一大碗粮食,接了满满一碗清水。她拍拍狼吞虎咽的“骆驼”说:“你要做一只好狗,千万不能向你的主人学习哦!”
孔渔然睡得昏天黑地,梦一个接一个。闹钟狂响,她睁开眼睛,几秒钟反应过来她的小熊在住院。她迅速爬起来,十分钟洗漱,十分钟收拾好小熊的日用品。五分钟跳上了去仁安医院的公共汽车。一切都显得那么匆忙。
啊!她还是把最重要的事忘记了,她忘了带“骆驼”散步了,还有喂它吃东西。好在崔隐一会儿就回去了。可怜的“骆驼”再坚持一会儿吧!
孔渔然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小熊依旧在睡,崔隐坐在一旁帮他擦汗,动作轻柔得好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看到了她,向她报告战果说:“已经退烧了。”
孔渔然点点头,仍不放心地走过去抚上小熊的脑门儿,果然,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她松了一口气问:“吃东西了吗?”
崔隐点点头说:“喝了半碗稀粥。”他明白孔渔然问的是小熊。
孔渔然把带来的东西放到小桌子上,然后拉一把椅子坐下,望着沉睡的小熊,她自顾自地说着话:“吓死我了,你这个臭家伙,就知道让我操心!赶紧给我恢复健康!听到没?”
“虽然烧已经退了,但最好再观察两天。”崔隐说。
“回去睡会儿吧。”孔渔然抬眼瞥了他一眼。
“嗯!”崔隐拍拍脸,难掩满脸的倦意。崔隐起身,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孔渔然,“可能还要缴费。”
“不用,我带钱了!”孔渔然摇摇头说,“收据你先拿着吧,我回去再给你。”
崔隐紧皱着眉头,他叹了口气低声问:“渔然,非要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吗?”
“嗯!”孔渔然认真地点头,依旧不看他,“还是分清楚比较好!”
崔隐摇头道:“你和我早就分不清楚了……”
孔渔然没作声,从现在开始分清楚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回到我原来的位置。”崔隐望着孔渔然,她不安的眼神始终躲闪着他,他看不懂,也想不明白。
“哦,那再好不过!”孔渔然故作轻松地笑。
崔隐愣在原地,她说再好也不过如此。崔隐突然感觉到疲倦,恨不得倒头就睡。他安静地往外走,出门前补了一句:“以后不要发那种鬼都不信的短信气我了。”
“什么意思?你说什么短信?”孔渔然听得一头雾水。
“昨天晚上。”崔隐提醒她。
“昨天晚上?我没给你发短信!”孔渔然肯定地说。
“见鬼了?”崔隐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昨天晚上的短信给她。
孔渔然走过去接过电话一看,险些吐血。
短短一行字:没功夫搭理你!你打扰我和赵旭瑞睡觉了!
孔渔然脸色惨白,她将那条短信删除,然后把手机拍给崔隐。确实是她的号码发来的!昨天她把手机放在化妆间了!是谁偷用她的手机发了短信?是他!这一定是赵旭瑞干的!他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真是想不到啊!孔渔然拍拍脑袋,哼了两声。
崔隐拉她出了病房,小声问:“是别人发的?”
半晌,孔渔然深呼吸,怒气稍微消了一点。她抬头对崔隐说:“跳舞的时候手机不能带在身上,可能是赵旭瑞趁我上台发的。我真……真服了他了!他到底要干吗啊?”
“哦!”崔隐说,“还以为你是故意气我。”
“我为什么要故意气你?”孔渔然说。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气我!”崔隐耸耸肩,“那正是我想知道的。”
孔渔然吐了一口气又说:“我昨晚拿着赵旭瑞的手机,你也相信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吗?”
崔隐点点头说:“嗯,你的手机可能没电了。然后你一时找不到公用电话……”
沉默,长久的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孔渔然突然问:“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
“你是好女孩儿。”崔隐答。
“可能没你想得那么好。”孔渔然苦笑。
崔隐试探地问:“能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发脾气吗?我始终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劝我辞职也是出于好心。但是你给我们经理钱拜托他辞掉我这件事让我觉得自己是件货物。我就因为这件事生气,你是聪明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孔渔然终于摊牌,憋在心里这么久,说开了,竟然感觉浑身都轻松了。只等着他道歉或者狡辩。
崔隐凝视孔渔然,原来她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原因是这个。半晌,他歪头对她说:“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孔渔然吃了一惊,她一直在等他说对不起。如果他认错态度好的话,说不定她会原谅他的。没想到他却说要给她讲个故事?!难道她现在看起来像是很想听故事的样子吗?把她当小熊了?
崔隐开口讲道:“有一对情侣,男的非常懦弱,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让女友先试。女友对此十分不满。一次,两人出海,返航时,飓风将小艇摧毁,幸亏女人抓住了一块木板才保住了两人的性命。女人问男友怕不怕,男友从怀中掏出一把水果刀,说如果鲨鱼来,他就用这个对付它。女人只是摇头苦笑。不久,一艘货轮发现了他们,正当他们欣喜若狂时,一群鲨鱼出现了,女人大声告诉男友只要一起用力游,就会没事的!男友却突然用力将女人推进海里,独自扒着木板朝货轮游去,并大喊这次他先试!女友惊呆了,望着男友的背影,感到非常绝望。鲨鱼正在靠近,可它们对女人不感兴趣而径直向男人游去。男人被鲨鱼凶猛地撕咬着,他发疯似地冲女友喊爱她。”
“他死了?”孔渔然幽幽地问道。
崔隐点头说:“嗯!他死了,女人被救上了船。”
孔渔然冷笑道:“呵呵,没有一个男人靠得住。”
崔隐没反驳,继续说:“嗯,被救上来的那个女人也这么说。但是船长却说他用望远镜看到当时男人奋力游远之后挥刀将自己的胳膊割破,用腥气的血水将鲨鱼引向自己,才为她争取了获救的时间。”
孔渔然默默地望着崔隐,完全不明白他讲这个故事的用意。
“我去买点东西。”崔隐吐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孔渔然回到小熊身边,心里一直在想那个故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十分钟后,崔隐提着一堆水果和零食回来,放在桌子上轻声嘱咐她:“我猜你还没吃东西,袋子有八宝粥和面包,你吃点垫垫肚子吧。柜子里有暖水瓶,往东走是水房,医院对面有商店,订餐单在抽屉里,他们负责送饭。一会儿郑而末会来帮忙的,我晚上过来换你。有事打电话。对了,别给小熊盖太厚,随时量体温,有不懂的就喊护士。”
孔渔然点头说:“嗯!回家先带‘骆驼’散步吧,还有喂它吃东西。出来的仓促,我还是早晨喂的。”
崔隐走了,病房里恢复了平静,一号床的小病号也在睡觉,他年轻的父亲坐在旁边打瞌睡。孔渔然看了看小熊,这个小家伙儿睡得很踏实,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这么小就要受这种罪,真可怜。昨天看到护士给他输液,她心疼死了。
孔渔然的身体一直挺好的,几乎没怎么生过病,偶尔感冒咳嗽几声,吃几片药就好了。这也许和她从小跳舞有关系,妈妈给了她一副好身体。以后也要让小熊锻炼身体,多运动身体才健康。这个小家伙儿一听到欢快的音乐就扭来扭去的,一定是林姐胎教做得好。等他病好了,干脆教他跳舞吧。哦!有太多想让小家伙学的,可惜这孩子不能总在她身边。他终归还是要回到林姐身边的。已经十多天了,林姐怎么一直没消息呢?
3、
黑夜再次降临,但病房里的白色太多了,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褥和枕头,白色的橡皮膏,一切都显得那么压抑。
病房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单薄的身影闪进来,扶着墙大口喘气。
“渔然,你怎么了?”崔隐急忙起身走过去扶住她。
气喘吁吁的孔渔然望着崔隐没说话,她突然忍不住笑笑,又摇摇头,撇了撇嘴,眼泪就掉了下来。
崔隐慌了,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了?有人欺负她了?又是那个赵旭瑞?回头看了一眼,小熊仍睡得安稳。崔隐拉孔渔然出了病房。
走到走廊拐角,崔隐停住,他伸出手背,轻轻地抚去孔渔然的眼泪,没想到她的眼泪竟然噼里啪啦地掉起来没完,她有些慌乱。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爱哭?还是她原本就是个爱哭的女生,只是在外人面前装作很坚强的样子?崔隐静静地等着她开头。
“对不起!崔隐……”她低着头。
“怎么了?”崔隐小声问。
孔渔然抬起头来望着崔隐的眼睛说,“对不起!竟然把你当成伪君子……”其实她才是地道的伪君子,明明喜欢他喜欢得要命,却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崔隐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说我贿赂你们经理的事?”
“嗯。”渔然点点头。本来是去向经理请假的,没想到经理竟然向她问起崔隐!哪一个吞了钱的老板还敢和被买卖的那个人谈论买家?他疯了不成?再想想崔隐给她讲的故事。有时候我们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殊不知它们也会骗我们。她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他了,惭愧得要命。知错就要马上改正才行,这是她的原则。
“你特意跑来告诉我这件事?”崔隐松了一口气,不是有人欺负她就好。
“嗯!”孔渔然点头。
“渔然啊,我真是佩服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怎么能把我想成那么坏的人?真是没天理啊!亏我还给你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崔隐逗她。
孔渔然吸了吸鼻子,噘嘴道:“换了谁也会那么想的!当时看到你在经理办公室里,第一反应就是你去给经理送钱了。而且经理当时还往衣服里塞了什么东西,嘴里一直说什么没问题……”
崔隐笑道:“他是我老同学,那天他突然看到我,拉我去叙旧。我在看你跳舞,哪有时间和他鬼扯?所以给他留了张名片,说改天请他吃饭。”
“我还以为你……”孔渔然不好意思挠挠头发又说,“你怎么不趁机让他开除我呢?我丢掉了工作,又不会怪在你头上。”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我倒是真想让他开除赵旭瑞来着,后来也忍了没说,我觉得那样有点小人。我只是让经理照顾着点你。我不是反对你跳舞,只是天天都去身体受不了,能不能还像以前一样一周只跳两次?或者一次更好。适当的运动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要不然还得想别的办法减肥。”
“买电脑差不多花了全部积蓄,小熊要买奶粉,我必须去跳。本来还有一份家教的工作可以做,如果那样我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而且工资也不多。我本来想把电脑卖掉的。”
“我知道!”崔隐深知孔渔然的难处,他点着头说,“你忘了吗?我是他爸爸,奶粉我来买!”
“可是……”
“可是什么?你这次误会我,冲我发了三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