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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的画皮新娘-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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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丽瞧着她局促的样子,掩唇一笑,“本来好好一块璞玉,被沙子埋没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想出土吗?远的不说,就说赵太太,水貂,短旗袍,露背礼服,赵四爷那是常带着她出席聚会,可看看我们家爷···”

“爷是留过学的,出去,总不会带着我们这些人。”

“那这款式还改不改了?”

段芝龄摇摇头,“或许我从前,是真太古板了,洛丽,你再教教我其他的,我···也想让爷能多看我几眼。”

她的语调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细弱蚊蝇,将长久以来的心事坦露在别人面前,尤其是对一个男子的思慕,是段芝龄这样从小教养在深闺的小姐鼓起极大勇气才能做到的事。

洛丽握住她的手,“相信我,男人都是爱尝新的动物,我会尽我所能,让督军认识一个全新的你。”

“谢谢你,洛丽。”

“我并不是白教你,我们之间,有交易。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要出去走走,习惯这双鞋。”

当穿着旗袍的大太太出现在后园中时,无疑令所有人眼前一亮,就连半月来难得出门的三姨太在椿树后瞧见她,也不禁诧异,原来一尊黯哑陶器也有成为新瓷的时候,穿着那样出格的衣物,大太太竟像换了个人般光彩照人。

半夏在一旁念叨,“小姐您瞧瞧大太太,今儿是怎么了,穿起了那样有伤风化的狐媚衣裳。”

“住口,你懂什么!赶紧去找个裁缝师傅,她们都换上了,怎么能独我没有!”

是以,在第二日,督府内不仅姨娘换上了修身的旗袍,就连稍稍得脸的侍女也学着心儿,穿上了掐腰的短褂与长裙。

陆良佐晨起与段芝龄在主屋用早膳,也觉察到不同,厚重的发髻换做清雅的盘发,九分的旗袍袖露出一截皓腕,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你今天有些不同。”

她期盼地问道:“爷喜欢吗?”

“看着舒服,很适合你。”

她含羞夹了块松糕到他碗里,“这是我照书上学做的糕点,爷尝尝?”

他竟极自然地尝了口,“甜而不腻,很松软,你费心了。”

“爷喜欢就好,茯苓,把这些分一半送到四姨太屋里去,她昨儿陪我在厨房做了半天,也该尝尝。”

陆良佐放下筷子,眸色不经意一转,笑道:“你跟她,倒是相处地不错。”

一物定情

若说后宅是太太们的主场,那么厨房就是各苑丫鬟们明争暗斗的角力之地。

白日里陆良佐显少回府用膳,各房除却开小灶外,中午膳食一般由大厨房供给。如此一来,肉有精红白瘦,鱼有新鲜大小,厨娘与厨娘间便有了看人下菜碟的惯例。

作为四姨太身边最得脸的丫头,心儿今日着意掐着点来到厨房传菜,厨娘身边眼头亮些的粗使婆子便将各类菜蔬往好里装盘呈上。

半夏一向嚣张跋扈惯了,进来看了眼菜色,已见不满,与她擦肩而过时,故意酸道:“唷,四姨太还真是心宽啊,闷声受了家法,胃口还这么好。”

心儿反唇相讥,“那是自然,不保养好些,晚上如何有精神伺候督军呢。”

“哼,你别得意太早,督军今晚到底歇在哪里,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洛丽从前一直以为外传督府华丽,是因为它媲美旧式王府的亭台楼阁,庭院深深,直到段芝龄邀她共浴,她才见识到,陆良佐这样的大军阀几年间的敛财能力。

人工凿出的沐浴汤池,边檐由鹅卵石堆砌而成,正前方的镜面前是一座西式风情的半罗雕像,温水自圣母怀抱的陶罐中缓缓流出,盈室温暖,鹅卵石缝中种植的兰花享受着这样宜人的气温,开的正好。

洒满夜合花的氤氲泉水中,两名女子坦诚相见,为彼此梳洗着长发。

“我倒不知府里还有这样一处能让人身心放松的地方。”

段芝龄若有所思,“这里,是主屋的后院,爷每日沐浴更衣的地方。靠着芝兰苑,爷不在府中时,我时常来,好似泡在温水里,身子就没那么冷了。”

“以后,你不会再过这样的日子,你会有他,有孩子。”洛丽转过身掬起一捧花瓣揉入她发间,周遭水波颤动。

段芝龄在水雾中与她相对,纵使身为女人,洛丽傲人的上围与嫩白光洁的肌肤也令她惊叹,“你真美,难怪爷···会对你动心,若我是男子,恐也会被你迷住。”

洛丽面无喜色,只握住洋夷子在她手臂,背后涂抹,泡沫与夜合花瓣贴合在她身上,发间散下情丝一缕,顿生风情。她肩头一暖,便被洛丽自背后推向汤池雕像下,温水顺着她的脖颈流下,冲去遮掩,镜中的美人面泛红潮,身姿玲珑,令她移不开眼。

洛丽自背后拥住她,双手自她肩头滑下,抚向她的锁骨,“你看她,多美,若任由这样一副身躯被冷落,岂非暴遣天物?”

她正沉浸在自我的迷醉中,洛丽催眠似的哄道:“督军今晚会来我房里,不如···你代替我···”

“什么?”

“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不是么?”

段芝龄蓦地一怔,“我不会做替代品,绝不可能!”

“等有了孩子,他的心思自会到你身上···”

洛丽还欲说下去,却猛地被她撂开手,溅起一池水花,“你走吧,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办法,那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她披着外套走出主屋,心儿已在门外等候。

“小姐泡的可舒服?”

洛丽愁眉叹了声,“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说服她,这事还得一步步来。”

心儿却是一脸笑意,“可小姐交待我办的事成了,依我看,三姨太今晚势必不会坐以待毙。”

“你这小妮子,这才进府多久就学坏了。”

“只要小姐吩咐的事,在心儿眼里就绝非坏事。”

洛丽见她一本正经,故意打趣道:“也不知道今天督军会不会带沈副官回来用饭呢,心儿?”

姑娘面上一红,颔首加快了步子,“这···这种事情自然是看督军了,小姐问我做什么。”

当晚正是洛丽与他约定之期,陆良佐满心挂着小登科之事,黄昏未至便回到了后宅。踏进梅苑小门时不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轻了步子走向洛丽暖房。

心儿正一手支着头坐在她对面的位子上说着话,“小姐,你说,督军今晚能来吗?这一大桌子菜都快凉了。”

长期的特工训练令她练就了灵敏的听觉与嗅觉,洛丽察觉到门外动静,捧起一杯水酒故意道:“谁又知道呢,或许他又被什么莺莺燕燕的困住了,你要是饿了,就替他吃了罢。”

门外之人即刻挑起房帘,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来,唬地心儿手忙脚乱,蓦地起身,“督···督军大人。”

“嗯。”

他面上阴晴难定,心儿也是极识相的人,慌忙告退。

洛丽自是为她抱不平,“督军一来就给我的人脸色看,又是被谁招惹了。”

陆良佐半俯下身,自身后搂住她,“招惹我的,可不就是‘我的人’,说好了的事,你方才是想反悔吗?”

“谁又想到,堂堂四省督军,竟有听人墙角的习惯,你迟迟不来,倒不许我发发牢骚了?”

搂住纤腰的双手不安份向上滑了几分,“今晚,一切都听夫人的,不知道这个小礼物,能否令夫人消气?”

他手中握着的丝绒盒子,正是婚礼当日未及送出的定情之物。洛丽看着纯金底托的鸽子血,强颜一笑,“那些外国电影里,可不是这么演的。”

这一刻,她没来由地想看看他单膝跪地,对着她这张脸迷醉的神情。

陆良佐沉默了片刻,并未如她预期地重演绅士求婚的动作,只取出红宝石戒指,稳稳的,就要套上她的无名指。

“来人!救命啊!三姨太落水了!”

门外传来丫头的惊呼声,温情的动作戛然而止,陆良佐将戒指放在桌边,匆忙走向门口,“怎么回事?”

“三姨太落水了,就在梅苑前边的西塘!”

已踏出房门的人在此时回头,“洛丽?”

“去吧,三姨太的事要紧。”

她摸起桌上的鸽血戒指戴上无名指,手一松,戒指也随之松动,明显大过她手指的圈度。有些东西若不合适,再精致考究,也是无用。

偷梁换柱

西塘边,苏芙已被熟识水性的家仆拉住,见陆良佐一来,立时甩开那人的手,继续在水中挣扎。

陆良佐褪下大衣下水,苏芙柔若无骨地钻进了他怀里,“爷,吓死我了。”

直到上岸,湿嗒嗒的美人都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好了,没事了,来人,送三姨太回房。”

苏芙任性地不愿松手,“好冷,爷,你好久没去人家那了。”

姣好的眉眼与楚楚可怜的娇嗔模样很难令男人不为之动容,他有片刻的迟疑,却仍放下她,捏了捏水嫩的脸颊,“小芙,听话。”

眼见着他转身要走,苏芙轻抚着额角,腰肢一软,半夏慌忙上前扶住,“姨太太!”

“怎么回事?”

半夏装腔作势道:“姨太太这几日总是犯晕,胃口不好,只喜吃酸食,许是···有了。”

“还不快去请大夫来诊脉!”陆良佐闻喜,立时横抱起苏芙,眉眼俱笑,“身子不舒服怎么不早说,若是有什么闪失,你如何赔给我们陆家,嗯?”

“爷一向事忙,还没有确定的事哪敢就去烦你。”

陆良佐抱着美妾,两人一路蜜里调油地向菡萏苑去。听闻消息赶到的段芝龄在假山边止住步子,扶着石壁,眼神空洞,隐有几分不甘,“怎么就有了呢···”

“爷正当盛年,只要有机会承恩,有孕自是迟早的事。”

指间的绢帕一路抚过长廊,洛丽款款而至,立在她身旁,一同看向正转入巷口的黏腻身影。“太太,我的初衷并没有改变。”

如今的情势对段芝龄来说,无疑是兵临城下,她底气全无地唱着空城,哪怕是下下策,也只能寄望于洛丽的暗渡陈仓。

“也许你是对的。”

至近至远东西,至亲至疏夫妻,若没有爱的羁绊,那么,只能选择以生命来维系。

跟在身后的茯苓对洛丽仍存着敌意,似乎不相信此夜骤变的一切,“太太,大夫还未确诊,是不是去看看?”

“嗯。”

段芝龄应了声,转而向洛丽,“你···”

“就随太太走一趟吧。”

对苏芙突如其来的孕身,洛丽亦是有所怀疑,可到菡萏苑后,老大夫斩钉截铁的诊断打消了所有虎视眈眈之人的侥幸希冀。一时陆良佐如获至宝,叮嘱大夫以最名贵的药材为三姨太将养安胎。

回春医馆的学徒接过药箱,整理的手法娴熟,,而屋子里隐隐的松枝药味洛丽极为熟悉,是以当学徒退出抓药时,她也借故跟了出来。一路尾随他至中庭廊桥,四下无人,方才谨慎发问,“你是谁?”

那人身手极快捂住她的嘴,将她掳至桥下,微喘着气息摘下套头面具,“是我···”

“宋···”

洛丽第一次见他穿长袍马褂,惊讶之余,不由嘴角微扬,这个时候见到这样的他,算是他乡逢故知么?

许是看出了她隐忍的笑意,宋继尧侧过身,“能警觉地追出来,总算没把教你的全都还给我,电报我收到了,只是混进这座后宅耽误了几日,这是你要的盘尼西林。”

洛丽见到他手中的冰冷药剂,惯性地摸向脸颊,“我又发过一封电报,事情已经解决了。”

“别动!”

宋继尧毫不避讳地盯着她,洛丽感受到他的目光似与从前不同,四目相对,他看的好似又不是她。

月光下,她的妆容已褪去大半,伤愈后的脸颊若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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