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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丽佯装柔弱,梨花带雨,“大哥,我一个女人,哪里能强迫他们,刚才他们还说,回回有好东西都是您得了去,他们得的塞牙缝都不够,不服呢!”
他近身捏起她的小巴,“小嘴还挺厉害,会挑事,老子倒要看看这督军的女人滋味有什么不同。”说话间反剪住洛丽双臂撞向墙边,“兄弟们,红老板说了,谁上得这个女人叫声越大,赏金就越多,上!”
十来人猥琐地逼向墙角,洛丽被方才那一下撞的头晕目眩,只意识到此事超乎了自己预料,背底隐隐发寒。耳旁萦绕着的,是丝帛开裂与男人猖狂的笑声。雪白的肌肤已大片曝露在月光下,为首的痞子压在她身上,粗手肆意油走,硌地生疼。
洛丽挣扎间摸到了他腰间匕首,蓦地抽出扼住他喉头,“都给我走开,否则我就杀了他!”匪首一巴掌甩向她,擒住她绵软无力的手,正要动作,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子弹正中他右肩,吃痛倒地。
姑娘反应过来时,陆良佐已带着卫队掌控了局面,他收起枪,快步近前抱住她,洛丽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刺激着他的神经线,“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头痛欲裂,只眨了眨眼便昏睡过去。夜香妹脱下身上的棉衣夹袄为她披上,“督军大人,夜风凉,请赶紧送小姐回去吧,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陆良佐抱着洛丽上车,安置妥当后即刻变了脸色,抄起二四式重型枪拍向匪首头颅,厉声下令道,“全部绑起来,押进淞沪警备司令部监狱!”
一刻钟后,身处商会的胡会长被秘书叫醒,接过电话后面色霎时阴沉,杵着拐杖气头上脑,“吃了豹子胆了敢动陆督军的人,马上带那个践人来见我!”
与此同时,圣玛丽医院的洋大夫被军部卫兵从被窝里拖出来,连夜带到了小公馆···
第三十一章 负荆请罪
“小姐的伤没有大碍,只要不感染,很快就会痊愈。”
“谢谢医生,吴嫂,送大夫出去。”
洛丽一身月白寝衣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陆良佐捋起她的衣袖,拿着棉棒试探着为她上药,半梦半醒的姑娘微微蹙眉。夜香妹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终于忍不住出声,“督军大人,还是我来吧,男人手劲儿大。”
被一个小丫头嫌弃,陆良佐很是有些尴尬,却不忍床上之人再受折磨,“嗯,你来。”
她取出花瓶中的一剪鹅毛,滚茶过烫,沾了药膏自洛丽手臂,脖颈间的伤处拂过,轻呵着暖意安抚伤口,姑娘方展眉睡去。
陆良佐为她掖好被角,洛丽脖颈间的点点红痕就似火星,灼得他愤怒与妒忌齐燃,吴嫂上楼通报胡会长到访之事,在此时无异于火上浇油。
“还敢主动送上门,老子毙了他!”
一向沉稳,心思难测的督军不明就理便拔枪抵住来人前额,“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本督的人你也敢动!”
胡会长支起拐杖讨饶,“督···督军,在下御内不严,是这践人做下的,在下毫不知情!老朽一听说就把她给您绑来了!任凭督军发落!”
红玫瑰躲在金主身后,瑟瑟发抖,“督军,我···我下次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
吴光新收到风声,在外问了吴嫂几句,皮猴似的进门打哈哈,顺手提起一个青瓷花瓶甩给她,“我当是什么事让胡会长深夜来访,女人间的事还是依女人们的规矩来办的好,红玫瑰是吧,现在乔小姐的头受伤了,你要是给自己头上也砸个大窟窿,这事就算了了,怎么样?”
陆良佐面色依旧阴沉难定,“老三,大半夜的,你来捣什么乱。”
“二哥,消消气,女人间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别没得让人家商会看咱们军方的笑话。”
胡老板瞧出吴三爷是着意给他找了台阶下,自是顺杆子爬下,拽着玫瑰道:“三爷都发话了,还不赶紧动手!”
红玫瑰抱着花瓶,为难害怕极了,犹豫着迟迟不愿下手。眼看陆良佐脸色要变,姓胡的抄起大瓷瓶就朝红玫瑰脑门砸下,瓷片落了满地,女人额角的血滴在碎片上,隐隐抽泣,不敢大声。
“好!够麻利!如今算是两清了,没事的就回吧。”吴光新赶在他未下令前行至门口为两人斡旋开道。
红玫瑰落荒而逃,胡会长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小声问,“三爷,被淞沪司令部关的那些人?”
“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工夫操那份闲心,那地方既进去了,不横着哪能出来,快滚!”
吴光新自知犯了忌讳,耷拉着脑袋回到厅中,“二哥,要怎么罚我,你看着办!我要是哼唧一句,我特么就不姓吴!”
陆良佐将配枪重重拍在桌案上,被兄弟驳了面子,也不好当着众人给他下不来台,“近些年你越发出息了,处处做我的主,这个四省督军你要是想做,等回了北平我就回禀大帅让给你!”
第三十二章 俘获君心(上)
吴毛子一听急了,卸下配枪塞进他手里,直指向自己眉心,“二哥,我吴光新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你要是怀疑我,现在就把我崩在这,我决计屁都不放一个!”
“少来这套,跟个娘们似的寻死腻活,出息!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司令部关着的那些人,通通得剁碎了拖出去喂狗!”
吴光新腆着脸笑道:“都随二哥,什么时候剁,我亲自去!不过以后咱们可不能好心当驴肝肺了,要是真的擦枪走火崩了那胡老头,吓破了上海商会的胆,以后筹措紧急军备支援时,大帅能饶得了咱们?为个女人,不值当!”
“她不是一般女人,我要带她回去。”陆良佐似下了个极艰难的决定,经此一役,他再不能安心将她留在上海了。
对于她,吴光新显然是无甚好感,暗暗思忖,这个女人,手腕还真是高明,只不过受了些皮肉伤,就成功令二哥改变心意,且冲冠一怒。只是自己此番刚逆了他的意,明面上不便再与他意见相左,只好旁敲侧击。
“二哥,你不觉得这次乔小姐遇袭一事透着些古怪么?胡老板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怎会大意到公然挑战军方权威,还有,乔洛丽早不打牌晚不打牌,怎么今天就偏偏不肯带司机···”
“够了,我不想再听,世上的巧合多了去了,总之我主意已定,等她养好了伤就带她回北平!时候不早了,别老赖在我这过夜,回去!”陆良佐对于此事,只怪自己冷落了她,才惹得她生气,急着上楼陪伴佳人,纵有疑窦,也被关切与内疚压下。
楼下动静闹的极大,洛丽却睡的安稳,夜香妹歪在床边瞌睡,见他进来,即刻起身行礼,“督军大人···”
“多谢你来照顾洛丽,夜深了,我让吴嫂带你去客房。”
“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就好。”
陆良佐听到熟悉的语气,不觉看了夜香妹一眼,难怪这丫头肯冒险帮她,两人骨子里透着的那股劲倒是很像,“洛丽还没醒,再多照顾她一晚,明天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她看了看窗外,拘谨地点点头。
带上门,陆良佐脱下军装坐在洛丽床边,轻抚她酣睡的容颜,眼波深邃。有种感情一旦沾上就戒不掉,明知可能是祸也甘之如饴。得知她身陷险境,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救回她,只要她能好好的,再如何任性,就算出卖他都好,再不可能放手了。
白昼的第一抹晨曦透过窗台照在欧式大床上,洛丽长睫微动,缓缓睁开眼,额角的伤口灼痛,她想伸手去碰,才发觉床边的人正握着她的手。陆良佐穿着她熟悉的白衬衣,领口开到了第二颗纽扣,她认得纽扣上的玳瑁纹路。阳光拂在他的鼻梁上,挺拔而高华,就像山的脊梁。
她不自觉坐起身吸引而近,竟想伸出手去摸上一摸···
近在咫尺时,手腕忽地被重新握住。陆良佐不知何时已醒来,笑看着她,“受伤了也不好好躺着,想干什么?”
第三十三章 俘获君心(下)
“没···没什么,就是看你醒了没有,我有点饿了。”洛丽直想捂脸,自己怎么会生出那样的念头,那件白衬衣本该是怨恨的源头才是。
“嗯,我也饿了。”
嘴上如此说着,却将她的手贴在唇边厮磨,凝视着她。洛丽并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怕像方才那样沉沦陷入。为打破自己心内尴尬,出声道:“这件衬衣领口都有些抽丝了,怎么还穿着?”
他低头看了看,“跟着我南征北战过,习惯了就舍不得了。”他没有说,他始终觉得,这件衬衣不管洗过多少次,都留有一个女人的味道,跟她的味道很像。
夜香妹主动帮吴嫂送餐进来,见到双手交握,眷眷情深的两人,立时显得有些局促,“督军大人,小姐,请···请用早点。”
“是你!”洛丽拉着小姑娘的手,“昨天多谢你,我现在才能平安坐在这里,见到你真好。”
“如果不是小姐你好心关心我这样的下等人,我也不会多留意小姐,发现你被小混混盯上,是好人有好报。”
两人聊的极投缘,被冷落在一边的陆良佐端起一碗肉沫小粥,沉声道:“洛丽,过来。”
夜香妹识趣地退出门。两人窝在小几边,陆良佐舀了勺软糯的小粥送到她嘴边,温度正好。洛丽愣了愣,小口抿下,浑然不知嘴边沾上了粥粒。
他眨了眨眼,看着她,“我也饿了。”
洛丽垂眸一笑,“那我喂你。”
“不用···”尾音未落,带着淡淡烟草香的唇瓣已半贴上她的唇角,吻去了粥粒。蜻蜓点水般的碰触浅尝辄止,“好好吃饭,我有点事要去办,晚上回来陪你。”
“嗯···”平日能言善道的洛丽被这么懵冲一下,竟语塞地让他占了便宜也未反驳。
出门的当口,陆良佐瞬间黑面,闪身进军车沉声道:“去淞沪警备司令部!”
屋内一时无人,洛丽方静下来细想这桩事,他急匆匆走了,想必与昨日欺负她的那伙人有关。
“吴妈···”
“小姐,有什么吩咐?”
“督军去哪了?”
“说是,淞沪警备司令部。”
难道那些人被关进了那个生死人,肉白骨的上海第一监狱?洛丽曾潜入执行过一次任务,其恐怖情状令她永不想踏足第二次,那些痞子虽不济,也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
吴妈见她不做声,请示道,“乔小姐,督军让我安排车送昨儿报信的姑娘回去,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就先去了。”
“等等!让车在院门外等着,我一道去。”
她套了件白色毛呢大衣上车,荷叶边的小洋帽遮住了额角伤处,夜香妹面露忧色,“乔小姐您怎么出来了,您的伤···”
洛丽回握住丫头的手,“一些皮外伤而已,你于我有恩,我亲自送你是应当的,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心儿,我叫···阮心儿。”
这是她醒事以来头一回,有人正经问她的名字,报以她平和的,朋友般的眼神。
第三十四章 阮氏心儿
她命司机将车泊在福煦路口,语意温和,“你在这里等等,我陪心儿走一段,透透气。”
督军这回的新欢到底与旁的女人不同些,不爱排场,住在上海滩找不出第二座的雅致小洋楼里,倒似被拘着,总也想方设法摆脱身边的人。
珍珠色细跟鞋在青石路上敲击有声,阮心儿与她一道走着,畏畏缩缩地总是有意让着她,不敢越了步子去。每每见了生有青荇的砖石,便下意识要去扶她,俨然晚清遗留下的旧式奴仆模样。
洛丽止住步子顺势握住她的手,“心儿,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