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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三!”
“四!”
此起伏彼的叫喊,在这片被炸得破破烂烂,随手抓下去,都能抓起几块弹片的战场上响起,中间还夹杂着士兵们声嘶力竭的笑叫声。
“小媳妇,鬼子的大炮怎么没有把你炸死啊?刚才我听到有人哭爹叫娘了,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了?哈哈哈……”
“豺狗你这个烂货还活蹦乱跳的没有挺尸呢,我凭什么死在你的前面?我平时只知道你有一个比狗还灵的鼻子,怎么你的耳朵也能比兔子还要尖,都能在被那帮狗日的炮击的时候,听到有人叫娘了?我真的头大了,因为我想不出来,我用什么样的外号,才能同时形容出你身上兔子与狗的双重特征!”
一排报数完了,花豹扯开了嗓子,叫道:“旋风,轮到你们二排了!”
“三十八!”
“三十九!”
当报数声报到九十七时,声音停顿了,所有人面面相觑,突然间他们一起陷入了沉默。
他们这个连原来有一百二十八人,有三十一个兄弟,在刚才的密集轰炸中,永远闭上了自己年轻的双眼,这还不算他们中间,到底有多少人受了致命重伤,只是在凭自己的意志,和死神进行最后的搏斗!
一个颤抖的声音,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大牛,大牛,你死了没有,没有死的话,你就吭一声,你别吓兄弟啊……”
马兰扭过头,凝望着自己的左侧,在轰炸开始前,二排长应该就趴在那个弹坑里,现在这个弹坑变得更深了,二排长却不见了。
老兵们常说,在战场上不会有两发炮弹落到同一个弹坑里,但是马兰现在发现,这个理论是错误的。
凭什么一发炮弹落到了那里,第二枚炮弹就不能再打到相同的地方?就是在几分钟前,一枚重磅炸弹,就带着呼啸,直直的砸进了二排长藏身的那个弹坑。马兰真的不愿意去想象,二排长究竟是被那枚重磅炸弹活活砸死的,还是被活活炸成了无数碎片。
空气中飘散的血腥气味中,也加入了中央教导总队直属特务营官兵的一部分,直到这个时候,这支受过严格训练,却从来没有参加过大规模战争的部队,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战场上的铁与血,才真正从自己的嘴唇边,品尝到了眼泪咸而苦涩的滋味。
深深吸了一口气,马兰遥望着她头顶这片到处都是硝烟翻滚的苍天,如果苍天真的有眼,如果头顶三尺真的有神明,他们现在也应该流泪了!
“刷!”
九十七只有力的右手,狠狠划到了他们的帽沿旁。凝望着头顶的蓝天,他们仿佛看到了那些带着硝烟,带着无悔的军魂,笑着叫着走向幸福天国的兄弟,在这个时候,这些心脏仍然在有力的跳动,身体里仍然汩汩流淌着龙之血脉的军人,在心里都发出了一声长嗥:“兄弟,你们一路走好!”
“哗啦……”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只努力推开了沉重的水泥板,终于重见天日的手,在那里不断晃动着。几个士兵弯着腰飞跑过去,他们趴在地上一阵乱刨,终于在一堆烂泥和碎屑中间,扒出了一个全身是血,却奇迹般的没有受到什么致命重创的士兵。
这个差一点被活埋的士兵,喘着粗气面对马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放声叫道:“报、报、报告连长,九十八……我是第九十八个!”
马兰望着这个被泥土盖到地下,又是凭自己的力量,硬是重见天日的士兵,她问道:“你的枪呢?”
那个士兵趴到差点就成了他墓坑的土穴里,一阵乱扒后,从里面抽出一支冲锋枪,拍掉上面的泥土,他面对马兰叫道:“报告连长,武器完好无损!”
“很好,立刻归队!”
马兰的目光投向了远方已经被敌人占领的区域,她的瞳孔在阳光下反射着不断跳动的光芒。所有趴在阵地上的军人,都隐隐听到了隆隆的声响,感受到了大地的微微颤动。不用说他们也知道,日本部队的第二次进攻又要开始了!
第十九章 唯勇者不惧战(下)
日本军队对着一个铺满尸体的阵地,用飞机炸,用重炮轰,在硝烟刚刚散尽后,在履带转动的隆隆声响中,第二波次的日军士兵,终于出现在特务营第一连官兵的面前。
以局部战场的规模来说,这一次日本军队真的是投入了太多的兵力,调动了太多的火力援助。为了攻克这个由中国精锐王牌部队守卫的阵地,日军战地指挥官,竟然直接向上级调用动用了四辆九七式坦克和一辆九四式轻型装甲运输车!
这几辆战车排成了一字长条阵形,以缓慢的速度联手向前辗压,用它们坚硬的钢甲,为身后的步兵形成了一道可以移动的钢铁护壁。
如果有人告诉你,在失去了制空权,没有火炮群支援的正面战场上,用特种部队和正规部队硬打死扛,凭他们出色的作战技术和精准的枪法,就一定能稳占上风,那这个人一定是没有上过战场,只知道用自以为是的思想,去杜撰美丽的童话故事!
想想吧,一支只装备了冲锋枪和匕首外加手榴弹的特种部队,你要他们这些只有轻型武器的军人,用什么去抵挡坦克和装甲车联手,对他们阵地发起的辗压式进攻?你又要他们如何去制止坦克这种最纯粹战争攻坚武器前步的脚步?!
特种部队最擅长的并不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死拼硬扛,特种部队不信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他们的眼里,每一个士兵都是最宝贵的资源,绝不能让自己的士兵,成为炮灰式的消耗品!
几个排长一起把目光投到了连长马兰的身上,如果在无限制作战的战场上,他们完全可以选择运动作战,把特种部队的机动性和高打击力发挥到极限,利用他们制造的各种诡雷和长距离狙击手,不断打击这些坦克和小心翼翼跟在它们身后的日军士兵,用最小的代价把这批敌人一点点消灭,一点点拖垮!
但是他们现在正在进行阵地防御战!
一旦他们退出这个战场,就会把轴心阵地拱手让给敌人,就会把友军的侧翼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
马兰明白,这些排长都在等待她的命令!迎着这些兄弟的双眼,马兰狠狠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命令道:“宁死不退!”
轻重机枪打出来的子弹,都被坚硬的钢甲弹开,密集的手榴弹砸过去,在轰轰的爆炸声中,那四辆坦克穿透了手榴弹炸起的烟雾,带着身后那群狐假虎威的日本士兵,继续大摇大摆的向前挺进。
无论是进攻型还是防御型手榴弹,它们都是利用爆炸形成的弹片,对软目标进行杀伤,把这些手榴弹投掷到坦克身上,它们又不是专业的反坦克手雷,还不足阻挡这些最纯粹战争武器前进的脚步!
“怎么办?怎么办?班长我们应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他们直冲上来?!”
在阵地的第一重防御战壕里,那个在训练场上面对危险总喜欢下意识的闭眼睛,因而被班长硬加上一个“小媳妇”代号的士兵,眼睁睁的着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大摇大摆的向阵地上迫进,而他们动用了手中所有武器,仍然不能阻挡敌人的前进,“小媳妇”真的急了!
班长就躺在战壕里,他的脸色苍白,就算已经做了简单的急救包扎,可是鲜血仍然从他被弹片齐根削断的右腿上流淌出来。
听到“小媳妇”的话,班长明明已经痛得全身发颤,就连牙齿都几乎被他生生咬碎,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对“小媳妇”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我们整个阵地有一百五十多米宽,他们四五辆坦克能辗多大一片位置?我们三个排分成了三道防御线,想占领我们全部阵地,他们光靠坦克能行吗?”
班长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一股冰冷的杀气,他寒声道:“最后他们还不是得靠那些有血有肉,一枪打上去身上就会多出一个弹孔的人?!在你的冲锋枪弹匣里填满子弹,拔出你身上的刺刀,把沙袋上的手榴弹保险盖全部扭开,准备杀人吧!”
班长瞪着小媳妇,突然问道:“你还记得在格斗课上,我教给你的东西吗?”
“你说在和敌人爆发近距离格斗战时,我对敌人一击得手后,绝对不能大意,因为很可能就会有第二甚至是第三第四把从背后刺向我的刀!你还说,面对避无可避的攻击时……让我用屁股去挡!”
“唔……咳咳……”
班长因为失血过多而一片苍白的脸上,突然涌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他差一点被自己几个月前胡说八道,却被小媳妇这样的新兵蛋子当成实战宝典死死记住的话,给活活笑得呛死!
侧着头看了一眼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一百米,带着隆隆声响,带着辗压一带的霸气,向他们继续挺进的日军坦克,班长扫了一眼身边还活着的全班士兵,他伸手指着其中两个士兵,道:“你们把坑道里所有的手榴弹都给我集中起来!”
半晌后,二十二枚手榴弹都送到了班长的面前,班长带着一种平淡的表情,挑出其中十枚手榴弹,从自己腿上拆下来一根已经被鲜血浸透的止血绷带,把手榴弹扎成了一束。把这样一束手榴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再次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边的士兵,班长低声命令道:“你们撤到第二条防线,等待反击的机会!”
几个士兵全傻眼了,没有人按照班长的命令撤到第二条防线上,他们只是呆呆的望着班长,呆呆的看着他抱在怀里那整整一束手榴弹。
班长瞪起了眼睛,放声喝道:“我的腿断了,就算能活下去,以后还不是得天天拿着拐杖,象个马戏团小丑似的在别人面前蹦来蹦去?与其这样窝囊的活着,我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二十年后,老子又他妈的是好汉一条!小媳妇,如果你们还把我当成班长,当成你们的兄弟,你们这帮混帐小子,就不要在这里象群娘们似的唧唧歪歪拖老子的后腿!”
说到后面班长已经是声色俱厉,他用力拍着身下那片混合着大量弹片的土地,鲜血猛然从他被弹片划穿的手掌上绽放,班长放声厉吼:“滚,快滚!”
小媳妇呆呆的望着全身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弹片,到处都是伤痕的班长。
就是这个班长,一次次在训练中,狠狠踢他的屁股;就是这个班长,一次次用刻薄的话,来讽刺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并为他起了“小媳妇”这样一个绝对称不上光荣的绰号;就是这个班长,带着冰冷的笑容,一次次在把他打倒后,又喝令他重新站起来。
但是同样的,又是这个班长,晚上查哨的时候,帮他盖上了踢开的被子;就是这个班长,在他接受生存训练时大腿受伤,需要用淡水清理伤口时,毅然把暴露在零下二十度空气中十几个小时的军用水壶放进了怀里,直到用自己的体温,把水壶里的坚冰一点点融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小媳妇早已经把这个班长,当成了自己的大哥!
“班长大哥,对不起了!”小媳妇猛然发出了一声痛极、悲极的狂嗥,他用力一挥手臂,嘶声叫道:“我们走!”
第二十章 强者无泪
凝望着几个士兵的身影消失在第二道防线的战壕里,聆听着越来越近,已经震耳欲聋的坦克履带辗扎在大地上发出的声响,这位班长用缓慢的动作,一点点的扭开了那一束手榴弹中其中一枚的保险盖,然后把拉火环套到了自己的右手小尾指上。
“哧……”
一股白烟猛然在手榴弹木质的弹柄中喷出,班长抱着怀里那一束手榴弹,他抬起了头,看着一辆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