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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回程的车,范姨才将紧攥着的手掌松开。
掌心里卧着一张团皱的小纸条。
纸条里写着一行字,某家药业公司的名称,以及,一个人的名字。
一开始,范姨怎么也想不通,弟弟费尽心思地把这字条交给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弟弟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范姨相信,在弟弟命悬一线的时候给了自己这张纸条,一定是跟弟弟的冤屈,他的官司有关!
那家药业公司很大,是家上市公司。
范姨在第一时间到过那家公司,可什么线索也什么,一头雾水地离开。
她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人名上面。
很意外的是,那人竟然是自己帮佣的主人。
这……这些,只是范姨隐藏得很深的秘密,除了天上的星月,谁也不知道。
“范姨,你怎么啦?”
见范姨两眼直直地站在书房前,脸色煞白发青,嘴唇泛白,浑身颤抖。秦多多有些害怕了,伸出手在范姨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范姨收回僵硬的目光,讪讪地回答:“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头晕。”
“那赶紧回房间去休息吧。”
范姨也不坚持,默默地转身走去。
就在她走进门时,倏地回过头,目光变得温和又有光彩:“少奶奶,假如晚上有时间的话,你能不能请那位范先生来吃餐晚饭啊?我心里一直很内疚,那天,我太慢待他了,想起来就过意不去。”
“没事的,范姨,你不要往心里去。”
范姨坚持:“不行,这事就象鱼骨头梗在脖子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好难受。”
“那,”秦多多退让了一步:“那就改天,等你的身体好一些再说?”
“我没事的,就今天吧,”范姨虚弱地舔了一下双唇:“今天正好有时间。”
嗯?
“老先生今晚有应酬,晓月说有聚会,少雄呢,也说有可能不回来吃饭,你看,”范姨苍白着面孔,环视着四周:“这么大的家,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也好,趁大家都不在,我正好给那位范先生好好地做几个家常菜,弥补一下我的亏欠。”
真没想到,范姨这样不喜欢讲繁文缛节的人,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态。
秦多多不便再反对,答应了:“好吧,我这就给范毅夫打电话。”
上楼的时候,秦多多又回过头:“少雄跟你说过,他不回来吃晚饭吗?”
范姨点了点头。
也好,这几天把上官少雄累坏了,无论多晚,每天都回家,而且,回家后还夜夜交军粮。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范毅夫,秦多多本来就打算要找他一下的,给他和陈妍牵个线搭个桥,至于成不成,那就要看他俩的缘份了。
范毅夫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上官府。
打扮得风姿绰约的秦多多站在院门口,身边,还站着一位年纪相当的女孩,姣好的眉眼中透出一抹温柔与随和。
“接到小师妹邀约的电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范毅夫示意司机将一个巨型的花蓝送进院去,“不成敬意,请笑纳。”
“客气了,多谢,”秦多多优雅地扯了扯披肩,将身边的女孩推到身前:“范师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我的好姐妹,叫蔡妍,”
又指着范毅夫:“妍美女,他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那个鼻涕虫大王!”
“可爱的小师妹,你这样介绍我是不是有损咱范某人的颜面啊?”
“我是实话实说,没有半点水分。”秦多多笑嘻嘻地对陈妍说:“你根本无法想像,十几年前,这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范总是一付怎样不堪的尊容。”
陈妍不易察觉地打量了一下范毅夫,梨涡里盛满了赞许的笑纹。她主动朝范毅夫伸出小手:“您好,范总。”
范毅夫看了一脸诡秘的秦多多,一下子便猜中了秦多多的用意,他只是用指尖在陈妍的掌心上轻轻地点了点,很绅士地说了一句:“陈小姐,认识您是我的荣幸,请多关照。”
随即便走到秦多多的身边,超脱淡然的笑意在他深潭般的眸底时若隐若现,“小师妹,今天是什么日子?”
“黄道吉日。”
“不会是鸿门宴吧?”
秦多多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不是项羽,你也不是刘邦。”
“这我就放心了。”
一行人走近了客厅。
陈妍很乖巧,与范毅夫喧寒了几句便离开去了厨房,说是去给范姨打打下手。
她精明的很,也很了解婚恋市场上的一些潜规则。但凡有些成就的男子,他们选妻的标准虽各式各样。但有一条大致雷同,那就是希望未来的妻子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高雅女性。
厅堂已经上了,陈妍自信自己的小模样虽不说能和秦多多争个高下吧,但也自具独特诱人的风韵。适时地表现一下,可以增强对方的好印象。
没见面的时候,陈妍看中了范毅夫的客观条件,今天一见面,陈妍对范毅夫的外表也满意极了。
一句话,陈妍恨不得马上立刻就跟范毅夫走。
陈妍一离开,秦多多冲范毅夫挤了挤眼:“怎么样,我这闺密不错吧?”
范毅夫装聋作哑:“什么不错?”
秦多多抓起一个黄澄澄的脐橙砸向范毅夫:“臭鼻涕虫,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看在你和我同在一个屋檐下吃了几年大锅饭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呢。”
“多谢多谢,”范毅夫以一个优美的动作将脐橙接住,然后,轻轻地放回水果盘。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正色,好象,他要发表政治演说一般:“能做我范毅夫的女人,她必须具备几个条件。”
“洗耳恭听。”
“一,最好是知根知底的,两小无猜的最好。二,模样要一等一的,带出去能给我添光增彩。三,最好是学中文出身,这样,公司秘书的薪水可以省掉。四,在我面前不羞涩不拘谨的,甚至敢凌驾于我头上的。五,”
秦多多一下子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那本杂志便朝范毅夫的头上敲去:“你给我闭嘴!”
范毅夫哈哈大笑:“你急什么?我这条件不合你意啊?”
秦多多咬着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好心好意给你介绍个好女孩,你倒好,拿我开起玩笑来。”
大笑过后,范毅夫很正经地说:“谁说我拿你开玩笑?那几个条件里,哪条有提到你秦多多的尊姓大名?”
秦多多气哼哼地说:“我懒得理你,你爱当光棍就当去,关我什么事?”
“怎么没关系?我要是没家没业,我就到你家来蹭饭蹭觉。”
“你不怕我家的大扫帚,那你就来吧。”
“我若是真心要来,别说大扫帚,就是埋了地雷我也不惧。”
“嗬,说得跟真英雄似的。”
“本来也不是狗熊。”
秦多多烦了,虎起了那双清粼粼的大眼:“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啊。”
“我问你,你对我这个闺密到底有没有感觉?”
“没有。”
“为什么?”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什么为什么?”
“她长得好,气质好,脾气好,工作好,学历也好,你为什么没感觉?”
范毅夫爱怜地看了一眼霸道的秦多多,摇着头笑:“你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还是喜欢强人所难!就算她千好万好,为什么我一定得有感觉?”
这话也有道理。
可秦多多不肯示弱:“我担心你以后到我家来蹭饭蹭觉,所以赶紧帮你找个地方去蹭饭蹭觉。”
“那你可得把这份心给藏住喽,就算我以后有地方把我的这辈子给安顿了,我想到你这儿来蹭饭蹭觉的时候照来不误,谁叫你是我的小师妹呢?你可不能不管我。”
秦多多气得不行,顿了顿小脚:“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无赖啊。”
“现在看出来也不晚哪。”
“我不理你了,你在这里好好的反省反省!”
秦多多站起来就走。
范毅夫也站了起来,歪着头看着像只小青蛙似的秦多多,正儿八经地说:“假如你那位闺密和你有着一样的外貌和禀性,那我就有感觉!”
秦多多傻眼了。
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范毅夫。
在秦多多的印象中,范毅夫就象长在角落里的野草,他在默默地生长,却从不引起人们的注意。
他生性沉默木讷,不善表现,就好象太阳照不到他的身上似的,阴郁,没有生气。
何曾见过如此风趣幽默且阳光率性的范毅夫?
时光和岁月,真是个魔术师吃饭的时候,出了两个意外。
先是,当范姨做完了最后一道汤且亲自端上桌的时候,吃得津津有味的范毅夫恰好抬起头。
两人的视线,就在半空中对接了。
范姨的神色照常,只是眼里流过一丝温和,随即中规中矩地说了一句:“都是家常小菜,上不得台面的,请客人尝尝。”
刚还有说有笑异常活跃的范毅夫,突然停住了说笑,皱着眉头微微地又看了范姨一眼,很快,笑语如常:“太好吃了,谢谢。”
范姨转回厨房,范毅夫轻声地问秦多多:“你家这个阿姨的手艺不错,尤其是这道腊肉炒春笋,一下子勾起了我小时候的记忆。小时候,我家过年的时候,我妈会想尽办法给弄一小碗腊肉炒春笋。”
秦多多嗤嗤笑:“鼻涕虫,就知道吃。”
范毅夫并不窘迫,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多多一眼:“小时候的事情最难忘记,无论是,开心的,或是不开心的。”
陈妍很周到很温柔地给范毅夫劝菜:“喜欢吃就多吃点。”
“谢谢,”范毅夫给秦多多盛了小半碗老鸭汤,抬眼看了一下厨房,压低声音问:“这位阿姨在你家多少年了?她叫什么?”
秦多多哼了一声,取笑道:“怎么,想把她挖走啊?这就别想了,范姨她在这个家已经十几年了,她早就成了我们的家人。”
“她也姓范?”范毅夫心头一紧,往秦多多这边凑近了些,脸上,抑制不住兴奋:“你放心,我不会夺人所爱的。”
“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秦多多白了他一眼。
“容易理解啊,一是吃到了多年不曾吃的腊肉炒春笋,二呢,在这里遇到了同姓的人。”
“这类小事你至于心潮澎湃吗?还是身家上亿的老总呢,小家子气。”
范毅夫任秦多多冷嘲热讽,他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范姨的身上停驻:“这范姨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秦多多将筷子一放,朝范毅夫瞪着大眼:“你干吗呀,警察啊,要查范姨的身份来历?”
“你又多想了吧?”范毅夫笑着说:“不瞒你说,这位范姨啊,她跟我的一位亲戚长得有些相像。”
“你少往那上头扯,范姨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亲戚。她要是有亲人,也不会在我们家帮了这么多年的佣了。”
范毅夫淡淡地笑着,没有回答,将精力放到了那盘腊肉炒春笋上。
晚餐进行到一半,有个不受欢迎的人突然而至。
“嗬,还真热闹啊。”
范姨赶紧迎上去,“晓月,你怎么回来了?早上不是说晚上有聚会吗?”
“我临时决定不去了,”上官晓月径直走到秦多多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环桌而坐的大家,最后,将目光在范毅夫的身上停了有那么几秒钟,薄薄的唇角便高高地悬提了起来,一抹寒意从她秀气的眼底里飞溅而出:“嫂子,这位是谁呀,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碍于客人的情面,秦多多不得不耐点心:“他叫范毅夫,是我老爸的学生。这位呢,”
指着陈妍,“我好姐妹。”
“是吗?嫂子,哥知道你在家请客吗?”
上官晓月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