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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相信着。」『为什么?』「因为……因为……」她想了半天后,说:「因为吃得太饱、因为小孩还小、因为天气很好阳光普照……」我想起学妹的话,不禁笑了起来。
「绣球。」『是。6号美女。』「嗯。」『嗯?』「没事。」她笑了笑,「只是喜欢听你叫我6号美女。」『我也喜欢这么叫妳。』6号美女又笑了,笑容像春雨后玫瑰绽放。
『幸好妳当初是随便挑一张照片参选。』「哦?」『如果妳认真挑,只要一点点小认真,就一定是1号美女。』我说,『依妳谦虚低调的个性,一定不喜欢1号美女这种称呼。』「你过奖了。」『不是过奖,是中奖。』「中奖?」『能认识妳,就是中奖。』我说,『而且是特奖。』6号美女只是微微笑着,没多说什么。
我们在夜市待到11点,我才送她回去。回程的路上她似乎唱着歌,我隐约听到夹杂在机车引擎声中的旋律。我特地停在路边,把车子熄火,摘下安全帽,回头看着她。她也摘下安全帽,先是笑一笑,然后轻启双唇把剩下的歌唱完。
妳问我浮萍的逻辑
那就是吧,露珠向大地
沉坠的轻喟
而菊
尤其金线菊
是耐于等待的
寒冬过了就是春天
我用一生来等妳的展颜
『这是什么歌?』我问。「向阳的诗《菊叹》改编成的歌。」『很好听。』「谢谢。」『金线菊终于等到春天了。』「是呀。」她笑了。我也笑了,再度发动机车,载6号美女回家。
3月快过完了,3月份最后一个礼拜六成功厅所放映的电影,是汤姆克鲁斯主演的《征服情海》(Jerry Maguire)。电影放映前一天晚上,我在在线遇见6号美女,便约好一起看电影。「这部电影小倩也很想看。」赖德仁说,「我们四个人一起看吧。」『喂。』我回头发现他又站在我背后,『你不偷看会死吗?』「一起看完电影后,」他没理我,继续说:「再一起去喝咖啡。」『我没说要跟你们一起。』
「喝完咖啡后一起散个步。」他又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最后是一起吃晚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真是完美的一天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明天的到来了。」『你……』
隔天下午一点,赖德仁和小倩紧跟着我,赶都赶不走。原以为是四个人一起看电影,结果6号美女带来了慧孝,所以是五个人坐成一排看电影。虽然我跟6号美女并肩坐着,但我的左边是赖德仁、她的右边是慧孝。我们只在电影开始放映的瞬间同时转头交换微笑;在电影结束等待离场时彼此询问电影好看吗而已。
电影看完后,依照赖德仁的剧本,五个人前往东丰路的柏拉图咖啡。6号美女一到东丰路,便对着我笑了起来,然后看看路旁的树。记得上次来这里喝咖啡时是去年秋天,风铃木枝叶茂盛、绿意盎然。3月初黄花在绿叶落尽后的枯枝上盛开,树上像挂满了黄色风铃。现在是3月底,风铃花都落光了,但树上稀稀疏疏长了些新叶。「不要忘了明年春天的第一天哦。」6号美女轻声对我说。『嗯。』我用力点头。
《征服情海》确实好看,我们五个人聊天的话题都围绕着它。「汤姆克鲁斯是我的偶像呢。」小倩说。『可惜我跟汤姆克鲁斯有瑜亮情结。』赖德仁说。「哦?」慧孝很疑惑。「因为我和他都是很帅很帅的帅哥,彼此间难免会有瑜亮情结。』赖德仁说完后,慧孝和6号美女笑了起来,小倩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至于我,则像得道高僧,纹风不动。
我对这部电影最大的共鸣点,在于汤姆克鲁斯说的那句:「You plete me。」妳让我完整,妳让我成为完整的人。6号美女的出现也让我有类似的感觉。而且意义恐怕还要再更深一层,因为她让我想要成为更好的人。
小倩很羡慕我们学校每周六都会放映电影,而成功厅也还不差。她说如果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一定会每周六看这种免费电影。「成功厅播放的电影,我几乎每部都会去看。至于学姐嘛……」慧孝指着6号美女,「就不只是几乎,而是每部都看。」「这倒是真的。除非真的有事或生病,不然我每周六都会去成功厅
看电影。」6号美女说,「不管那部电影之前是否看过。」
我不禁扼腕,我怎么没想到呢?成功厅的电影免费而且通常很不错,每周六起码有四个播映场次。6号美女是视听社的社员,又比一般人更爱看电影,当然会常去看。甚至每周六都去看也很合理。这么简单的道理如果早知道,就可以每周六跟她一起看电影了啊。
然而再细想,便不觉得扼腕。即使我早知道她每周六会去成功厅看电影,我也不会每周都约她。就像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往后我也不会主动每周六约她看电影,或干脆直接订下每周六要一起看电影的约。虽然6号美女喜欢看电影,但她仍然可以选择自己一个人去看,或是跟别的朋友看,我不能剥夺她这种权利或选择。这不是我有没有立场或资格去剥夺的问题,即使我有立场和资格,我还是不会也不应该这么做。
这并非意味着我无私,或是心思细密、体贴入微、善解人意。我只是单纯以为,我不该占据6号美女的全部。能成为她生活中的某些部分,我已经觉得幸福与满足。不是不想求得更多,而是如果我占据她的全部,那么6号美女可能就不是6号美女了。
像流星划过心房一样,我心里突然雪亮,想到一种比喻。我像是池塘,而6号美女是鲸鱼。鲸鱼属于大海,那才是她可以遨游的地方。如果她累了,愿意在池塘歇息,我会用所有生命的能量供养她。但我不能也不应该期待她一直待在池塘里,久了她会无法呼吸。这个莫名其妙的比喻,让我觉得有些悲伤。
「在想什么?」身旁的6号美女轻声问。『没什么。』我回过神、笑了笑,『胡思乱想而已。』「哦。」她应了一声,也回个淡淡的笑。6号美女,我愿意用所有生命的能量供养妳,水枯了也甘愿。但在我变成大海之前,我不能一直困住妳。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变成大海。
我们五人走出柏拉图时,天快黑了。「不如就在这附近找家店吃晚饭吧。」赖德仁说。『你跳过散步那一幕了。』我说。他不理我,直接询问6号美女和慧孝的意见。反正晚餐得吃,东丰路上好几家简餐店气氛很不错,而且就在附近,于是她们便点头。
当我们选好简餐店准备走进去用餐时,刚好碰见苍蝇。「他是我们班上同学,叫周昌英,我们都叫他苍蝇。」只有6号美女和慧孝不认识苍蝇,于是赖德仁便向她们介绍。「是苍鹰,不是苍蝇。」周昌英说,「我是在天空中翱翔的苍鹰,
不是在厕所里吃大便的苍蝇。」『苍蝇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是苍鹰,不是苍蝇。」周昌英说,「来简餐店当然是吃饭,难道是来
上课吗?」
周昌英这个人不错,虽然有点怪,不过还算有幽默感。有些人的幽默感像阳光般开朗明亮;有些人的幽默感像北风,让人觉得好冷;有些人的幽默感像沙包,让人只想扁他。而周昌英的幽默感很难形容,只能说像蛇一样,总是弯弯曲曲行进。
比方说莫文蔚的那首歌《盛夏的果实》,他会说成remained fruit。remained是剩下的,fruit是水果或果实。要先把remained fruit转成剩下的果实、再转成盛夏的果实。有次他说他要唱一首歌,叫欧洲男人主题曲。『欧洲男人主题曲?』我很纳闷。「就是欧男之歌。」然后他唱:「偶……偶然,就是那么偶然……」
至于怪,周昌英确实有一点怪。就以现在来说,谁会一个人到气氛还不错的简餐店吃饭呢?而且他不只人怪,运气也怪。他常莫名其妙中奖或捡到钱,也常莫名其妙被车撞或被狗咬。有次他和同学打麻将,他胡了把大三元碰碰胡混一色加上门清自摸。结果隔天就出车祸了,在医院躺了一个礼拜才出院。出院后没几天又和同学打麻将,第一把就是大四喜的牌面。他吓傻了,然后在牌桌上抱头痛哭,发誓以后不再打麻将了。他确实也没再打麻将了,所以这算是他的优点。
「我打电话叫蚊子一起来吃饭。」6号美女轻声对我说,「好吗?」『当然好啊。』我很纳闷,『不过妳为什么突然想到蚊子?』「你忘了吗?」她在我耳旁说,「你说过要介绍苍蝇给蚊子。」『我差点忘了,抱歉。』我想起来了,是去年离开普罗旺斯后,在校园内漫步时说过的话。
「苍蝇,好久不见了。」轮到小倩打招呼。「是苍鹰,不是苍蝇。」周昌英说,「苏格兰威士忌找不到了。」「呀?」小倩听不懂。「苏格兰威士忌是好酒,找不到就是不见。」周昌英说,「所以是好酒不见。」又来了,要把苏格兰威士忌找不到转成好酒不见、再转成好久不见。
『妳觉得把苍蝇介绍给蚊子好吗?』我看着6号美女,很犹豫。「只是彼此认识一下,应该还好吧。」6号美女也是面有难色。『To be,or not to be;that's the question。』我叹口气。「你这个比喻还是很糟。」她笑了笑,「别多想了,我去打电话。」
6号美女打完电话后,我们连同苍蝇共六个人,走进这家简餐店。坐定后15分钟,蚊子也来了,我让她坐在苍蝇对面。我偷偷告诉赖德仁想撮合蚊子和苍蝇,6号美女也偷偷跟慧孝说。不过我们并没有做得很刻意,顶多让他们互相多说点话而已。蚊子说话直率,像真正的蚊子一样,只要叮人便会见血;苍蝇讲话时也像真正的苍蝇,绕着食物转来转去,很不干脆。我觉得蚊子和苍蝇似乎不太搭,组合起来有些怪。然而我也同时想到,或许在旁人眼里,我和6号美女也不相配。
我们七个人聊得很愉快,十点左右才走出这家店。在店门口大家简短说声bye…bye后,便各自离开。今天真是神奇,最初以为是四个人,结果来了五个;然后是六个,最后变七个。难怪人家都说春天会使万物滋长,果然没错。
我看着和蚊子、慧孝一同离去的6号美女背影,有些不舍。6号美女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两手食指交叉比出个「十」字。那是十字架吗?莫非我变成吸血鬼了?啊,我知道了,她应该又是叫我十分钟后再离开。我赶紧朝她猛点头,她笑了笑、挥挥手,转身继续走。
我开始计时,十分钟后发动机车,骑到6号美女住处楼下。刚停好车,6号美女正好推开铁门。「下楼前我跟孝和蚊子说,想去便利商店买东西。」她说。『我陪妳去。』「嗯。」她点点头。
走到便利商店的途中我们没交谈,进了便利商店买好东西、走出便利商店、再走回她的住处楼下,还是没交谈。『我们是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保持沉默吗?』我终于开口询问。「那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说?」『这……』我猛搔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绣球。」『是。6号美女。』「答对了。」『答对了?』「我只是想听你叫我6号美女而已。」6号美女笑了,是很开心的那种笑容。
「今天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她问。『从下午一点开始,』我看了看表,『到现在已经超过九个钟头。』「我们之前从没有过连续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