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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前,放着两个红色的本本,成俊杰颤抖着手,拿出打火机点着它们,慢慢看着它们变成灰,变成末。风一吹,他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整个身子一躬,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墓前的大理石地面上。
秦锦绣、苏曼红着眼睛站在一旁,都想去安慰成俊杰两句,自己却泣不成声得说不出话来。
对于一个心都碎成沙粒一般的男人来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徒劳。人们所能期望的,就是让时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他心里那处不可能彻底恢复原样的伤口,重新缝合起来。
梁小惠骂得精疲力尽后,终于哭着离开了,成俊杰的父母过了一会儿,也跟着市里的几个大大小小的领导离开了。
所有人心里清楚,成俊杰需要单独呆着。人多嘴杂的,反而更让他感觉难受。
苏曼和秦锦绣陪着成俊杰站了很久,在一次次的劝说无效后,就拿了一点吃的放在他的身边,然后双双红着眼睛走出了公墓。
成俊杰似乎半点都感觉不到腿上的酸麻,看似瘦弱却无比强壮的身体,足以应付这种微不足道的自虐。
“子欣……”
傍晚的徐徐微风拂过他的脸,成俊杰终于哽咽着呼唤了一声爱人的名字,而身边,却突然走近了一个人。
曾国毅站在成俊杰的身后,良久不语。他从未想到,一个大男人,也可以痛苦到这番境地。
站了好久,他终于忍不住道:“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我的父亲,是曾大江。”
曾大江,名字很土,但是很硬。硬到江浙省一人之下,亿人之上。省长大人,曾大江。
成俊杰抬了抬眼皮,又像是根本不在乎似的,慢慢转过头,用口水润了润喉咙,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道:“帮我补偿一下她的父母吧,他们,现在和我是一家人了呢”
曾国毅没想到成俊杰会说出这番话来,他微微一愣,然后低声道:“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你还活着,不应该像已经死了一样。”
成俊杰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毫无生气地说道:“灵魂被抽掉了一半,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曾国毅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你可以伤心,但心伤得太久,人就废了。到时候,我们就真当你死了。成俊杰,男人可以痴情,可以深情,但不能把这些当作你生命的全部。卫生部下了命令,让你即日去京华市报到。”
“报什么到?”
曾国毅道:“首长办公室专职保健医生。”
成俊杰摇了摇头:“不去。”
“为什么?”
“我要留在暖州市,永远陪着她。”
“愚蠢”
“可能是吧。”成俊杰仰起头,眼眶里仿佛又有晶莹的泪花在闪,吸着气道,“人生总是在不断地做蠢事和弥补蠢事带来的错误中度过的,不是吗?”
曾国毅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他不同意。”
手机那头安静了很久,终于发出了一个声音:“我会想办法。”
曾国毅这才放心地挂断了手机,然后拍了拍成俊杰的肩膀道:“能帮的,我都已经帮了。曾家还欠你半份情,你有**烦了再来找我。”
……
医院和学校,还有市卫生局,都给成俊杰放了长长的假。
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成俊杰一个人默然地在他和叶子欣的婚房里,安安静静地拿着毛笔,慢慢悠悠地写着字。从茶杯上冒出的腾腾的绿茶香气,飘满了整个房间。宣纸之上,每一个字已经和字帖上印出来的字没有两样。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周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欲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成俊杰搁下笔,拿起茶杯,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叶子欣的相片。眼里终于不再有泪光闪现。
一份痛苦,终究不会永永远远地摆在脸上。沉在心里,才是最好的办法。
甘炙草的花盆,就摆在叶子欣照片的下面。
成俊杰这几天偶尔会想,自己这辈子,还得把多少类似的东西集合到这里,还得再撕心裂肺多少次才算结束。
微微地吸进了一口绿茶,满嘴的苦,渐渐化作甘甜。
一时间,成俊杰突然很想念甘炙草和叶子欣都还在的日子。于是他马上放下杯子,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屋子。
……
甘炙草的老宅,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人打扫了。
当然出于某些特殊原因,这间屋子一般人也没有被不长眼的小偷光顾过。
成俊杰拿出钥匙,走进前厅,穿过院子,看了一眼那张曾经充满过笑声的石桌,历历往事,闪过脑海。
他红着眼睛进了自己和叶子欣临时睡过的房间,先是静静坐着,然后便开始将一个个柜子打开。
忽然,一本还算比较新的日记本,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成俊杰拿出来打开一看,那娟秀的字体,果然是叶子欣留下的。
甘炙草走得匆忙,他们离开得也匆忙。
一本落在甘炙草老宅抽屉里的日记本,让成俊杰的身子,又有些颤动了起来。
“我的阿杰是一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祥云过来娶我。”
成俊杰潸然泪下地阖上日记本,紧紧地揣在怀里。
“子欣,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他掏出手机,拨通曾国毅的电话,哭着说道:“最后半份人情,我要前程。我要做人上人,我要所有人,再也不敢动他们谁都不能动我的人……”
曾国毅听着手机里成俊杰如同孩童般的诉求,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百年老宅内,成俊杰犹若虚脱般靠在墙根,大声地哭喊着,似要将这辈子的恨,这辈子的怨,这辈子的苦统统发泄出来。
一个死了老婆的处男心说: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上任
不管好事还是坏事,但只要是大事,过去之后总要论功行赏。这是一种诡异的国情,可无论怎么样,有便宜占总是好事情,所以也就不会有多少人蠢到要站出来说“这是不对的,我们要反思”之类欠抽的话。
因为这么做,就相当于是在跟多数人做对。
在中国,有能力和多数人做对的,就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强大到连多数人都摆不平的人。但问题是,这种人只存在于乱世。现在的中国,和谐而平静,繁荣而安宁。
暖州市疫情过后,最让圈内人印象深刻的位置调动有两个。
原白鹿区卫生局局长叶强同志,因为不明原因再度受到上级表彰,在荣升暖州市市卫生局副局长的同时,也延续着他强力掏粪局长的梦幻人生。
而更加值得关注的则是,暖州市的城市英雄,被调到了暖州市瓯北区的首要重镇——江北镇,毕业后半年后即走完别人需要走一辈子的路,成为了暖州市历史上最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任江北区江北镇镇长。
成俊杰留在了暖州市,自然是曾大江做的工作。成俊杰唯一需要遵守的附加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有紧急情况,他必须马上听从安排,去为京华市那位大得可以吓死人的领导看病。
除此之外,成俊杰和上面的人再没有多余的瓜葛。
甘炙草一生的人脉,成俊杰似乎只花不到半年就挥霍了个干净。牌打完了,剩下的路要自己走。成俊杰冥冥之觉得,有些东西,早已被安排妥当。
2011年12月,成俊杰站在教室里,样子没什么变化,但学生们,却再不敢和他随便乱开玩笑了。
这个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兼最年轻的副教授在给这些学生们上完今天的课后,明天起就要到江北区政府上任。
以后的每个月里,他最多只会给这些本科生上2次课,每次课也再也不可能是3个课时。公务繁忙的镇长同志,一个月上最多4节课,最少可以拿暖州市医学院5000块的薪水。
这就是身价。曲永佳想要留住这尊大神,花这么点微不足道的代价,成俊杰已经太给他面子了。
“为什么要给长期血瘀的患者加用红藤这味药,道理非常简单,却不是每一个临床医生都能想到。同学们要记住一句话,叫淤久化热。而且不仅淤久会化热,郁久了,湿久了,都很容易化热。至于到底有没有热的迹象,就需要问病人是否有伤津的症状。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祝大家期末能有个好成绩。”
成俊杰说完就空着手往门外走去,却被林依依突然叫住了。
“成……老师,我爸爸说想请你晚上去吃个饭,上次多亏你救了我。”
成俊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不了,明早要去上任,今晚上要早点休息。好多东西要收拾,事情多着呢”
林依依神情一暗,想要说点什么,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等成俊杰走出好远后,小妮子才有些心疼地对室友闵晶晶道:“成老师太可怜了。”
边上那个痘痘消退了好多的男生叹了一声:“被某个狗日的说中了,到了期末,成老师的女朋友还真……”
“别说了,怪让人感觉难受的。”林依依打断了痘痘男的话,轻声道,“我看过成老师未婚妻的照片,长得……真的很漂亮。”
————
两个月的时间,让成俊杰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除了半夜莫名醒来后会突然地感觉心里发堵,白天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倒是基本上没什么不正常。
在张芳芳的帮忙下收拾出了换洗的衣服和一些书籍,堆满两个箱子后,成俊杰就搬出了他的“婚房”。然后这里就成了父母养老的地方。
原先的屋子,成俊杰不建议父母留着,就随便找了个人卖掉。
区委会的老大妈和街坊们对于成俊杰搬走这件事,是非常舍不得的。毕竟谁都希望住在神医兼大学教授兼官员兼明星的附近,但是,这间房子显然已经载不下他了。
成俊杰自己扛着两个大箱子走下楼,箱子里除了自己的东西,还有一个花盆,和一个日记本。
这两样东西,成俊杰是要永远带在身边的。
到了楼下,镇里给安排好的司机周同生忙惶恐地接过成俊杰手上的东西放进后备箱里,然后不住地念叨道:“镇长哟,我这人就是笨,也不知道要跟你一起上去拿东西。还有要拿的吗?后备箱还有空”
成俊杰摇了摇头,语气淡淡道:“没了,我们走吧。”
“诶”
周同生高兴地应了一声,给成俊杰开了门,等他坐好后才忙跑回自己驾驶位。一踩油门,这辆挂着江北镇镇政府牌照的别克车,就不快不慢地驶出了这染过血的小区。
张芳芳站在高楼上远远地看着那车子离开,鼻子莫名地有些发酸。
而就在她不知所以地想流泪的时候,屋子里却突然想起了电话声。
张芳芳忙接起电话,然后听那头传来了自己大姐的声音。很谄媚,很**。
“芳芳啊,阿杰他去镇里了吗?”
张芳芳很奇怪自己的姐姐干嘛问这个问题,但心里多少是有点得意的。
“刚刚被镇里派来的司机接走了,明天正式上任。”
“哟你看看阿杰这孩子,我从小就觉得他长大了要有出息你瞧瞧,要不是出了那档子烂事,阿杰现在就真是成家立业了。”
“姐啊,你就别说了。”张芳芳在边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哽咽了一声道,“这都是命啊。”
“对,对,这都是命。现在自己过得好才最重要”张芳芳的大姐说着,忽然声音一低,很是弱弱地问道,“芳芳,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张芳芳擦着眼角不多的眼泪问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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