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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邪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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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开山利斧,要剥开他的皮肉,劈散他的筋骨,拽出他的心脏,生生挖掘出他藏在心灵最深处的秘密!

虎玄青的神识则安稳、自然、中规中矩,虽然也是一直黏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出格的监视或冒犯,神识中也透着基本的尊重意味,甚至由最初漠不关心的审视,逐渐转为现在坦荡磊落的关切。

——看来我今日所为不止让墨云书满意,顺带着还有意外收获。

墨恒心底沉然,没有沿着原路回返,在冬园前一转身,沿着四季湖边的甬道行走。

两刻多钟后,来到一处比梨花小院更为幽静和偏僻的地方。紧随他身后的耿冲谨慎地抬头凝视,见前面是一座荒废的阁院,木门腐朽,墙上干枯着青苔,门顶雕着模糊的字刻,名曰:瑶酒斋。

瑶酒斋?

耿冲一愣,他没来过这里,但也认出这里应该是“言少爷”的居所。

“言少爷”墨言年已十九,自幼不受墨云书喜爱,十四岁那年又因不知名的意外而双腿残废,连原本就十分低微的修为也尽数废掉了,到现在只是凡人一个,终日不出阁院大门一步。

“都道皇家无情,墨府为四国天师府,超然四方国家之上,在这一点上倒也名副其实。”

墨恒在阁院门前静立良久,眸底飘过隐隐的讥讽和寂寥,抬步又往前走。

耿冲不敢接话,知机地上前为他推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荒废的亭台和石几在草木间如野山凌乱。鸟雀被惊飞,扑啦啦一片。

墨恒默然环顾一眼,举步走进阁楼。阁楼内椅凳杂乱无章,角落堆积着厚厚的蛛网,被鼠虫嚼烂的木头碎屑结成了块。尽管是冬天,迎面一股发霉的气味还是熏人眼鼻。不知多久没有人清扫过了。

走上二楼。

宽敞的厅间简陋空旷,只有靠窗处放着木榻和木几,木几前的火盆里,薄薄一层炭灰早已凉透。

一人青布束发,身着陈旧的深蓝厚袄,坐在厅间地上,手持毛笔,蘸着身旁盆中的浑浊凉水,在光亮的硬木地板上泼墨。浑浊的水带着细微的泥沙,落笔成为一副意态朦胧的山水画。

墨恒负手看了片刻,不出声响。凉风从半开的窗外吹来,拂动他黑纱冠后的两条冠尾带。

作画者终于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暂时停笔,缓缓转头,清俊的面容带着紧张和疑惑。

墨恒俊容平和,气态温润,仍是认真看画。耿冲也不敢出声,在他一侧屏息直立。

作画者往他们身上打量一眼,收回目光,拘谨地放下毛笔,拾起身旁的两根木拐,费力地站起身来,小心地低低地问:“你们,有什么事吗?我这里,没有地方请你们坐。”

墨恒心底一叹,从画上收回目光,转眼看向他。一如前世,清俊、苍白、胆怯的年轻男子,分明是十九岁的青春,却没有半点活力和朝气,强撑的尊严和矜持显得脆弱而不堪一击。

这就是墨府的一位庶出少爷,墨言,生母早年离府,从那以后再也未归。

“没有什么,只是来看看你作的画。”

墨恒的声调温和而平常。前世,他十六岁时晋升炼气中阶,爱上梁弓宜。因梁弓宜才接触到闭门不出的墨言,随后在十七岁离府之前,偶尔也跟墨言学习作画。此时再来,提前了两年,却已经隔世了。

墨言闻声,愕然抬头,见他不是开玩笑,不由越发拘谨。低低地“嗯”了声,转身缓缓坐回地板上,眼眸净澈,凝神专注,精瘦的手掌将毛笔挥洒自如,细密的泥沙随着毛笔留下不算精致的痕迹,但随着他那扫抹圈点的动作,竟成不可增减的形象和意蕴。

墨恒也席地而坐,从袖中取出白玉瓶,拔出瓶塞,一阵清香如天外仙草的芬芳。

耿冲双眼一亮,死死盯住白玉瓶,偷偷地贪婪地闻嗅香气。墨言也微不可查地一顿,平淡的脸上浮现出浓重的晦暗、悲哀和不甘,下手毛笔一滑,山间白鹤一翅冲天,却因泥沙非墨而模糊不明显。

法器有禁制几重,丹药也有灵品几韵。

墨恒目前拥有的法器中,梨木剑一重禁制,金戈法器二重禁制,摄魂铃三重禁制。这刚刚由夏木递来的墨云书的赐药,则是五韵灵品的丹药“润经丹”。

白玉瓶□有四颗润经丹。墨恒倒出一颗,放入口中,再收起白玉瓶,闭目行功疗伤。

室内清香散去。

耿冲悄悄咽了口口水,心中猜测和期待着丹药的效用。墨言也默默敛去神情的黯然,恢复最初的平淡,握紧毛笔,继续他一个人的画作。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墨言身前画作中,最后的空白已经被鸟兽草木填满。

墨恒也收功睁开眼来。

墨言拄着双拐,起身道:“我画完了,你还要看吗?”声音干净清厚。

墨恒知道他每次画完,都会将地板上的泥沙水墨画抹去,再洗净地板,等地板干燥后,重新开始行书泼洒,便道:“先留着吧,待会儿再仔细看看。”

墨言垂眸点头:“好。”然后不知该说什么,用双拐撑着身子走到窗前,坐在老旧的木榻上,趴在窗前,静静地看向楼外远天。十几年前,他的母亲就是往那个方向离开的,告诉他等她回来。他当时还很小,就趴在这里等,等到后来长大了,母亲没回来,他却断了双腿,废了经脉。等到现在,终于知道再也等不来了。

墨恒走到他身边,陪着他静静看了半晌,轻道:“以后我若有时间,就来向你学画吧。”

墨言回神,太觉得意外。他听不出墨恒是不是在开玩笑,但也分辨出墨恒似乎没有恶意,便不大好意思,眼睛盯着窗外的枯树,低道:“我,其实,我画得也不好。”

墨恒置若未闻,掏出白玉瓶,平静道:“学画,需要学资。我有炼气中阶的修为,法力也算够用,有家母传授的疗伤法诀,刚好又得赐治伤灵丹,那么,我治好你的双腿,再治愈你被废的经脉,想必足够充当学资?”

墨言浑身僵住,愣了愣,猛地转头看他。转头太猛,上身带动得双拐砰然落地。

“怎么?”

墨恒安静地与他对视,挺直的身姿如临风玉树,双眸黑澈平和。

墨言怔怔地盯着他看,张口,声音颤抖:“你,没,没骗我?”

墨恒这才缓缓露出一丝笑容来,平静道:“我是墨恒,你的弟弟。”

墨言呼吸一滞,眼圈突然红了,唇也抖,手也抖,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

墨恒神情不改,拔下瓶塞,看着他那双与梁弓宜有些相似的眼睛,淡淡笑道:“你比我大五岁,哭就太丑了。刚才我受伤未愈,是在服药疗伤,也需要亲身试一试药力如何。现在看来还好,以法力化开丹药为你疗伤,想必你是承受得住的。”

……

逍遥阁中,墨云书负手立于窗前,宽阔挺拔的背影将光亮挡住。

在他身后,墨雪行和墨独举止有礼却不拘束。

墨雪行道:“……孩儿原本也想,既然在莱国上蹿下跳的都是不入流的邪修,那么无恒门出动弟子剿灭之肯定是轻而易举。可刚才母亲传信叫我们俩过去,说邪修作祟猖狂。父亲,您就允了我们吧。”

墨独也老实恳求:“父亲,请您再传授我俩几个对付邪修的震慑咒法,免得我俩一不小心被人暗算,丢了咱墨府的威严啊。无恒门虽是小门派,可弟子众多,俞姨是无恒门长老,我们俩过去,如果缺少实用咒法而被人笑话,俞姨肯定揍断我们的腿。”

莱国是墨云书天师守护的四国之一,无恒门便是莱国中势力最大的门派。墨雪行之母俞晞慧,是无恒门掌门之妹,也是无恒门的护法长老,有炼气大圆满的修为,前些日子回无恒门安排清剿外来邪修之事。

“哦?要震慑咒法?”

墨云书眼眸深谧无波,没有回头,“震慑咒法无不是意念法咒,没有任何一门可以朝夕练成。也罢,传了你们,好生修习。”转身抬手,屈指弹出两道灵光,分别没入墨雪行和墨独的眉心。

墨雪行和墨独意念一转,将法咒记牢,嬉笑拜谢:“多谢父亲赐法。”

他们两人与墨言同年,比墨问闲等人稍大,都是炼气高阶之巅峰的修为,不出数月便有晋升炼气圆满的可能,又都因母亲受宠而自幼经常得到墨云书的看顾,相处十九年,父子感情自然亲厚。

墨云书看着他们,神情也微显温和:“小心行事,不可大意。”

……

观霞楼中,墨问闲等人邀请苏廷去温泉梅林饮酒赏景。

苏廷意动,一手抓着虎玄青袖子,一手去摸他小腹,笑着眨眼道:“大师伯,墨府受四方国家供奉,可谓二百万里之共主,酒水定然灵极仙妙,不会比您自己酿的百草酒差,您腹中酒虫又可以解馋了。”

虎玄青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挡开他的手,起身道:“你们自去玩乐,不用陪我。”

神识停顿在正为墨言疗伤的墨恒身上,暗叹:他之前被墨云书震散妙宝莲花,经脉受损不轻,绝非片刻就能疗愈恢复,乃是忍痛为他人疗伤。墨云书对待子女厚薄不均,任凭亲子腿残经废而不顾,不论最初有什么纠葛,都枉为人父!墨府无情更甚皇家,所言不虚;我入墨府而得遇良材,此行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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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虎玄青对墨恒有些单纯的这个

墨云书对墨恒有些淡淡的那个

梁弓宜还没出来,但是也快了吧。。。

☆、第十章

墨言的腿伤和经脉之伤惨不忍睹,又已过五年,非一朝一夕能够恢复如初。若为他疗伤,首要是治愈他破损的行功经脉,使他能够自我修行,如此一来,身上诸多小伤都能在修炼时得到灵气温养而成长复愈。

墨恒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打算以后再来事无巨细地为他治疗。若能自行炼法,求人不如求己。

墨恒没有多说这些,只自凝神静气,令耿冲点燃炭火,关了窗门;让墨言褪去棉衣,只着单薄里衣;使出搭经接骨续筋脉的手段,以自身法力将润经丹化开,把芬芳药力缓缓拍进墨言伤处。

满室氤氲出灵药清香,炭火的淡淡温暖驱散原本的严寒。

墨言清瘦颀长的身体受法力和丹药的蒸腾,没觉得多痛,反而火烫发痒,暖洋洋的昏昏欲睡。

墨恒则与他恰恰相反,法力如泉涌溪流,不停不息地为别人疗伤而耗费,以致原本便因伤势未愈而隐痛的经脉,越发疼得揪心;渐渐的,未褪稚气的俊毅面庞又显苍白,神态却平和沉静,丝毫不显痛楚,黑澈的双眸疲惫而坚忍。

他们两人的情状皆被两道神识探察得知。两道神识之主反应各异。

——墨云书,你也看到了,我墨恒至纯至诚,为一个未曾谋面的兄弟,不息舍己救人,心性可让你安心?

一个时辰过后,墨恒法力告罄,三颗润经丹也荡然无存。

“你经脉之伤已经无碍,腿上断残处我也已经为你接续。我有一篇修行法诀,并非多么高明的本事,但胜在养身温神。你暂且修炼着,只作疗伤用罢。以后若有机遇,再去寻得玄妙功法修炼。”

墨恒将前世为了给梁弓宜治伤而苦苦寻来的《内景经》三册的第一册传了墨言。

诵咒传功时,虎玄青神识避嫌消去,墨云书的神识却威严仍旧地纠缠。

墨恒只作不知,并不避讳,转头看了耿冲一眼,耿冲忙垂头退到楼梯下。他这才传法。

将《内景经》第一册传了墨言,而后又道,“先前为你疗伤的法门皆出于此书。我精力有限,只奉家母叮嘱才修习了前篇,幸得不曾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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