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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的笑容,看起来比其他任何一个人都真诚,李总忽然觉得心里的话憋不住了,想要找个人倾诉。
“惜雅。”在她转身出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叫她。
程惜雅其实一直在等待他叫她,转过身:“李总。”
李总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呼出口气,咬牙切齿:“他们真的是欺人太甚。”
程惜雅佯装奇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易沉楷他太狠了,居然让那个乳臭未干的魏庭当常务,把我放在哪里?”李总重重地拍着椅子的扶手。
程惜雅张着嘴,好像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怎么会这样啊?这个公司够格当常务副总的人,只有李总您啊。”
李总心里的火,被程惜雅这句话烧得更旺,一时之间,他选择相信她的话,让挫败的自己,恢复一点自信:没错,常务副总本来就非他莫属,魏庭算什么东西?
“不行,我要给老爷子打电话。”李总决定。
易家奇在接到李总电话之后的两个小时之内就到了华易。
他此时也是气得不轻,这么大的人事变动,无论如何,易沉楷也该跟他知会一声。
而易沉楷,压根就没打算知会他。从得知易家奇找苏画麻烦的那天起,过年时培养起来的对父亲的那一点好感,已经荡然无存。
这几个月来,他从来没往家里打过一次电话,他手上的事情,也根本不告知易家奇。
眼下,对于易家奇的来势汹汹,易沉楷选择视而不见,自顾自地低头处理他的文件。
易家奇站到他的办公桌前,用指节叩击桌面:“你做事怎么这么武断?”
“武断吗?”易沉楷抬头,嘲讽地反问:“我任命的人,哪一个比他们的前任能力差?”
易家奇气愤:“都是些毛头小子,能干什么?”
“胡子长的人,见识不见得就比毛头小子强。”易沉楷针锋相对。
“其他的人我不管,但是魏庭不能当常务副总。”无论是张总离开之时还是李总刚才的电话里,都十分愤慨地陈述过易沉楷重用魏庭的弊病。
“他当定了!”易沉楷站起来,扬着眉,眼神十足挑衅和坚决。
“你……你……”易家奇指着他,极度愤怒之下口不择言:“你挑人永远都是这么没眼光,不管是下属,还是女人。”
易家奇的这句话,将易沉楷心底压抑的怒火,彻底挑起:“你有眼光是吧?你挑的女人不也是你原来的小秘么?”
“混蛋。”易家奇的脸上,由青转红,“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爸爸说话?”
“爸爸?你扪心自问,你配得起这个称呼么?让六岁的儿子看见你跟不是妈妈的女人在家里的书房鬼混,你这样也配当爸爸?”易沉楷的话比最利的刀子还要锋利百倍。
易家奇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人开始摇晃,他勉强地站着,悲怆地点头:“好,你骂得好啊。”
此时,在外面听见动静过大,害怕出事的苏画,在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进来了。
当看见老头马上就要倒下的样子,天生的善良让她起了恻隐之心,无论易家奇怎样蛮横,他毕竟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
她用眼神示意易沉楷别说了,走过去,想要扶易家奇一把。
易家奇在她近身的那一刻,用尽力气把她狠狠一推:“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贱人。”
苏画呆住,被那个极尽侮辱的词刺得鲜血淋漓。
易沉楷已经怒不可遏:“你凭什么这么说她?你的女人才是贱人,心甘情愿的做一辈子狐狸精第三者。”
易家奇直觉地伸手,想要打易沉楷,却被他握住手腕:“怎么?打人还上瘾了?上次想打苏画没打成,这次又想打我是吧?”
易家奇的手腕,被他扼住,根本动不了。
他已经是个无力的老人,再也教训不了长大的儿子。
他凄凉地摇了摇头:“算了,我再也不来了,再也不管你的一丁点事。这个华易,就算我以前对不起你,现在赔给你的,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好也罢,倒也罢,都跟我无关了。我们以后就当是毫无关系的人吧。”
这句话,几乎是宣告脱离父子关系。。 .
易沉楷站着,心底的最深处的某一点,其实是痛的,却倨傲的不肯说出一句回旋的话。
苏画站在一边,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为了她,他们最终反目成仇。
在易家奇蹒跚着离开的时候,她反应过来,跑过去推易沉楷:“他是你爸啊,你不能这样。”
易沉楷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一动不动。
他们父子,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不是今时,也是彼日。
从此陌路,是悲哀还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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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家奇下楼之后,被早已等待的李总扶住,易家奇的脸色死灰,让李总知道了父子俩的谈话结果,已经无需再问。
他的心情,已经灰暗到底,却又渗出一丝血红。
易沉楷,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手重。
第二天来公司的李总,似乎又恢复了惯常的模样,见了人,既不格外热络,也不刻意生分,仍旧保持住了他副总的风度。
甚至见了下楼取文的苏画,他也笑着打了个招呼,让苏画差点觉得昨天那阴狠的眼神,只是自己的错觉。
苏画回到十楼,疑惑地对易沉楷说:“李宗今天怎么又跟没事人似的了?”
易沉楷忙着手里的事,随意地回答:“那他还能怎样?辞职?我正等着呢。”
苏画叹了口气,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然而在现实中,有些事往往不由己。
人事调动之后的华易,平静得出奇,甚至苏画都没有从王瑜他们那里听说,什么新的八卦。
可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苏画却觉得隐隐不安,似乎这死寂般的平静,正在等待被某个火种引爆。
她想把这种不安告诉易沉楷,可是看他每天忙得快要飞起来,不好意思用“女人的第六感”这样听起来荒谬的论断,来打搅他。
然而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往往很准。
第一天的晚上8点,易沉楷和苏画已经回家,忽然接到魏庭打来的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促:“易总,有电视台进了华易调查污染的事。”
易沉楷一惊:“什么?他们人在哪?”
“在污水处理厂的值班室。”魏庭回答。
易沉楷大怒:“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现在不清楚,但是现在事情很麻烦,污水检测记录仪没开。”魏庭的话,其实还只说了一半,还有更加严重的事情在后面。
而易沉楷已经顾不上听,直接下指示:“你在哪里拖住他们,我马上过来。”
这时,苏画从浴室里出来,看见正在换鞋的易沉楷,慌忙问:“出什么事了?”
“有点失态来调查污染的事情了,我的去一趟公司。”易沉楷穿上鞋,拿了车钥匙就走。
“哎,我也去。”苏画慌忙也打算去换衣服。
可是易沉楷丢下一句:“等不及了。”就匆忙离开。
俗话看着被关上的门,心里有种强烈不祥的感觉,这一次的事情,会不会闹大?
易沉楷驱车直奔华易,下了车,他几乎是一路跑到污水厂,刚到门口,就听见魏庭在求情:“这些都是偶然失误,平时不是这样的,你们可要手下留情。”
他推门进去,看见屋子里站着几个扛着摄像机的人,而其中有一个人正在对魏庭说:“如果再不让我们走,我们告华易隐瞒事实真相,妨碍新闻自由。”
“什么样的真相?”他冷着脸问。
那几个人转过身来,而值班室的人脱口叫道:“易总。”
这一下,那几个人猜到了易沉楷的身份,立刻围了上来。
有个人扛着摄像机对着易沉楷的脸直拍。
“你干什么?”易沉楷恼怒地用手去挡镜头,混乱中却一下子推到摄像的那。
魏庭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将会在后面的报道中加上更加劲爆的一条:华易总经理易沉楷动粗,拒绝记者调查事实真相。
刚才一直赔着笑脸的他,脸色变得冷然:“今天你们如果想离开,就必须留下胶卷和录像带。”
可是那几个人一脸倨傲:“如果你们要是敢非法禁锢我们的人身自由,你们就更加吃不了兜着走。”
魏庭眯起眼睛反诘:“在下班时间私自进入合法经营的公司进行摄像,你们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人表现得很高尚,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维护新闻的正义和真实。
“开个价。”易沉楷忽然一笑,开口。“买下你们手上的东西,你们要多少?”
那些人怔住,相互对视一眼。
“你们能这么顺利的进入华易,自然是有人放进来的吧。我不打算知道是谁,也不往下追究,只要你们/奇/把录像带和胶卷留/书/下来,怎么样?人家给你开的多少?我翻一倍。”易沉楷冷冷地笑。
那群人的表情,似乎有了些松动,易沉楷使了个眼色给魏庭。
魏庭的脸上,又换上笑容,招呼他们:“这样吧,我们到华易内部的专家宾馆,沟通一下。”
话很明白,今天倘若吃硬不吃软,是肯定走不出这个院子的。
那群人最终跟魏庭去了专家小楼。易沉楷留下来问那个在一边心惊胆战的值班人员:“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值班员回答得战战兢兢:“我刚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然后睁开眼睛……就看进他们扛着机器在到处拍。〃
“他们都排到些什么?”
“记……记录仪。”值班人员的头低到了胸前。
记录仪上的红灯,是暗的,也就是说,根本 ?y。没开。这意味着华易今晚根本没做排放污水的水质监测。
易沉楷急火攻心,大吼:“你是怎么做事的?”
值班员惊吓之下急于推卸责任:“平时…… . . 平时也常常是这样的。”
“什么?”易沉楷气得咬紧了牙。
“以前,张总说要减少运行成本,所以……不需要每天开,只要上面来检查的时候开这就行了。”值班员吞吞吐吐地说。
易沉楷望着天花板喘气,该死的运行成本,这些人,永远是在该花钱的地方不花,不该浪费的地方浪费。
这一次,算是被人握住了把柄。
而电视台的人,能这么有目的性的来到这里拍记录仪,跟张总肯定脱不了干系。
狠狠训斥完值班人员,他打电话给魏庭:“事情处理地怎么样?”
“他们的口咬得很死。”魏庭说。
“无非是想多要钱罢了,不管他们开多少都答应,拿出东西之前,绝不能让他们离开华易。”这样的证据,绝不能外泄。
然而,没有人出得去,却未必没有人进的来。
那天晚上,那些人跟魏庭耗到后半夜,最后答应交出胶卷,但是要在第二天跟易沉楷亲自谈。
可适当易沉楷到来的时候,领头的那个却是一脸的得意洋洋:“录像带和胶卷,我们已经送出去了。”
魏庭愕然,昨晚他就一直呆在隔壁的房间,而他们的门口,有保安把守,是怎么传出去的?
可只是一瞬间,他和易沉楷就都明白了,一定是由内鬼在暗中接应。
到了这一步,将人扣下,已经没用。
那帮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华易,领头的还十分得意地对易沉楷说:“易总,你别以为有两个钱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我们兄弟也不是没见过钱的人。”
易沉楷狠狠地盯着他,控制住自己,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进一步地激怒别人,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对不起,易总,是我办事不利。”魏庭很愧疚。
“算了,这个公司的人,防不胜防,就素啊你眼睛都不眨守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