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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身边传来这样一声问话。尉少君将视线平移过去,看到衣装整齐的毕行站在床前,手里端著一杯刚刚倒好的水。
「喝点水。可以自己坐起来吧。」毕行在床沿坐了下去。
「嗯,我试试……」
尉少君使出全身力气,但是每次刚起来一点点就跌了回去。一颗脑袋就像有千斤重。
「天啊……」他哀叹。
看样子他是不可能起得来了,毕行一手将他的脑袋稍稍抬高,另一手将水杯放到他唇边。
喝了几口水之後,尉少君感到喉咙终於不那麽干燥了,但头还是痛。他按住额头,发出沙哑的声音:「几点了?」
毕行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答道:「十一点。」
「十一点?!」尉少君大吃一惊,头颅一下子加倍地疼痛起来,「上午十一点?」虽然说这种事其实看看窗外就知道了,但尉少君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昏睡到了这种时间。
「嗯。」毕行的答复让尉少君再也不能不相信。
「崩溃。」尉少君呻吟一声,「那上午的课……」
「我帮你请了假。」
「哦,谢了。」顿了顿,忽然想起,「现在不还是上课时间吗?你怎麽在宿舍……该不会你也请假了?」
「嗯。」
「你怎麽……」
本想问毕行为什麽要这样做,但是答案下一秒就自行浮现在尉少君脑海。
事实就摆在眼前。毕行是为了留下来照顾自己。有了这个认知,尉少君也就没有立场去追究毕行无故旷课的事情了。
念头一转,他想起那次毕行生病时的情形,忍不住打趣说:「我照顾你一次,你照顾我一次,我们倒是扯平了。」
毕行看了他一眼:「嗯。」
尉少君讨了个没趣,撇撇嘴角,再度尝试起身。
用手肘撑著後面,终於成功将上身支撑起来了些,还想再起,胳膊却忽然一软。
「铛!」。
後脑勺撞到床头的尉少君,眼前飞来无数金色的小星星。
眩晕中,感觉到有一只手从头顶探了下来,伸进後面,轻轻揉著他刚才被撞到的地方。
「谢……谢。」虽说还有力气道谢,但是那翻著白眼的表情却证明了尉少君的状况其实有多糟。
毕行伏低身,一手押在他的脸颊上,一手继续揉著他可能即将鼓起小包包的後脑勺。
终於,尉少君不再翻白眼了,等到能看清楚前方的时候後,却感到一阵尴尬。
毕行的脸,距离他的脸,只有不到五公分。彼此的吐吸相互流通,这气氛有一种危险的暧昧。
正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时候,毕行的视线由他的头顶滑下来,对上了那双不安闪烁著的眼睛。与这双眼相比,毕行的眼神显得如此稳静而坦荡。
尉少君的胸口蓦地窒闷起来,他干咳两声,视线随处一挑,没话找话地说:「呃,你的手有点凉,是不是穿少了?」
「我不冷。」毕行说,依然是直视著他的眼睛,尽管那双眼睛并不看著自己。
「哦,当心不要著凉。」
「嗯。」
「……」
卡壳。
尴尬。
怎麽办?
「呃……昨晚,我喝多了吧?是你把我弄上床的?」继续,没话找话。
「嗯。」
「不好意思,你辛苦了。我挺沈的吧?」
「一般。」
「……」
「……」
「那个……你的手,有点凉……」
「我不冷。」
「呃,我的意思是,你的手凉凉的,满舒服的。」
顿了顿,双眼因为回忆著什麽而微微眯起来,「我似乎有一点印象,昨晚,也有什麽凉凉的东西碰我的脸,给我的感觉很舒服。」
「是吗?」
毕行手上的动作停住,然後,那只押在尉少君脸上的手开始移动,来回抚摸著他两边面颊,「舒服吗?这样。」
尉少君愕然地「咦?」了一声,莫名地越发感到尴尬,想别过头:「呃,还好。没……你不用这样,我现在不热。」
「你的脸有点烫。」
「没,没有啦,是你的手太凉了。」嘴里这样辩驳著,尉少君心中的怀疑却越扩越大。
这只手,为什麽越感觉,越熟悉?昨晚──
「昨晚,不是你吧……」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嗯?什麽?」
「没什麽,没什麽。」意识到自己讲错话的尉少君赶紧就此打住。
「你在怀疑什麽?」
毕行却完全没有就此打住的意向,无声无息地逼了上去,「如果说手,是我的没有错。还有这个。」
覆上下方的嘴唇,没有片刻拖沓,尉少君完全无法闪躲,被吻了一个正著。紧接著,因为惊讶而失去了主张的双唇被撬开,有物体侵入口腔,那触感柔软而湿润,像是要将触到的一切都溶化般地。
应该说以前从没有过这种体验,然而他却并不觉得陌生。
这是……怎麽会?
大脑彻底宣告当机的尉少君,直到双唇被释放後,过了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梦话似的:「你刚才……在吻我?」
「吻了。」
「这……不是真的吧?」
「……」
对於事到如今还不肯承认现实的尉少君,毕行不悦地眯起眼睛,鞋子一甩跨上了床,将尉少君从上方整个压制住。
完美主义20
双手分别扣著尉少君左右的手腕,将之压在人的头顶之上,这样做的毕行,虽然是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整个人却散发出不同以往的危险气息。
就算尉少君再迟钝,对於这股气息也多少能有所感知。而後有一股不安随著这感知而涌上了心头。
明明面前的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鬼,那眼神却锐利无比,气势简直不逊於任何大人。
「你这是干什麽?」
虽然如此尉少君也不可能这样认输,只是相当莫名其妙,「臭小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这麽没大没小。」
毕行瞪视著他,慢慢地吐出三个字:「胆小鬼。」
「什麽?」
「吻了就吻了,为什麽不敢认?」
「我……」尉少君一时语塞。
其实他觉得,这不是什麽敢不敢认的问题,而是有什麽必要去认。那种事……
「本来就不该有,为什麽要认?」他反问了过去。
「不该有?」毕行像是一愣,「为什麽?」
「这还用问?倒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吗?」
「我知道。」
「你知道?你真的了解?」
「我了解,我想做的事是──」毕行忽然压低身,双眼紧盯尉少君的嘴唇逼近而去。
「够了。」尉少君在被吻到前一秒别过了头。
逃开这个吻,其实并不是害羞,也不算生气,只是觉得,现在正发生的事太不真实。
一直以来那麽不亲近人的毕行,为什麽会突然……他想不通,觉得很烦躁。他硬邦邦地说:「我不想玩小孩子的游戏。你从我身上下去。」
「这不是游戏。我是真的,真的很……」毕行轻语呢喃著,就势吻下去,咬住了对方的耳朵。
尉少君的身体轻轻一震,胸腔内猛然缩紧起来。有一部分原因是震惊,另有一部分原因,也的确是受了相当的刺激。
「毕行你……」
他紧蹙起眉头,又松开来,叹气,「不要玩了。我说真的,这一点也不好玩。」
「所以这不是在玩。」毕行执拗地说,亲了一下尉少君的脸颊。
尉少君咬牙:「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再说一次,给我下去。」
「……」毕行的确下去了,以嘴唇,沿著对方下颚的曲线,一路吻进了人颈窝。
尉少君倒吸了一口气。不能说喜欢这种碰触,但是,也不讨厌。一点也不。
不讨厌被毕行碰自己──心中产生了这样的认知,紧随而来的是一阵莫名的恼怒。
「毕行!」他低吼,「你不要真的把我惹火!叫你停止,听到没有?」
「既然你真的这麽不想,就推开我。」埋首在尉少君胸前的毕行如此低语。
「你……」
「你比我高,也比我有力气,要把我推下去应该不成问题。就算嘴里再怎麽说『不』,行动上却没有那麽做,反而让我在你身上逗留这麽久,只能说明你并不想认真反抗。」
「……臭小子!」
先前还起身都起不来的尉少君,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猛然一个翻身,将毕行从上方摔到了身子底下。刚才被毕行制住的双手,现在就势用手腕将毕行的双手给牢牢压住。
瞪著那双事到如今依旧毫无惧退的眼睛,尉少君益发感到一股窝火。
居然被一个十四岁的小鬼骑在身上,还被说了那麽羞辱人的话,更恼人的是自己气得头发都硬了却就是没办法给这小鬼狠狠一巴掌,警告他以後不准再这麽胡闹……
这十七年,真是白活了。
愠怒渐退,尉少君觉得很累:「我说啊,你……」
完美主义21
「匡当」一声。
未上锁的门被人一脚踢开,紧随其後的是一把响亮的声音,这样喊著:「老哥,在吧?我来给你……」声音戛然而止。
「耶?咦咦──?我看到了什麽?」
尉少怡夸张地大呼小叫著,用手挡住了眼睛,五指却开了几条缝,足以将眼前的场景一览无遗,「天哪,少儿不宜少儿不宜。怎麽大白天的就来这麽限制级?哎呀呀,真是世风日下喔。」
「……」早在听见尉少怡的声音时,尉少君就已呆滞,到现在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等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了,正要说话,忽然被重重推开,整个人翻倒在床。一个黑影从他的眼角一闪而过,快速向门外掠去。
「毕……」想把人叫住,却不自觉地咽下了後面一个字。
将人叫住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麽。既然如此,那就不如什麽都别说。
尉少怡以眺望的手势将手平放在眉毛上方,往门外看了一会儿,然後往尉少君那边走去。许歆跟在她身後进了屋。在外面的时候,这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他跑掉了喔,你不要去追吗?」尉少怡将拎在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这样问。
「不去了。」尉少君按著额头躺在原处,闭著眼睛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狠狠推了那一下的缘故,他的脑袋现在又发了疯似的痛起来。
「你怎麽会突然跑过来?」他问。
「我带了蛋糕过来,虽然只剩一小半就是了。」
「蛋糕?」
「对啊,昨天不是我们两个的生日嘛?昨晚许歆给我买了蛋糕,叫上了几个朋友一起玩。听说过几天你们有模拟考,而且我那些朋友你也不熟,就没有叫你去。不过心细如丝的老妹我,还是有特地留了一份蛋糕给你喔,怎样?感动得想哭了吧?」
「嗯哼……」尉少君只觉得很无力。
要说蛋糕,昨晚他已经吃过了,还喝了红酒……就不晓得是不是他发酒疯做了什麽乱七八糟的事,或者乱讲了什麽话,才弄得毕行今天这麽古古怪怪的。
唉,都是酒精惹的祸。
「现在我可以问问吗?刚才是怎麽回事。难道我真的来得不是时候?」尉少怡弯下腰看著这个比自己早半个锺头出生的兄长,一双大眼睛笑得眯起来。
虽然是双胞胎,但是从外表上来看,没人看得出这两个人是兄妹。就单说眼睛,尉少怡是那种典型的大眼美女,而尉少君的眼睛,实际也并不小,只是因为比较修长,就显得相对小了。
其实每次这两人结伴走在街上,因为尉少怡喜欢挽著尉少君的手臂,结果两人常常会被认为是一对情侣。这边的英气逼人,那边的靓丽可人,羡煞了一干人等。虽说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不过,当遇上比较难缠的追求者的时候,拿彼此来做挡箭牌,比什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