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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念的是《约翰福音》里的一段话，约翰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我用水为你们施洗，是叫你们悔改！”
“悔改什么？”赵清持也笑，“你要我们悔改，这是上帝的旨意，还是你个人的旨意？”
“你是个聪明人！”约翰笑得挺开心，他扬扬手，视线终于落在里奥的身上，蓦然转了话题，“你想要救回你的小姑娘吗？”
里奥点点头，“大哥，你放过那女孩，我以后都听你的，我会马上结婚。”
“结婚？”约翰前一刻还笑得阳光明媚，后一秒却又忽然乌云密布起来，“不需要了。”
赵清持皱眉，心下不安。
门外走进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朝约翰点点头，身后立时跟进四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的双臂像铁钳般箍着邱衡。
邱衡的金色假发已经掉落，露出她本来的模样，她一瞧见赵清持，双目立时通红，却强忍着没有哭泣，只是咬着唇静静地看着她。
赵清持面对邱衡，表情安抚地用口型无声说道：“放心。”
邱衡眨了下眼。
门外又走进一个女人，穿着身铅灰色的紧身套装，衬得身材火辣高挑，她的长相也属艳丽，只是那双看人的眼似乎总透着点不耐烦和冷冰冰，尤其是看向里奥的时候，更是□裸的蔑视。
里奥避开她的眼，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于是赵清持知道，这位女士应该就是里奥的未婚妻，也就是传说中的正宫娘娘。
全场唯一坐着的约翰笑道：“里奥，既然你那么不情愿和她结婚，我也不勉强你了。”
里奥抬起头，眼底里有着无遮拦的惊喜。
约翰斜歪在椅子上，一只纤长的手漫不经心地托着下巴，“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和父亲，你是个善良懦弱的孩子，你确实不适合生存在甘比诺家族里，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什么事都要强迫咱们俩兄弟，可现在他不在了，我这做哥哥的又怎么能强迫唯一的弟弟去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呢？”
里奥情不自禁地想要走到约翰身边，却被赵清持伸手拦住了。
约翰微微笑，眼含期待地看向赵清持。
赵清持也笑，温顺无害。
约翰招招手，里奥的未婚妻款款走向他，在他身侧停下，俯身吻上约翰。
里奥恍然大悟，笑道：“对啊大哥！反正你们要的是联姻，不管她嫁给你还是嫁给我，都是一样的啊！”
约翰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笑道：“可惜，我也不想娶她。”
说时迟那时快，一粒子弹从房间正前方飞射入女人的前额，砰的一声响，女人应声仰倒，鲜血从她脑后的空洞里汩汩流出，染红一整片地板。
邱衡发出短暂的半声尖叫，她死死地低下头，身体剧烈的颤抖。
里奥惊恐地看向地上的尸体，惊恐地半天说不出话。
约翰依然悠闲自得地坐在椅子上，“里奥，你今天不应该回来，父亲死得寂寞，你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由你去陪他，他老人家一定很开心，至于你的两位小女朋友，有她们陪你一起上路，多热闹。”
里奥难以置信地瞪着椅子上的男人，“大哥，你开玩笑的吧？”
约翰微笑道：“你看我是开玩笑的吗？”
站在邱衡身边的男人掏出一把枪，枪口对准邱衡的脑袋。
里奥紧张地声音都颤抖起来，“大哥！”
约翰勾着嘴角笑。
举枪的男人视线对上枪口，手指微动。
赵清持猛然甩手，一块银色反着光的重物迅雷般砸上持枪男人的手腕，枪口偏离方向，擦过邱衡的后背，砰地一声射中她身后另一个男人的大腿。
变故皱起，赵清持离弦之姿冲向紧箍着邱衡的男人，腿下一扫，男人闷哼矮身，她趁势出拳重击对方的咽喉，指骨前方一声闷响，男人倒地不起。
邱衡腿软，一下子栽倒在赵清持怀里，赵清持搂着她，侧身飞踢，膝盖击中原先持枪男人的胃部，右手肘又是一击，男人的鼻梁骨咔嚓折断，赵清持夺了他的枪，遥遥指向椅子上的约翰。
直到这时，众人才有机会看清赵清持先前丢出去砸人的竟然她的手表。
赵清持扶着邱衡缓缓走近约翰，持枪的手稳如铁臂，“约翰，做人不要太绝，杀了我们对你没有好处。”
“你以为拿一把枪指着我，你就可以活着走出这栋房子了吗？”约翰冷笑，“你还太嫩了点。”
里奥走到赵清持身边，想要伸手去扶邱衡，却被赵清持冷静的眼慑住了。
赵清持紧紧抱着邱衡，平静与约翰交谈，“我和我的朋友只是普通人，无缘无故卷入你们的家族是非，对此我也很无奈，约翰，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我们这两个外国平民百姓对你不过是勾勾手指头的功夫，相反，如果一定要将我逼到玉石俱焚的境地，那你也绝对得不到好处不是吗？”
约翰笑道：“在你进入这栋宅子前你就该明白你的下场，可你还是进来了，为什么？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你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赵清持微微笑，“但是如果没有她，我很重视的那个人一定会痛不欲生，我自己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所以，她不能死。”
“她不能死……”约翰冷笑道：“那你可以死吗？”
赵清持一愣，苦笑道：“我当然也不能死，我要是死了，某个人的美梦就要破碎了。”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看你活下去的信念有多强烈，哪怕是为了某个人的美梦。”约翰脸上的笑意越放越大，几乎就要撑爆整张脸，“抛弃一切枪支弹药，我出十个人，你能在他们手下活过来，我就让你们走。”
说话间，屋外再次涌进一批男人，他们一个个身材魁梧，从站立的姿势便能看出训练有素。
邱衡抬起头，痛苦地摇头。
赵清持毫不犹豫地将邱衡扶到墙角坐下，将手里的枪递给她，笑道：“只要扣动扳机就行了，会吗？”
邱衡害怕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赵清持，那是十个男人啊！他们不是普通的街头混混，你……”
赵清持摸摸她的脸，轻声说道：“对方没有枪的情况下，我能坚持一段时间，更何况，我只要自保拖延时间就好。”
邱衡迷茫地看着她。
赵清持笑道：“傻瓜，你就是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你爸爸啊。”
49一家三口
第四十九章一家三口
赵清持不是一个喜欢回忆往昔的人；但是每当闲暇，亦或是午夜梦回，她总是不由自主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些人；一些事，有些记忆其实已经变得相当模糊，不清晰到甚至让她怀疑是否真实存在，每到这时；她便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人上了年纪后的正常现象。
即使只有二十多岁，也难敌内心苍老。
几年前，她常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是f市连绵起伏的山，置身其中的自己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黑衣，漫山遍野地追着几个面目诡谲的人，然后，她好似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灭世洪水，她来不及眨眼便被淹没，水底下的世界清透无波，从头顶上晃动而来的日光里，她能看到自己渐渐漂浮起来的身体。
那是这一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了真切的死亡。
尽管是在梦里，但是那时的痛感却真切地仿若此刻。
赵清持脑袋侧偏，躲过从后头刺来的一记短匕，已经受伤的左腿因为失血过多而行动迟缓，对方也察觉出了她的弱点，手上虚幻一招，脚下却对准她的伤腿，毫不留情地狠狠踹去。
赵清持闷哼一声，就地翻滚，堪堪躲过攻击，踉跄着站起来。
原本一对十的室内，犹然站着的人只剩下四个，赵清持和三个敌人。
虽然是冷兵器之战，但是对方人数太多，下手又狠，赵清持孤立无援，在放倒其中七个男人后自己俨然也成了个血人。
她的左腿被扎了一刀，涌出的鲜血浸湿了她的整条裤腿，右手小指骨折却还要用力出拳，右后背更是凄惨，被人用刀生生划开，露出里头外翻的皮肉，血色模糊，腹部似乎也被伤到，稍一牵动，就钝钝地疼痛。
伤口太大，搏斗过程中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加速伤口的开裂和血液的流失，赵清持暗中估计着自己还能支撑的时间，心头划过隐忧。
她的体力毕竟有限，剩下的三个男人无论怎么看，身体状况都比她好，如果自己用枪，这栋宅子外的所有枪口都会立即对准自己，到那个时候，自己和邱衡才是真正的插翅难飞。
容不得赵清持休息，一个男人已经冲过来，铁拳带着千钧力道直击赵清持的内脏位置。
赵清持苦笑，闪身避过，泥鳅般溜到男人身后，挤出最后一点力气，一个上跃侧肘击中他的太阳穴。
男人蹒跚跌倒，头晕目眩，短暂地失去了战斗力。
再也不能拖延时间，赵清持身随心动，即使是强弩之末，想要对付两个男人，她还是可以的。
倒数第二个男人如她所料地被击倒，当她喘着粗气迎向最后一个男人时，房间里乍然响起了枪声。
赵清持只觉得右腿在刹那间消失了知觉，不再受她控制，下一秒，房间里再次响起枪声，赵清持的左腿也中枪，她再也无法支撑自己骄傲倔强的身体，砰地跪倒在地上。
“清持！”邱衡哭叫，手脚并用地想要向她爬去。
约翰快步走向赵清持，他的手里拿着把精致的小枪。
赵清持抬头看他，冷冷说道：“你犯规了。”
“那是因为你太强了。”约翰俯身捏住赵清持的下巴，恶狠狠地笑，“我不会输，即使过程不光彩，只要赢家是我，那就够了。”
赵清持的脸上满是血迹，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约翰，不言不语。
约翰狞笑，“你怕了吗？”
赵清持摇摇头。
约翰的手用力到恨不得将她的下巴拧掉，“不害怕你为什么要拖延时间？你当我看不出来吗？你在等谁来救你？有谁敢来救你？”
赵清持没有说话。
约翰甩开手，取而代之的将枪口抵上她的额角，“真可惜，如果我早点遇上你，说不定我会喜欢你。”
赵清持看着他，忽然笑了，“真可惜，即使早八百年遇上你，我也不会喜欢你。”
约翰冷笑。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走向约翰，趴到他耳边悄悄说着什么。
约翰脸色骤变，推开那男人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房门却在这时再次被推开。
一个身形瘦削的东方男人一瘸一拐，步态悠闲地走进屋内，黑发黑眸，一身黑衣，四顾的眼里有着漫不经心的肆无忌惮，他明明是个男人，却有着冶艳的五官，怎么看都是一副侍君宠臣的皮囊，却浑身上下散发着君临天下的不羁与自我。
约翰看到这男人，已然怔在原地。
赵清持也抬头，视线却是落在刚刚踏入房间的另一个东方男人身上。
邱衡已经哭着奔向那男人，“爸爸！”
邱白露抱住邱衡，在满屋子的血腥暴力之气里看见了那个跪在地上的血人。
四目相对，赵清持忽然明白了古人说无语凝噎是个什么滋味。
邱白露踏出两步，先是不敢相信，等到确认了那正是赵清持后，失心疯般扑过来，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摸她的脸，“你……”
赵清持主动将脸贴到他温热的掌心，苦涩地笑，“总算没让你的宝贝闺女流血，但是估计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没关系，我会弥补的。”
邱白露喑哑着声音，低低说道：“别说话，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说完话，俯身刚将赵清持横抱起来，房间里数把枪哗啦啦全对准了他。
约翰的脸色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