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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谦笑了,拍拍她的头。
那年亦诗只有十二岁,而他已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独自驻外工作好几年了。对一个小女孩儿的话,他从来没有当真过。
六年后,走出领事馆,孔谦愣住了。十八岁的亦诗抱着小小的长笛盒子站在雪地里,冻得通红的脸上挂着带泪的笑容。
记忆和现实,从此交错在一起……入关的安检排了很长的队,之字型。旅团的游客有些焦急,交谈间慢慢往前挪动。能听到很多种语言,其间,也有熟悉的中文。
不断从扶梯方向涌过来人潮,加剧入关审查的压力。欧洲旅客还好,亚非的旅客审查严格,机场工作人员特别用围档把人潮分流,面对不同的窗口。
移民官们面带微笑,耐心地为每一位旅客办理入关手续。一些孩子在等候区域嬉闹着,稽查的机场警务人员随处可见。
因为前不久苏格兰机场的意外,整个欧洲机场都处在惶恐中,无论出关入关,手续比以往繁杂。
不同语言一遍遍播放的入关说明,角落的柜台上簇拥着旅客填报关单,逐渐挡住了扶梯方向的视线。孔谦站在外交人员特许通道前,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这是世界上最准时的机场,飞机早已经到达,可却迟迟看不见她的身影。一波一波的人潮,很多黑发的亚洲面孔。
正是比利时旅游最繁忙的季节,布鲁塞尔国际机场每天迎来数以万计的游客。刚从荷兰回来就看到她的邮件。这一年里联系她总是不回复。一个人去了日本,违抗了父亲的命令,也断绝了和那年轻人的婚约。
快一年没见了,她提出让他来接机感到很意外。以往她总执意一个人飞,偷偷跑到身边前绝不打招呼。固执起来的时候,任何人不能左右,就像她当初离开般绝然。
向扶梯方向又走了几步,停在通道旁,一个个寻找着,她留下的外衣带来了,怕不适应这里的天气。
高个子东方男人,推着满满一车行李,姗姗来迟的样子。走到柜台前熟练的找到单据,随后递给身边的女孩。她并不着急,不知道东张西望在找什么。
下飞机耽误了些时候,好在机上碰到了好心的本国友人伸出援手,方便了很多。否则自己一个人,能顺利走到海关估计都够呛。
摘掉帽子眼睛,一手把盘起的发放下。
“我去去马上回来,帮我看一下好吗,谢谢。”对着男人礼貌的笑笑,看到帅哥无奈的点头,心情跟着好起来。
从成田登机,开始彼此沉默,后来才聊起来。不觉讲了些自己的事情,这个陌生男人很绅士,也是个好听众,让她想起了小孔叔叔。他现在还在中东吗?很久没有联系了。
她不要叔叔,什么叔叔都不要,从十八岁就决定了。
又看了眼行李车,放心了才找到目标准备过去。
“祝你好运!”背后亲切的中文,给她鼓了鼓劲。
唇边挂着坚强的笑容,眼眶却微微湿润了,没顾得回头,只是小声说了谢谢。
远远就看到他了,不肯过去认。全副武装,带着帽子墨镜,他肯定认不出来了。快一年不见,不肯放过他的身影。站在最空旷的外交人员通道前,身形挺拔,虽然不复年轻,却有别人比不得的俊雅气质。
黑色西装笔挺,像是刚从某个会议上赶过来。一件女士外套搭在臂上,湖蓝的褶皱,熟悉的纹路,徘徊间眼里闪过焦急。
藏得再好也被她捕捉到了,他的情绪总是隐秘,即使对她也要掩藏。但绝对不会看错,已经那么了解,错不了!
不再克制自己,大步往他的方向跑,绕过一道道行李排成的障碍。
身前的巡逻警官目光惊异,没明白过来身侧突然一沉。下意识接住,一瞬间体会到柔软娇小的身子,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发间有薄荷的香。
身体已经认出拥抱的感觉,抚到腰侧的曲线,一下带进怀里。警官摇头笑了,很多投过来的目光。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惹人注意。
“谦!”
亦诗有些哽咽,太想他了,这一年吃了很多苦,见到他潮涌般从眼眶里跑出来,再也隐忍不住。
“谦!”
以后再不叫他别的,只叫名字,这么多年不被允许,现在谁也别想再约束她。他不是叔叔,不是长辈,不是外人,不是朋友,只是她爱的人,这世上她唯一爱过的人。
泪水模糊,抬头都看不清他的脸。抓着西装的领口,看他低下头似乎在微笑,眼角很淡的纹路,岁月的痕迹,可他不老,一点都不老!
思念早已经超越了理智,胸口涨满酸痛的感觉,一年太长了!没想到她会从普通游客的通道过来,用跑的就奔进怀里。拥抱了很久,放开时,又像当年那样顺着她的长发,还是乌黑柔软,有一段可爱的自来卷。
他的小女孩又长大了,一年没见,又不一样了。比离开时圆润丰满,脸庞边的小酒窝很深,挂着眼泪笑,眼睛特别亮。
“顺利吗?”
点点头,又摇摇,擦着眼泪贴到他胸前,手还是不松开。
“拿着外交护照为什么不走指定通道?有事耽误吗?”
揽着她的肩,想接手行李,发现什么都没带。刚要问,对上她的笑脸,一推,就从他怀里溜掉,转身往入关审查的人流里跑。
想到一年前的不告而别,心里揪紧,追了过去。她身子娇小,淹没在高大的欧洲乘客里,三两下就看不到了。
“诗诗!”叫她好像根本没听到。环顾四周的陌生面孔,比等待还着急。
在亚洲旅客集中的队伍前看到她的背影,正在和一个高个子男人交谈。那男人年纪很轻,不知说了什么,微微笑起来,还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慢下步子,板起刚才放松的笑,那——是她的朋友吗?男的朋友?
和拔刀相助的男人道过谢,转身提起行李车上的大篮子,心里漾溢着满满的幸福期待。谦会高兴吗?还是会生气?顾不得想太多,反正决定已经做了,这个后果,根本不许后悔!
行李都堆在一旁,空出绝对的空间给篮子。提手周围缀着花边的饰物,选了最喜欢的淡蓝色。
提起来,沉甸甸的,走得费劲。没法挥手,简单告别,其他行李先扔在车上。刚要转身,已经撞进他怀里。
看她拿篮子,下意识去帮忙,正想问那男人是谁。一低头,手僵在半空,身子冻住,瞬间失去了全部思考判断。
抹掉眼角的湿气,想把篮子举得高些让他看清楚。
摇摇晃晃的两下,惊得孔谦一身冷汗,大手一挎,接了个满怀。
“我有外交护照,可他没有,谦,你要想办法!”
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触篮子里的小被子,带着怜爱,声音柔得如水。抬起头看他当场傻眼,说不出的快乐。
总算让他们见面了。
等着解释,目光又离不开婴儿,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突兀的瞬间。心脏勉强负荷,她酒窝里藏不住得逞的快乐。
吓他吧,四十岁的心脏!
“谦……你当爸爸了!”
使馆的专车停在机场门口等,老刘又往出口张望,好不容易盼到参赞推着行李车出来,脱了西装并不显眼,可肩上背的女士大挎包太鲜艳,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开完会没跟着大队人马返回使馆,又特意跑到机场接人。不知什么大人物让他劳师动众,还特意绕道布鲁萨尔市中心的老街买了两大盒黑巧克力。
行李车上几个箱子被个大摇篮挤到一边。老刘提起来怕拿错了,想征求一下领导意见。孔谦没说话,自己抱起摇篮送到后备箱里,仔细的样子比在协议上签字还专注。交代了后面的行李,回身又往接机口走。
亦诗抱着孩子,比孔谦走的慢。带着宝宝出关的时候,一直跟在他旁边,像小妻子一样,对这样的状况很有认同感,昂首信步。通过外事检查,移民官特意看了眼孩子,听她说“真的是他的”,对孔谦笑了起来。
白色的小毯子裹得很严,露出的小拳头松开了,手好小,两个手指就盖住了掌心,软到不行。一路都不怎么闹,乖乖的,除了吃奶就是睡。
粉红的嘴角沾着口水,撅得很高,头侧到妈妈怀里,睫毛阖得很安然。出生到现在,眉眼越来越像他的轮廓,每次都看不够,心里爱得发紧。
他也一定很喜欢,至少看不出不开心。出了关好几次回头看他们,行李车差点撞到人。又不敢笑,只能跟紧了。可他还是走两步就停下,盯着他们母子的眼光像怕随时凭空消失,患得患失。
效果达到了,把他吓得不轻,半天连话都不说。
刚刚在等候区交接了篮子,直接被带到外交通道。找了人少的角落,确认没有把小东西吵醒,才就着篮子递回她手上,帮忙分担一半重量。
掏出电话一连拨给使馆和外交部,因为激动,口气都不太对。其实排队入境也没什么,可以等,但是他不让,果然把她给的人物任务落实起来。
“一一,叫什么?”
法语荷兰语的交涉停了,听到单独相处时才会用的昵称,说话口气很轻,直勾勾盯着手里的摇篮。
正欣赏宝宝的睡相,被问得一愣,“嗯?什么叫什么?”
“孩子……”说了才觉得不对,马上补充三个字,眼角的纹路跟着显露出来,声音更轻了,俯下身仔细端详小东西睡。“我儿子!”
“孔宝宝啊。”回答的理直气壮,孩子是他的,姓孔就对了。
微微挑了挑眉,她作怪任性的时候还是一样淘气,可现在俨然是小母亲了,宝宝是很亲,可实在没法报给使馆的同事。
“一一,正式的,护照上的名字,要报给使馆备案的!”
松开手,回包里翻护照。
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名字实在是大事,需要和他商量,一个人在日本没敢用别的字,怕他不喜欢,连孔小谦,孔子谦这样的昵称都没用。护照上也直接复制,等着当爸爸的做主再取正式名字。
看着眼前的护照,婴儿的面孔太可爱,可名字……“叫……孔谦谦?”
果然是他儿子,连名字都几乎一样。
报过去,使馆的同事笑,比利时外交部的人却被搞晕了,解释了半天,最后只好说成孔谦Junior,顺利注册,拿到了外交入境特许。
孔谦Junior,想起来就想笑,亏欠十几年的称呼,以后都要叫回来。
“你抱,我推行李。”
看她把孩子从摇篮里抱出来,围着忙前忙后,嘱咐了好几次小心,大手在一边张着作势保护,好像她抱不好一样。襁褓垂下了一角,赶紧掖到她臂弯里。
带宝宝的这些日子已经慢慢进步了,从什么不会到完全独自打理孩子的生活。现在有了他又不同,可以很放心,一起照顾。
出接机大厅他让先在人少的地方等,安顿好再回来接。没有听话,已经和小谦谦一起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看着孔爸爸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快步走回来。
肩上背的提包里都是宝宝的东西,挂在爸爸身上和妈妈的感觉完全不同,喜欢他这样的感觉,近的很真实。
“累吗?”
问话的眼神又飘到孩子脸上,贪婪的看不够。让他也体会一下折磨好了。
“回家了一一。”简单的几个字,听到温暖的不想走,就看着他眼角微微的笑意,短暂的重逢,他比过去一年里笑得还要多,人都年轻起来。
当初发誓过要让他快乐起来,现在终于做到了。
“好,回家。”视线越过他的肩滑到后面,老刘的侧脸还是没变,圆胖的双下巴,憨厚老实。又想到了大学四年,赖在他身边的日子。
一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