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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级王兽阴险地斜着血眼,盯着上方的君海澄,身上腾起一阵黑雾,嘴巴越张越大,最后竟有它身体体积的两倍大,黑洞洞的喉咙渐渐浮出一个篮球大小的黑色火焰球。
王兽前爪在地上猛力一抓,黑色火焰球朝君海澄飞射而来!
君海澄试图躲开,最后却发现这火焰球竟是如有眼睛,不管他逃到哪里,都会追上去,伴随着君海澄狼狈的躲闪,是二级王兽尖锐的狂笑。
心净孤明独照,心存万境皆清。
身形停顿在一根枯枝上,君海澄不理会呼啸而来的黑色火焰球,凝聚起所有剩余的力量,乌黑的眼眸一闭,顺着清风吹拂的弧度,伴随着落叶摇摆的波动,轻飘飘的,挥下一剑!
这一剑,来自天外虚无缥缈间。
二级王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如小儿夜啼,叫人战栗,同时,君海澄也被黑色火焰球击中胸口。
“噗——”君海澄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喘息良久,君海澄安静地伏在一堆金黄落叶上,终于结束了,他还是捡回了一条命……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
“桀桀桀——”
君海澄心跳一止,艰难地扭过头,就看到不远处,被砍断了绝大部分脖颈,只余一层皮连着的二级王兽正死死盯着他,四肢拖着软趴趴的头颅,一点一点地爬过来,“吃了你,吃了你……”
君海澄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难道他要殒命于此?
爸爸、干爹、豆子哥、小白、于非、阿希梅、鸳紫老师……
还有战琰。
君海澄咬伤自己的舌尖,唤回一点神智,勉力飞出一道锋利的指风——
“咻——”
脑袋在地上咕噜噜转了一圈,二级王兽终于不甘心地死去了。
君海澄再次吐出一大滩鲜血,里面甚至有破碎的内脏。
偷来的岁月总是有其归还期限的。
君海澄昏迷之前,勉强睁开眼睛,只见落日像一滴凝固的鲜血,缓缓地从高旷幽远的天空上滴下来。
一群黑乌鸦呱呱呱的叫着,扑进了渐渐弥漫起血雾的森林。
☆、68 失踪
君海澄失踪了。
战琰接到公孙夙传回的消息时;生生捏断一根直径十厘米的实心钢管。
接下来;他表现得很理性;简直理性到没有人性的程度;可是了解他的人反而更加担心,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候,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战琰连夜启动天魔号,赶到沙维沙尔星,带着人搜遍了整个血色森林,但最后哪怕掘地三尺深,也没有发现君海澄的踪影。
整个沙维沙尔,都笼罩着帝国元帅的黑□绪。
战琰在沙维沙尔星上肆虐了整整三个月,之后别说是变异兽了;恐怕十年之内,沙维沙尔星的人都别想吃上当地的野味,包括老鼠肉。
进化人鱼殿下在一颗边缘星球上失踪,这一消息不可能被永远封存,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纷纷跳出来叫嚣,纳索魔元帅没能保护好进化人鱼,间接造成进化人鱼的香消玉殒,应该取消他繁衍者的资格!最“公正”的做法应该是把纳索魔元帅投入监狱,在里面用剩余的光阴进行赎罪!
战琰的回答是,直接带人把叫嚣得最厉害的,来自第三玛卡雅里星系威特苏拉大联邦的一个国家的大使馆给封了,给威特苏拉大联邦的理由是,该国心怀不轨,试图挑起两国战争,破坏和平。
对此,威特苏拉大联邦的总统能说些什么呢?强权就是政治。
一番杀鸡儆猴,蹦跶出来的人纷纷偃旗息鼓。
战琰冷笑,游戏开始之后,他不喊停,谁人敢停?命人记下那些人的名字,大使馆依旧是一个接一个的封,这些国家在纳索魔的生意也是一桩又一桩的倒闭,偏偏他都能找出借口,偏偏他都能给出证据,让人无可奈何,最后,被封的国家差点哭着跪下了,这一场劫难才算过去。
他本是天纵之狂徒,在失去恋人之后,更加任性妄为。
…………
“陛下!”楼师掩饰不住脸上的怒火,“陛下,这一次,元帅真的是太乱来了!一个处理不当,我们纳索魔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战谦放下手中的笔,温和地道:“左相,阿琰失去了他心爱的人。”
楼师斩钉截铁地道:“但这只是个人私情!不能成为破坏纳索魔利益的理由!”
“唉!”战谦笑着摇摇头,“人性是已然的东西,不是你说控制就能够控制的,在现实生活当中,谁能够保证无时无刻都做到公私分明,不夹带任何私人情绪?如果皇后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眼前还有一大堆跳蚤在蹦跶,我也会生气,恨不得毁之杀之——没准比他更过分。”
楼师木着脸不吭声,显然并不甘心。
战谦站起来拍拍自家左相的肩膀,“左相,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眉头总是皱着?因为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喜欢往最坏的一方面去想,你缺少对人的基本信任,也不理解,甚至是蔑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顿了顿,皇帝也不知怎么去改变属下的这种性子,只好一脸语重心长,“左相啊,你这样很容易老的。”
楼师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哈哈——”战谦失笑,背着手走了两步,“阿琰是我唯一的弟弟,如果能够让他心里好过一些,我甚至愿意他,再任性一点……”
…………
初春的脚步随着温风细雨悄然而至,芭蕉绿了,樱桃红了。
这时节,本该是一对有情人举行订婚仪式的美好时节,他们会在玫瑰花的环绕之中,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交换银白色的订婚戒指,如果大胆一点,他们还会微红着脸当众交换一个甜蜜蜜的吻。
“澄澄,你怎么可以缺席了我们的订婚仪式……”
战琰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一辈子,基本上都是顺风顺水的帝国元帅完全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疏忽大意,他就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宝贝。他刚刚得到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心里还幸福得直冒粉红泡泡,老天忽然就对他说,对不起,这只是一个玩笑。
找不到你……怎么办……
战琰的眼神透着茫然。
…………
大清早的麻烦你控制一下你的兽性。
澄澄,我还要亲﹋
跪了,别把这话说得跟“我还要奶”一样,行不行?
澄澄,你的唇哺育了我的生命﹋
滚!
…………
中午给小麟儿做的蜜汁鸡翅哪里去了?
呃——突然张开翅膀飞到天上去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
哇哇哇,别打!手下留情——脚下也请留情!
今天不揍扁你,我就不姓君!
诶?那跟我姓如何?
…………
澄澄,我喜欢你。
嗯。
澄澄,我爱你。
嗯。
我以后只订一具棺材,等我们死了,就埋一块。
嗯。
要是变成千年老不死,就一起活到宇宙大爆炸。
嗯。
——能不能不要“嗯”?
啾!
…………
回忆一幕幕从苍白的脑海里闪过,战琰猛地握紧双手,不能再想下去了!回忆里越开心越幸福,就衬得现在越孤单越凄凉!
心里就像燃烧着一把火,战琰直接推开玻璃窗,走到露天阳台上,任由自己的思念在小雨中飘来飘去。
风风雨雨,暖暖寒寒,处处寻寻觅觅。
…………
夏天到了,地上万物都被天空上悬挂的火炉烤得蔫蔫的,没有一丝精神气。
遥远的沙维沙尔星。
“君小野,有本事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一个皮肤黑溜溜的矫健小身影在前面飞快地逃窜着,一边跑一边吼,“我又不是笨蛋,你都说了要打断我的腿,我还停下来?!”
泰蒙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光头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他双手叉着腰,喘着粗气,“你……你个臭小子……今晚回来扒了你的皮!”
抱在树干上的黑肤少年跟他瞪视。
“小野,”巴德兰的声音响起来,“下来。”
黑肤少年乖乖地滑下来,看得泰蒙脑门青筋猛跳,这会子又乖得像只猫了?
巴德兰看了看这脏兮兮的泥猴,“又从哪里弄来这么一身泥巴?”
黑肤少年骄傲地回答:“在荷塘里!”
他也不理会嘴角直抽抽的两个大人,径自跑掉了,不知钻进哪个藏宝洞里,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小捆裹着泥的新鲜的莲藕,他把莲藕捧给巴德兰,眼睛闪亮亮的,就像夜空里最闪亮的星星,“爸爸!给你!”想想,又气势汹汹地对泰蒙吼了一句,“你打我,不给你吃!”
巴德兰愣了愣,忽然转过头去。
黑肤少年呆呆的捧着莲藕不知怎么办,看看泰蒙,又看看巴德兰,黑脸蛋上带着忐忑和难过,“爸爸,你不喜欢吗?”
“不!”巴德兰把脏兮兮的浑身是泥土的少年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里带着泪意,“爸爸很喜欢……很喜欢……”
黑肤少年牙齿一咧,露出灿烂的,带着娇憨的甜甜的笑容。
吃过晚饭,没多久,黑肤少年就流着口水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时不时咂咂嘴,显然梦里还在回味晚餐的美妙滋味。
泰蒙郁闷地拍开一只伸到自己鼻子下的黑脚丫子,冲旁边喝茶的巴德兰抱怨,“这黑不溜秋的屎蛋,从地底下刚放出来的饿死鬼都没他厉害,五只猪蹄,全部被他干掉了!”
巴德兰静静地用青瓷杯盖拨弄着浅黄色的茶水,“不都是你让他的,他给你夹藕片的时候,你心里都乐死了,现在抱怨什么?”
泰蒙悻悻然,戳了戳君小野露出来的肚皮,“哈,这小混蛋,原本就黑,现在更是晒得跟一块黑炭似的,大半夜的就只看得见两只眼珠子了!”
……跟他的宝贝澄澄……完全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怎么也晒不黑,一个是怎么也养不白,一个精力旺盛得成天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没有一刻坐得住的时候,而他的宝贝澄澄,则喜欢泡上一壶茶,坐在花园里的树荫下,捧着一本书慢慢地看……
巴德兰也怔怔地看着呼出一个鼻涕泡的黑肤少年,这个孩子是公孙夙带来的,只告诉他一句话,他是澄澄认下来的弟弟。
一开始,巴德兰并不喜欢小野人,他不需要一个替代品,他的儿子,他的澄澄,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尤其是,小野人有着一身野蛮人的气息,一身野蛮人的习性,胳膊抬起来就可以当毛巾,拉起衣服领口就可以当面纸,随地小便,不讲卫生,常常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但他慢慢发现,在失去澄澄的日子里,正是这个在文明世界里显得很笨拙的小少年,让他无暇去伤心太过,缓解了他撕心裂肺的疼痛。
小野人也最终用他的认真、执着,一颗天真不染尘埃的赤子之心,赢得了巴德兰和泰蒙的喜爱,成为两人的第二个儿子。
“澄澄,会回来的吧?他还没有听小野喊过他哥哥呢。”
“当然,老不死的儿子,那肯定是个小不死的。”
…………
深秋时节,圣华学院里的枫叶红了。
已经上圣华二年级,荣升为学长的高小白给一个迷路的一年级小菜鸟指了路,背着手摇头叹气地往宿舍里走。
于非打开门,靠在墙上戏谑地看着他,“哟哟,小白白,怎么摆出一副小老头的样子?你现在只是小学弟们的师兄,还不是他们的老师哪!”
高小白哼哼的瞄他一眼,万分不屑地抬脚走进宿舍。
于非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
小白白,你居然不搭理我?
唉——于非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声长叹,他当然知道高小白为什么心情低落,昔日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