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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帆摸出一包烟来,慌手慌脚地点上,猛地闷了一口,才徐徐吐出烟圈,一片暮色中他的神情显得格外迷茫。
舒飞不知道他怎么了,不过还是体贴地看着他抽完那一支烟,说:“这下子解了烟瘾了?咱们回去赶车吧,晚了就怕收班了,还得另外花钱打车。”
肖帆拉住他的胳膊,哀求地说:“别急着走,我心里烦得很,我……”
舒飞说:“你到底怎么了?说吧,有什么话连对我都不能说吗?”
肖帆不回答,却又点了一支烟,皱着眉头大口地吸了一口,狠狠地吐出烟圈,像被那一支烟壮了胆似地,悲壮地一口气说出来:“我觉得我没准儿真的怀孕了!”
舒飞的手里本来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派发的两盒子喜糖和喜宴上打包的几样点心。舒飞素性好节约,见席上的一盘子煎饺子和一大碗水煮粗粮因为上菜上得晚了几乎没被人动过筷子便做主打了包,带回家当第二天早饭吃。这时候听到肖帆这一句石破天惊般的话,舒飞顿时震惊得松开了手。
塑料袋掉地上,几个煮熟的玉米、红薯什么的掉出来,骨碌碌滚了一地。
舒飞已经没心情去可惜粮食了,不仅如此,他简直就没法保持镇定了,颤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给仔细说说。”
肖帆定了定神,说:“上个月,我在店里修车时修了一辆雷克萨斯的LXE350,修好了之后那车主说是要往外面跑一圈试试,我就陪着他去跑外环试车,出了店。跑完了之后他说要谢我,又请我吃晚饭,我想着这也没什么,就吃他一顿呗。谁知道晚上回去的时候他在车上就忽然精虫上脑,硬是把车停在一个什么鬼地方,按着我……做了。后来,他跟我说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同性恋,也没上过男的,但是他那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做,不做就感觉整个人要爆炸了一般。最后,他还给了我一万块钱算是补偿。再然后,他前天找到我说,他曾经去过电视里报道过的那什么诊所看病,还被打了针的,没准就是被那什么医生注射了那个能叫男人怀孕的药,所以才会对我那样。”
舒飞联想到一个多月前那极其相似的噩梦般的情景,控制不住地浑身发冷,连牙齿也打起战来。
肖帆继续说:“本来被强了就强了呗,就是当时痛了个半死,过后也没啥不得了的,也没少块肉,还得了一万块钱,我还想着算了吧。可是,这要是肚子里多了块肉就麻烦大了,你不知道,我不光是吐啊,还有这里,跟个女人一样变大了哦……”说着,肖帆便抓着舒飞的手去摸他的胸部,还说:“感觉到了没有?变大了一圈呢,还老是硬硬地,害我都不敢挺起胸膛走路……完了,我肯定是怀上了……”
舒飞的脸变得煞白一片,在暮色中十分诡异,身体亦摇摇欲坠。
肖帆奇怪地看了舒飞一眼,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不禁抓住舒飞的衣服前襟,焦急地说:“你怎么也……难道说,你也是被……”
舒飞的表情呆滞,眼睛却睁得老大,眼珠子似乎要夺眶而出一般。
肖帆见他那表情,迟疑地说:“你真的……也……?我靠,我们俩个还真是难兄难弟!”
舒飞简直要崩溃了,他捂住了脸,身体颤抖不已,站都站不住了一般,索性就蹲在了地上。
倒是肖帆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反而是搂着好哥们的肩膀扶着他又坐回了长椅上,安慰地说:“怎么这样比中大奖还稀罕的事情偏就叫咱哥俩给遇上了呢?不怕不怕,实在不行,就打胎呗,这不是常事嘛?报纸上常见呢,什么中学女生打胎的事情。”
舒飞混乱地摇着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说:“怎么打胎啊?咱们去医院,人家大夫接不接待啊,说没接过给男人打胎的业务。”
肖帆先是眉头一凝,随后又舒展开来,说:“哎,我想起来了,咱们这怀孕的日子浅,还不用打胎做人流呢,吃人流药就可以掉下来,不用去医院。”
肖帆和舒飞一样,出身单亲家庭,但是,他和舒飞相反,他是爸爸妈妈离了婚之后随了父亲的,后来他父亲另外娶了继母,肖帆又考上了大学,便寄住在以前的舅舅舅母家里,从小颠沛流离到现在,找工作也不顺利,受了许多的搓磨和闲气,所以,他对于挫折的承受能力强于舒飞。
此时,肖帆清楚地看见舒飞的眼里有泪光闪烁,知道对于舒飞这样从小就乖乖巧巧地长大,也没经历过什么奇怪的事情的小孩来说,这事儿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肖帆倒是将自己的不幸遭遇都丢之脑后,转而安慰起好友来:“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想太多。你还记得郑强以前处的那女朋友吗?第一次那女孩怀上的时候郑强还吓得半死,生怕人家女孩儿的父母来找他麻烦,结果那女孩儿麻溜地就吃了人流药就把孩子弄没了,什么麻烦也没有。后来他们索性连套都不用,不小心怀上了就吃药流掉,说是还能减肥呢。”
舒飞被肖帆这几句没心没肝的话说得确实心里安定了一些,再联想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只好接受了那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他是真的怀孕了,一夜惨痛之后又有了新的惨痛,现在他得想法弄人流药来吃,不然三个月后肚子大起来他可怎么上班啊?
老天爷,你还能更坑人一些不?
肖帆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这人流药也不好弄啊,药房里是没卖的,必须是医院开,医院也不是随便一个谁去了就给开的,那还得要做产检,这就有些难办了。”
舒飞六神无主。
肖帆忽然眼睛一亮,说:“有了,前儿我听说我表姐就怀上了。我去求求她,就说不小心弄大了一个中学生的肚子,想要打掉,又不敢自己去医院,怕叫她家里人知道了找上门来,只好求她帮个忙,给弄人流药出来,悄悄地处理了。”
舒飞说:“那你表姐不答应怎么办?”
肖帆说:“她必须答应啊,我就把中学生的年纪往小了编呗,就说小姑娘今年才十三岁,要叫她家长捅出去,我就完了,得坐牢去,和未满十四岁的幼女做|爱,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法律上都算强|奸。我姐不帮我,未必看着我进局子啊?”
舒飞吸着鼻子又小声地问:“可是你表姐顶多帮你一次啊,她还能帮你弄两次不成?”
肖帆本来是有几分侠骨义气的,这时看着好哥们可怜巴巴的样子,想着他在这里无依无靠的,这时候肯定找不着人帮忙,自己不帮他不行,便豪爽地拍着胸口说:“反正这样一弄,我的节操在我表姐眼里已经碎成渣渣了,碎一次是碎,碎两次也是碎,我就索性厚着脸皮到底求我姐帮忙弄两次呗,就说我一不小心,弄大了两个中学生的肚子。妈呀,说到这里我自己都想扇我自己耳光了,什么人渣嘛,坑死爹了!”
两哥们商议已定,肖帆视死如归地将人流药的活儿揽过去,又说:“哎,其实女人怀孩子挺不容易的,我记得我以前住那乡下地方,隔壁的东升媳妇好容易怀上个孩子,家里人都不许她下地呢,就叫她成日在家里养着,谁知她一次不小心下梯坎时没注意脚下,跌了一跤就把肚里的娃娃摔没了。要不然,咱们也试试,看能不能把这肚子里的孽种摔没了?”
舒飞问:“怎么试啊?怎么才能摔没了?”
肖帆横下心,说:“咱们就跟玩三步跳远一样,往前猛跑上一段,然后,立定,跳!只不过学校里有沙坑挡着,有个缓冲,摔不疼屁股,这里就是光秃秃的土地,一挫下去,没准当场就掉了,还不用我去找我表姐编瞎话那么麻烦呢。”
作者有话要说: 都米有妹纸们理我啊,嘤嘤嘤。
☆、第 9 章
两哥们还真玩了一会儿三步跳远。
肖帆身体素质好,读大学的时候擅长各种短跑跳远接力赛,所以,他连跳了三次,都比舒飞跳得远,立脚也稳,压根儿没有出现他所想要的“吧唧”一声摔地上然后捧着肚子“哎呦呦”叫唤的场景。
真打击人啊,尽做无用功了。
肖帆又跳了个远的,沮丧地说:“这招不管用。要不然,咱们换一种。咱们爬几层楼梯,然后屁股坐在楼梯的扶手上往下滑,冲力那么大,不掉下来就怪了……”
觉得背后没声音,肖帆回头一看,却见舒飞蹲在地上,一脸痛苦之色,不禁大惊道:“嘿,还真有效果啊。看,你的是要给弄掉了吧?”
肖帆奔到舒飞身边,扶着他的肩膀问长问短,着重问他疼不疼,哪里疼,是不是肚子疼。
舒飞从牙缝里挤出个字:“疼……”
肖帆说:“疼就对了!哎呀,我怎么一点也疼,看来是我身体素质太好了,得弄个更激烈的……”
舒飞嘴里“咝咝”地抽着气,好容易说了出来:“不是肚子疼,是腿疼……像是扭着筋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肚子毫发无损,舒飞因为天天坐办公司疏于锻炼,刚才的运动又没做事前的准备动作,于是肌肉拉伤加扭伤,连公交车也做不成了,肖帆只好扶着舒飞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白白花了三十七块冤枉钱,最后还得背着舒飞上楼。
到了舒飞的租住屋,肖帆累得直喘气,最后说:“算了,我也懒得回去了,这时候出去又要打的,划不来,我就到你这里猫一晚上,明天一早从你这里出发去店里好了。”
舒飞忙说:“那太好了,正好这么就没看见你,咱们好好聊聊,侃大山。”
问题是两人的肚子里各自多了一块肉,哪里还会有心情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地侃大山,说这聊那呢?肖帆还好些,本来心情郁闷之极的,现在见好哥们也有了和自己一样的不幸遭遇,顿时觉得平多了,他本身是个不爱担着多少心思的乐天性格,于是没说上几句话困意袭来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肖帆被尿憋醒了,才发现好哥们大睁着双眼平躺在床上,竟然是一直都没有睡着。
肖帆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哥们,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沉默着搂住舒飞的肩膀,最后蹦出来一句:“坚强点,兄弟。”
舒飞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次日一早,还是几乎没怎么睡着的舒飞先起床,下去买了一笼小笼包子和两杯豆浆回来,两哥们心事重重地将早点吃完,一起下楼去上班。
分手时,肖帆搂了搂舒飞的肩膀,说:“放心,我尽快把那药弄来,然后,咱们一起吃,把那一团血流了就是了。以后该咋样还是咋样,你上你的班,我修我的车,挣到钱了找老婆结婚生孩子,一切都会好的。”
舒飞无精打采地到了公司,蔫巴巴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打开电脑,可是,他这时候的脑袋瓜像是钻进去了一窝马蜂一般,嗡嗡嗡地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结果呢,做出来的报表不是这里数据不对就是那里格式不对,一早上返工无数次。
舒飞在心里命令自己集中精神,可是,状态就是不好。
一会儿,人事部的张妙玲踩着高跟鞋,扭着水蛇腰过来,将一叠子报表拍在舒飞的桌子上,嚷嚷着说:“你怎么回事?这报表上的好几处公式都不对,害我做出来数据一错就是一大排!”
舒飞连忙接过报表一看,果然是函数设置错了,连声道歉,又承诺说中午之前一定修改好,张妙玲才一扭一扭地走了。
邻桌的吴美丽冲着张妙玲暗暗吐了吐舌头,将转椅移到舒飞的桌子边,悄悄地说:“舒飞你呀,帮她做什么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