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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孕难挡-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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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炮声、笑声、快门按下的咔擦声,唐棠被伞和白纱遮得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幸好边上的人一直紧紧地拉着她,一路从红毯领入,一直到迎宾台前。

任太太盛装打扮,早早等在那里,张籽芸和任襄礼却不见踪影。任非梓悄悄附到哥哥耳边:“别找了,爸爸还没来,张阿姨和跟妆的化妆师在你们婚房待着,嫂子的礼服和鞋子都在她那。”

任非桐一路都没放开唐棠的手,也不知听清了没有,任非梓无奈,转头就见唐嘉宁拎着新娘的鞋盒过来。

这伴郎真像是伴娘,不愧是女方的人。

唐棠这几年忙着开店,来的客人主要都是一些还在联系的亲戚和邻居、同学,任非桐的客人范围就广了,有些甚至他自己都叫不上名字。

唐棠合影合得脸都僵硬了,小声问他:“这些都是谁呀?”

任非桐没好意思说自己也不认得,含糊其辞地搪塞:“喊叔叔就好。”说着,还给端了碟小蛋糕过来。

唐棠吃了两口就又不得不放下了,客人实在太多了,“叔叔”、“阿姨”喊多了之后,舌头都麻木了。

眼看婚宴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精神也开始不集中起来,隐形眼镜更是弄得眼睛泪水涟涟,不得不请化妆师帮忙先卸掉。司仪又借着空隙来叮嘱了下一会儿的流程,听得她肚子都隐隐发胀起来。

门口又有人进来了,唐棠也看不清是什么人,摆好笑容,小声和任非桐咬耳朵:“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呀?”

任非桐没吭声,只轻拉了一下她手掌,然后冲着越走越近的来人说:“爸爸。”

唐棠瞬间就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人襄礼看看儿子又看看明显有些精神不振的唐棠,沉默半晌。来的除了宾客,还有一些媒体记者,任襄礼这个举动怎么看怎么怪,已经有人开始把镜头对准了这边。

任非桐微微皱起了眉头:“你……”

身侧的任太太突然伸手拉住了任襄礼,笑道:“赶上就好。”就跟没有之前的争执一样,拉着丈夫往后走去。

任非梓松了口气,唐嘉宁心里却有些不屑:“他怀疑你妈妈,你就这么没血气?”

任非梓扭头瞪他:“你懂个屁!我爸那是在乎我妈,在乎才怀疑,懂么你!”

唐嘉宁无言,这事居然还可以这么解释。

那边任襄礼和妻子已经入席了,遥遥看去,也就是人群中很普通的一对中年夫妇而已。

☆、第六十六章 华枝春满

婚礼其实已经排练过多次了,连和唐仅搭档的女孩撒花瓣都撒了好几次了,短短的一段白色阶梯,来回走动到连台阶上的欧式花柱上的忍冬花纹路都铭记于心。

任非桐之前还挺靠谱的,虽然表情过于正经了,该说该做的都记得牢牢的,正式的婚礼开始时,却突然忘词了。

他拿着话筒,有些窘迫地看着唐棠,唐棠也无措起来——到这儿,本来该轮到新郎向新娘再次重现求婚表白的话了!

任非桐满脑子就剩下那狂乱的一夜,唐棠倒是记得排练时候的台词,可那都得新郎来说,搁她这里就乱套了。

于是,她也想起了那些不尴不尬的回忆。

司仪在边上活跃了下气氛,正犹豫要不要提词,一直木头似的杵着的新郎突然就一言不发熊抱了过去。新娘也一脸高兴的样子,马上抬手回抱住,眼眶都通红了。

全场的宾客都凝固了一秒,司仪赶紧喊“让我们为他们而祝福”,掌声总算如期响起……

离两人最近的田欣欣不禁无声感慨:这么着就又省了一步,这婚结的也来凑合了吧?

大屏幕上已经开始播相识到现在的小视频了,任非桐那张满身墨水的“头条照”出来时,下面又是一阵喧闹,连任非梓都没憋不住笑。

回到席位上,唐棠几乎累瘫了——刚为了换礼服,跑得太急,差点还绊倒了。

任非桐瞪她,她嘀咕:“结婚实在是太麻烦了,再也……”

“你还想结几次?”任非桐打断她,端了酒杯站起身来——这是要敬酒了!

唐棠赶紧也起来,还催促坐自己对面吃着点心的唐嘉宁:“嘉宁!”

唐嘉宁闷闷不乐地放下筷子。

敬酒是先从任襄礼和任太太坐着的那桌开始的,唐棠怀孕,也就拿一小杯饮料跟着意思一下,主战斗力还是任非桐。

任太太和张籽芸同桌共坐,气氛压抑可想而知,但儿子来敬酒,两人还是很给面子的。

唯一不给面子的就是任襄礼,端着杯子的架势都气势汹汹的。

任非桐刚才都没能把求婚表白说完整,这时候就更没言语了,干干脆脆地敬酒,干干脆脆地一口灌下去。

任襄礼于是又坐了回去,目光却还是跟了过去——按任非桐这个喝法,不用人灌,肯定也得躺着出去。

任太太显然也看出来了,悄声和任非梓叮嘱:“你看着点你哥哥,敬酒不能这么敬的呀。”

任非梓当然想帮忙分担,可任非桐喝得这么行云流水,哪里能拦得住呀。偏偏唐嘉宁还不省心,每次倒酒都满得要溢出来,搞得各桌宾客都高喊:“咱们任总就是厚道,结婚敬酒都比别人有诚意!”

一圈喝下来,任非桐看人已经出幻化的效果了。

唐棠挨着他坐下来,“你就不能让嘉宁他们代你喝一点呀。”

任非桐冲着她身边的酒瓶子笑了笑,歪了下脑袋:“是我结婚,我自己喝才好。”说完,又向那瓶子道,“唐棠,我真高兴。”

唐棠无奈地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酒瓶,“你高兴就好。”

任非桐便作势要起身去亲那只幸运的酒瓶,唐棠赶紧拉住他,“我在这里呀!那个是酒瓶子。”

任非桐这才扭头看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最后总算认出来,张臂抱住她。

“我真高兴。”

田欣欣被两人的肉麻劲刺激得直叹气,眼看这都抱上了,忍不住说:“喂喂,克制一下,马上就能回房间了,起码让我们吃点东西吧?”

任非桐毫无所觉,唐棠从亲亲老公的肩膀那侧头看她,也不说话,就那么傻兮兮地笑,不知听懂了她的话没有。

一个醉得人事不知,一个未饮先醉,那股喜悦倒都是不遮不掩的。

田欣欣噎住,还要再说什么,视线落到了对面的角落,蓦然就呆了一呆。刚才场面太过忙乱,任非桐喝得又急,竟然不曾注意到他。

崔明舒同那一干同学坐在一处,清凌凌的像生长在水边的白色芦苇,高挑、消瘦,迎风就能歌出段漂亮的音符一样。

可惜这里不是他表演的舞台,他便只拿着酒杯,若有所思地朝着这边看过来。和田欣欣的视线对上,他也不避讳,甚至微微举了举酒杯。

田欣欣的表情大约有些明显,惹得唐棠也想跟着扭头去看看什么人,任非桐却抱着不放,甚至拿手掌按住她后颈,不让人动弹。

唐棠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安安心心地靠在他怀里——这世上未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并不急在一时,而她现在,只是他的新娘而已。

餐桌上放着的玫瑰艳得有些刺眼,殷红成一片,每次转动餐盘时,就铺天盖地一般涌过来。

任非桐又抱了一会儿,竟然就这样沉沉睡着了。

任襄礼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走过来探查大儿子的情况。他睡得那么沉,脸颊还烧着,嘴角眉梢却都带着笑意,丝丝缕缕,要把这多年的喜悦都一口气发泄出来一样。

张籽芸张罗着人帮忙把新人送回房间,任太太当然不甘示弱的,扶不到儿子就扶住了儿媳妇,一群人闹哄哄的往房间去了。

这婚结的,实在是太过匆促和粗糙。

偏偏两个当事人都乐在其中,一副我们就幸福得不介意过程,只求结果了一样。那些繁复的流程、花里胡哨的花饰,似乎也只是他们向外界宣布关系的一点儿讯息。

新年将至,早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萌发,不远处还有教堂的钟声在鸣响。任襄礼走到门廊边,看着远处海滩上涌动的暗色潮汐,点了烟很快就又熄灭了。

他想起儿子刚才拉着孕中的新婚妻子,迎着他审视的目光,一口将酒喝干的模样。

这样的神情姿态,都不能称之为挑衅了。

那个影子一样总是站在暗处的少年,携着穿白纱的手,一路从台上走到台下,似乎再无畏惧。

他回头去看已经空荡荡的大厅,杯盘狼藉,只有中央那两只象征爱意的天鹅和玫瑰还在灯下缠绵守望。



唐棠有些歉疚地看着站了一屋子的人,那些人也遗憾地看着她高挺的肚子和床上睡得都没知觉了的新郎。

刚才敬酒那么直爽,大家自然是愿意先放过一马的——好吧,其实放不放过也已经没多少区别了,该喝的不该喝的,任非桐是来者不拒的。

谁也想不到他酒量居然就那么差,醉倒了不说,居然连闹洞房的福利都被剥夺了。

新娘子怀着孕呢,总不能欺负孕妇。

田欣欣护短地催促他们离开:“今天就算了吧,新郎睡着了诶。”任非梓打了个哈欠,他倒是没兴趣闹自己哥哥的洞房。

一来是自家人,二来……任非桐这种性格,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其他人同他的想法显然也差不多,陆陆续续都往外走了。

田欣欣拍拍唐棠肩膀:“总算是嫁出去了。”眼看人也走得差不多了,田欣欣拎起自己的小包,招呼唐仅和唐嘉宁一起离开。

唐棠还多嘴:“欣欣,小仅回去就得睡了,你看他的眼睛。”

田欣欣点头:“知道知道——走了,小仅。”

唐仅坐着不动,扭头去看唐嘉宁,唐嘉宁也雕塑似的冻在椅子上。田欣欣愕然,“你们不走了?”

唐仅“哼哼唧唧”地看向自家姐姐:“我们要闹洞房。”

唐嘉宁没搭腔,但那个靠墙端坐的姿态,确实有点在给弟弟撑腰的意思。唐棠哭笑不得:“赶紧回家,你知道闹洞房什么意思嘛就闹洞房了!”

唐仅瞪大眼睛,小肥手抓紧了椅子:“我不!”

田欣欣瞄瞄唐棠,唐棠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你不走,姐姐怎么睡觉?忙了一天很累的呀。”

唐仅犹豫,瞥一眼唐嘉宁,唐嘉宁低着头,垂着眼睛,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像只骄傲又孤独的雀鸟。

田欣欣当然不敢劝他的,只好留给唐棠一个歉意的眼神,拎着东西噌噌噌走了。

屋里便只剩下新郎和姐弟三人,唐棠斟酌了半天,才说了“嘉宁”两个字,就被他打断了。

“我们坐一会儿就走。”

唐棠半张着嘴巴,“啊”了一声,初时是茫然,渐渐就有点明白了。三人一言不发地坐着,像是场无声的告别。

有些东西在改变着,无论她愿不愿意。

人生就像是辆飞驰的列车,一些人来到,一些人离开,一些人虽然也会相伴一生,却终于不再是心里的唯一。

乘客有很多,掌握方向并操作施行的驾驶员却只有一位。

她起身走到两个弟弟身边,就像六年前的那个夏夜一样努力地拥抱住他们,胸膛里似有飞鸟掠过水面,粼粼的波光一层层荡漾开来。

“傻瓜,笨蛋……”

她含糊地嘟囔着,眼泪断了线一样落下了。

她的怀抱只有那么大,没办法一口气抱住那么多人,但是,她还有眼睛、还有嘴巴、还有手臂、还有双脚……“爱”不只爱情,去爱人也并不只有恋人的方法。

亲吻表达的是爱情,拥抱带来的也是温暖。

春天的花到了夏天凋谢,哪怕落英满地,到了秋日,依然能够果实累累果,压满苍枝。

【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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