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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在手,天下我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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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涩,不由渐渐沉了下去。

他说得没错,否则何以我刚刚出门,江湖中人便都知我有璞元真经?显然为人一手策划。这托镖人居心叵测,他不为将镖送至,只为我这一路搅起武林纷争,江湖乱得腥风血雨才好。

“如今这经文是真是假,都已不重要了。”他轻道:“重要的是江湖人认为它是真,它便是真的。”

我忍不住道:“我拿了这经文去昭告天下……”

“你信?”瑾瑜垂目。

“……”我声音小了下来,先不说我到何处去昭告天下,搞不好都以为金氏镖局私吞了璞元真经,那可真真是大祸临头了,我背上一片冷汗:“难道……难道便没有可解之法么?”

“自携它出了镖局开始,便与姑娘离不了干系了。”瑾瑜淡淡一笑。

……

我面无表情的喝停了马车:“你等我一下。”

林中秋风萧瑟,正如我此时的脸色。我默默走到一颗树下,深吸了一口气,静默片刻,猛地掐住小树干不停的摇晃。

你娘亲的!他娘亲的!你们所有人娘亲的!!!我前十多年已然够蹉跎好吧?灭门了都不算,老天爷嫌我这三年待得忒安逸了么!想赚点钱被追杀就罢了,想嫁个人被骗被耍也罢了,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我有那个劳什子经书,安稳日子妥妥的离我远去了!从此无论醒着睡着都要担心下一刻会不会翘辫子玩完,那种有事做做菜,没事晒太阳厨子的生活今后只能在梦中回味啊回味!

谁能比我惨呐——

金黄的落叶登时哗啦啦的落了一地,车夫忘记了揉脖子,半张着嘴瞧着我。

我喘了口气,潇洒的转过身,利落拂去头上的叶子,淡定的上了车。

瑾瑜眼睫都没抬一下:“金姑娘性情倒是极好。”

这是变相的说我心宽么,我无奈的咧咧嘴:“不然还能怎样呢,就算不跟随公子,我亦无处可逃。”

他笑笑,却不说话。

我亦笑笑,心中另有疑虑。瞿门虽是正气浩然,但俞家何尝不是?瑾瑜虽不似俞家那般明着追捕我,却也是连哄带骗用尽手段。他既是出自琅中的琴师,与瞿门苏灼灼又是甚么关系?明知我身上真经是假,与我扯上关系只有弊没有利,又为何要兵行此招?

瑾瑜忽而浅笑道:“姑娘心中不尽信,那也无妨。在下愿等姑娘细细考虑。”

我背心一麻,不过一个转瞬的念头,他竟悉数料中。那双乌黑的眼瞳中隐隐含笑,这般玲珑的心思却委实深不可测。

话说开了,便省了一番猜忌,倒也轻松。

我老实的坐在马车中待瑾瑜为我易容。此番复又回到临远城,我扮作轩叶模样,只说那金姓的琴童留在了苍雪山,既转了俞家的注意,又可安全通过临远,可谓一箭双雕之策。

车夫拿了酬金,欢喜的去了,我提着马鞭愧疚的望着他的脖子。此时临近晌午,大约守备也会松散些。

然我却是想错了,俞家弟子在城门前站得整整齐齐,只不过这次领队的不是俞兮。

我紧张的避开俞琛的眼睛,心中默念我要臭屁我要臭屁,清了清嗓子道:“瑾瑜公子途经宝地,还望俞大侠行个方便。”

俞琛并未注意我,只是扫了马车一眼,低道一声“得罪”,便越过我掀开帘子。

“日前舍妹曾言,瑾瑜公子身畔有个金姓的琴童,不知去了何处?”他言辞虽礼敬,语气中却携着淡淡的傲气,想来从小便是得俞家真传的大少爷,不太瞧得起抚弦弄琴的男子。

“那琴童本是我半路所救,他说要去苍雪山,我便带着他去了。”瑾瑜淡笑道:“此时他自然留在了那里。”

俞琛面色微微变了变,八成认为那琴童九成便是要追的镖师。其实他确是没猜错,只不过此刻他费尽心机要找的人正悲催的坐在他面前,背后还带着苍雪山受的刀伤,怕是他搓破头皮也想不到罢。

俞家动作极快,不过一个中午便撤去了半数弟子,看来是要上山了。

我颠簸了一路,吃饱喝足后在客栈的床铺上休养可怜的小后背,顺便理一理这乱七八糟的心神。

首先,照瑾瑜的说法,各大门派是在我临出镖前几日相继接到了来路不明的飞镖传书,这才知晓璞元真经重现江湖的。江湖门派何止上百,他挨个送去消息,一人绝对无法完成,背后自有势力。待我前脚出门,后脚各大门派便已然赶到,只不过俞家拔得了头筹。这般想来,这个送镖的人是谁根本无所谓,只要携了镖走便是,怪不得俞家不知我姓名,只是猜到我姓金。他非要见我一面大约也是为了日后好辨认,我可真真是倒霉。

再者,瑾瑜此人大有问题。他与瞿门是何关系?苏灼灼不知这经文本就是假,他却是知晓的,如此还将我这麻烦带往瞿门,又得不到任何好处,委实让人想不透。

还有那九重幽宫,大约是没将我放在眼里,只派了三个普通杀手来。如今没人复命,只怕要大肆兴师动众的讨伐我了……啧啧,忒可怕忒可怕。

最后,依瑾瑜所言,暗中追探我的各大派都有份,唯独没有桃源谷。黑白无常客给慕秋定亲,远在此事之前。我心下稍安,不知是桃源谷没收到消息,还是筹备婚事无心趟浑水,且那御临风抢帕子的情形也很是反常……啊啊啊,还有慕秋的婚事,我已然忘得一干二净,此番大约是赶不上她的婚期了,她定怨我怨得厉害。

但无论如何,金氏镖局于我恩重如山。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亦不会让其殃及半分。

出了临远城,我不需再易容躲藏,便雇了个车夫上了大路,不过三日已行至靖边。

这几日我的脑子愈想愈乱,索性便不去想了。只是远远瞧见了靖边的石碑,心知做抉择的时刻便要到来,不禁头痛得很。

马车缓缓停了,瑾瑜先行下了车,回身向我伸出手。

我一怔,但见他手指修长美丽,心头登时大大的蹦了几蹦,转瞬又暗骂自己没出息。便故作没瞧见,自己跳下了马车。

瑾瑜亦未说甚么,便只随着我微微踱步,彼时晨光熹微,他乌发如墨,眸中含笑,竟不似凡尘中人。我默默驱赶着心中狂奔的禽兽,这厮该不是见我不表态,故意使出了美人计罢。

又默默站了一会,瑾瑜忽地靠近了些,将我额前的发撩过耳去。

我脑中轰隆一声,瞬间掠过无数与慕秋同享的香艳读本,每个暧昧的开始,都是从撩头发开始的噢!

然马上我又忆起那夜他独自抚琴,冲动的握住我的手时眉宇间担忧的模样,如斯柔情还不是眼睁睁瞧着我替他挡了一刀,眉头亦没皱一下。

他不是我臆想中的那个良人。

像是陡然散开的一片清明。不把他当做我暗暗思慕又狠狠伤过我的瑾瑜,不去担忧那个送镖人与金氏镖局如何,摆在我面前的不过两条路,其实没有必要想得那般复杂。世间万物,不过皆为个缘由。

“我只问公子一句话。”我轻道:“将我和假经带回瞿门,于你有何好处?”

瑾瑜淡淡一笑:“好处未必,理由却是有的。我与瞿门,各有各的缘故。”

我又呆站了半晌,他却只是微笑。

……

你娘亲的,太狡猾了罢,你倒说说是甚理由啊!早知便不说只问一句话了,现在想问又不好开口了讨厌!

瑾瑜便这么淡淡将我望着,我被他专注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心里一片尴尬。

他瞧了我半晌,忽然清浅的叹了口气。

“俞家派了一队弟子跟踪我们,现下便在南面七八里处,姑娘若是愿意跟随俞家,在下亦不勉强。”

他竟这般容易的放弃了?我一派愕然:“你当真要放我?苏灼灼……瞿门不会为难你么?”

“苏灼灼本就说过,一切随姑娘所愿。在下虽一切按照计划行事,未曾想负他人甚么。”瑾瑜弯起嘴角:“但若说真的欠了姑娘,便是苍雪山你为我挡的那一刀。

这几日想得太多,我都快忘记了还有这档糗事:“那……那是我一时发蠢……”

“在下不愿欠人恩情,若无关真经,定会许还姑娘一个意愿。”他眸中深黯:“相识一场既是有缘,望珍重。”

言毕,瑾瑜转身上了马车,帘子飘荡落下。这变故生得极快,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俞家还不知怎样待我,而靖边是万万不能回去的,瑾瑜是我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只是抓住这棵草之后,会不会是更大的阴谋算计?

马车轮子已然滚起,我脑中飞速掠过各种念头,竟发不出声音。

他要走了,他要走了!文人小说下载

这一去,年岁昭华,大江南北,如何再能相见?

用甚么把他留住?我的意愿?我的意愿是甩开这一切麻烦,可又与璞元真经有关,不算做他诺言范围内,怎么办?该怎么办?

眼见马车飞速离开,不肖片刻竟已去了半里。我脑中未想出头绪,腿却已迈了出去。

“等等!”我迎着风喊道,用尽浑身力气追赶那马车,衣衫在身后猎猎飞舞。

马车复又缓了。

我疾奔几步,努力扒住车窗,气喘吁吁的撩起帘子,现出他恍若谪仙的容颜。

那一刻,我心中只想到曾经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我真正的意愿。

“全镖局……皆知……金百万最大的执念,便是……便是想要嫁人。”我喘着气,面上红了红,站直身子正色道:“所以瑾瑜,你娶我罢。”

下一刻,似乎永远都是温润淡然,笑看云卷云舒的瑾瑜,讶然的抬起双目。

☆、8婚约

其实,我事后想想,这委实是个一箭很多雕的好意愿。

我终可嫁出去了这档事暂且不提;如此一来将璞元假经给了瞿门,便有了更加正当的理由,江湖亦怪罪不到金氏镖局的头上;再者,若是与他有了这层更牢靠的关系,就算要阴谋算计甚么,也不好对我下手,因为我是他娘子,做甚么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金慕秋曾言,我性情有些油滑,不肯吃亏,又很记仇,但说话却不怎么过脑子,每每总给人憨厚直爽的假象。

说白了,便是有些二。

而此事之后,我默默的觉得自己很有狗急跳墙歪打正着的慧根。

然这一切终究都是后话了。彼时我站在马车外望着他,一切胡思乱想统统散去,只余愈发红透的脸色与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他的讶然只是一瞬,转而又是那般淡然的神情,拈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弯起嘴角道:“好啊。”

……

答应得太快了罢!很可疑啊!

我挠头道:“呃……你不需要思量一下么……”

“既是已答应姑娘,与经文无关的一切意愿。”他垂下眼睫:“在下不敢食言。”

于是我再次默默的爬上这辆蹉跎的马车的时候,心中隐隐有一种逼良为夫的感觉。为免他日后不认账,便要求他立了文书为证。

瑾瑜执了笔,在纸上流泻出几行飞扬的行书。

“吾与靖边金氏镖局金百万定下婚约,待归琅中立时完婚昭告天下。日后如非得她同意,不得擅自休弃,不可另娶妾室,此生敬爱,百年如一。”

落款处只有两个字,曲徵。

不待我问,瑾瑜便自行道:“既是有了婚约,我便无需再瞒你。我姓曲,字瑾瑜,单名一个徵字,是瞿门弟子。”

我未及细细品味,便正襟危坐道:“我亦无需瞒你,我姓金,名百万,没有字,是金氏镖局的……厨子。”

曲徵微微侧目,我待着他的奚落,却不想他只是淡淡一笑:“金姑娘妙手佳肴,原是如此,在下有幸。”

这一笑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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