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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水之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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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跟我说实话。”二丫走近三儿,柔柔地伸出手,替他抹汗,口气却不容三儿回避。

三儿想了半天,说:“只亲过嘴,再没干别的。”

二丫忽然一笑,很妩媚,很撩拨三儿。

二丫觉得在街上乱转真是瞎浪费时间,三儿多好,知根知底,还没碰过女人。上哪找这种男人去?就动情地说:“三儿,姐让你碰,你敢不?”

三儿窘得不知所措,口一阵干燥,忙饮下半杯水,一股热浪猛窜身上,他不敢仰脸,生怕二丫笑话。

“姐今天想让你碰,咋碰都行。”二丫趁热打铁说,她的身体已经热了起来。

三儿还在慌乱,二丫已经抱住他,双手在他身上开始摩挲,身子抖着,把一种陌生的刺激传递给三儿。三儿想逃,二丫及时掐断他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握住他的手,牵引到酥软的胸上,教他:“摸,轻轻摸,噢,三儿乖,这样好,继续……”

于是,他们从客厅移到卧室,说不清谁扒了谁的衣服,到床上时,两个人都光光的。三儿起先有点笨拙,不知该怎样操练,二丫耐着性子,一步步教他,直到三儿完全熟练……

中间有人敲门,三儿吓得停下来,二丫大声唤:“别停,三儿,我不让你停……”三儿无所畏惧了。他们热烈的缠绵里,敲门声弱下去,最后响起下楼的脚步声,是两个人的,二丫很兴奋,又一次纠缠三儿,直到两人瘫成一堆泥,屋子才平静下来。

半个月后苏朋堵住二丫,他进不了门,只能站在路上堵,很友好地说:“二丫,我们离婚吧。”二丫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刚跟三儿吃过饭,心情很好。

“怎么不见那只鸡,跟了别人?”二丫问。

苏朋没反应过来二丫在说林倩倩,还以为二丫又抓住他啥把柄,忙说:“二丫,我这是为你好,早离早打算,趁你还年轻……”

二丫笑笑,有点感激苏朋。除过三儿,苏朋是第二个说她年轻的男人。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二丫似乎不明白苏朋堵她的意图:“我上班去了,你还是去金昌吧,金昌鸡多。”

苏朋一把拽住二丫,近乎求饶道:“离吧二丫,离了我们还做朋友。”二丫幽幽一笑,想不到苏朋这么无耻。“你还想离?离多了不好,去找那只鸡吧,她挺性感,真的。”

苏朋沮丧极了,他想二丫脑子一定出了毛病,站大街上跟一个脑子有毛病的女人谈离婚,简直有病,便气恼地放开二丫,回金昌去了。

二丫开始了另一种生活,说不上快乐也说不上烦。

自从尝了禁果,三儿一天天的离不开二丫,老缠着那个。二丫却没了兴趣。期间三儿做成一笔生意,赚了万把块钱,三儿硬说是二丫带给他好运,嚷着要庆贺一番,二丫居然喝醉了酒,是三儿扶她回来的。那夜三儿没走,不知三儿再尝过没有,反正她是睡着了,醒来后见三儿穿条裤头睡边上,样子很可爱,忍不住亲了三儿一口。

苏朋再次堵住二丫,是在楼道里,苏朋看上去很惊惶,硬要二丫开门,二丫说有啥话楼道里讲,干吗非要进屋。苏朋没办法,站楼道里跟她讲了半个小时,大意是说林倩倩硬逼着要跟他结婚,求二丫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成全他和林倩倩。二丫说:“不就一只鸡嘛,用得着讲这么多废话。”苏朋急了,说:“二丫你误会了,倩倩不是鸡,倩倩真是促销员。”苏朋解释半天,额头上的汗都解释下来了。二丫很心疼苏朋,怜悯地说:“你看你,让一只鸡折腾成这样,我都难过死了。”苏朋一听竟恼了,愤慨地说:“她不是鸡,她是我爱的女人。”二丫盈盈一笑,觉得苏朋很可笑,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很可笑,比如三儿,比如她原来那个丈夫雷啸。

“你到底离不离,不离你休想上班!”苏朋堵住她下楼的路,恶声说。

二丫正好不想上班,那个破班她早就不想上了,见苏朋帮她实现了这愿望,甚是感激地说:“你想干啥只管干去,用不着害怕我。”

“可你得跟我离婚!”苏朋吼道。

二丫突然烦了。这人咋这么不识抬举?爱干啥干啥,关我鸟事,我已离过一次婚了,难道还要让我一次次离下去?

苏朋见二丫无所畏惧,突然又软下来:“离吧二丫,离两次跟离一次没啥差别,大不了我多给你几个钱,房子也给你,这总满意了吧?”

二丫笑笑,笑苏朋的厚颜无耻,也笑自个的麻木。

“回去吧,苏朋,我懒得离,也不想再见你。”

苏朋无奈地走了,样子很狼狈。二丫很奇怪自己,当初咋就会看上这么一个男人,真是不可思议。

她拨通雷啸的手机,问:“啸,你好吗?”

雷啸一下子听出她的声音,兴奋地说:“二丫你在哪里,还好吗?”

一星期后,二丫下了岗。厂里没办法,动员一部分人先休息,等厂子景气后再上班。二丫第一个报了名。红红很恐慌地问:“你跟苏朋都那样了,下了岗谁养话?”二丫说:“干吗非让人养活,世界这么大,你见把谁饿死了?”红红说:“二丫你真伟大,居然连下岗都不怕。”

二丫当然不怕。长这么大,二丫怕过啥?她待在家里,一天只吃一顿饭,她快一百斤了,她想减肥。

可是酒厂来了人,二丫后悔那天开了门,不开门或许就没事,一开糟了,酒厂来人封房子,说苏朋跑销售欠了厂里八十多万酒款,人已经抓进检察院,弄不好得判,让二丫赶快把钱拿出来,交了钱可以考虑放人。二丫差点气得昏过去,老娘身上他连八百块钱都没投资过,八十多万,这狗娘养的!“你们还愣着干啥,不一枪崩了他,王八蛋!”她收拾起自个的衣服,把钥匙扔给酒厂的人,痛痛快快离开了小巢。

她没去处。这时候二丫才发现,能收留她的,只有老爸黄风那个贫民窟了。

还算幸运,二丫住了没几天,丫儿就到车光辉家当了保姆,要不,老跟丫儿挤一张单人床,她难受。

7


吃过早饭,屋里屋外收拾一遍,大丫出了门。

大丫要去四十里堡,找公公叶兆天。昨天下午,城管部门的人又下了一道拆迁令。这是第五次了,前几次大丫根本没理睬,还把城管部门的人骂个狗血喷头。昨天情况不一样,打头的是城建委一个副主任,那家伙牛得很,一跳下车,就指挥着人往墙上写字。写字的人大丫认得,是河阳城有名的王书法,秃顶,眼睛高度近视,以前跟丈夫叶开有过来往,都是文联的。后来出了事,丢了饭碗。大丫走上前,说:“王书法,你写个啥字?”王书法没敢看大丫,自从出了事,王书法变了,变得怕见人了。也难怪,他现在沦落到给城建委写“拆”字了,哪还有脸见作家太太。

“我写‘拆’字。”王书法的声音蚊子似的,脸几乎贴在了墙面上。

“哟,这个字是不是很值钱,咋写得满城都是?”大丫当时正在洗衣服,手里还拧着一条刚洗完的裤头儿,边说话边把裤头儿甩了一下,水就溅在了王书法脸上。王书法脸涨得通红,他知道大丫是个惹不起的主,不光男人叶开是河阳城有名的作家,公公更是不一般。王书法吭吭哧哧着,半天应不出声,手在墙上比画,却迟迟把字写不进画好的黑圈里。一旁的城建委副主任看不过了,跑过来说:“你叫黄大丫是不,这房子限期拆迁,今天是最后一次通知。”说着让手下把一张盖有建委大印的拆迁令递给大丫。大丫盯了城建委主任半天,发现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有几片细碎的雀斑,有一片竟细细密密地爬在了鼻梁上,忽然就想起这种男人外强中干,在床上一塌糊涂,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主任让她笑得莫名其妙,脸一拉训道:“笑什么笑,我们这是依法办事,希望你积极配合,否则别怪我们采取强硬措施。”

大丫哧一声:“强硬,你硬得起来吗?”说完扬手一甩裤头,差点将主任的眼镜打下来。

裤头是大丫自己的,粉红色,带着蕾丝。主任想发脾气,眼睛却让裤头吸住了,哼哼了两声,冲王书法说:“写!”

王书法避开大丫目光,哆哆嗦嗦写了个“拆”字。

大丫跑进院,端出洗衣盆,哗地泼水过去,字便成了一片污渍。

城建委副主任夸张地叫来了110,要治大丫罪。叶开停下笔,跟他们据理相争,最后还是打了公公叶兆天的电话,事情才算平息。不过副主任把话说得很死,别处拆不拆,这座孤院子一定要拆,第一个拆。

我就不信,你一支笔能写出个喇叭!

这话是说给叶开听的,河阳人怕叶开的笔,这些年他没少损过人。

大丫现在住的院子位于河阳城中心,四周是鳞次栉比的楼房。这一片原是老居民区,开发是前几年的事。当初本来要拆,补偿价都跟开发商谈好了,临拆时公公叶兆天突然变了主意,开出一个天价。这价惹恼了开发商,将公公告到了市上,市里有关部门出面做了几次工作,越做公公开价越高。公公只一个理,房子是祖传的,跟周围的公房是两码事,要拆可以,拿钱来。闹来闹去,房还是没拆掉,反给公公闹出了一城的名。

有了这座院,大丫跟叶开的日子便显滋润。叶开接连出了两本书,一本比一本火,名气如日中天,都要盖过市长了。市上头面人物不时要拉叶开去凑一些场子,以显自己的文化层次。大丫也跟着见识了不少人,这一见识,大丫便不甘寂寞,不时地闹出些花样,以显自己名人之妻的身份。

大丫辞了工作,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要么游逛在高级休闲场所,要么就守叶开身边,看他怎样一笔一画把平庸的日子写得流光溢彩,金银滚滚。丈夫叶开因了名气陡增,越发地看不惯河阳城,将那些杂七杂八的应酬统统拒开,一门心思要写出惊世之作。

惊世不惊世大丫不感兴趣,她只操心叶开每天能写出多少钱,写来多少光彩。她是个实际而又虚幻的女人,实际表现在对钱的态度上,大丫越来越感觉到,钱的确是个好东西,她能让一个来自没落家庭的女人过上超出想象许多倍的风光日子,这一点是她的胞妹二丫想都不能想的,为此大丫感到振奋,能胜过二丫是一件多么令她出彩的事。她不止一次地嘲笑二丫,你不是嫁了雷啸吗,你不是又跟了苏朋吗,怎么样,他们两个合起来怕还顶不上叶开一半。

虚幻则表现在她跟叶开的爱情上。一谈爱情,大丫忍不住脸红。爱情是个啥,大丫到现在还弄不明白。她跟叶开所有的爱情都表现在了床上,别看叶开精瘦,没雷啸帅气,没苏朋强壮,可实用。男人的实用一是能挣钱,二是能上床,这两点叶开都具备了,而且出色得很。叶开上床有两种时候,一是写得很顺,他会突然丢下笔抱住大丫,不管白天深夜,非要扎扎实实来上一场。二是写得很不顺,他会突然抛开纸笔,一把撕过大丫,歇斯底里地发泄上一场。两种情景大丫都爱,都喜欢,而且表现得比叶开更猛。到现在她才发现,她跟叶开是多么般配的一对,简直就是为床走到一起的。他们在床上制造出的欢乐远远大于其他欢乐的总数,这一点令他们自豪,令他们越发舍不得对方。大风刮起的那些个日夜,叶开的灵感如喷泉般四射,挡都挡不住,这就让他的冲动一波接着一波,大丫还没从头次的晕眩中醒过神,二次浪潮又涌来,几天下来,她被叶开折腾得奄奄一息,却又幸福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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