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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待苏顺离去,明帝在太极宫坐了片刻,脸上无喜无怒。
=/屋/=这一晚,明帝本没有让齐明曜知道他与滕辉月关系的意思。只是暗卫察觉到有人窥视,得了明帝的命令后前去查探,发现窥视之人是大皇子齐明曜。然后明帝心思一动,假装没有发现大儿子的尾随,任他跟了一路。
明帝知道齐明曜一直喜欢滕辉月,为了滕辉月甚至一直拖延婚事,但倒没想到他会为了滕辉月吐了血。
如此一来,明帝更觉得让他早一点察觉为好,长痛不如短痛。明帝不会因为任何人对滕辉月放手,即使那人是他的儿子。既然滕辉月注定会成为齐明曜名义上的嫡母后,也好趁早断了他的想念。
毕竟明帝越来越无法忍受其他男人对滕辉月的觊觎,正如滕辉月也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想赖上明帝而吃醋一样。那是一种自己的领地被冒犯一般的感觉,只想拿起武器把那该死之人通通宰掉……
明帝无法宰掉儿子,又不解恨,不禁喃喃道:“……是时候该议亲了……”
滕辉月对明帝与齐明曜这对父子的暗中交手一无所知。这个元宵节他过得非常高兴,也折腾累了,回公主府的路上已经在明帝怀里睡着了,连明帝亲自给他梳洗解衣都不知道,犹自睡得香甜。
第二天醒来,他一脸神采奕奕,逢人就笑。
因为起得早,刚好碰到爹娘在正院用早膳,小弟弟滕辉然也刚练完武,梳洗过后过来请安。安国公滕祁山对两个儿子的教育截然不同,对滕辉月是千娇百宠,对滕辉然则是非常严格。在这一点上,福康长公主齐敏完全支持夫君的决定。
不过刚好一家人碰在一起,滕祁山和齐敏让下人备菜,拉着滕辉月和滕辉然两兄弟一起用早膳。
滕辉然见哥哥滕辉月笑眯眯的似乎心情很好,越看越喜欢,挨着他坐闹着要他喂饭。
滕祁山板着脸:“十六,你多大了,还向哥哥撒娇?”
滕辉然平时很敬畏严厉的父亲,但滕辉月在的时候除外。因为滕祁山当着滕辉月的面,从来不会真的疾言厉色。于是,这壮实机灵的小子很熟练地往哥哥身后缩了缩。
滕辉月夹了一只包子放到滕祁山碗里:“阿爹,先用了膳。您要训十六,也不差这点时候。”
滕祁山的严父脸顿时有些绷不住。瞪了滕辉然一眼,他勉强忍住嘴角不上扬,吃起大儿子孝敬过来的包子。
滕辉然见警报解除,立刻高兴起来,幸福地靠在滕辉月身边,张大嘴吃着哥哥喂过来的早点,还颇懂得投桃报李,时不时抓起点心往滕辉月嘴里塞。
滕辉月心情好,喂着弟弟吃东西,也没有嫌弃他喂来的点心。把滕辉然高兴得只差没有嗷嗷叫,腻在哥哥身边更加不愿走开。
滕祁山对能得到大儿子耐心照顾的滕辉然各种羡慕妒忌恨。
齐敏笑着看他们父子三人的互动,目光时不时落在滕辉月身上,若有所思。她决定用过膳后与大儿子谈一谈。
但齐敏的这个想法很快被打断了。在早膳用得差不多的时候,长史江长生过来禀报,说大皇子齐明曜来了,要见滕辉月。
滕祁山与齐敏都有些诧异。
齐明曜虽然贵为皇子,但从不会在他们面前摆出皇子的架子,对他们甚为守礼。每次来,即使是为了找滕辉月,也会先向他们见礼一番。这还是第一次,直接点名说要见滕辉月。
滕祁山的脸马上沉了。他对觊觎他大儿子的男子一向都是无差别的不给好脸色。对齐明曜这个颇有可能成为他儿婿的人更加是觉得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哪里都看不顺眼。以前齐明曜一言一行都没有让他捉到错处,滕祁山找不到理由否定他,心里已经够不满了。这次,齐明曜是撞到枪口上了!
滕祁山刚想叫大儿子不要见,不懂他阿爹满腔找茬心的滕辉月已经有点慌张地先一步站起来,飞快道:“阿爹,阿娘,我出去见阿曜!”
说罢,招来贴身太监敛羽,一边向外走,一边含糊地问他:“……送的宫灯……放哪里……”
滕祁山傻眼:“阿樾……”
可是滕辉月已经走远了,根本没听见。
滕祁山看着大儿子的背影,觉得他简直是迫不及待要飞出他这个做父亲的掌心,登时郁卒了。
齐敏蹙起眉,向心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知机地福了福身,无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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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滕辉月有点心虚。
听说齐明曜来了;他首先想到的是他送给他的那盏虎狮兽宫灯。因为明帝吃醋;滕辉月让敛羽拿走了宫灯,事后也忘了这件事儿。待会儿若齐明曜问起,滕辉月就要无言以对了。
对齐明曜这个一直对他关怀爱护备至的表兄;滕辉月多少有些心中有愧。历经两世,齐明曜唯一做过的对不起他的事只有为了子嗣纳妾这一件;那时滕辉月怒火中烧,又仗着明帝的宠爱强硬到底;事前事后都没有给彼此回旋的余地。这其中固然有齐明曜的错;但他也不是没有责任。齐明曜会纳妾,确实有来自朝堂的压力,但一大半原因,却是为了保护滕辉月;不让他再担着“红颜祸水”的骂名。后来齐明曜为了求得他原谅,即使纳了妾也硬扛着没有碰那女人,至死都没有留下血脉。
重活一世,滕辉月虽然对齐明曜依然有怨,但没有恨。而这怨,在齐明曜锲而不舍的努力下,早已经烟消云散。如若不然,他这辈子不会和齐明曜有如此好的关系,甚至曾认真考虑过再嫁他一次。
如今,滕辉月感受到齐明曜对他的用情之深,更加明白到上一世时如果他的态度再坚决明朗一些,齐明曜不会驳了他的要求,做出背叛他的事,导致彼此几成陌路人。可是这种明白来得太迟,这一世,因为和明帝挑明了彼此的心意,面对齐明曜的一往情深,滕辉月已经无法回应。甚至为了不让旁人发现他和明帝的关系,为了保护明帝,滕辉月利用了齐明曜对他的感情。
一直没有明确拒绝齐明曜对他的好,假装天真懵懂,模棱两可,让齐明曜始终心存希望,温柔而坚定地挡在前面,保护着滕辉月,还为此耽搁了他的婚事……
滕辉月知道自己非常卑鄙。可是为了明帝,他宁可卑鄙。他和明帝互通情意时,他还只有十二岁。若那时被人察觉到他们的关系,明帝一定会是被指责唾骂的一方,没有人会谅解他,尤其是滕辉月的阿爹滕祁山和阿娘福康长公主齐敏。他必须等,等到长大到可以做主的时候。而在此之前,他不能暴露与明帝的真实关系。
正因为如此,尽管滕辉月一直没有表态,齐明曜还是成了一些人口中,最有可能娶到滕辉月的皇子。
而滕辉月,也因为这份愧疚,不忍心在其他方面伤害齐明曜。
若齐明曜知道他这么快就把宫灯弄丢了,心里不知会多难过。
敛羽低声告诉滕辉月,虎狮兽宫灯被明帝临行前带走了。
滕辉月缄默,为明帝不留任何空隙的小心眼感到无奈又甜蜜。
但事已至此,滕辉月只能硬着头皮去见齐明曜,随时准备使出耍赖的招数。
走到正厅看到齐明曜,滕辉月却愣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齐明曜这副模样!
齐明曜是四个皇子中长相最肖似明帝的。他没有明帝的霸道威严,但自有一股隽秀温润的气质,令人如沐春风,又带着皇族特有的尊贵仪态,永远都是干净整洁,风华入骨,不到二十已经钟灵毓秀,出类拔萃。
但这时站在滕辉月面前的齐明曜,满身黯然萧瑟,与明帝神似的凤目乌沉沉的,仿若无光的暗夜,眼下有着疲累的清影,明显是歇息不够。他像块木桩子一样坐在椅子上,对下人奉上的茶视而不见,一脸失魂落魄。
“阿曜,你怎么了?”滕辉月惊讶,不禁脱口问。
齐明曜听到滕辉月的声音,像是被惊醒一般震了震,抬起眼看着滕辉月。平时一见滕辉月就发亮的凤眼,此次却没有任何反应,仅仅是看着。
“阿樾,你来了……”好半晌,齐明曜才移开眼光,轻轻道。
滕辉月心里一咯噔,带点狐疑地定定看着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樾,能和我单独谈谈吗?”齐明曜问。
滕辉月微微一凛,直接道:“你跟我去栖月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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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致舒适的栖月小筑正室,齐明曜和滕辉月隔着小茶几对坐着。
齐明曜从怀里掏出一个可爱精巧的小面人,放在小茶几上,道:“这是昨夜宫宴之后,我上街买的,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就带来了……”他勾着唇,尽管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挤不出半分笑意。
滕辉月一听,哪里不知道他是特意为了他上街买的?齐明曜这样说,只是因为一贯的体贴。
滕辉月很聪明。他见齐明曜这副表情,又听他提到上街,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了悟。
他拿起小面人端详了片刻,发现这小面人有几分他的神韵,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出来的,其中蕴含的用心,一览无遗。
滕辉月把小面人放回小茶几上,直直看着齐明曜:“阿曜,我不能再收你的礼物了。”
这下,齐明曜连脸上勾着的没有笑意的笑都僵住了。
顿了顿,他仿佛自己说服自己一样道:“它确实没有我送你的宫灯精致,难怪你不喜欢……宫灯呢?怎么没看见你挂起来?”
“阿曜……”看到他这样,滕辉月咬了咬唇,突然觉得心酸,但同时又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解脱,他大大的桃花眼看着齐明曜,一字一顿道:“阿曜,你知道了。”
齐明曜只觉得心口被重重一撞,痛楚弥漫四肢百骸。沉默了片刻,他艰涩道:“你说我……知道什么?”
“阿曜……”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滕辉月见他到这般地步还在自欺欺人,很不好受。既然已经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不如直说了。
“对不起,阿曜。”滕辉月挺直腰肢,直视齐明曜,“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齐明曜脸上的血色尽褪!他呆呆看着滕辉月,仿佛已经傻了。停了一会儿,他的心口开始大力起伏,从牙缝间挤出话:“那你喜欢的是谁?”
滕辉月道:“你知道的,或者,你也亲眼看到了?”
“你亲自告诉我,阿樾!”齐明曜用力吸气,恳求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老实告诉我!”
滕辉月默然了一阵,轻而坚定道:“是舅舅。我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舅舅。”
齐明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即使亲眼看见,也不及滕辉月亲口所说来得震撼。他来到公主府,心底始终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滕辉月否认,希望一切只是误会。只要是滕辉月说的,他愿意相信。
可是,滕辉月的承认,把他的全部希望彻底打碎。
“阿樾……阿樾……你还小,你对父皇只是孺慕崇拜,你根本分不清,你……”齐明曜无法接受地摇着头,犹自不放弃,尽管他已经非常混乱,语无伦次。
“阿曜,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正如你知道你在什么一样。”滕辉月冷静道,“我及冠之时,会入宫成为舅舅的皇后。”
齐明曜被震得眼前一黑!他勉力撑住小茶几,才没有一头栽倒。
滕辉月看他坐都坐不稳,吃了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扶他,被他一手挥开!
滕辉月怔了怔,默默收回手。这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