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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她想拨个电话给李本立,按了两个键便停下来,想起李本立对做成这单生意的热切渴望,肯定不会把她的小心思当回事。
小刘跟随顾涵光飞去长沙,小明、小红结伴回老家过节,夏华东刚发朋友圈炫耀他的海南假期……沈约赫然发觉,就算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她,拥有很多新朋友,却依然找不到一个在危急时刻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
最后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顾涵光:十分钟以后打电话给我,如果我没接,立刻报警。
想到顾涵光可能在录节目,她横下心,闭着眼睛在通讯录里随便挑个人又发了一遍。
发完以后心定了一点,调出购买方那条短信,按发件人拨回去,同时扬声道:“有没有人啊?”
屋内响起“叮叮咚咚”的流水声,隔堵墙,听着有点闷。
门开了,有个沈约绝想不到的人走出来。
一年两个月零十四天,这个人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时间。
屈宸英立在门前的台阶上,脸色憔悴,眼睛半开半阖,疲惫得像下一秒就能站着睡过去。
“你来了,”他虚弱地招呼,“外面冷,还不快进来。”
…………
……
屋里暖气充足,并不像外面看起来那样寒酸,桌子上虽然放着搪瓷大茶杯和塑料热水瓶,桌子本身的木料却是昂贵的红杉木,沈约瞧出墙皮和地板也有明显的做旧痕迹。像南锣鼓巷那些游客如织的工艺品店,据说有些人就喜欢这种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风味。
桌上菜色齐全,都是她爱吃的,盛米饭的木桶默默地冒着热气。
“饿了吧?”屈宸英倦意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先吃点。”
他说完自己却不动,眼睛闭了闭,眼窝底下的青黑简直像涂上去的油墨。
沈约也没动筷子,她冷眼观察他,问道:“你多久没睡了?”
“……三天两夜,就睡四个小时,”屈宸英闭着眼睛道,“年底是最忙的时候,我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用。偏这么忙的时候,你还给我添乱。”
“我怎么着就给您添乱了?”沈约被他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句话也勾起火气,“我是满大街嚷嚷,还是找风行来拍你了?”
“我倒宁愿你满街嚷去,”屈宸英睁眼冷笑,“可惜你做不出,你就不是那号人!”
他坐直了,拾起筷子在手指间把玩,“你比我更要脸,你像咱爸,一辈子脱不了小知识分子的头巾气,吃亏是福,得理还饶人三分。像你们这样的,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小地方、守个小窝,教孩子们学点人之初性本善,做什么非往我这圈子里扎。”
他抬头瞪她,浓眉大眼的英俊面孔,硕大眼珠子寒星一般慑人,“你现在到底在干嘛?”
“谢榛没告诉你?”
“她说你在她那破剧组当编剧。”屈宸英嘲讽地一笑,“就那网络剧,明年能不能上都两说,上了也别指望有水花,他们那制作人我认识,老抠,你这样儿的,能收到三分之一的稿酬就偷乐吧。”
“那又怎么样?”沈约不动声色,“你以为我是为了钱?”
“你当然不是为钱,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屈宸英烦躁地抹了一把头发,将发型师特意往前梳的发片又抹歪,露出日渐后移的发迹线,“说吧,你想了什么招来报复我?”
沈约不理他。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屈宸英吐出口气,随手把桌面上的酒瓶酒杯拨拉过来,给自己倒杯酒,一口滋了,“也不是现在,八年前我就不该招你,我琢磨了八年,这事儿做得不地道,所以我放你走。”
他又倒了杯酒,屈指弹到沈约面前,“你想要什么,今儿当面跟我说,青春损失费还是精神伤害赔偿?你一次给我个痛快,别让我再成天瞎琢磨。”
那是杯白酒,酒液澄澈如水,清可见底,沈约低头看一眼,忽然就想起了一点不像水的茅台。
她定了定神,抬眸注视屈宸英,这个人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熟悉是因为他的表情、声音、动作,会因为她的话做出什么反应,她甚至不用思考,本能地就能提前预测出来。
陌生,是因为他并不像她了解他那样,也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我像我爸爸,其实我不像他。”沈约慢慢抚摸酒杯的外壁,“我没他那么厚道,虽不至于无理搅三分,当道理站在我这边,我也不会轻饶了别人。”
“你来晚了。”她有点惋惜地说,“但凡你早点出现,像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清楚,我们之间也不至于成这样。”
“哪样?”屈宸英烦得快吐血,“我不见你是不想大家撕破脸,我妈和敏敏她们要是做得太过分,我替她们道歉,咱们有一说一好吧,别我跟你讲道理你和我谈感情,不带这样搅缠不清的啊!”
“好,”沈约赞同地点点头,“咱们有一说一。”
“第一,八年前你向我求婚,这是你自愿的,我没逼过你,如果婚姻是一桩契约,你是发起人,八年后你违约,存在过错。”
“第二,八年前你有病,你自己知道,你骗我和你结了婚,好吧,感情到位咱们愿打愿挨,我绝口不提,不代表你就没错。”
“第三,你妈不知道你的病,八年来她恨我,因为我生不出孩子,这事儿我替你背了黑锅,所以你妈糟践我那些也记到你头上。”
“第四,金惟敏哪儿冒出来的?‘敏敏’,叫得可真亲热啊!我一点不嫉妒她,我同情她,好说也是位大小姐,就栽你这埋人的坑里。可我不记恨她不代表我不记恨你。”
“第五,孙尧要赶我出北京也是你示意的吧?我还奇了怪了,这北京城的地基是你浇筑的,大街上走的都你家亲戚?前门是你家玄关,紫禁城是你家卧室?凭什么我和你离婚了就连北京城也不能待了?”
“第六……”
“得得得……”屈宸英不耐烦地截住她,“你还没完了!?”
“没完。”沈约平静地看着他,“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不是钱的事,我也不需要你道歉,你的道歉来得太晚,早干嘛去了?”
毕竟多年夫妻,屈宸英审视她片刻,看出她下定决心没那么容易更改,忍不住冒出真火,“沈约,我是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想不让你做什么,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到底还是撕破了脸,沈约镇定起身,凳脚在地面刮出刺耳的磨擦声。
“那就看谁本事大吧。”
第三十三章 —万劫不复
沈约出门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和屈宸英对话过程中电话响了两次,她隔着衣袋抹断,有点怕顾涵光真的报警。
来电人却不是顾涵光,是傅次云。
沈约一怔,迅速查看发件箱,果然她在通讯录里随便挑一个人挑中了傅次云。
她沉吟片刻,先给顾涵光发条短信解除警报,然后按未接来电拨回去。
“对不起,”那头刚接通她就急忙解释,“刚才有点事,现在已经解决了。”
傅次云不问她有什么事,却问:“你在哪儿?”
“……”沈约狐疑地把手机挪远一点,确认上面的通话对象真是傅次云,“大屯路……”
“就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到。”
那边挂断了,沈约想了想,往上再走一段,找个避风挡寒又显眼的地方站着。
电话没多久再次响铃,傅次云问她附近有什么标志物,沈约刚说完,一辆镜面法拉利周身反射着刺目的强光,杀气腾腾地狂飙而至,低哮着刹到她跟前,四只轮胎狠抓地面,激起漫天尘烟。
“……”沈约想,她的错,她不该选个工地接头。
后方工地上的人们都惊呆了,一瞬间除了“哐哐”的机械挖地声再没有其它声音,沈约看傅次云还要下车给她开车门,赶紧摇手,自己拉门坐进去。
引擎像关在笼子里的猛兽那样发出躁郁苦闷地咆哮,法拉利应声飙出,沈约刚绑好安全带,身不由己地往后躺。
“……”她再没有比此刻更清楚地意识到,旁边这位是真正的高富帅,每次见他都换一辆车,这辆自行更改电镀车漆的法拉利大半个北京城的人都认识,是上流圈子里某著名白富美的爱车。
遇到第一个红灯,傅次云缓下车速,转头仔细地打量她。
“你看起来不太好,介不介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私事,”沈约不想多谈,“不会影响工作。”
她拒绝得过于生硬,傅次云双眉一扬,声音也冷淡下来:“沈小姐,所以我和你就只是工作的关系?”
红灯结束,法拉利又往前直飙,沈约叹口气,心知自己过分了。
傅次云是个好人,如果他不是这样一位平易近人的高富帅,沈约也没胆向他争取机会,同样的,如果不是因着那一点点机缘巧合之下的交情,傅次云也不必给她和顾涵光脸面。
“对不起,”她低声下气地道歉,“我心情不好,真的是私事……刚才前夫把我骗过来,吵了一架。”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傅次云不禁侧首看她,想到还在开车,立刻又转回去。
“抱歉,”他也干脆地道歉,顿了顿,又道:“我心情也不好……我前妻来中国了。”
车内安静了许久,只有引擎苦闷的咆哮声冲不破牢笼。
“噗……”
“哈……”
沈约不知为什么笑得停不住,笑着说:“我请你吃晚饭吧,太贵的请不起,眉州东坡怎么样?”
傅次云笑得肩头耸动,差点稳不住握方向盘的手,“不怎么样,地方我挑,正好我找你有事——公事!”
…………
……
屈宸英、顾涵光、傅次云,沈约短暂人生中遇见过的最优秀的三个男人,各有其鲜明的个人以及阶级特色。
屈宸英小时候虽没有挨过饿,却受过穷,他像每一位由底层千辛万苦爬上来的成功者那样,既自卑又自傲,自尊心强烈到病态,而且他真的有病,或许出自某种补偿心理,他外在表现得比爷们更爷们,血性、阳刚、荷尔蒙满溢。他是如此矛盾的一个人,对你好的时候愿意为你两肋插刀,一旦你在他眼中失去价值,他又能毫不犹豫地□□两刀。
顾涵光是个神经病,好在他是只折腾自己的神经病,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自我意识,距离感,好像为了保护这些对他而言真正重要的东西,其余一切都可以等闲视之。他没有热切的成名*,艺人这职业仅仅是一份他擅长的、能够做得不错的工作,而并非梦想之类具有精神意义的存在。沈约猜想顾涵光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过得很幸福,他是那种有退路的人,所以才能活得有恃无恐。
傅次云则比他们两个活得更从容,按常理来说,他应该比屈宸英的工作压力更大,因为屈宸英只需要对自己的团队负责,傅次云肩上担着更多人的生计;他也应该比顾涵光更有距离感,因为他在这个圈子里简直是一座移动的金矿,一条肥美的大鱼,人人都想要在他身上捞到好处。但他既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像别的总裁那样狂霸酷炫跩,他就只是亲切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在资本与人性这两桩人间至善至恶的测试面前表现得游刃有余。
沈约真心很佩服他。
他请她吃鱼,新鲜的江鱼。
沈约不爱吃鱼,她是贵州人,长江穿省而过,从小吃鱼吃到腻烦。但在北京吃江鱼就跟内陆吃海鲜一样,重要的永远不是进到嘴里的部分。
粗粗吃到七分饱,傅次云开口,第一句就是震撼:“我和王恭聊过,他告诉我你和他谈好的条件,跟我们之前说的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