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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欢钱吗?”这天晚上十点半过后,康桥帮着孔令书一起打烊的时候,因为忽然又想起了刚才他说的话,所以有些纳闷地问道。
“不是说不喜欢,”孔令书耸肩,“只是……也没有那么喜欢。在大多数书里面,金钱并不是一样好东西,反而它可能是恶意、陷害、谋杀、甚至是战争的起因。”
“……”康桥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真是三句话不离书,“可是如果你不打算把你的那些股权换成钱的话,当初为什么要以此为条件帮你哥做事呢?”
“因为我觉得他会成功。”他不假思索。
“?”
“反正我只是想看看两种选择所带来的差异对比率而已,具体能得到多少钱我不关心。不过说真的,他每年年底给我的分红还真的不少,不过我觉得那可能是他看在我他弟弟的份上才给的。”
说完,他锁上书店的玻璃门,把牌子翻了过来。
徐康桥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她冷不防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雇我当你的助理……我是说,你为什么同意我提出的那个交换条件?”
她一直觉得孔令书之所以会答应她的条件,完全是出于要“□”她的目的。可是就在刚才,她却忽然心念一动。
“因为你需要这份工作啊……”书店老板说得稀松平常,就像是在说他的地下室里还有多少书,“我看得出来,你很想要这份工作。”
“……”她站在原地,诧异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然而孔令书却转身关上了灯,像往常那样往后门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转过身来,皱了皱眉,看着她:“你还站在那里干嘛,我要锁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从明天开始出门旅行,所以下次更新可能会在两周之后。而且基本上,那也会是本季的最后一次更新。可能会有人说舍不得,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嘛,更何况这筵席还有再聚之日。这次只是做一个预告,其他的一些感想会在结束的时候跟大家谈。
最后,祝国庆节过得愉快!谢谢支持!
十七(上)
“这是詹逸文;”于任之拉开椅子在邵嘉桐对面坐下,“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身旁那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高个男人,男人无奈地点了点头。两人倒真的有点相像。
“你远房亲戚还真多……”邵嘉桐抬了抬眉毛。
于任之耸肩:“真的。不是有一个理论说;世界上的任何两个人之间的连系;顶多隔了六个人吗?我想‘远房亲戚’这个角色在其中就起了一个很大的作用。”
“……”
“好吧,”于任之双手抱胸;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男人;“我刚才在画展碰到他,想说你既然约我在附近喝咖啡,就把他一起带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当然不;”邵嘉桐从包里拿出一叠稿子放在桌上;“而且等下董耘也要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于任之摊了摊手,表示没有任何异议。
“董耘?”詹逸文皱了皱眉头,“不会是那个董耘吧?”
“对,”于任之点头,“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董耘。”
“……这世界真的太小了。”邵嘉桐不由地说。
三人各自点了喝的之后,于任之跟邵嘉桐就开始讨论画稿的事情,这个叫做詹逸文的男人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既没有插嘴,也不是对他们不闻不问。等工作的事讨论完了之后,邵嘉桐才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男人。他的身材跟于任之差不多,都是属于轮廓比较庞大的人,她一直不能理解于任之竟然是一个生长于江南水乡的男人,如果她不认识他,凭外表她一定会以为他是北方人。这个叫做詹逸文的男人也一样,如果他不开口说话,很难将他跟南方联系在一起。
“刚才忘了跟你介绍,”于任之忽然说,“我这位远房亲戚是个不折不扣的画家。”
詹逸文挑了挑眉:“那么还有‘有折扣’的画家?”
“有啊,”于任之说,“就是我。”
邵嘉桐失笑:“你的确是不务正业的画家。”
“我什么都画,”他一脸自豪,“但又什么都画不到最好。”
“因为你的兴趣太广泛了,”詹逸文说,“你感兴趣的东西太多,涉猎地很多。有一句话叫做‘术业有专攻’,天才很少,所以要在某一方面做到最好的话必须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去做,所以你可能没办法变成最好的。”
邵嘉桐诧异地看了看对面这个男人,心想他说话从来都是这么直接吗?
不过于任之好像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无奈又心安理得地耸了耸肩。
“但是,”这个叫做詹逸文的男人又说,“我一直觉得你是天才。”
“……”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了。
“嗨!”董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咖啡店,拉开邵嘉桐身旁的椅子,坐下来。
他穿得很整齐,脸上却有点睡眼惺忪,还不住地打哈欠。
邵嘉桐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先生,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好吗?”
董耘点了点头:“我昨晚有点失眠,但我后来看电影看到凌晨四点,看完后我就立刻睡着了。”
“……”她很想翻白眼,但她忍住了。
“你不问我什么电影吗?”
“我不想知道。”邵嘉桐把桌上的稿件整理好。
“是两部昆汀瓦伦蒂诺的片子。”
“……”她把整理后的稿件塞进公文包里。
“你绝对猜不到是什么。”董耘仍在自顾自地说。
邵嘉桐转过头来看着他,挑了挑眉:“《杀死比尔1》和《杀死比尔2》。”
“……”董耘愣了一下,才怪叫道,“你怎么知道!”
邵嘉桐很想冷笑,不过她最后只是扯了扯嘴角:“你还能有什么新花样。这两部不就是你每次失眠的时候翻来覆去在看的吗。”
董耘似乎还想再就电影的内容讨论下去,邵嘉桐却已经用完了所有耐心,硬是把菜单塞给他,叫他点单。
董耘叫来服务生点完咖啡后,忽然看着对面的男人,迟疑地说:“你不是詹……?”
“逸文。”对面的男人无奈地补充道。
“呃,对,”董耘抓了抓头发,“好久不见。”
詹逸文看着他,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所以,”董耘吸了吸鼻子,“我们可以开始谈工作了吗?”
“……”邵嘉桐跟于任之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临走的时候,除了董耘之外,其余三个人都要抢着买单,最后是詹逸文赢了,因为他坐在最靠收银台的位置。邵嘉桐有点不好意思,便在他等刷卡的时候走过去跟他道谢,他却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对了,”他忽然说,“我可以要你的电话号码吗?不用手机,办公室电话就行。于任之说你是出版公司的,我最近正好跟一个出版商有点合约的问题,所以想是不是有时间能跟你通个电话,咨询一点事情。”
“啊,当然可以,”邵嘉桐虽有点意外,但还是立刻从包里拿出名片夹,发了一张名片给他,“只要我了解的,都可以告诉你。”
“谢谢。”他笑起来总是抿着嘴角,似乎情绪波动很小。
邵嘉桐看着他,忽然有点想知道他到底是画什么的。
这天下班之后,邵嘉桐开车载董耘一起去孔令书的店里。她是去找老严拿数据的,但她不知道身边这位仁兄到底是去干吗的。但她很快就放弃了要弄清楚这件事的念头,因为董耘就是那种,你很难摸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的人。所以她决定挑一个比较简单的话题:
“你昨天失眠了?”
“嗯。”他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一手支着头。
邵嘉桐抬了抬眉毛,话题到此结束。
“你不问为什么吗?”不知道过了多久,董耘忽然说。
“?”她趁红灯停下车,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以前你都会问下去。”他说。
“以前?”有吗?她好像不太记得以前她会如何了。
“是啊,”董耘说,“以前我说我失眠了,你都会问为什么。”
邵嘉桐觉得自己有点没办法抓住他的重点,不过她还是很配合地说:“那好,为什么?”
“……不对,不是这样。”董耘叹了口气。
“?”她越发茫然。
“你这种口吻太敷衍了,”他一脸认真地说,“你应该用一种发自内心的、充满关怀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哦,天呐,怎么会失眠?”
“……”邵嘉桐回过头,发现红灯变成了绿灯,便一脚油门踩下去,“我现在比较想让你下车。”
董耘看着她的侧脸,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原来他是在跟她开玩笑。
“不过说真的,”董耘转过头来看着她,“你最近对我比较严肃。”
“干嘛,”邵嘉桐哭笑不得,“我以前是常常跟你开黄腔,还是老不正经?”
听到她这样说,董耘没有像以前一样接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一反常态地认真道:“你是不是刻意跟我保持距离?”
“……”邵嘉桐沉默了一下,才讷讷地说,“也不算很刻意吧。有那么明显吗?”
董耘挑眉,一言不发。他好像生气了。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可是比起要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她倒情愿是这种尴尬的沉闷。可是渐渐的,她也有点生气。她忽然想到那天他们在书店二楼谈论关于“钱买不到的东西”,她说“千金难买早知道”……是啊,早知道的话,她就不该去他公司楼下发传单。那样的话,就不会遇到他,也不会进入这间公司,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搅乱了平静的生活!
她忽然……有点想揍身边这个男人。
“你没有权利这么要求我。”她说。
“?”
“你没有权利在亲完我、又说要保持原先的关系之后,还要求我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
“你也没有权利要求我样样都要按你的心意来。我该怎么对你是我的事,你可以说我对你不好,但是你没有权利要求我对你很好——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义务一定要对你好,就算你每个月有付我钱,但是我的工作是帮助公司运作,不是帮助你。”
“……”董耘似乎对于她忽然爆发的脾气有点摸不着头脑,所以只是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邵嘉桐把车停在书店后门的车位上,熄了火,气冲冲地下车走进书店,根本没去管身后的董耘。一进书店,孔令书跟徐康桥又在掐架。
“我说过很多次了,”孔令书板着脸,双手抱胸,“莎士比亚全集要放在书架的最中间的那一排!”
“现在谁还要看这种东西,”康桥翻白眼,“根本卖不出去。那些心灵鸡汤和网络小说才是现在主流。”
孔令书听到她这样说,似乎很生气:“不管有没有人要看,书跟其他的商品不同,书不是用过就丢弃的日用品,而是一种思想、一种文化。我开的不是超市,不是什么最好卖我就卖什么,我开的是书店,我提供的是各种选择!我才不管什么最好卖,如果你走进一间书店,你看不到《莎士比亚全集》、看不到四大名著、唐宋诗集,或是《辞海》……那根本就不能被称作书店!”
吼完这一大堆之后,孔令书气呼呼地从徐康桥手中夺过《莎士比亚全集》,塞进最中间的那一层书架,拍了拍手,钻进了地下室。
所有人都被他这股正义凛然的怒气吓到了,包括刚走进来的董耘。
“怎么……”董耘咧了咧嘴,“全世界的人都在发火吗?”
邵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