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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倚病卖病？你刚才还说我严重呢。”
纪澜不跟纪熙纠结，“那我们就去老香居吧。我真是想死那儿的酱鸭了，还有葱花汤！哥你打个电话，定个位置。”纪澜笑着对戚嫣说，“戚嫣姐，我拿主意你不会介意吧？”
戚嫣笑笑：“没事。”
但其实老香居她也没吃过，虽然在绿江住了那么多年。其实这些年她的日子不算宽裕，以前还有苏言的接济，现在苏言去世了，纪熙虽然也隔三差五给她打钱，但她都没有动，打算给苏小妹存下来，以后苏小妹用钱的地方还很多，所以她现在过的很省。
老香居那样的地方，她自然是不怎么去的。据说是清朝的时候传下来的百年老店，现在的厨子都是当年给皇帝做饭的后人，而且店大欺客的很，最便宜的菜也是要三位数，而且里面还都是些清淡小菜，并不是用很珍贵的食材。但味道定然不是一般的可口，要不然那些明星、款爷的，怎么还每日络绎不绝，常常到了饭点儿就没包间？
可惜纪熙不能开车，于是坐在副驾驶上颐气指使，对纪澜指手画脚，“你这并线怎么都不打灯的？”
“忘了。”
“我说妹妹诶，前面可是黄灯。要减速的。”
“哎呀。”
“路上也能熄火？”
“……”
“这可是闹市区，你这四十码已经超速了。”
“……”
“转头干什么？看着前面的车，别看我。”
“你怎么话这么多！”
“我是着急，我们的生命可掌握在你的手里呢！”
“安心坐着，我驾校可是全满分的。”
“驾校满分？那你还并线不开灯？黄灯不减速？闹市四十码？开车还不专心？跟我斗嘴？”
纪澜终于忍无可忍：“哥！”
第六十章 她和他们（1）
纪熙一脸无奈，举起一只手，然后默默地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行！女司机不能惹。您开，您开。”
不过纪熙确实说的没错，戚嫣在后面坐纪澜开的车，也是胆战心惊的。因为纪澜去年才考的驾照，拿上车也没多久，因为是新手，纪熙想让她好好练练，便给她买了一辆高尔夫，还专门挑了个手动挡的。纪澜其实早就看中了一款奥迪a4l，央求纪熙给她买，但纪熙一脸鄙视：“你要那么好的车，磨了碰了擦了撞了怎么办？我可不想把钱撒在水里。”
纪澜说：“这可是车诶！万一坏在了高速上，我一个小姑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办？”
纪熙说：“所以我才没给你买奥拓，也没去看长安奔奔。”又指了指远处的吉利展厅，“其实那边还有小熊猫，奇瑞qq，你要不要去看看？”
“那你还不如给我买个拖拉机呢。”
纪熙还一脸认真：“你的c证儿，能开拖拉机么？”
纪澜简直要跳脚，本来是打算好好剥削剥削她哥这个资产阶级，没想到，资产阶级就是资产阶级，吝啬鬼的本质暴露无遗！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好歹也是她哥掏钱，最终还是接受了这款高尔夫。
说起买车的经历，纪澜到现在都是一脸愤愤：“他最抠门了！”
纪熙笑，越逗纪澜越来劲儿：“那确实。我那辆歌诗图也开了好多年了，打算出院后就换个雷克萨斯。你不是嫌弃你这高尔夫太次了么，我那辆歌诗图送给你如何？”
纪澜一脸郁闷：“你那辆歌诗图老的牙都掉了，我才不要！”
戚嫣在后面听得直乐，心情倒真是好不少。
到了地儿，正是饭点儿，停车场已经车满为患，围着停车场绕了好几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个位置，可惜实在是太挤。对车技的要求太高，纪澜倒了两次都没有倒进去，第二次竟然将车前镜的边框小刮了一下。纪熙实在看不下去，拉开车门，对纪澜道：“小笨蛋，下车。”
纪澜咬唇，虽然不甘愿，还是下了车。
纪熙坐上驾驶位，看了看距离，看了看后视镜。打方向盘。踩离合。
高尔夫稳当入位。
纪澜酸溜溜：“开个车。有什么了不起。”
纪熙瞧着戚嫣笑：“对，没什么了不起。走，上去，吃饭去。”
因为来之前就跟老板打过招呼。所以一上楼，就被侍者领进了预留的包厢里。包厢很宽敞，简直跟个小套房似的，里面也是洗手间、休息室、阳台、后院一应俱全，而且冰梨山就在后面，后院里有一条从冰梨山留下的清泉，被人工打理成了一个小型喷泉，里面还有活泼的锦鲤游来游去，后院不大。却还有一个秋千。
倒真是有情调得不行。
纪澜来过老香居几次，都是跟单位的领导来吃饭，却从没进过包厢，还是这样的白金v才能订的包厢。顿时觉察出这次的价格不菲来，于是立刻就撇清了自己：“哥。是你要来外面吃饭的！这顿饭你请！”
“就知道你肯定是要剥削我。”纪熙嗤笑一声：“看在你戚嫣姐姐的份上，行，我请。”
一顿饭吃得也是其乐融融。纪澜和纪熙从坐下伊始就斗嘴，一直斗到饭都快吃完了。戚嫣就在一边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不得不说，百年老店就是百年老店，普通的酱鸭都能做得这么美味，还有洋葱汤，也是雅淡香浓，还有鸭丝掐菜，桃仁鸡丁，熊猫品竹，芙蓉大虾，就点了五道菜，每道菜都是上品。
戚嫣不由想，以前给皇帝做菜的厨子果然就是不一样，雕工、切工还是口味，说是人间珍馐，也不为过。
不过纪熙倒没怎么吃，只是用筷子闲闲地叨了几块鸭子，大部分时候在吃白米饭，茶水这边也只供铁观音、红茶和普洱茶、苦丁茶，不是凉性茶，就是温性茶，纪熙便将服务员叫过来：“麻烦把这个铁观音换掉，我要乌龙茶，大红袍也行。”
服务员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
纪熙只能叫服务员倒了一杯温水。
倒是纪澜，像是有意磨蹭一般，几乎是在数米粒，一小碗平平的白米饭，愣是被她吃了半个多小时，吃完饭，还意犹未尽，又叫了三碗银耳南杏山楂汤。这个汤喝得更是慢，又喝了半个多小时。纪熙也不着急，和戚嫣闲闲说着话。
戚嫣却有些紧张，两人的对话活脱脱一个问答，纪熙问，她答。
最后纪熙也没劲了，干脆不理她，转头喝起了汤。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戚嫣的意思是让纪澜送纪熙回医院，可纪熙偏不，两手插兜，站在门口，笑吟吟地说：“我都在医院住了三个多月了，连门都没出过。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回去？纪澜，你把车开回去，我和你戚嫣姐，步行回去。我也当个护花使者，送她回家。”
戚嫣就准备说不用了，那边纪澜轻快地应了一声，飞快就溜走了。
戚嫣有些尴尬，低下头，“那走吧。”
夏天的晚风也是格外的舒服，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其实纪熙真的是很健谈的一个人，本来戚嫣是不打算忆往昔的，偏偏纪熙非不，他还就是要和她戚嫣忆往昔，数今朝。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只是略略回忆了几句自己在台湾的先进事迹，比如台湾哪个女明星非要在他这里过夜，结果被他严词拒绝还赶出去了呀，再比如台南星都城达老总的女儿死皮白赖要让他当婿，他依然严词拒绝了之类，再比如，台湾某政客非要将他留在台北，要招他入赘等等，戚嫣是相信他有这个能力的，不过对于他夸大其词、吹得天花乱坠的那些形容，不置可否。
但确实，一个人若开诚布公地跟你讲他的过往。那这对话的局面就很好打开了。
戚嫣开始是顺着他说，附和他几句，就类似你一表人才，大丈夫何患无妻之类之类。
最后纪熙听了她的附和，笑得眼睛更是找不见：“你真这么认为？”
戚嫣很真诚地点头。
他一脸轻松，还没正行地夸她：“嗯，你也是风韵犹存。”
风韵犹存？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她老了？戚嫣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那货还好死不死地又补了一句：“很漂亮。”
这还差不多。
有一搭没一搭地上了公交车，晚上车里的人并不多，后面还有座位。两人便并排着坐了，纪熙突然对她的手机感兴趣。戚嫣还没开口。他就问她：“你把工作辞了？”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突然想起来。原先的那份工作薪水很高，如果一直干下去，她的生活不会这样拮据。
戚嫣笑：“早都辞了。那个工作还得感谢你呢，当时面试并没有过。后来又通知我被录取了。开始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一次和老大喝酒，老板喝醉了，才告诉我，原来是你给他打了电话。”
纪熙说：“那都是小事情，你记那么清楚干什么。何况你一个海归女硕士，应付那个工作绰绰有余。”
“那个工作挺好的，工资又高，职位又高。但我带着小妹。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总是会照顾不周到。张总又不好意思辞退我，但我自己挺过意不去的，就辞了。”
纪熙半天没说话。
戚嫣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装模作样地望着窗外。
突然听到纪熙。很轻很轻地说了三个字。
戚嫣没听清楚，却又不好意思问他，只是在脑海里回想。
已经报站，要下车了，她才猜出那三个字。
傻丫头。
纪熙并没有来过她搬的新家，便跟着她七拐八拐，穿过胡同，又穿过胡同，再穿过胡同，胡同里面还没有灯，地也没有做硬化，所以走起路来并不平坦。戚嫣在前面走，用手机照着，纪熙四处望了望，这里以前是棚户区，今年政府的棚户区改造，已经将远处的院落拆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了几个小院落还屹立不倒。
住在这样的地方，一个单身妈妈，实在是不安全。
不放心，便跟她并肩走，也拿出手机，照着脚下。
戚嫣说：“之前的那栋楼房是和鹏辉单位的房子，去年中蔬粮业倒闭了，那房子也被纪委收回去了。然后我就住在这里了，住的时间并不久。我也是觉得不太安全。年初在新市区按揭了一个房子，期房，年尾才能交钥匙，如果装修一下，可能明年就能住了。”
纪熙皱眉，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戚嫣的前面，于是放慢了脚步，“但还要一年多呢。你住在这里，始终不是个办法。你要是不介意……”
戚嫣说：“我介意。”
纪熙自讨了个没趣，便将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而是换了口吻道：“你很喜欢拒绝我。”
“不是我拒绝你，而是我觉得，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麻烦别人？”
“我是别人？”纪熙难得的现出了不悦，“我是小妹的爸爸！我是小妹的亲爸爸！我一天义务没有尽到，一天都没有抚养过她，小妹也从没有叫过一声爸爸！她的爸爸还活着呢，你就让她叫苏言爸爸！戚嫣，你就这么看不起我？怀上了我的孩子，却不让我娶你！抚养我的孩子，却不让我见她！我要帮助你，你却又拒人千里之外！戚嫣，在你们心里，我就这么不堪？我就始终是苏言的备胎？永远都无法翻身吗？！”
第六十章 她和他们（2）
戚嫣的嘴唇发白，但夜色太重，他看不见。
她心里有点乱。
忙着解释，“我、我并不是……”
“我这些话并不是牢骚，我只是希望……”他顿了顿，声音缓慢，“希望你能够看见我，能够中肯地看待我。”
戚嫣忽然觉得无力。
仿佛终于看清了一些什么。
想起前几日纪澜对她说，她并不了解纪熙，一点都不了解。
难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