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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体中奔流往前,一去不复返。他的温度、力量与生命似乎也随之而去。撒沙。霍普金斯无法控制地簌簌颤抖,那双手回过来,抱住他的身体。他所熟悉的嘴唇落下来,吻了吻他的眼睛、面颊与鼻子,“你在畏惧它……不,”那个同样熟悉的声音说:“你根本没必要畏惧它,它是你的力量,它属于你,它听从于你,你是它唯一的主人,唯一的控制者,它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哪怕一分一毫。”
“看,”那个声音继续说道,“睁开眼睛,看。”
撒沙低下头,他看见了光的河流,温暖的光从他的身体里穿过,欢呼跳跃,喜不自胜,它们环绕着他,温顺而又乖巧,就像羔羊围绕着它们的牧者。
“关上门吧,已经足够了。”
撒沙的双手再一次抓紧了把手,依然停滞在那一端的光流发出哀鸣,“啊,”撒沙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出来的。”声音消失了,他关上了门。
***
别西卜看到了光,“别……”他悲哀地咕哝:“我还没想要去天堂。”他拼命地调动着身体里或许还有的力量想要推拒它,却没有一点用处,光渗透进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变得暖洋洋的,他舒服的呻吟了一声,有害的东西被驱逐出去,隐藏在血肉里的能力被唤醒,它们在血管与肌肉里驰骋。亟不可待地冲向外界。
盖子的缝隙间伸出了别西卜褐色的手指,手指瞬间变得扁平,它沿着盖子的下沿往外“流动”,后面的东西几乎已看不出形状,只能说非常类似于一张深色的生比萨面饼或是融化的巧克力冰淇淋……撒沙让开了一点位置,“薄冰”在微风中摇晃着,搭住了梯子的顶端,它们逐渐糅合在了一起,两块凸起的地方动了动。打开了,别西卜的眼球在里面滚来滚去,紧接着出现的是鼻子,而后是嘴——白色的牙齿碰碰铁质栏杆,叮叮响,舌头从牙齿中间伸出来,舔了舔:“……呼。”别西卜说:“撒沙,帮个忙。”
撒沙伸出手去,他的身体里还残留着一点力量,它流了过去,光溜溜一丝不挂的别西卜出现了——他啐了一口。骂了句最为低俗的脏话。
“谢了,兄弟。”他说。倾过脸去,给了撒沙一个响亮的吻。
别西卜俯下身体,去检查那把盖子上的锁,他注意到那根别在锁扣上的铁棍是被重物敲击过的,它弯曲的厉害,这样就算管理员带来了钥匙也没办法在一时半会打开盖子。
他握住那根铁棍,手臂突然变得柔软——柔软到在铁棍上绕了好几个圈,就算让大力士来也未必能在一时半会间拔下来的铁棍被一下子拉了出来,别西卜没有停手,铁棍被他插进了盖子的缝隙。碰的一声,像是打开了一个汽水瓶盖。
别西卜掀开盖子,水波荡漾,他的整套衣裤连同那个已经彻底失效的救生衣飘荡在里面,他跳下去,捞起衣服穿上,还有救生衣。
水塔下传来喊声,有人打开了灯,跑上了楼。
一个脑袋率先出现在通往水塔的小铁梯上。白色的胡子和头发非常显眼,他瞪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上帝,这儿发生了些什么?”
“如您所见,”撒沙说:“我救了我的朋友。”
***
整件事情被归结为意外。一起不慎超出常规的恶作剧——没人想到救生衣会漏气。他们只是想让新成员享受一下水塔的清凉与安谧,只是几个小时。他顶多只会得上感冒。
橄榄球队的老队员们得到了一张违规单,夹在他们的成绩单里,他们今后申请大学会因此受到影响,另外他们被扣除了今年的学分。但仅此而已。
道格拉斯医生以为自己会看到两张愤怒的脸,他失望了,不管是别西卜还是撒沙都没表露出什么,尤其是脸上,他们只是显得非常疲惫,窝在自己的套间里,一连休息了好几天——校方当然同意,色内克先生告诉他们,他们的学分不会因此被扣除,各科目的教师也会设法在合适的时间帮他们补回这段时间落下的课程。
别西卜睡了整整一天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狠狠给了艾弗里一拳,艾弗里被打掉了牙齿。
“那瓶啤酒是他给我的。”别西卜说。密封的,但里面有药,否则他也不会那么乖顺地被人丢进水塔里。
“你我确实疏忽了。”
“所以只是一拳。”别西卜说:“对不该付出信任的人放松警惕,我最起码得为此负上百分之九十的责任……活见鬼,你觉得我们能设法隐瞒下这件事情吗?切加勒会活活笑死的。”
“我想你的父亲没那么脆弱,”撒沙说:“没关系,我们可以设法挽回点损失……嗯,我是说,让这件事情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他也不希望让自己的父亲知道这件事——但这不可能,小霍普金斯想象了一下自己将要面对的……哦,真该死。
***
别西卜在两周后恢复了训练,第一次冲撞训练里,他撞断了两个人的肋骨,又不小心压断了某人的小腿。
Kelpie(水鬼) 第一百三十章 花园 7
这场几乎可以被称之为谋杀的“恶作剧”就这样静静地消失在了格兰德的支流里,没人去提起,也没人关注,即便是那些对此事略知一二或知道的更多点的学生和教师,他们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说声:“上帝保佑——那真是一个幸运的孩子。”
幸运吗?别西卜。比桑地一点都不觉得,假如他的体质不是异于常人的话,那些混在啤酒里的药物会让他完全地昏迷过去,他会乖乖地漂浮在水面上,任凭湿透的衣服、鞋子和失效的救生衣把他拖进深水里活活溺死……就算是他及时醒来了,没有撒沙。霍普金斯的帮助,他也没法爬出那个冷冰冰的墓穴,别西卜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每一份感受,简直就是一分一秒的眼睁睁地看着死神逐步逼近——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暴徒首领的继承人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个看似平和与安宁的地方得到这样的……感受——他承认自己害怕了,他只有十四岁,虽然他已经杀过人,但他仍然不想死,他不想失去一切,埋进土里,和蛆虫一起腐烂。
撒沙。霍普金斯也不觉得,如果他忽略了道格拉斯医生的提醒呢?如果他就像个盲目的普通学生那样傻等着教师给出个结果,或是在最后的时刻不能打开那扇门……别西卜。比桑地必将难逃一死——什么都晚了,一切无可挽救——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人类的生命如同被风吹动的蜡烛那样倏忽即灭,他以为只要他愿意,就能保护任何一个他愿意保护的人,但事实证明,他大错特错……想到这个他就不禁浑身麻痹,在之后的几天里,他和别西卜睡在一个房间里,他彻夜听着朋友的呼吸声,无法入眠。
小霍普金斯从未如现在那样想念父亲。他不知道别西卜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这里不是海神岛。他们只有暂时性地藏起自己的恐惧与愤懑,把它们压在舌头下面,咽进肚子,让它们在经由流逝的时间缓慢地发酵,最终酿成甘美的复仇之酒……没关系,他们懂得如何等待与掌握机会——还有时间,男孩们很快发现,他们的时间所余无几——本年度最重要的一场考试被安排在三十四天后。
每一秒钟都要善加利用。
格兰德里的每个学生,包括九年级的新生们。都业已陷入一种宗教般的狂热与执着中,人人步履匆匆,面色严肃,图书馆里的桌椅被挤得满满的,午餐和晚餐的时候也有人带着书;教师们的脸上失去了笑容,就连指导非必修课的色内克先生也开始紧张起来——别西卜的补习工作交给了各科目的教师,撒沙。霍普金斯终于可以脱身出来。心无旁羁地回到他自己的书本里,他的“九周考”取得了全a,教师们希望他在六月末的期考中也能如此。
相比起游刃有余的霍普金斯,别西卜。比桑地苦不堪言,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上贴着“撒沙。霍普金斯好友”的标签的关系。那些教师们竟然也对他抱有奢望,他们不但要他补上之前的功课。还想法设法地想让他再进一步,不能全a,那么至少要有三分之一或者二分之一a。
“他们根本就是疯了!”别西卜大声抱怨到,下午三点半放学,橄榄球队训练三小时,吃完晚餐,他还得做上四个小时的作业,可以上床睡觉了?怎么可能!还有一个小时的夜宵式补习——教师们瓜分了他的整个夜晚,还有星期六和星期日:“我记得谁跟我说过,西大陆联邦的中学就像是万圣节的游乐园!没有作业。没有考试,随便你爱怎样就怎样,你可以尽情地捣蛋——教师们会为此给你一个好分数!”
“真可惜,”撒沙头也不抬地说道,他正在做历史附加作业——修复一份十六世纪的西大陆教宗大地图,“这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自从上任总统先生发布了‘不放弃一个儿童’法之后,西大陆的教育制度就变得严格苛刻起来了,教师不再拥有终身执业资格。我们的毕业成绩和申请大学的成功率直接和他们的薪资、考绩甚至执业资格挂上了钩,含含糊糊,随随便便,放任自流。可有可无的课程被取消,客客气气。慷慨大方的成绩单与推荐信也不见了,留下的只有一百一十四磅的书包和每节九十分钟,一天四节的课,以及四十五分钟的午餐休息时间。”他扭动了一下脖子:“还有四门课程的作业……团队的训练……和补习,是的,亲爱的,只有你。”炭笔打下的底稿线被细心地擦去:“另外,我想我得让你有个准备,色内克先生在今天早上和我谈了谈,我们现在参加的社团还太少了,别西卜,一所好点的大学会要求他的学生参加两个以上的社团——在申请书上,一个运动社团的经历太过单薄,期末考结束后,我们必须选择另一个,嗯,比较文艺的社团加入——我已经选好一个了,你喜欢什么,音乐还是绘画?”
别西卜深深地吸了口气。
“假如我们把那件事儿告诉比桑地老头子的话,”他满怀期望地问道:“他会允许我们回去吗?”
***
晚上九点,因为忘记了移动电话而匆匆回到游泳馆更衣室搜寻的玛西亚小姐隐约听见了水声。
游泳队队员的训练活动一般安排在早上五点半到七点,下午四点到七点,就在两个小时前,玛西亚小姐督促着最后一个队员离开游泳池,巡查了更衣间与卫生间,亲手关上了门和窗户。
别西卜。比桑地的事情过去没多久,教师们的神经还紧绷着,她立即警惕起来,幸好因为她兴之所至的时候也会在晚上来游上一两个全程的关系,她总是随身带着钥匙。
游泳池的水波反射着自天窗射入的月光,一道细长的痕迹破开了银色的水面。
苍白的身体跃出了水面,头压的很低,细长的手臂就像蝴蝶的翅膀那样在水面上张开,旋即有力地压进波浪里,大拇指向下。姿势正确而优美。玛西亚小姐微微地皱着眉,脱掉高跟鞋,赤着脚走到出发台前面。
泳者既没有戴泳帽,也没有戴上防水眼镜,在他再次朝着玛西亚窜出水面的时候,她惊呼了出来:“宝儿!”其效果就像是在室内打了一个雷。
宝儿停了下来,他没有返回出发台,而是钻过浮道带,游向泳池的一侧。
他伸手抓住了泳池的边缘。向玛西亚小姐招了招手。
“你在干什么?”玛西亚语气严厉地说道:“在没有教练允许和监督的情况下擅自加大训练强度?你知道最糟糕的结果是什么?”她的声音震撼着整个游泳馆:“你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