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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衫是搭配正装用的,裁剪贴身),男孩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我说,”他向撒沙展示自己的新鞋子:“我们的尺码?”
“嗯。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撒沙说:“进来的时候我就发觉了,走道那儿有个感应型的人体三维扫描仪,嗯,好像是二零零七年产的那款。它甚至能记录下你屁股上的一个小疖子,鞋子和衣服的大小尺寸当然不在话下。”
别西卜的脸色变得非常微妙,他皱着眉。思考了两秒钟,然后看到撒沙扭过头去,混蛋,他笑了!发觉自己被戏弄了的男孩扑过去拽倒了自己的朋友,他们就像两只已经尝过了血腥的小猎豹那样半真半假地扭打在一起。别西卜比撒沙高大些,但要论起如何控制与钳制他人。受“食尸鬼”亲自指导的撒沙。霍普金斯必然胜他一筹。一边扣着衬衫纽扣,一边往后退了两步的霍普金斯医生几乎是遐意地看着这两只小野兽闷声不吭地从屋子的那头翻到屋子的这头,最后撒沙抬起手来表示投降,倒不是他争不过别西卜,说到底,这件事儿还是他起的头。气喘吁吁的别西卜用拳头顶了顶他的面颊作为惩罚。
“好了,孩子们,到此为止,”霍普金斯医生说,他已经打理好了一身行头。浅灰色的常礼服,黑白两色的雅致皮鞋,鞋面上有镂空小孔组成的卷草纹图案,头发往后梳,油光水滑,他戴上了一只系带子的单片眼镜:“给你们十分钟。”他看了看手表。
“我们也得那样?”别西卜搂住了撒沙的脖子,小声地说,霍普金斯医生纹丝不乱的头发让他深感敬畏。
“不,不那样。但也不这样。”撒沙抓了抓别西卜的头发,别西卜的头发是带有自然卷度的,刚才的一番戏耍般的搏斗让它们变成了乱蓬蓬的一窝,撒沙先从地毯上爬起来。然后伸手拉起别西卜。
孩子们的动作很快,别西卜在浴室里蘸着水。用了半分钟梳好了自己的头发,在这段时间里,撒沙给他拿出了与鞋子相配的衣服——那件衬衫当然是不可能再穿的了,两个男孩也无需如霍普金斯那样衣冠楚楚,他们只要穿上宽松的衬衫和长裤就行——他们毕竟还未成年呢。
“我可真不习惯穿白的。”别西卜抱怨道:“感觉很奇怪,撒沙,我敢发誓,我就算结婚的时候也不会穿得这样……”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娘娘腔。”实际上他是想说自己会不会看上去就像是个卖屁股的,但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相信我,你仍然威风的如同一头狮子。”
“白化的?”别西卜做了个鬼脸,“我感觉更糟糕了。”他看看小霍普金斯:“我比较喜欢你身上的那套。”全黑色,从衬衫到长裤,还有鞋子:“我可以换鞋子。”
“万一停电,我怕会找不到你。”前面的三星期里,别西卜几乎天天都泡在泳池或是海里游泳,被橄榄球防护服闷捂发白的皮肤没多久就重新变回了腌橄榄的颜色。
别西卜耸耸肩,看在时间的份上,他想,而且撒沙。霍普金斯的穿着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看起来就像是个黑衣游行修士。
***
肖恩。巴蒂尔并未如其他赌场主人那样在拉斯维加斯的外围,也就是在住宅区里挑选或是自行建造一所称心如意的宅邸居住,他的家位于天堂宫酒店的七层,酒店的一到六层都是他的赌场,他就像是一条从不离开洞穴的巨龙,牢牢地盘踞在自己的财宝上面。
酒店的九部电梯里,只有一部才能通往七层,而且需要密码和巴蒂尔的亲口允许,电椅的七层入口不是寻常可见的狭窄走廊或是电梯间,而是一座圆形的空旷大厅,大厅的顶面装饰着由无数根水晶玻璃管组合而成的旋涡状吊灯,墙壁铺贴着冷色调的丝绒墙布,脚下厚厚的地毯颜色鲜艳——宝蓝底色,加上密集的金色与桃红色的轮状图案,别西卜眨了眨眼睛,午餐前那段短暂的回忆中,霍普金斯曾经提到过,轮状图案于古罗马人而言,象征着源源不绝的财富,所以很多赌场里的地面都采用了这种图案,就是很难知道,这种图案带来的财富究竟是落进了赌客的口袋还是落进了赌场主人的口袋。
在房门打开之前,别西卜和撒沙都隐隐约约听到了“叮叮叮当,当当当叮”的声音,这种声音似乎只会有一种机器发出,那就是这儿最常见的苹果机,它演奏出的音乐既单调又无趣,却还是有难以计数的人为之着迷。
兑换硬币,叮叮叮当,当当当叮,投下角子,叮叮叮当,当当当叮……叮叮叮当,当当当叮,顶端的灯旋转着发出亮光,恭喜你,你赢了!硬币叮叮当当地塞满了出币口,再来一次?当然,好运气可是很难得一见的,你可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演奏台”苹果机每次最低赌注只有一分钱,但很少有人下那么少,赌客们可以在机器上一坐一整天,不吃不喝,只是拼命地拉动那根杆子,机器叮叮当当的响,就像是鞭子在抽打他们的心,逼迫着他们掏出兜里的最后一分钱。
拉斯维加斯的机场卫生间里都有这种机器。但它至少不应该出现在这儿,放在这儿又赚不了赌客的钱。
走进房间后撒沙和别西卜的疑问才得到了回答。
房间异乎寻常的宽敞,撒沙怀疑,肖恩。巴蒂尔是腾空了四分之一个楼层来做这个房间,房间没开灯,四面墙壁上镶嵌着一时间根本无从弄清数量的显示器,每台显示器都连接着一个或是几个主要摄像头,某些固定不动,而某些却时时刻刻都在移动——俯仰,旋转,拉远,拉近,忙忙碌碌,它们就像是无数双眼睛,将赌场里的每个角落详详细细地投射在这个密闭的大脑里。
别西卜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苍蝇的复眼,他想要呕吐,今天的午餐,大概还有昨天的晚餐。
不但有图像,还有声音,声音被调得不高,大约只有四十分贝,大略与夏日的夜晚相当,但那种持续不断的叮当声实在是太折磨人的耳朵了。
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张u型的写字台,各类办公设施一应俱全,面对着写字台的是一组可供二十个人同时坐下的皮质沙发——写字台的后面是张床,一张大床,没有帷幕,它就这样坦荡荡地呈现在每个人的眼前。
一个男人从写字台后面站起来,迎向安东尼。霍普金斯,他们热烈地拥抱在一起,那个男人和霍普金斯一样高大,身材魁梧,肩膀宽阔,四肢结实。
“多久了?”他充满感情地喊道:“十五年了,亲爱的朋友,我们已经十五年没再见过了!”
Beholder(巨眼怪) 第一百六十六章 拉斯维加斯 3
肖恩。巴蒂尔是个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美男子,这个传统赌场开设至今从没变过,从荷官到发牌员,从经理到副手,连同赌场主人,他们的容貌与身材都要比普通男人更出色,当然,清醒的头脑和冷酷的心肠也是——据霍普金斯说,巴蒂尔已经在拉斯维加斯待了整整四十年,最初的时候他是无家可归的小瘪三,住在下水道里,在赌桌下钻来钻去,搜索赌客们无意间掉下的硬币(那时还没有筹码这回事儿呢),长大点儿他就凭着一张善于甜言蜜语的嘴和讨人喜欢的脸蛋做了女招待或娼妓们的小跑腿的,负责看个门,提个大衣,沏茶或咖啡,抑是给她们喜爱的客人传个讯或是递个警信什么的;等肖恩。巴蒂尔的嘴唇上生出胡须之后,他本可以成为酒吧招待,这是份值得羡慕的活计,安全、轻松、干净、还有很多漂亮女孩,但他婉言谢绝了,他向当时排位第三的赌场主人毛遂自荐,他认为自己会成为一个好庄家——在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在忙于打盹、偷酒喝和掀女人裙子的时候,肖恩。巴蒂尔却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每一场赌局,他懂得如何观察和学习,不但是从庄家那里,也从赌徒那里,他贪婪地吸取着扑克、骰子、轮盘里的营养,就像是被它们喂大的——赌场主人慷慨地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抓住了,他有技术,也有运气,他或许可能成为最年轻的副手甚至赌场主人,但他遇上了安东尼。霍普金斯。
值得庆幸的,那时的“食尸鬼”也很年轻,年轻的愿意尝试一切可能尝试到的东西,他们携手合作,并且很快尝到了甜头,霍普金斯得到了他的学费。而肖恩保住了他的性命与职位。肖恩。巴蒂尔每个圣诞节都会寄给医学院学生一封信和礼物,他从未放弃劝说霍普金斯和他一起干,那份礼物也永远都是筹码——五元的纯黑色筹码,二十元的纯绿色筹码,五十元的纯黄色筹码,一百元的纯红色筹码,两百元的纯紫色筹码,伍佰元的乳白色镶金边的筹码……直到安东尼。霍普金斯在联邦调查局的追捕下开始第一次逃亡。
肖恩。巴蒂尔放开了霍普金斯,转向男孩们。他站在这间房间唯一的一盏吊灯下面,橙黄色的灯光为赌场主人的脸镀上了一层金,他有个宽广平坦的前额,耸起的眉骨和一双蜂蜜色的眼睛,他的鼻梁有些窄,但鼻尖非常圆润,引得人想要去吻一吻(很多女人也是这样做的)。颜色异常近似于白咖啡的浅褐色的头发优雅地打着卷,胡须,双鬓与额发交际处的碎头发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那么,”他一边凝视着两个男孩,一边伸出手来。“两位先生,霍普金斯……还有比桑地。”他依次和他们握了握手。他的手掌肥厚干燥,力道堪称温柔。
“也许你没有见过我,”他低头看着撒沙。霍普金斯,在心里为这个男孩几乎触手可及的美貌赞叹:“但我确实是你父亲的老朋友,我们彼此通信,长达十二年,你的父亲是我的良师益友,他给了我很多绝佳的建议,”他示意孩子们看向屏幕,这面显示器墙壁所展示的正是赌场中最为热闹和华丽的一部分——“演奏家”苹果机。一排排,井然有序,闪闪发亮,上千台吃角子机旋转、停止、掉出筹码时机器顶端发出的叮当声就像钱币的海潮那样层层叠叠地迎面扑来,每台机器前几乎都坐着一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的面部表情极其统一,麻木而又紧张,不停地拉下杆子和投进小塑料片。所有的动作都是机械性的,一遍又一遍,毫不犹豫,好像他们投下去的不是辛辛苦苦赚来的钞票兑换来的筹码。而是其他什么恶心肮脏,亟需抛弃的东西。
“每个赌场都有吃角子机。”肖恩说:“但只有我这儿生意最好,猜猜看这是为什么——撒沙,这得感谢你的父亲,他给我的建议,这里有一千两百台吃角子的演奏家苹果机,它们被分为六个部分,每部分都被电脑连接起来,在某个时刻,它们会成为一体——即是说,一旦拉中,它们吐出的钱币将不仅仅是一台机器的所有,而是两百台机器一起哗哗地往外喷吐,你可以想象吗?那是个无比壮观的景象。”
“真有人赢过?”别西卜搓了搓手指。
“当然,一个年轻人,他赢到的角子得用十吨货车装,他的手掌印就在苹果机场的入口摆着,看,看这儿,”一个镜头拉近,显示器上出现了一个做工精致的展示台,上面托摆着一只银手掌,手掌上的纹路、指甲、汗毛清晰可见,栩栩如生,“真人手掌倒模做的,纯银镀铂金。很多人都愿意来摸一摸或者给他一个吻,”肖恩。巴蒂尔指挥着镜头转向另一面,就在这只手掌的上方,悬挂着一架彩色的大显示屏,上面反复播放着成堆钱币猛然涌出,将机器前面的人推倒在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