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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线条简单的圣像,羔羊和鸽子。
“每个屋子都是这样吗?”
“每一个。”老修士说:“每个新来的兄弟可以和人合住,或是住在前人离去后空置的屋子里,但他们总会为自己和主建造新的屋子。”
海曼想起了那座简陋的,如同洞穴般的教堂,它是用数千万块石块砌筑起来的,在这个像是已经脱离了人类社会上千年之久的海岛上,这本就可以算是一个奇迹,如果这些石头上,他是说,每一块都铭刻着他刚才看到的符号,文字与画像的话,那么……
波吕家岛修道院的新兄弟能够自由走动,要在耶稣复活瞻礼之后的几个月,是波吕家岛难得生机勃勃的一个阶段,阳光充沛,只在早上和晚上下雨,海曼。斯特朗雅各走遍了每一个屋子——在其他修道院里,修士的房门是不允许有锁的,这里的修士们更干脆,他们的居所压根儿没有门。只有一个长条形的洞,无论何时,他们都欢迎其他兄弟来访,海曼惊讶地发现。在这里隐居的修士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疯子和狱卒,恰恰相反,他们知识渊博,心胸豁达,谈吐风趣,当海曼询问他们波吕家岛修道院的条令与规章时,他们快乐地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主从不介意这点小事,而且波吕家岛也从未有过院长与监察神父。
“那如果有某个修士无法忍耐得住孤寂与困苦,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想要逃跑那该怎么办呢?”
和他交谈的修士从蓬乱的头发和胡子之间眨着他明亮的眼睛:“怎么会需要用上逃跑这个字眼呢?”他真心实意地,迷惑地问道:“我们到这所岛上来,是因为主对我们说,去波吕家岛吧,要是有那么一天。一个声音对我们之间的某一个人说,离开波吕家吧,那就是主有别的任务要交给你的,他自当遵从——也不会有别人想要阻拦他的。”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魔鬼的声音呢?”海曼没好声气的回答。
“你得相信传到耳朵里的必将是主的声音啊。”那个修士愉快地回答道。
“那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离开波吕家了呢?”海曼说:“我并不畏怯困苦,但我的位置不在这儿——我是被我的兄弟送到这儿来的,我从未听见过主让我来波吕家岛。”
“唔……”修士点点头:“在波吕家。没人会去阻止另一个人到来,或是离开。好吧,如果主真的对你这样说了,你当然可以离开,你只需要等上两年……”
“两年?!”
“我们这儿有船,三年一次。迎送朝圣者们,你可以跟着朝圣者们离开。”
海曼紧紧地抿着嘴,他觉得自己是被嘲弄和欺骗了。
“补给船呢?”
“没有补给船,海曼兄弟,”修士说:“我们自己晒盐。种麦子,豆子,养山羊,捕鱼,撬牡蛎,主给了我们一切,而且每三年,朝圣者们会带来油和麻布——我们不需要更多的东西了。”
他在海曼转身离开前说:“确实,你或许没能听到主的召唤,但很有可能,正是你的兄弟代为接听并执行了这一旨意呢。”
***
海曼的腿恢复如初是在半个月以后,作为一个被神眷顾与爱护的,地上的使者,无论多么严重,他身上的伤从未盘桓过那么久,他曾经挖出自己的眼球献给圣人杰瑞德,并拒绝了凡人的治疗,但也就是一夜之间,他就长出了一只新的眼睛——但自从他到了波吕家,他的能力被无情地剥夺了,他再也不能控制别人的思想、身体乃至性命,任凭他日夜不眠,将祈祷文念了一遍又一遍——他宝贵的身体,被主所看护着的,与常人不同的躯体也变得笨重污浊,肮脏腐臭,当他从跳跃着山羊的陡崖上掉下来,看着自己的腿骨刺穿肌肉和皮肤,白森森的暴露在外面的时候,他尚一无所觉,修士们把他抬回屋子,用鱼骨和干草固定他的腿,海曼。斯特朗雅各还在思考着明天的事——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的腿毫无起色,他怀疑是修士们调制的“药膏”里带着恶魔的诅咒,在深夜将它们抹去,他的腿却随即发热,肿胀,流出脓水,他昏了过去。
修士们似乎并不在意年轻的斯特朗雅各在想些什么,他们一如既往地给海曼换药,包扎,并对着他的腿念着各种各样的祈祷文。
痊愈的海曼在完成了分派给他的工作后走遍了海岛,海岛上有着大约三十七座圆顶小屋子,他发现它们的建造者居然不都是一个教派的,除了最先到波吕家岛的三名修士以外,还有大约五十几名修士在波吕家岛上度过了他们的半生或一生,他们有耶稣会的,也有复古礼仪会的,有多明多会的,也有本笃会的,还有两个属于方济各会。
没有监理教派,海曼。斯特朗雅各去询问了老修士,他给自己找了片空地,在上面堆积起经过粗略打磨的黑色石块,并用暗黄色的碎石在上面刻写主,他的侍者,监理教派与圣人杰瑞德的象征符号及简要的祈祷语句——既然他已经被放逐到了这里,也无法在两年内脱离这座被茫茫大海包裹着的小岛——那么,至少他还能为自己的信仰效力。
他的时间很少,岛上没有电,没有蜡烛,灌木和野草只能提供滚滚黑烟,波吕家的修士们是按照原始教规来做祈祷的,每日九次,从凌晨两点三十分到入睡前。在祈祷的间隙,他们劳作,岛上仅有的能够种植麦子的贫瘠土地位于海岛的内侧,距离唯一的淡水源头很远,修士们每天浇一次水,水是用木桶一桶桶背过来的,木桶上的绳索摩擦着海曼的肩膀,就像是两块细长的烙铁,在烈日高照的时候,若是能给他个机会放下身上的水桶,他有可能会一口气喝光木桶里所有的水——修士们每人每天也只有半桶供饮用的水。当然,如果你爱干净,也可以跳到海水里洗澡,这个倒是有很多,不必客气;他们将山羊和海鸟的粪便洒在地里,收获的麦子与种子的比例大约是八比一,就算海曼没能在外面的学校读过书,他也知道这大概就比七世纪的农奴们伺弄的田地好那么一点儿,收下来的麦子晒干,打掉壳,碾碎,在石锅里煮成糊糊,或直接放在火里烧,扔进嘴里面嚼,修士们各有各的爱好和办法。
有时,海曼也会被分派去撬牡蛎,因为岛上可摄取的维生素c远远低于人类所必须的量,每天,每个修士都需要吃上这样两只黏糊糊的小贝壳,海曼以前吃过牡蛎,挤着柠檬汁,合着白酒的牡蛎是多么的美味哪,而他在波吕家岛吃到的牡蛎,却像是鼻涕或是其他恶心的分泌物。那根撬动牡蛎的铁钎子是他到了这座岛上见过的最大的铁器,只有一把,顶端有个环,修士们将布条搓成绳子,穿过那个环,把它拴在手上和挂在脖子上,第一次撬牡蛎的时候,海曼没有那么做,结果铁钎掉进了海里,整整一个星期,他们没能吃到牡蛎。很多人牙龈肿胀,出血,身体疼痛。
这根铁钎是老修士带回来的,他的头发上纠缠着海藻和海草,“我向主祈祷,”他说:“然后我低下头,就看到它静静地躺在海水里。”
他在说谎,海曼知道,因为他在掉落铁钎之后就不止一次地避开他人的眼睛和耳朵,潜入昏暗或黑暗的水底去找寻,他看到过光溜溜的老修士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游来游去,瘦的就像是一具骷髅,有着垂到胸前的白胡子的老头儿在海里拼命晃动手脚的样子看起来很有点滑稽。
修士们高兴地拍打手掌,赞美上帝,但没有指责,在之后的日子里,海曼仍然会被派去撬牡蛎。
他只有在晚祈祷(下午五点左右)和入睡前的祈祷间抽出空来,借着云朵与海水所折射出来的最后一点光芒累积自己的石块,他起初每天只能刻上一块,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地变成了两块,三块与更多快,他的手指和脚掌变得粗糙,茧子就像是手套和鞋底,面容憔悴,皮肤黑黄,岛上没有用来修理胡子和头发的工具,他很快就有了一大蓬夹杂着盐粒的胡子和乱糟糟的头发。
Die Kinder (吹笛人) 第两百九十一章 爱情
佛格斯。道格拉斯带他的儿子,宝儿。道格拉斯去妓院的时候,他刚上九年级。
那时候他正疯狂地迷恋着膀大腰圆的玛西亚小姐,他的父亲认为他的这种审美观亟需纠正,他给宝儿选了一个妓女,她只有十五岁,却已经做了三年的下流行当,鸨母是她的祖母,皮条客是她的父亲,她平均每晚得接待一打以上的客人——因而经验丰富;宝儿。道格拉斯清晰地记得她是怎样片缕不着地仰躺在人造丝绸的床铺上,不大的乳房和褐色乳头直挺挺地向着天花板;她对着宝儿吃吃地笑,翻过身去,向他展示自己的臀部,她的臀部也是那种不自然的,紧绷绷的圆,她的脊背上有纹身,一只栖息在蝴蝶骨上的魔鬼,尾巴从脊骨往下垂,一直垂到股缝之中。
“这是我的标志,也是我的名字,”她谄媚地说:“到这儿来,说要找长尾巴小魔鬼就对了。”
道格拉斯先生听说此事之后,掀动着厚厚的嘴唇嘲弄地笑了一笑,“宝儿,”他说:“许多妓女都会这样做,因为她们的脸和名字都没有被记住的价值,你以后还会遇上更多小魔鬼和小天使的。”
他言出必行,春假,暑假,圣诞节或感恩节,他带着宝儿走遍了四分之一个西大陆,让他长了不少见识。
佛格斯。道格拉斯给宝儿挑选的几乎都是有大//奶//子和大屁股的女人,有些能做宝儿的妹妹,有些能做宝儿的阿姨,还有些能做宝儿的祖母。而在粉红色的圆床上等着这个少年人的,除了女人,还有在八九岁时就被阉割的男孩,或是成年后才通过手术去除了男性特征,以用富含神经与血管再造了人工阴道。大量服用雌性激素并破开胸部在里面塞入硅胶的怪物。佛格斯。道格拉斯还问过自己的儿子是否有兴趣试试孕妇和婴儿,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嘲笑宝儿。道格拉斯是个无用的孬种。
没人能说佛格斯。道格拉斯在这方面不够尽心尽力,但他的行为只是再一次激起了宝儿对其他女性的厌恶与排斥。他在严厉的父亲面前唯唯诺诺,听话的就像只兔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只要佛格斯一抬手,他就会立刻逃进格兰德,一头扎进玛西亚小姐粗壮的双腿里。
他对玛西亚的爱情来得是那样的快,猛烈与深刻,同样地,它离开的时候也是那样的干脆利落,不带一丝半点的犹疑。宝儿有时候会在回忆里寻找玛西亚小姐的影像,那些影像都是模糊的,勉强可称得上清晰的只有那双涂抹着劣质指甲油的手指,当藤蔓拖着玛西亚笨重如河马般的身体蹒跚前行的时候,她的手拖在地上。就像是从网兜里漏出来的章鱼脚。
就在那一瞬间,宝儿。道格拉斯对玛西亚的恨连同残留的爱意、倾慕发出了一声尖叫,跑得无影无踪,它们跑得是那样的远,以至于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回来的路。
“丑死了,玛西亚。”宝儿。道格拉斯对记忆中的她说。
然后他就像是抛掷一件忘记在橱柜里的,布满灰尘的旧衬衫那样将玛西亚抛向了无法触及和寻找的远处。一心一意地走向他的新爱人。
宝儿。道格拉斯的新爱人——她没有读过大学,有很长一段时间居无定所或无家可归,被人强奸过,还曾经暴力伤害他人,并因此进过监狱,她现在在机构工作。可对于大部分不知情的外行人来说,服务于这样一个隐晦而畸形的,“不正当”的组织比成为无业游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