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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那么好笑?”董耘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
“没什么,”她说,“项峰讲了一个冷笑话。”
董耘皱起眉头想了一秒钟,说:“基本上,我觉得项峰不管说什么笑话都很冷。”
“……”
“开车吧,晚上吃什么?”他转身系上安全带。
嘉桐发动车子,戴上墨镜:“我可以要求加班费吗?休息日还要来医学院接刚看完心理医生的老板,又要陪吃晚饭。”
“你就知足吧,你知道市面上有多少女人等着接你的差使吗?”
“哈,”嘉桐踩下油门,“但我跟她们有本质的区别。”
“哦?”
“我要的是你的钱,而她们要你的肉体——不过当然,等得到肉体之后,她们也会要你的钱。”
“所以你跟她们的区别只是你不要我的肉体?”董耘总结。
“是的。”
“那在我看来你跟她们还是一样的。”
“?”
“她们是想吃唐僧肉的妖精,而你是不想吃唐僧肉的——妖精。”
“……”
董耘为自己说的话感到好笑,于是开心地大笑了两声。
“这个笑话比项峰说的更冷。”嘉桐白了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没有笑?”
“因为这次笑话的主角是我。”
“啊,”董耘点头,“这就是蒋医生常说的,事不关己的时候,都可以谈笑风生,可以高高挂起,可以一旦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嘉桐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问:“你们是在谈什么的时候谈到这个的?”
“大便之后发现手边没有厕纸。”
“……”
“你来接我之前去过书店了吗?”
“去过了。”
“康桥还在画那什么狗屁迷宫?”
“我不知道,”嘉桐耸肩,“我只知道她霸占了孔令书的写字桌,为此孔令书故意把她要找的书藏了起来。”
董耘也像她一样翻了个白眼:“他们有时候真的是……比我还无聊。”
“事实上我觉得就性格以及秉性来说,孔令书和徐康桥的性别应该互换一下。”
“同意。”
“康桥还在跟你看同一个心理医生吗?”
“她不承认自己在看医生,”董耘说,“她觉得自己只是当熬不住需要有人帮助的时候,会去找蒋医生谈谈……仅此而已。”
“人啊……”嘉桐感叹,“有时候要承认自己无能为力,要承认自己需要帮助,是有多么困难啊……”
董耘点头:“蒋医生说,人通常可以分为几种:知道自己在迷宫里,想要出去,想要得到帮助,会发出求救信号的;知道自己在迷宫里,想要出去,却固执地不愿意寻求别人帮助的;不知道自己在迷宫里,但想要依靠各种力量摆脱目前境况的;以及,不知道自己在迷宫里,也不想出去的。”
车子驶上高架路,驶入傍晚的车流中,速度开始减慢下来。嘉桐把墨镜架在头顶上,看着身边的老板,说:“所以这位蒋医生的意思是,所有人都在迷宫里?”
“生活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董耘用一种十分迷人的口吻答道。
“听上去很……忽悠人。”
“但我觉得不无道理。”他微笑,夕阳照在他嘴角,让他看上去英俊极了,“我们总是不断地摸索着前行,谁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待着,好的、坏的、不好不坏。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碰到一条死路,然后我们不得不往回走,重新开始。而且,这一切的一切,没有人知道哪里才是尽头……”
嘉桐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支着头,靠在车窗的窗框上,思考董耘的这番话。
他遭遇的,他所经历的快乐和痛苦,似乎是她的很多倍。他们性格迥异,他天生无所畏惧,愿意尝试任何可能,而她则小心谨慎,尽量避免失败的可能。所以,严格来说,他的人生会比她精彩很多……当然,他要承受的,也更多。
“你知道吗,要不是亲眼见过蒋医生,”嘉桐苦笑,“我会以为你每周去见的是茅山道长。”
董耘大笑了两声,继续说道:“那么你觉得我刚才说的那几种人,哪种人最快乐?”
嘉桐迎着夕阳,边开车边想,最后回答:“最后一种吧。”
“没错。”他点头,“那么哪一种人最不快乐?”
“……第二种。”
“Bravo!”
于是嘉桐开始在脑海里思索,董耘无疑是第一种人,他是那种,即使遇到绝境,也会毫不犹豫地开始挣脱的人。而孔令书则是第四种人,他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不在乎大多数人眼里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至于康桥,则是第三种人,她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或者说粗枝大叶,总得来说她有一种永不服输的信念,当她觉得自己走到死路的时候,一定会立刻调转头想办法寻找另一条路。
最后的最后,她自己,想来想去,只会是有点死要面子的第二种人。因为无论何时,她都不愿意依靠别人,于是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她是这么得坚强,她从来都相信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在掌控着她的命运,于是任何时候,她都要独立地面对自己的人生。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时间久了,她也会觉得疲惫。
哦,没错,有时候——只是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累极了,好像有什么在绑着她,让她无法挣脱一般。
“嘉桐,”不知道过了多久,坐在她身旁的那个男人忽然用一种温柔而包容的口吻说,“相信我,很多时候,改变看起来很难。但是,事实上它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难。”
听到这里,嘉桐的鼻子忽然很酸,差一点就要落下泪来,但她还是忍住了。他们在车水马龙之中,缓慢地,迎着夕阳而去。
是的,改变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她在心里微笑着想,像董耘这样的狗嘴里偶尔也能吐出象牙,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你知道什么地方的用户最喜欢关机吗?”橙色的阳光中,嘉桐忽然问。
“哪里?”董耘的表情像是在说,尽管知道这问题的答案肯定很蠢,但我还是勉强装作很有兴趣吧。
“宁波啊,”嘉桐笑着说,“因为‘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董耘咬着牙扯了扯嘴角。
“……”
“那么,”他思索了几秒钟,才说,“你知道宁波人最喜欢去哪里吗?”
嘉桐有点错愕地摇了摇头。
“吉林通化。”董耘一本正经地宣布正确答案。
“为什么?”
“因为‘您拨’的用户正在‘通话’,请稍后再拨。”
“呃……”嘉桐干笑了两声,心想,这家伙说的冷笑话——果然比项峰的更冷啊……
夕阳西下,车流中的他们,仿佛是这座都市中一颗小小的沙粒,但同时,他们也是迷宫中,不断前行的个体,不管前面等待着迎接他们的是什么,都要欣然接受。
因为,无论任何时候,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
午夜的钟声敲响,在漆黑的公寓房间里,蜷缩着三个人。或者准确地说——是蜷缩着三个害怕得嘴唇发白的人。
“康、康桥姐,你准、准备好狗血了吗?”小玲的牙齿都有点打颤。
“鸡、鸡血可以吗,”康桥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狗可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
“康桥姐!”小玲低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好朋友!好朋友就是关键时刻要拿出来替你挡煞的啊。”
“所以,”齐树铁青着脸,一字一句地说,“你就硬把我一起叫来了是吗?”
“……你好歹是个男生啊,我们两个女生真要是碰到什么吓人的东西怎么办?”小玲白了他一眼。
“那你们为什么不叫老板来?”齐树还是铁青着脸。
“他这个无良的奸商怎么可能承认公寓有问题!”康桥愤愤地说,“我一定要找到证据骂得他狗血淋头,还要他赔钱。”
“所以说,康桥姐,‘狗血’还是很重要的。”小玲趁机强调自己的观点。
“可是狗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啊——”康桥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天花板上传来了很有节奏的“咚、咚、咚”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墙里面装了个节拍器一般。
三人吓得咧开嘴,说不出话来。
那响声响了一阵子之后,忽然停止了,然后卧室的玻璃窗上出现了一团白色的暗影,随着那暗影的来回移动,康桥、小玲和齐树吓得抱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暗影消失了,然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三人互相推诿着希望有人去打开门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东西。然而直到关门的声音传来,都没有人敢去开门。
最后,齐树作为一个男子汉,决定把眼睛凑到猫眼前面去看个究竟。
只见,黑暗之中,有一个影子缓缓飘上楼去……
“啊——”齐树捂住自己的嘴。另外的两个女生扑上来抓着他问究竟看到了什么,憋了半天,齐树才说,“那……那东西好像……好像去老板那一层了……”
康桥咽了咽口水,抬起眼睛看着天花板,低声说:“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就请你去找孔令书吧,跟我无关的啊……”
与此同时,孔令书打开自己的房门,把一小串楼下电表箱和水闸箱的钥匙放在门口鞋箱上的托盘里,这是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必定要做的事情——
先是在炉子上烧一小锅开水,等水开了,把中成药的粉末倒进去。这是预防心血管疾病的,他们家有家族史,但是老爸自从吃了这种中成药之后病就全好了,于是也关照他和哥哥每天吃一剂,起到防治的作用。唯一有点麻烦的是,粉末倒进去之后,还要再烧一会儿,基本上是三分钟。为了计时,同时也锻炼自己的左右脑,他自创了一种科学的“弹球计算法”。
其实就是用橡皮弹珠往地上弹,尽量做到匀速、间隔一致,多年来他已经能够很熟练地进行这种训练加计算,一旦粉末倒进锅里,他就开始玩弹球,弹180下之后,他就去把火关了,把药剂盛在碗里。
同时因为他煮药的时候开着脱排油烟机,而因为安装工人的马虎,他的排风出口正对楼下卧室的窗户。为了不造成楼下租客的困扰,他很自觉地在每次关上油烟机之后,用自制的长柄拖把从楼上抹干净楼下玻璃窗上的雾气。
最后,也是他每天睡觉前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楼下楼梯口的水闸箱关上其中一个常用水闸,再检查另一个应急水闸是否开启。当然喽,为了不打扰其他租客,他可是非常轻手轻脚的哟……
于是,完成了每天睡觉前必须的这些事情之后,孔令书喝了中成药剂,关上灯,安心地入睡了。
『欲望都市』
十四(上)
墙角那台老旧的立式空调的白色百叶扇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污垢,那好像既不是灰尘也不是油污,但一眼望去就给人以想要呕吐的冲动,所以每一个来到这房间的客人都很少会对这空调多看两眼。
当然,徐康桥也不例外。
房间的主人打开门,拿着两罐啤酒进来,不过立刻又停住了脚步,指着她说:“我忘了,你是开车的对吗?”
“是的。”康桥歪着头回答道。
主人点点头,转身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是两罐冰咖啡。
“谢谢。”康桥从他手上接过来,打开易拉罐的盖子,仰头喝着,“不过我猜你的病人都很容易得胃溃疡,一大早不是冰啤酒就是冰咖啡。”
“不客气。我只是不想听到你被捕的噩耗。”
康桥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他一个微笑。后者则眯起眼睛,饶有兴味地打量她身上的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