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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实在没有其他的手段了,道歉,她真的不擅长。
“好”掷地有声,他干脆的说道。
宋婉婉又楞了,这么简单?
——早说嘛,让她平白踌躇半天。
☆、庸人自扰
吃饭的餐厅是陈晓意选的,这间私房菜馆,宋婉婉还没有来过。
地方很符合宋婉婉一向选择餐厅的标准,只高不低。
装修别致的包间里,既然是宋婉婉请客,陈晓意也不客气的点了菜。
等菜上齐了,宋婉婉盯着桌子中间,烧的酱汁火候刚刚好的排骨,有半分钟的呆愣——
这么“离谱”的菜。她保证,菜单上绝对没有这一道。
陈晓意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理所当然的淡淡说道:“你不是最爱啃排骨吗?”
——她就知道,他还记得上次自己咬他的事情。
——她就知道,他心里一定不会完全不介意落水的事……不过,换成任何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无缘无故扔进水里,没有震怒,已经是好修养了。
宋婉婉随即笑了笑,浑不在意的抬起右手……优雅柔美,旁边站的年轻服务生赶忙识趣的把毛巾递上。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晓意,嘴角含笑,手上,每根纤细的手指都被自己慢慢的仔细的一一擦过……
陈晓意摆摆手,服务生关上门出去。
他看着她,雪白的方巾,缓慢的从白皙的指尖划过,恍若有光。擦完手,她有些痞气的顺手把毛巾甩在了右手边。装排骨的白瓷煲被挪到自己面前,然后,直接不客气的上手——拿起一块排骨,大大方方的啃起来。
这一桌子的菜都精细,而他故意叫了一道这么完全不搭调的菜,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会把它开开心心的吃了——她从来不介意让企图给她难受的人更难受,何况,她真的挺爱吃排骨。
陈晓意看她吃的“壮烈”,眼中的复杂渐渐的一点一点的散去。
他刚才着实是生气的,从小到大,练的就是近身格斗,可是今天,因为怕伤了她,硬是被生生扔进了湖里。这口气,陈大少,属实觉得憋屈。
可是因为是她,憋屈——他也必须生生咽下。
真真郁闷!
不过看她现在一如既往,专心吃饭的样子,如果不是他下午亲眼所见,他绝对不相信,她还会有那样的表情——那是百无聊赖,还是心如死灰?
却见她啃了几口之后,忽然抬头看向他,很一本正经,又带着不可思议的说道:“还真的挺好吃的,你也尝尝”——说完把面前的白瓷煲向着陈晓意的方向推了推。
陈晓意的眼睛亮了一下,那一刻闪现的火焰,可以晃花人的眼。
他可知道,她有多“护食”,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次数不少。但能让她作出这个动作的人,至今,他还没见到过,即便是她哥她弟弟。
陈晓意这一刻竟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他不由苦笑了一下,猛然想起第一次见她那晚,在她走后,
何轩和他说的话——夏寒对这个妹妹,就像魔怔了一样。
而现在,她只是平常的让让自己,自己竟会这么高兴,难道自己也“疯魔”了?
宋婉婉看陈晓意半天不说话,又把白瓷煲向他那边推了推,重复了一遍:“真的挺好吃的,你尝尝。”
陈晓意收回散乱的思绪,看向她,她一脸都是单纯和期待,那双看着人就让人觉得心脏受不了的双眼中,满满的都是亲切和淡淡的讨好,他不由柔声道:“好”
然后宋婉婉就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贯时尚贵气的陈晓意,和她一样用手捏起了一块排骨。
有一种男人,大概从抽第一根烟,喝第一口酒,穿第一件衣服开始,就是在顶级的精致物事里挑拣,所以那些格调,精致,无关乎年纪,都勾兑在了骨子里。
陈晓意,她不了解,但不妨碍,她注意到他的那些纯正的贵气。
有时候,还夹杂着其他的,例如淡淡的不可一世,或是,不言而喻的——档次。
她刚刚就是逗逗他,他怎么可能真的像她一样,直接上手。
她也是因为故意和他作对,才会这样,餐桌礼仪那些刻在骨子里两辈子养成的习惯,天知道,她这样,多不容易。她也一向很讲究的好不好。
可这人,他怎么——怎么可以也做出这样没格调的事情?!
宋婉婉有些委屈的看向陈晓意,他抬头看她,她吃的小嘴油油的,现在嘴正包着,一副委屈样,他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噢,原来真的是在和他客气呀!
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手,打开包间门,对着门外候着的服务生低语了几句。
然后复又走进来,看她还坐在那里,也不吃了,他端起桌上的茶壶,亲手给她添上茶
“喜欢喝普洱吗?”他问她。
宋婉婉有些不想搭理他,可又觉得实在没理由,为这种小事就生气,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太丢人了。
她看着面前的骨瓷荷花杯,她刚刚喝过了,带着荷香的普洱,应该是称为级外品的“雨前毛尖”,确实是好东西,她也不能昧良心:
“喜欢”声音闷闷的。
陈晓意低低的笑起来——这人,怎么这么好玩。
门被轻敲了两下,两个服务生走进来,后面那个传菜的手里端着一模一样的排骨煲。
宋婉婉看着,垂下了眼睛。陈晓意让把新的这煲放在她面前,宋婉婉摆着手拒绝了。她还是吃刚才的那份。
等服务生关上门出去了
“吃这份吧,热的更好吃。”他指了指新上来那道菜说。
宋婉婉摇摇头:“凉了可以热,我就喜欢吃自己这份。”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还带着底气不足,似有些身不由
己。
这下,陈晓意的眼神沉了下来。
她原来有病——不是贬义,而是事实。
这很像是某种“隐性精神洁癖”的症状。他看着她,忽然有些顿悟……她在很多地方都很奇怪,如果是有那种病,倒是容易解释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用公筷重新在自己那份里面夹了一块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我刚才吃了你一块,现在还给你一块,好吗?”语气像对一个小妹妹。
宋婉婉的眼睛亮了,笑眯眯的点着头,真就又高高兴兴的埋头吃起来。
陈晓意也陪着她,两个人一起欢欢喜喜的啃着排骨。当然是各啃各的。
偶然她还会翻出一块,指着里面的骨髓很具学术范儿的对他说:“这个地方好吃,你那边有吗?”
陈晓意拿起筷子,装模作样的翻一翻,找出一块一样的。
然后就见宋婉婉开心的,眼睛眯成月牙,一边吃一边说:“还好你那里也有,不然我的可不能给你。”
说的无比认真,无比诚挚,无比郑重其事,陈晓意哭笑不得,桌上其他哪样不比这菜精细,为了块“骨头”,他俩——至于吗?
然后又看着那人,吃的香甜,偶尔看向他,还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陈晓意忽然觉得,她原来,很好养活呀!
******
什么样的男人最招女孩喜欢?
——成熟的,睿智的,有品位的,让人捉摸不定,风趣幽默?
宋婉婉看着近在咫尺的老爸,宋忆书手上叼着雪茄,双眉微锁,手中的投标书似有些难以抉择……这是一个已经修炼成精的男人,已经无关乎样貌,他抽的每一口烟,喝的每一种酒,选的每一辆车,带出去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在一次次挑挑选选中优胜劣汰的结果。
一日日,这个男人被滋养成了润物细无声的情调!一言一行,至善至美!
宋婉婉玩味的想着——他成熟,有魅力,是因为他阅女无数,让人捉摸不定——那是因为他浑不在意,走了西施,还有昭君,环肥燕瘦,前赴后继,风趣幽默——男人的风情,那都是一场场风月情…事里历练出来的。
和这种男人谈“爱情”——那纯是一个笑话!
夏采珊陪坐在一旁,手中正在细细的削着一个苹果,苹果皮被削成长长的不曾断裂的“圆满”
——多麽和谐的两口子。
宋婉婉站起来,随手提起刚刚被阿姨放好的手袋,转身就准备往外走,她根本无需担心,宋忆书和夏采珊会有问题,他在外面的事,她一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所图——并不在此!
“宝贝女儿”,宋忆书看婉婉想走,赶忙放下手中的投标书:“
是不是爸爸没陪你,闷了,那爸爸不看了。”
宋婉婉转头看向他,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一般人——像她这种,是永远不可能出轨的,因为就是别人不发现,自己也会先一步人格分裂的。
这种快速的角色转换,非专业级别演员,不可为。
她低下头,随手甩了甩手中的手袋,低声说道:“我要回去洗头发。”
闻言,宋忆书和夏采珊一起笑了起来:“多好看呀,是不是,采珊。”
夏采珊笑着附和,他喊她采珊,叫的亲密自然,夏采珊笑的甜腻。宋婉婉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不喜欢……”
她是不喜欢,不喜欢的事情太多,每个人都有太多——不喜欢,那又怎样,一次次伤心了,习惯了,然后笑笑,再刀山火海的踏过去,罢了!
都一样!
******
倒在床上,片刻,有人打开她的房门,她懒懒的没有睁眼。
婉婉的房间装修的华贵异常,欧式古典金箔雕花的king size大床,却配着正经湘绣的软缎锦被。大红的丹凤朝阳,明黄的富贵牡丹,她软软的窝在一堆锦绣之中,一派,活色生香。
夏寒有些不自在,他一向很少来她的房间,这里——太过香艳了。
而她总说:“居移体养移气——女孩子的房间自是应该这般,让人第一次进来会觉得不安,如果是旧时,更该是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的供奉着。”
他永远说不过她。
他走进她,还没说话,她已经闻到淡淡的酒味,她微微皱眉,总觉的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顺心,没有一个人,让她觉的安心——除了,那排骨还不错。
这种在空中飘着,上不去又下不来的感觉,真是——没有人可以相信,没有人可以诉说,像茫然的走在一望无尽的荒野般。
“怎么了?”他靠近她,拉了旁边的公主梳妆凳过来,坐在她的床边。
“没事。”
他伸手捏住她一缕头发,有些奇怪的问道:“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一串的样子,卷不是卷,花不是花。
她一动也不动,任他捏着头发。
“许可惹你生气了?”宋婉婉快被逗笑了,真会想。
“晚饭吃的什么?”夏寒又问她。
“排骨。”
夏寒笑起来。
“明天去钓鱼吧”
“你喝酒了?”她没有回答,反而问他,才多大,喝什么酒?
夏寒有些不自在:“和何轩他们喝了几杯。”
她知道,平时她在,他们都不劝他,她不在的时候,她就不知道了。
她转回头来看着夏寒——她一直把他当成真正的哥哥,想他成长成一个让她会觉的安心,
会觉的骄傲的哥哥,可是,这,其实是他想要的吗?她不知道。
她闭上眼,有一天,他也会变成一个张扬的男人,然后开始百般修炼,引得人朝思暮想吧?
可那些——又关她什么事?
原本也没她什么事。
☆、繁华将尽
快乐不快乐,日子总要过,过完暑假,宋婉婉和许可升到了初三,而夏寒,也升到了高三。
升到初三,也许因为大家都逐渐褪去了青涩幼稚,班里的女生对宋婉婉没有了曾经那么明显的孤立。是的,虽然宋婉婉同学内心强大神经线条和纤细无缘,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一直在被班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