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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雪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身猫着腰从观众席后面绕到后台,一眼看到高明,正满头大汗地站在台阶一隅,估计是在模特换好装上台之前,做最后的“检验”。其实都要上台了,有什么问题改也来不及了,他站在那儿也是马尾巴搓绳——使不上劲。
最后一个款也被穿上台了,高明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一把汗。一转身,才发现程总已经站在他身旁,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呢。
“谢天谢地,考完了!”
“从前台效果来看,考得还不错!”“真的吗?”不管是安慰还是鼓励,得到程总这句话,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一会儿上台谢幕,你不用紧张,跟在我后面亮个相就行了。”
“明白!”
当高明混迹在人群里,登上T型台时,刺眼的舞台灯光、齐刷刷的视线定格,还是让他腿肚子打颤,冷汗又“唰唰”地直往外窜。毕竟,他还不习惯聚光灯下的明星待遇。
上午的新装发布会圆满结束了。程安雪陪着一众客商去餐厅吃工作简餐,因为接下来的任务会更繁琐艰巨:下午各家客商要凭借眼光和经验,决定2010春夏装订货的款式和数量,签订预购合同。因为品牌供应商规定一定的退货率,超过的库存是要客商自己消化解决的,因此定款式数量这事,非同小可。
高明和设计师们只能在现场啃个面包充饥,他们必须在下午场开始之前,把所有的衣物按编号整理好,以便客人凭上午的记忆和记录对号。
高明还沉浸在激动和疑惑之中,不知道到底效果如何。真正检验一个时装品牌设计师的能力和价值的,并不在时装发布会的舞台效果,而是客人手中实实在在的订货单。
俗是俗了点儿,但那可是真金白银的检验标准啊。
与上午的井然有序相比,下午的订货会就像一个大市场,嘈杂而忙碌,高明站在他的系列旁边,给客人解释设计理念、设计特点,讲得口干舌燥。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全场最忙的一个人。
但不等于别人也没有注意到。事实上,除了程安雪,其他四位设计师都有意无意地发现了这一点。当然,每个人的心理都是不一样的。
等到订货会进行得差不多了,高明趁上洗手间的机会看了看手机,天哪,都快六点钟了。他猛地想起易楚楚一个人呆在家里,没有电话和短信,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忙给易楚楚拨电话。
过了好一会,他才听到易楚楚的声音:“高明。”却是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调。
“楚楚,你吃晚饭了吗?”高明估计易楚楚哭过了。他皱着眉头问。
“没,有。”
“没有?你吃午饭了吗?”
“没有。”易楚楚还躺在床上。她从早晨撕心裂肺地痛哭过一场后,一直昏沉沉地时睡时醒。如果不是高明的电话,她根本不知道天都暗下来了。想到冰箱里原封不动的剩饭,她没有办法撒个谎让高明宽心。
“你?!唉!我马上请假回来!”高明急得直跺脚。
晚上是正餐,公司接待的规格比较高。经过这一两天的忙碌,终于又要顺利地进入到下一季的生产、销售了,公司所有在场员工,以及这些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客商们,都心情舒畅,所以这一顿饭吃得更轻松,感情更紧密。
程安雪本想在宴会上向客人隆重推出高明的,这时一听他说要请假,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高明,虽然最后的统计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我估计,你的订货量应该不会少的,我准备向大家好好推介你,这样下一季,你会走得更顺利。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十万火急!”没想到高明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回了过来,程安雪被冲得身子摇了摇。她恼怒地看了一眼高明,良好的修养让她想发火也发不出来:“那好吧。明天别请假了!今天晚上结果就可以统计出来,明天就要开会讨论生产准备的事情了!”说完,她转身就走进大厅。
高明如释重负地奔出酒店,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家里赶。可是,正值下班高峰,他心急火燎,那位老司机白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你叫我飞啊?”
直到七点钟他才气喘嘘嘘地爬上了楼。正如他猜想,易楚楚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家里冷锅冷碟的,一点人间烟火的感觉也没有。
淘米洗菜的时候,他的心里有股无名火在往上窜。我辛辛苦苦工作一天,推掉了那么重要的应酬,回来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啊!人死了就死了,活的人还得继续活着不是?再说了,缅怀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等米煮成饭的功夫,他走进卧室,先拉上窗帘,然后才打开了床头灯。看到易楚楚的脸,他不由大吃一惊。原来秀气白晰的那张小脸,此时却变了另一个模样:眼皮红肿得像被谁打了一拳,似乎睁也睁不开,脸也是肿的,鼻子已经被揉得起了白皮,头发有气无力地摊在枕头上,整个人憔悴不堪。
刚才电话里嘶哑的声音,现场听起来更令人惊心:“对,不起。”
^奇^“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是对不起你自己!”高明没好气地说。他自己都感觉出了语气里充斥着对欧之洋的羡慕嫉妒恨。
^书^他给易楚楚倒了杯凉白开,放在床头柜上,就去厨房炒了青菜,烧了个蛋汤,又把刚才在楼下买的半只烤鸭装盘。一切准备妥当,才喊易楚楚起来吃晚饭。
^网^当两个人坐在餐桌上,高明看见易楚楚的眼神很空洞,很缈茫,似乎一早丢掉的灵魂还没有回到她的身上。他叹了口气,为易楚楚盛了一碗饭,放到她面前。易楚楚忽然缓缓开口道:“高明,后天,陪我去,参加,葬礼,好吗?”
高明一口饭还没来得及扒到嘴里,听到这话,不由呆住了。他盯着易楚楚浮肿的脸,忽然感到一阵烦燥。
“你要去参加欧之洋的葬礼?”他“通”地放下碗筷,心中的火终于升腾到脸上:“抛开我的感受不谈,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欧之洋老婆孩子的感受?为什么不想想,你的出现,会给躺在棺木里的欧之洋抹黑,在同事朋友面前丢脸?你为什么不知道,你的凭悼,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易楚楚完全惊呆了!
高明的话,像一把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剖向她的内心深处。也许高明的本意是剔骨疗伤,可是,这种方式,未免太残酷了一点。
她心如刀绞,万箭穿心!
你不是我,怎知我痛?
70。…第七十一章、逃避
高明看到楚楚呆若木鸡的样子,心一横,索性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免得藏藏掖掖的搞得大家心里不开心:“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我理解你,我知道你伤心,但是他那一页,你必须要彻底翻过去!我不在乎你以前跟他怎么的,我在乎的是你们分手后还这样的纠缠不清!易楚楚,你清醒一点吧,他已经走了,你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为什么你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我陪你去医院,已经超过我的容忍限度了,你居然还要求我陪你参加他的葬礼?你想过没有,你以什么身份示人?我估计你灵堂都进不了!你设身处地为我想想,我这个男朋友的脸应该往哪儿搁?你说呀,往哪儿搁!!!”
原来男人再和蔼再温顺,发起怒来也会河东狮吼啊!易楚楚心如刀绞,却没有疼痛的感觉,痛到极点就麻木了。她的神思还在那个又熟悉又陌生、又亲近又疏离的男人周围游离,她只想着跪在他面前,让他老婆他儿子一点点地把她撕碎。
只要能挽回他的生命。
“你不是我,怎知我痛?”
这一句话一直盘旋在易楚楚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响,所以对高明的怒斥,听是听进去了,却如浮云飘过。
高明已经被易楚楚的无动于衷震怒了,有种想上前抽她一巴掌的冲动,可是,人都站起来了,他还是颓然地收回了手。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他怎么能在那张脸蛋上留下暴怒的印记呢?
为了她,他明明连自己的生命都愿意舍弃的,可她为什么总是无视呢?
“后天,后天是星期六,我陪你去医院把孩子做掉吧,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对孩子也不好。”高明平静了一下情绪,尽量说得温和一点。
易楚楚突然像被蝎子蛰到了,身子猛然一抖。她抬起头来,眼睛里有火星在跳动:“你说什么?”
糟了,说别的她听不进去,对这个,还是特别敏感,看来上次做的工作没有成效哇!他们现在居无定所,经济来源有限,实在是生不起这个孩子。照他目前的发展趋势,也许过不了两三年,他们的生活就能安定一点,那时候再美美地生个儿子,多好呢?
明知火山不稳定,高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你,是认真的?”
“当然!因为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我们甚至没有资格当‘房奴’,‘卡奴’,就要一脚踩入‘孩奴’,不说也可以想象得到今后我们的生活质量。”说到这儿,高明不寒而栗。
出乎他的意料,易楚楚并没有爆发,只是用那双应该很大很黑,现在成“一线天”的眼睛瞪着他,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从什么时候起,由脉脉含情的对视,变成了两军交战前的对峙?
对峙的后果是,易楚楚起身,快步走进卧室,“呯”地关了门,上了锁。留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高明,和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
这一晚,高明蜷在沙发上对付了一夜。九月的天气,是白天热早晚凉,高明到处找东西盖,幸好在书房的壁橱里发现了房东太太留下来的一格柜子的旧衣服。他就拿出一件过时的呢大衣充当了被子。
怎么从来没发现,易楚楚是这么任性的人呢?
卧房的大床上,可能是白天睡多了,易楚楚也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怎么从来没有发现,高明这么冷血,拒绝陪同也就罢了,对自己的骨肉,也要赶尽杀绝呢?
她并不知道,高明心底还有一句说不出口的话,那就是——“真的是我的骨肉吗?”
程总说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不允许缺席,自己却迟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原来昨晚大家都很开心,宴会过后,几个关系特别好的客人又相约去K歌,喝得比较High,程安雪一觉昏睡睡过了头,头重脚轻地匆匆赶到公司。
“程总,我刚才给你打过电话,一直关机,所以我自作主张把上午的会议延迟到下午一点开。对不起!”高明透过玻璃看到程安雪蹬着十公分高的高跟鞋,一摇一晃地走进办公室,急忙迎上前去。
“你做得很好啊!对了,你看到订购报表了吗?”
“报表已经送来了,就在桌上。”高明没有直接回答。市场部送来报表的时候,他顺便看了一眼。他绝对没有想到,他的2010春夏新款订货量,居于第二,只比第一名的钟黎少了一百多件。要知道,钟黎已经在这儿工作了十年,早就形成了一定的风格,有一群忠实的拥趸,而高明,却是小试牛刀,就试出这般火星来了。
程安雪仔细地翻看着报表,最后食指中指在表格上轻轻一弹:“看,我说得没错吧,你的订货量不少啊!”
“谢谢程总栽培!”高明双脚一并,调皮地敬了一个军礼。
“主要还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和悟性。没有这两样,我再栽培也是白搭。”
“是!”
下午的会议,气氛有点尴尬,其他的设计师,老章、郭平、秦子欣,包括钟黎,都觉得横空杀出来的这匹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