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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玄是摇光宗主的得意弟子。
凤栖殿的门口,每日,有多少女子翘首以盼,等待他的眷顾。他的一个眼神,便能让女人为之疯狂。
凤兮凤兮倾城色,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水泽之都当年一个爱慕他的女子随口吟诵的。
很不幸,我那聪慧美丽的姐姐也疯狂地迷恋上了他,如同所有为他着魔的女子,她给他写了一封诉衷情的信。 第 152 章 。
比如,摇光宗主宠爱姐姐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那份宠爱甚至超过了宗主的女儿蓉君;
比如,静岚师姐本该晋升为药房总管事,却因为姐姐的出色,那个位置落在了姐姐头上。
比如,浪青师兄总喜欢缠着姐姐,而每每那时,郁欢师妹的眼神便落落寡欢。
……
她突然惊得面色雪白,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手指颤抖着,握紧了又松开,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她浑身发凉,发寒,发冷,冷得牙齿打战。
额上的神经突突地跳着。
怎么办?多么荒谬!
一百年前,她死在凤玄剑下,心底里对所以人的恨意,支撑着她魂魄不散,最后附身在玲珑宝塔之上,与护塔灵融为一体,重获新生。
恨,对凤玄的恨,对所有人的怨,便是她存在的理由。
如今,竟然有人对她说,她恨错了,她这么多年,咬牙切齿,撕心裂肺的恨,竟然搞错了对象,让她如何接受?
“不,我不信你。凤玄绝不无辜,他还杀了我。殿下,血债只能用鲜血来偿还,不要怨我。”
水漾缓缓地,莲步轻猜,款款地走进,再次靠近她。
林宸平静地看着她,“我懂了,说了这么多,这些都只是你想要为恶的借口。我不会还手,你想吸我的血,想要获得我的力量,便来吧。”
她闭上眼。
林宸一针见血,又一次命中了靶心。
“闭嘴。”水漾一声恼羞成怒的低吼,冰冷的牙齿碰到她的脖子。
林宸没有逃避,任由她咬破她的颈动脉,任由鲜血汩汩地流向她的咽喉。
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身上的血液在往脖子汇聚,在流失,快速地流失……
头开始眩晕,视线逐渐迷糊。
她想要伸手推开水漾,无奈失血过多,她力气不足,根本无法撼动得了她。
水漾像是吸上了瘾,如同饿了三天三夜的乞丐,突然吃上了满汉全席,餍足而贪婪地吮吸着她体内的每一颗血液。
眼前炸开一道又一道黑光,她推拒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
水漾眼尾一扫,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
一瞬间的心慌过后,她便恢复了镇定。
没有用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她再也回不去了,她已经无法回头。
前有悬崖,后有深涧。
初雪对她下毒,逼她做事,昆仑仙尊为她解毒,令她效忠。
真可笑,难道他们真以为她会屈从于谁?
既然她已经罪孽滔天,罄竹难书,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不若再多做一些些。
她总归是要坠入地狱万劫不复的,那在死之前,做他人脚下任意驱使的一条狗,不如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第一百五十三章烟消云散
丰沛的灵力,旺盛的仙力,纯澈的灵泽……
如果以神识之力探入水漾体内,会看到随着血液的涌动,她奇经八脉中的力量如同点燃的一簇小火苗浇上了滚滚的烈油,越烧越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过须臾,丹田内的妖丹光芒大亮,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涌入的仙力。
妖丹的颜色瞬息万变,由浅渐深,化虚为实。
水漾心间蓄满了狂喜,再要一点点,再多一点点,一点点,便够她重塑肉身,修为一日千里,甚至金身大成。
喉咙迫不及待地吞咽着,双唇愈加卖力地吮吸着林宸的血脉。
然,丹田内猛然一痛。
“啊……”水漾口中溢出一声痛叫,松了抓在林宸肩上的手,她早就失去意识,身子立时瘫软在地上,面色惨白惨白,没有一丝人色。
水漾纳罕地锁着眉头,怎么会这样,方才吸纳的仙力突然暴动起来,不但不能为她所用,反而与她的妖力相克,在丹田内横冲直撞,继而蔓延到经络间,如同她身上正进行着一场旗鼓相当的厮杀,双方都不余遗力且不死不休。
祸不单行,恰在这时,她感应到一股危险的力量在逼近。
抬手抵在腹部,她疼得蜷曲在地上,“啊……”
现在她毫无还手之力,随随便便一个毫无灵力的人,都能杀了她。
水漾面色苍白,惊恐得握紧手指,伏在墙上急剧地喘息。再难的坎都过了。却要在阴沟里翻了船吗?
一袭雅致纯粹的白衣,墨发仅以一根银线简单地系着,拢在身后,他自洞口疾步走出。
是他。不是说他近来缠绵病榻,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吗?
是他,唇边一抹得意的微笑。水漾反倒是镇定了。
水漾强忍着啃噬周身的痛意,手指一动,林宸便如同纸鸢一般飞到她的手里。
她掐着林宸的脖子,眉目间充斥着满满的嘲弄和阴蛰,“凤玄,你是来送死的吗?”
“我的血不是那么好喝的,放了她们。”他冷淡道。看着水漾的眼神既不愤怒,也不过分仇恨,平淡地近乎虚无。一如他待朋友,也不过分热情,时常叫人摸不着头脑。
“你的血?”水漾愣愣地重复一遍。神态颇为诧异。
她兀地一笑,笑容蓄满了讽刺,“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竟然在这儿挖了个坑,等我跳。我千思万虑,竟还是低估了她在你心中的位子。你竟肯将你毕生的修为给她。愿赌服输,这一回合,我输了。拿解药换人。”一个人的血离了本体,本体亦可以操控。世上确实有这样阴邪诡异的术法的,便如苗疆有千里驭尸的巫蛊,西方有无所不能的上帝。
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小片灰黑的阴影,席飞尘弧线完美的侧脸在明艳的阳光下白皙地近乎透明,长眉斜飞入鬓角,凤眸里一点冷光闪过。他手掌用力一握,再松开,掌心俨然躺着一枚墨色的丹药,“放了她,交出初雪和少邪,这颗丹药就是你的。否则,一刻钟之内,真气相撞,震碎内脏和心脉,你会爆体而亡。”
这回,她其实高估了他。无妄海的百万年里,除了与寒冰为伴,他亦与毒药为伍。娘亲为了救他的性命,所有能够尝试的法子都尝试了,包括以毒攻毒,以剧毒来激发他心脉的活力。故此,他的血本就含有剧毒,林宸服下过无数丹药和四种圣果,再加上妖蚕的毒性,才能与他血液中的毒性相抗。
这些,他自然是不会告诉她的。
水漾冷哼道,“谁知道你给我的是真是假?”
“你只能相信我。”他勾唇浅笑,衣袂飞舞,不愧是仙娥们口中最仙气飘飘的神仙。
“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水漾抖手亮出玲珑宝塔,她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背上的衣衫几乎被汗水浸透。再拖的久一些,她恐怕支撑不住。
她单指在塔身上连弹数下,眼里暗暗掠过一抹喜色。再轻轻一挥,初雪和少邪便猛地被仍在地上。
初雪的唇角挂着一缕鲜红的血迹,她有意封锁了五蕴六识,外面即便天翻地覆,她也不会感应到什么。她的两只手始终不离少邪的背部,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着。
四肢百骸止不住地抽搐,水漾咬紧牙关,不在他面前哀嚎出声,勉强道,“我手上这个,你先把丹药给我,才能交给你。”
席飞尘爽快地应道,“好!”
他食指一弹,墨色的丹药在自半空划过,水漾急切地抓在手里。继而双掌一错,将林宸扔进他怀里,身形飘忽,如柳絮随风,眨眼间不见踪影。
她将丹药颁开,微微一嗅,不屑地随手丢弃,只是一枚补气丸,果然是假的。
罢了,罢了,星魂、月魄在手,只要开启天逆伏魔阵,便能获得无人能及的魔力。那是前任魔君圆寂之前,将毕生魔力封存阵内,待有缘之人。
她在昆仑神域藏经阁的书架夹缝间无意中捡到一本破书,里面提及的竟都是世上不为人知的秘辛。这才是魔星灭世的真相。
原来真正的魔星不是殿下,是她。
哈哈……
既然天魔现世是上天注定,她怎么能违逆上天的旨意!
水漾酣畅淋漓地大笑猛地一顿,口中呕出一口血来。
该死!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比死更可怕的痛苦,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疼得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哀叫。
凤玄!
拜他所赐!
忍忍,再忍忍,马上,整个天下都是她的。她要让天下人都匍匐在脚下俯首称臣称奴。
……
她这是在哪里?
黑咕隆咚的一片,遥远的星空,只北极星隐隐闪烁。
似游离在天外,犹如一叶扁舟扬轻帆。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上飘飘荡荡,浮浮沉沉,任飘摇。
“林宸。林宸!你醒醒!”
“我不准你死!”
“快点给我醒过来!”……
杂乱狂躁的低吼声,隐含着一丝颤意和惊恐,嘶哑得不成话语。除了熟悉还是熟悉,只是,那人一贯淡漠清冷,怎么会这般失常,情绪外露到不可控制的程度。
越听便越觉胸臆间堵着一团瘴气。憋闷得很,不舒服得很。
“别说了,嗓子都这样子了,不要开口说话了。”她很想开口劝上这么一句,或者干脆堵上耳朵。不听为净。嘴唇却不听使唤,无论如何也掀不开。
“主上,请让雾淼代劳,你不能再失血了。”雾淼情急之下按住他的手腕,满眼忧虑关切。
席飞尘拂开她的手,墨染的双瞳轻瞥她一眼,内蕴着无限寒意,“不要再叫我主上。”
雾淼猝然双膝重重地跪了下去,满心惶然无措。“主上,不要,求你不要!雾淼做错了什么,你惩罚我,怎么惩罚我都好,看在雾淼跟了你那么多年的份上。求你不要赶我走。”
席飞尘无动于衷地任由她跪着,并指在腕上划了一道。
林宸靠在他怀里,他将手递到她唇边,她本能地一口含住,喉间迅速地上下鼓动。
他脸色不可避免地更差,却气定神闲地开口,“你跟在我身边快五千年了吧?”≮我们备用网址:。。≯
雾淼心里七上八下,一颗心在胸腔里扑腾个不停,点头道,“是。”主上的恐怖之处就在于他一直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样,让你摸不透他的心思。
可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他下定决心要驱赶她了,他知道了,他一定全都知道了。丹青的身份,她也有所怀疑,她也猜到丹青的存在可能会害了林小姐。
林小姐死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主上已经为了她去了半条命,难道真要为了她魂飞魄散才罢休吗?
所以,得知有人在调查丹青,她暗中动了手脚,为丹青打掩护,给出了一分清白的生平。她不过是想要他能够好好活着,只不过想要时时刻刻看得见他。
“主上,不要赶我走,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即便是死,我也愿意。雾淼错了,雾淼真的错了。”她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突起的石头上,血从伤口流出,很快便染红了地面。
席飞尘气息极其不稳定,手无力地搭在林宸肩上,冷眼看着她,“不用说了,五千年,也不算短了。雾淼,你了解我的作风。我可以原谅你办事不利,你偶尔自作主张,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不该对她下手。让你走是我能允许的最大的仁慈,你若不珍惜,那便只有以死谢罪。”
她抬起头,鲜血顺着两颊留下来,如同一块殷红的绸缎,她看着他,第一次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看着他,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