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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你怎么还好意思跟在我后面?”
“我……我会把面条钱还给你的。”苏真真盯着自己的脚尖说:“请你,把我的作文本还给我!”
男孩子静默了一会儿,终于说:“跟我来。”
“哦。”苏真真乖乖地跟着他往北操场走去。
不多会儿,两人又走到那颗大榆树下。男孩子指着榆树根部一些泥土看起来有点松散的地方说:“挖!”
苏真真立刻找了个小树枝对着泥土挖下去。不多会儿,一角淡绿色的纸从泥土里冒出来。
“啊!我的作文本!”苏真真开心地将淡绿色的本子从泥巴里挖出来。虽然练习本的面子上沾了泥,用力抖落之后还是有一点灰灰的痕迹,但毕竟是找到了,想到可以不用重新写七篇作文,她抱着作文本长舒了口气。
“是你埋的吗?”苏真真转头问道,身后却早已没了那男孩子的踪迹。
“啊~怎么走掉了呢?我还不知道怎么还你钱啊……”苏真真嘟着嘴委屈地坐在树下。
将作文练习本放在膝盖上,再次仔细地将那些藏在缝隙里的泥土给吹掉。苏真真慢慢清理着失而复得的作文本。
男孩子真是奇怪呢,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喜欢捉弄人。直接把作文练习本还给她不就好了吗?绕来绕去他自己不是也很累?苏真真从口袋里掏出绘图铅笔,在作文本不起眼的小角上写下四月二十二日这个日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个日期写下来,正觉得这么做很无聊时,她突然发现本子右上角的那朵蔷薇花有什么不对劲。
将作文练习本贴在离鼻尖0。1公分处,苏真真架着眼镜睁大了眼睛一看再看。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蔷薇花上会冒出一只奇丑无比的瓢虫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想到了,一定是那个坏男生!苏真真气的撅起了嘴,一定是他画的瓢虫!这个邪恶的家伙!
下午,苏真真将作文本交给语文老师,老师单独帮她批了最后一篇作文后合上本子,凝视片刻,缓缓说:“苏真真,以后不可以在作业本上乱画东西!特别是像这么丑的东西!”老师用食指尖点了点那只丑瓢虫。
“是……”苏真真委屈地点了点头。
拿回作文本,刚要准备走开,身边传来一个让她蓦然一惊的声音。
“老师,您把讲义忘在我们教室的讲台上了。”男孩子站在她身边,将一本黑色的讲义递到语文老师面前。
“哦!我正要准备去取呢!贺云聪,谢谢你啊!”
“不用谢。老师,那我先出去了。”
“好。真真,没什么事儿,你也回教室去吧!”
“是。”苏真真急忙转身跟着那男孩子的脚步出了办公室。
“喂!你站住!”
前面的人丝毫不为所动,径自往前走去。
“贺云聪!”苏真真想起刚才语文老师叫他的名字,张口就叫了出来。
男孩子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苏真真,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叫我干嘛?作文本不是已经给你了。难道是要还我面条钱?”
“啊——那个,我暂时还没钱……不过!我一定会还你的!”
“随你的便。”贺云聪耸耸肩,继续向前走。
“可是你!你为什么在我作文本上画这个瓢虫!”苏真真小跑几步,冲到他面前将作文练习本高高地举在他眼前。
“蔷薇花上本来就会有虫子。”贺云聪也不否认,没一点愧疚和不安。
“这是我的作文本啊!你怎么可以随便乱画!”苏真真不依不饶地质问他。
贺云聪拧着眉毛看了她半晌,突然说:“你刚才把书包忘在老师办公桌旁边了。”
“啊?什……什么……忘了?”一提到忘东西,苏真真就神精紧张。
“你的书包。”贺云聪再次提醒她。
“天啊!”苏真真惨叫一声,立刻返回教师办公室去找书包。
看着她仓皇跑开的背影,贺云聪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根本没把书包带去办公室啊,傻瓜……”
贺云聪摸了摸鼻子。
苏真真,一个欺负起来很有趣的女孩子。
姐妹
苏真真的妈妈是S小学的劳作课老师。既然教的是劳作,那当然是相当的心灵手巧。家里的小垫子,小抱枕,包括苏真真穿的漂亮小裙子,都是苏妈妈踩着一台吱吱作响的老式蝴蝶牌缝纫机做出来的。
苏真真在心灵手巧这方面,没得到一丁点儿妈妈的遗传,别说是缝个小口袋,订个小纽扣,她就连穿针引线都不会!
这天体育课,立定跳远测试。向来对体育不太灵光的她,虽然勉强跳了个及格,却把衬衣的下面两颗扭扣都给挣蹦了。
爸爸前天出差去了,妈妈昨天也去了N市开会。苏真真被安排到奶奶家住两天。
放学后,捏着衬衣的下角,背着书包,苏真真郁闷地迈着两条因为过度跳跃而酸疼不已的腿往奶奶家走去。刚出校门口,就碰到在同校初一年级的堂妹苏晨晨。
“姐,你这两天要去奶奶家住吗?”苏晨晨挽着姐姐的胳膊问。
“恩,家里没人,我要住到周末。”苏真真小心地按着没有扭扣,稍不留神就会被风吹翻起来的衣角,防止自己的肚皮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出来。
“那我也去住好不好?”苏晨晨一脸兴奋地摇着真真的胳膊。
她这一摇不要紧,真真手一滑,扣子又被扯掉一颗。
“啊!我的扣子!又掉了一颗!”真真泪汪汪地蹲在地上找扣子。
“姐,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晨晨也跟着蹲在地上帮忙找小扣子。
“没关系,”苏真真叹了口气说:“掉两颗和掉三颗没什么区别。”
“一会儿到奶奶家我来给你缝!”
“你会缝?”
“保证缝的和原来一样好!”苏晨晨拍着胸脯跟苏真真保证。
“真的吗!”苏真真开心起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站起身伸手搂住妹妹的肩。
“姐……”晨晨忽然低头笑起来。
“怎么啦?”
“你的肚子好白哦……”
“啊!!”真真连忙捂住飞起的衣角,“你这坏丫头!”
“嘿嘿!姐,晚上我们一块儿洗澡吧!”
“不要,你老让我帮你洗衣服!”
“那让圆圆和咱们一块儿洗,让她洗衣服!”
“你呀!”苏真真笑着敲了敲妹妹的脑门,“老欺负圆圆,她那么小,就算洗也洗不干净啊!”
“也是,她一定会跟奶奶告状,说我们欺负她,还是算了。”苏晨晨认真地想了想,|Qī|shū|ωǎng|终于放弃了压榨自己小妹妹苏圆圆的打算。
“苏晨晨!”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
“贺云婷!”苏晨晨转身开心地笑道。
“晨晨,今天一块儿走吗?”一个剪着童花头的漂亮小姑娘走到两人身边。
“不了,今天我和姐姐一块儿去奶奶家住!”晨晨挽着姐姐的胳膊,一脸的幸福。
“姐姐好!”贺云婷笑着跟苏真真打招呼,“晨晨,那我回家去啦!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云婷!”苏晨晨用力对她挥了挥手。
“姐姐,请我吃个花脸雪糕吧!”路过巷子口卖冷饮店的小店时,苏晨晨仰着脸对苏真真说。
苏真真把全身的每个口袋都掏了个遍,只有三角钱,而花脸雪糕要五角钱。
苏真真不甘心地又把书包打开来翻找。
“姐,你别再找了!我不吃了!”苏晨晨伸手帮姐姐擦额上渗出的汗。
“晨晨,吃个奶油冰棍行吗?”苏真真握着三角钱的硬币说。
“姐姐,我真的不吃了!奶奶今天晚上一定会做很多好吃的,我现在吃了冰棍,一会儿就吃不下饭啦!”苏晨晨把那三角钱的硬币塞回苏真真的口袋里。
“对不起啊晨晨,姐姐前几天又把眼镜弄丢了,身上的钱全拿去配了眼镜……”苏真真难过地低下了头。
“那你每天中午都吃什么?”晨晨歪着脑袋,皱着眉问。
“食堂的饭票已经用完了。有时吃一个面包,有时就饿着。”苏真真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苏晨晨有些伤心地摸了摸姐姐长长的马尾辫,“至少我们两个可以吃一份饭,你也不用这样挨饿呀!”
“这样你就吃不饱了……”
“姐,你这傻瓜!”苏晨晨用力敲了下真真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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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奶奶家时,小堂妹苏圆圆正趴在院心大枣树下的小桌子上看连环画。
“圆圆!”
“啊!大姐姐,二姐姐!你们终于来了!”胖乎乎的苏圆圆欢呼着奔向两个姐姐。
“圆圆,你在做作业吗?”苏真真搂着苏圆圆,摸着她肉肉的小脸问。
“没,我在看小!”苏圆圆丝毫不隐瞒自己在做什么。
“你的做业写完了?”苏晨晨问。
“不,没写。”
“……难道……”苏真真和苏晨晨两人对看一眼,额上各有一滴大汗。
苏真真的爸爸一共兄弟四人。真真爸是长子,晨晨爸排行第二。圆圆虽然在小孩子里排第三,但却是四叔家的孩子。真真他们这一代里唯一,也是排行最小的男孩子苏天天是三叔家的。
苏家四兄弟都极有个性,且各不相同。最有个性的,还得数苏圆圆的爸爸。别的不说,单就举圆圆做功课这件事做例子,从圆圆上小学第一天开始,苏家老四就把老师给布置的作业本往边上一扔,还对女儿说:“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圆圆你爱做不做!”
苏圆圆是小孩子,当然巴不得天天玩不用写作业,谨遵她老爸的旨意,坚决不写作业。
就为这事儿,但凡是教过苏圆圆的老师都被她爸给气炸了。老师问苏圆圆为什么不写作业,苏圆圆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嘿嘿傻笑两声说,我爸不让我做的。老师坚信这小孩撒谎,便让她爸到学校来。谁知,苏家老四跑到老师面前竟然大刺刺地说,老师,以后别让我家圆圆做作业,她不需要!老师那个气啊,估计都气出内伤来了。
苏圆圆的妈妈正好也在那所小学里教书,苏圆圆的班主任就把她带到她妈妈面前说,吴老师,你家先生实在是没法沟通,你这女儿我也没法教,你自己教去吧!
圆圆妈虽然气的要死,但对那横行霸道又自以为是的老公也没一点儿办法,本来教六年级的她,只得打申请报告,调到低年级去带班。就这样,因为还有自己妈妈肯收留自己,苏圆圆总算没失学。现在混到五年级了,苏真真和苏晨晨没想到她依然保持着不用做作业的理想状态,而且还理直气壮。
“圆圆,你不做作业都怎么考试呢?”苏真真的功课一向优秀,她对妹妹这种一直不写作业的行为非常不安。
“慢慢考啊!我上课都有听讲,考试的题目当然会做。”苏圆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觉得姐姐提出的问题很奇怪。
“可是,”苏晨晨拉着苏圆圆的手说:“我听说你做卷子非常慢,别人都写完了,你还写不完对不对?”
“恩。”苏圆圆点点头。
“圆圆,你写不完卷子怎么办呢?都不急吗?”苏真真听的都心焦起来。
“不急啊,写不完的卷子,我就塞到书包里带回家写了。”苏圆圆弯着大眼睛笑的天真烂漫。
“我的天!!”苏真真和苏晨晨同时发出哀鸣,她们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说出去把苏家的脸都丢光了。
“真真,晨晨你们来啦!”苏奶奶系着绿色的荷叶边围裙走到院子里。
“奶奶!”真真和晨晨立刻跑到奶奶身边撒娇,把那个让人头疼的圆圆给丢一边去了。
正是蔷薇花开的季节,院子里的五彩蔷薇开的密密砸砸,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