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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汀慌忙劝阻:“他现在今非昔比,已经是新城主,身边护卫众多,你千万不可去冒险……”
“呵呵,你要杀谁呀?”一个老者浑厚的声音忽然在洞口响起。
原来是洛克爷爷砍柴归来,他走进洞中,向奥斯汀点点头:“听外面放哨的棒子说,大掌柜又上山了。我们现在收留了许多孩子,如果没有你的给养,大家真不知该如何度日呀!”
奥斯汀起身还礼:“危难之际,但凡有良心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有力出力,我这都是应该的。”
劳尔请洛克坐下:“义父,刚才听大掌柜在说伯爵的死因。我想进城杀了凶手,为伯爵报仇!”
听了解释,洛克深蹙眉头,面色阴沉,突然拍案而起:“真是岂有此理!子杀父?他怎么敢?又怎么能下得去手呢?为什么,为什么人类如此复杂?人类是很有智慧的种族,却为何总是为了名利而自相残杀,争斗不休呢?同类相残也罢了,居然狠毒到杀害亲生父亲!可恶啊……”
劳尔和奥斯汀不由面面相视,都在想老洛克是不是气糊涂了?怎么今天说话这么怪?就好像他自己不是人类似的。
老洛克见两人发愣,遂又坐下,很快恢复常态:“哦……我是说呀,为什么我们人类会这么复杂,似乎比精灵、矮人那些种族要复杂太多……不说这些了,大掌柜,请您再详细谈谈老伯爵的事吧,我也很想知道。”
“嗯,好的。”奥斯汀疑惑地打量老洛克几眼,他那聪明的狐人族脑袋转了好几圈,也没想通老洛克刚才为啥会说出那些奇怪的话语。
奥斯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长叹一声:“唉,你们粪工村被敌军炮击那天之后,伯爵就表示要坚决抵抗外寇,誓与城池共存亡。却想不到……”
老伯爵帕特里克这个人,是可敬的,但也是可悲的。
华翰帝国发生政变后,北方行省的局势变得很复杂,新旧势力犬牙交错,武装冲突频仍,混乱不堪。很快,该地区许多城主或被利益收买,或被武力消灭,还坚持拥护森姆大帝政权的城主已为数不多。
伊森城是北方行省最富庶的地区,凯特尼斯曾无数次派人送信送礼,请帕特里克加入麾下。注意,是请,而不是劝,更不是逼。但老伯爵毫不为之所动,坚持不事二主的忠义原则。
按理说,这不是凯特尼斯的做事风格,政变成功后,他早成了一个暴君。这半年多来,他一直实行高压政策,利用他的“毒牙”军团,暴力镇压各地不满民众。对那些忠于森姆的贵族和大臣们更残忍,能劝则劝,劝不降的就抓来酷刑伺候,或者干脆砍头示众,甚至抄家灭门,毫不客气。
如果换成别人,两次劝不降后,凯特尼斯早就恼羞成怒,发兵攻打了。但他为什么偏偏对帕特里克十分客气,甚至还有些尊敬呢?
据说,当帕特里克伯爵的死讯传到帝都龙城时,凯特尼斯忽然停下手里一切工作,斥退左右,一个人默默走向后殿。有随从亲眼看见,他凭窗遥望北方良久,竟然神情伤感,唏嘘落泪!
被冠以暴君和邪恶的阴谋家之称的凯特尼斯,会为忠实于森姆大帝的帕特里克伯爵而伤心吗?
凯特尼斯凭窗唏嘘,其实他在回忆过去的一段美好时光……
四十年前,森姆大帝进行了一次例行狩猎活动,随从只有几十人。
在皇家御用的狩猎山林里,不过都是些山猪野鹿之类的猎物,没人料到,会有一个野蛮、丑陋而强壮的独眼巨人游荡至此,不知怎么就避开了哨卡,正在林中休息。独眼巨人身高虽然只有五六米,却是巨人族中相当粗野的一支。他们生性残忍,喜欢食人,人类遇到他们,基本难逃沦为腹中餐的结局。
走在林荫路上的狩猎队伍人欢马叫,吵醒了林中熟睡的独眼巨人。
他突然咆哮着从林中冲出,手中老粗的大木棒见人就砸,无人敢挡!这几十个人类士兵在独眼巨人面前实在不堪一击,一旦被大木棒抡中,连人带马都会飞上半空。更惨的是被他抓住的人都被一口咬掉了脑袋,头骨迸裂声中,脑浆四溢,场面十分恐怖!
一时间林荫路上血肉横飞,惨号不断。许多素质差的战马被吓得直拉稀,有的乱跑,有的瘫倒,士兵们也失去了抵抗的信心……
队伍中,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他已被这突然出现的恐怖场面彻底吓懵。当独眼巨人就快冲到他面前时,竟傻呆呆地不知后退逃避,他就是当时还年幼的凯特尼斯亲王。
“快!快救朕的皇弟!”森姆大帝在后方急得六神无主,他和凯特尼斯虽然同父异母,却对他极是爱护。
真可谓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四十年后,正是这个小弟弟将他逼得失去皇位,失去江山,狼狈退守西部呢?
狩猎队早已军心崩溃,一片混乱,士兵们都疯了般向后退却,根本没人敢上前阻挡。
唯有森姆的一名贴身侍卫十分镇定,森姆话音未落,他立即冲上前去。
只见他手持长枪,策马狂奔,一直冲到凯特尼斯身前,突然大吼一声,从马背上借势高高跃起,直扑独眼巨人!
独眼巨人的嘶吼声是恐怖的,但这名侍卫的吼声,却带有当头棒喝的效果,不但将吓傻的小亲王震醒,还把那独眼巨人震得一愣。
侍卫在半空中将长枪奋力投出,竟准确无误地刺中了巨人的独眼!之后,他趁巨人失明,捂脸惨叫时,又甩出一条绳索套住巨人头颅,飞身荡上,竟和巨人贴身近战!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这名侍卫一手紧拽绳索,灵活地躲避着巨人的乱拍乱抓,另一手早已抽出佩剑,看准时机,狠狠一剑刺入巨人咽喉,并大力地一划!
巨人颈部立时鲜血狂喷,瞬间将那名侍卫淋得浑身湿透。
失明的巨人已扔掉木棒,停止嘶吼,他摇摇晃晃,两手徒劳地按住脖子拼命喘气,却只能听见喉管传来“呼噜噜”的漏气声,带着泡沫的血浆继续大量喷涌……
最后,那侍卫一个凌空倒翻,稳稳落在地面,巨人在他身后“轰隆”一声栽倒在地。而他依旧保持着落地时那个半跪姿势,向森姆大帝高声禀报道:“陛下!臣幸不辱命,亲王已安全!”
阳光下,林荫道上抽搐死去的独眼巨人,宛如一幅背景画面,画面中那侍卫浑身是血,却目光炯炯,气定神闲,好一副英雄气概!
“好!好哇!”森姆大帝高兴地跳下战马,亲自扶起侍卫:“果然是朕最勇敢的武士!你再一次救了朕,救了朕的家人!皇弟,还不快过来感谢我们的救命恩人!”
“陛下!臣万万不敢当……”
这名侍卫身手不凡,有胆有识,十分忠勇,他就是后来的帕特里克老伯爵。
前文说过,当森姆大帝还是个王子时,帕特里克就一直跟随在他身边,是侍卫,同时也是朋友。他不知有多少次将森姆大帝救驾于危机之中,可谓立功无数。
“谢……谢谢你……”已缓过神来的小亲王怯懦地低声道谢,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紧紧盯着帕特里克。他仿佛在看一个偶像,目光中全是崇拜。
帕特里克浴血格毙独眼巨人的英勇画面,从此彻底烙印在凯特尼斯亲王幼小的心灵中。即使四十多年过去后的今天,他再想起时仍历历在目。
后来,森姆大帝想增强弟弟的体质,便任命帕特里克兼职做他的武技老师,小亲王从此成了他的学生,两人的师生关系长达十年。
虽然凯特尼斯从小身体赢弱,武技方面一直没什么进步,最后甚至干脆弃武从文,但他和老师间的感情却非同一般。
凯特尼斯与森姆大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者相差几乎有二十多岁。森姆登基不久,先皇便辞世,还在成长中的凯特尼斯从此变得缺少父爱,有点蔫蔫的。而森姆大帝每天忙于帝国事务,根本无暇照顾弟弟,更忽略了他的心思。
帕特里克比森姆大帝还要年长几岁,三十多岁的他浑身都透着一股沉稳的成熟男人气质。他教授武技严中有慈,在小亲王身边那十年,可谓关怀倍至,呵护有加。于是,这位集恩人、老师、偶像于一身的男人的出现,恰到好处地填补了凯特尼斯对父爱的欠缺,让他从此变得开朗起来了。那十年,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美好、最值得回忆的十年。
这就是凯特尼斯为什么对帕特里克的态度与众不同,并在得知他的死讯后会表现出伤感的原因。
其实,每个男人的成长道路上,是不可以没有另一个男人引导和扶持的。所以每个男人的心底都有另一个男人的影子,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的父亲,就必定是一个希望他成为自己父亲的人,这种情感很微妙。
但是,忠勇一生,英雄一世的帕特里克,怎么也想不到他为之付出了无数心血和情感的两个人,都先后害了他。
一个就是他从独眼巨人棒下救出,并像父亲般关心了十年的凯特尼斯亲王。当凯特尼斯发动政变后,他断然拒绝了劝降,并彻底与之决裂。其实,他的内心除了震惊,更多的是痛苦。但他更痛苦的是,凯特尼斯亲王不但夺政,还引狼入室,将北方行省拱手让给了尼泊恩帝国!这令他十分伤心并失望。
另一个人,就是他视若生命,最最溺爱的亲生儿子。他护驾半生,晚年才得一子,实在疼爱之极。他临死时也不愿相信,对他痛下杀手的竟然就是这唯一的儿子。
所以说,老伯爵的一生是可敬而又可悲的,他的可敬之处在于他伟大的品格。而可悲之处,就是在他的教育下竟有正面影响,无论是学生还是儿子,都变成了与他品性完全不同的人,无半点忠义之心!
也可以说,他的人生很失败……
当尼泊恩军队突然兵临城下,摧毁城防火炮和城外的粪工村后,便停止了一切活动。他们既不攻城,也不劝降,只是将伊森城团团围困。
望着城外连成片的敌军营盘,帕特里克伯爵忧心如焚,他知道,自己已然是孤军作战了。城中数十万军民的身家性命,全系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以为敌军暂停行动,是想将伊森城困死,等耗尽城中粮草,便可兵不血刃夺取城池。
实际上,尼泊恩军的确是想兵不血刃地夺城,但他们要的是更节省成本、更快捷的方式。那就是从内部瓦解伊森城,让敌人内耗。说起来,这也是黑龙会最常用的阴险手段。
当帕特里克还在指挥军民,一心加强防御的时候,他的宝贝儿子尼尔却告了病假,在家中休息。
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惜帕特里克的儿子却是个无能之辈。他长得一表人才,却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而且十分轻浮好色。老伯爵曾把他送入帝都军事学院学习,期望日后能有所成就,却不知他在校期间几乎每天都出去沾花惹草,到处风流。学院的长官们知道老伯爵曾是森姆大帝最得意的侍卫,故没人愿意招惹这位花花大少,都任其放纵。
最后尼尔是花钱买的毕业文凭,又以希望留在父亲身边工作而返回伊森城供职。如此一来,他仗着身份特殊,在伊森城便为所欲为。吃喝嫖赌、贪污受贿之类都是小事,最可恶的就是沾花惹草的毛病。
他倒不欺男霸女,而是喜欢通过各种泡妞方式追求女人,只要有点姿色都不会放过,包括有夫之妇。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刺激,一种满足,生活中如果没了这些风流,那么人生也没了意义。
不过这小子也算有本事,因为凡是被他盯上的,就没几个不得手的。他人长得帅,又久混风月场,最懂调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