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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朝著灶房看了一眼,看著耶律渲云和花独酌一边准备晚饭,一边被另两个儿子女弄的团团转的狼狈不堪,低头和奴桑儿对视一眼,冷峻成熟的面容上,浮起一丝知足兴奋的笑容,波澜辽阔的眸中墨影起伏,
“直到现在,我方知曾经的自己多麽的愚蠢,错过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此生此世,我再也不想理这些是是非非,只要我们一家人,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生活,看著这些小鬼头们平平安安的长大,便已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奴桑儿听他这般说,只觉得心中如同吃了蜜水一般的甜,她幸福的一笑,身子柔软而感动依偎在他的怀里,目光亦满是知足的幸福。
而最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竟还会再遇见耶律弓麟,奴桑儿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见到耶律弓麟时,他竟已经变成了那翻样子。
她记得,她和花独酌、耶律渲云本是一起下山去采买些东西上山,不想正遇到一个和尚在寺庙里讲经,那寺庙虽小,却很干净,里面坐著不少人,很多人都在全神贯注的听座上的高僧讲经,众人都说那高僧是一位得道高僧,所说之理如醍醐灌顶,甚能开示众人。
那高僧虽然经讲的很好,但是更让奴桑儿他们惊讶的,是那高僧身边坐著的一个垂首低眉,带发修行的弟子,那男子一身素袍,面容却长得甚为英俊,正是耶律弓麟无误。
只是此地的他,身上的飞扬跋扈的戾气已然尽消,眉宇间的凶残冷酷之意也已经尽数褪去,此刻的他,眉目温和,气质儒雅。俨然一位佛家弟子的样子。
他似乎也看到了朝著自己惊愕望过来的奴桑儿和耶律渲云,那棕褐色的眸子微微一动,也朝著他们直直看了去,目光也似有一丝错愕闪过,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平淡之意。
恰时,那得到高僧要让他为众人开悟,他便恭敬的行了个礼,微微一笑,垂下眸子,声音平缓如流水般,汩汩而出,
“贫僧本也是满身罪孽,满手血腥之人,当年贫僧为欲障蒙蔽,行事极尽凶残。为了那虚妄的王位权欲手足相残,逼走血脉至亲,始到最後,方知毕生所求不过是一场虚空,如过往云烟,去无可去,留无可留,虽然坐下满宾客。但是知己却空无一人,幸得大师开悟,方如梦初醒,贫僧自制罪孽深重,唯愿常伴佛前,洗净一身孽债”
奴桑儿和耶律渲云都知道,他这一番话看似是朝著众人说的,实际上是对著他们说的,一时间二人心中,也是心曲百转,却又觉得无限欣慰、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知错能改,总好过一错再错不是麽?
耶律渲云这般想著,心中便缓缓放下了往日的种种恩怨, 低头沈思了片刻,上前温声道,:
:“这位师父所言正是,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过去种种且让它如云烟消散,唯愿师父可以常怀今日所感,相信不久之後,师父一定如另师般成为一代高僧”
耶律弓麟微微一笑,也不应声,只是目光在奴桑儿脸上,微微停留了片刻,便又低下头闭上眸子,喃喃念起经文来。
仿佛,世间种种,红尘万丈,从此往後,与他再无瓜葛“
奴桑儿和耶律渲云也没有再多打扰他们,想携而去了,事後说给耶律灼听,耶律灼眉头皱了皱,又松了松,最後轻轻一道,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愿他真的可以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而在第五年中,发生的另外一件大事,便是百里宵池的死,对於他的死,纵说纷纭,有人说是他行事过於刚愎自用,目中无人,手段又狠辣,最终招致部下不满,被部下使计灌醉,暗杀与营中,也有人说他与耶律弓麟间隙越来越大,最终为耶律弓麟派人所杀,更有甚至,甚至说是他被一个女人所杀,
种种的传言和猜测,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哪一个是真的,他们唯一知道的真相,便是他的确是死了,无误。
而其实,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也死了,而且那个人还在了百里宵池的前面,比他早了半年,
那个人,便是泠春涧的死。
对於他的死,更是一个谜,与百里宵池不同,令人不解的不是他的死因,而是他为何要死,
其实,自从会州之战半年之後泠春涧的身子,便渐渐的坏了起来,他开始不停的咳嗽,起初只是偶尔,到後来,便渐渐的严重了,有时候甚至会咳出血来。整个人也是一日比一日消瘦,有时候,还会在半夜惊醒,一身冷汗涔涔。喘息不止。
有人说,他是被冤鬼来索命了,因为他背叛害死了自己的至亲好友。所以被他们来索命了。
对於那些谣言,他只是置若罔闻,一如既往的运筹帷幄,拖著单薄的身子,一夜夜的看著军图,辅佐著百里宵池打下一个又一个的胜仗。
但是不必打仗的时候,他便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城墙上,一坛一坛的喝酒,每次喝酒的时候,都会摆上三个碗,对著夜空笑著自言自语些什麽,便又一一的仰头喝下去。
又过了一阵子,有人见他突然见到了他在一个破庙里秘会一个神秘的男人,那个男人带著一只金丝眼罩,容颜冰冷如雪,看著泠春涧的目光,似是很多复杂浓烈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人到最後竟是完全看不清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那一晚,到底在屋子里说了些什麽,只是那日之後,泠春涧那一向忧郁抑郁的面容,似是微微的释然了些什麽。
但是,他的身子,依然弱的很,而且咳嗽的病也始终未能好起来,
那一晚,月白风清,他们所驻扎的城池却突然被一个新崛起的国家发起了攻击,那个国家,便是金国。
按说,那个城池并不重要,丢了也并不可惜,而他也完全有机会逃走,可是他送走了城里所有的人之後,自己却没有走。
那一夜,也是飞雪连天的冬日,天出奇的冷,冷的可以活活的将一个人冻死,他便就是那样,
一人,坐在城楼上喝酒,只穿著一件单薄的衣裳,一身胜雪的白衣,抱著一个酒坛子,一边喝著,一边看著那吼叫著而来的金国士兵。温润如春水的眸子里,流水潺潺,:
那些人,并没有发现他。只是一路奔跑著闯入空城中,如野兽一般烧抢著东西,嘶吼著胡乱跑著。
他就是那般冷冷看著他们,只觉得他们愚蠢之极,又想著自己,也不过是如他们一般愚蠢,又或者比他们愚蠢更甚。
想到这,他唇边的笑容便突然泛起了冷冷的自嘲之意,他微微抬起头,看著天上的月亮,便又从那一轮皎洁的月盘中,看到了那少女璀璨烂漫,却又分外忧伤的笑容,
“春涧哥哥,若是我们一直呆在‘如春谷’里该多好,该多好”
风一吹,那月亮中又变幻成了叶浮歌的样子。他潇洒放纵的揽著他的肩膀,弯著狐狸眸子将酒杯朝著他举过来,笑道,
“好,好!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啊,哈哈哈哈哈,咱们三个,从今晚後,便是同生共死,患难与共的好兄弟”
风又是一荡,那月亮中已经又是姒乌袂那冰冷如霜,却是分外认真的样子,:“无论你我处境如何,你在我心中,仍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但愿我们永远不会在沙场上相见”
夜风吹得更冷了,漫天的大雪铺盖在他的身上,像是就要他整个人都埋了起来,他却也不觉得冷,甚至因为可以再见他们的容貌,而觉得温暖了起来,
他抱著酒杯,似哭似笑的扬了扬唇,自言自语的呢喃道,:“若是当时真的愿意就此留在如春谷,结局会不会真的不同?是不是,便不会只剩下我一人,你们是不是便会一直都在?”
他仰头又喝了一杯酒,便觉得眼前有些头晕目眩,视线朦朦胧胧的,似乎什麽都看不清了,他吃力的动了动身子,脸色惨白的勾了勾唇,
“我又醉了麽?要是让叶浮歌看到,怕是又要嘲笑我了我还是先睡一睡吧”
他这般说完,又重重咳嗽了几声,也不管从唇边流淌下来的血迹,便缓缓的闭上了那疲倦不堪的眸子,
他当真是太疲倦了,疲倦到再也没有力气醒来,就那麽一直在城楼上垂著,睡著,直到风雪将他整个身子陈彻底底的掩埋住,永远的沈眠下去
有时候,死,是一种解脱,亦是一种重生。
但愿,来世,他们无痛无伤,安稳一世。
作家的话:最後的最後,这真的是最後的大结局了,我知道,结局其实是有些悲伤了,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过好在,桑儿的结局还是美好滴!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麽?
之後,会有一个泠春涧的免费番外给大家,是他的算是自述吧,可以更好的明白这个可怜又可恨的男人噢~
然後,耶律弓麟大家满意介个结局吗,还需不需个番外,噗嗤,没人说,那就让他去当和尚了哦
最後,就是新文会在12月初,才会弄好,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小浅浅啦,(*^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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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泠然,落花凋然泠春涧番外
泠春涧,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那麽恨宋朝的,事实上,他其实没有那麽恨宋朝。
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让他的族人们生存下去。
他明白,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既然战争一次次不可避免的发生,那便不能输,输了,便会让整个王朝的百姓来陪葬。便会让这一朝的百姓陷入更加痛苦而水深火热的生活中。
到宋国做奸细,是他自行要去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在宋国,孤身一人,一直到肩上背负的任务顺利完成,却不想偏偏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叶浮歌和姒乌袂。
那时候,他本那著自己刚画好的一幅画,不想天却偏偏下起了大雨,他为了躲雨,便匆忙躲进了一家小茶馆,茶馆里没有什麽人,只有两个男人在那里吃吃喝喝,低声笑谈著。见他进来拂拭净身上的雨水,便静坐在一边不声不响,那有著狐狸般眼眸的人便弯著眸子朝他叫道,
“兄台,这雨怕是要下好一阵子呢,你独自坐在那里岂不无聊,不如我们一起喝酒聊天,岂不快哉?”
他怔了下,暗暗打量了他们片刻,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温雅坐定。与他们攀谈起来。三人相谈甚欢,一直到夜深雨停,三人还都舍不得离去,直到次日清晨,方留下姓氏住址摇晃著身子各自回了住处。
也许,他们三个都没有想到,那一日的相逢,却是让他们三个之间的纠葛变得如此的冗长而缠乱的开始
不能否认,他起初接近他们是有目的的,可是渐渐的,他却发现他与他们二个是那麽的默契相投,情谊更胜兄弟。
叶浮歌的风流潇洒,大智若愚,姒乌袂的果断英勇,不拘小节,他们身上散发的那种独特气息,像是毒一样惺惺相惜的吸引著他,让他明知道对於他们本不该产生多余的感情,却还是在一点一滴的朝夕相处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开始生根发芽,终於,在日後长成了一棵无法连根拔起的大树。
与此同时,他也认识了那个,让他挚爱一生,却又带给了他一生伤痛的女子,那女子便是他的亡妻。玉蝉。
他第一眼看到那个美丽的宋国女人时,便被她的美丽与温柔深深迷住了,那个女人即又江南女子的灵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