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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有些诚惶诚恐,垂首问道:“微臣斗胆问一句,皇后娘娘在怀胎之时,可曾时常忧思,仰或是整日不能安眠?”
“嗯?那会如何?”
“皇后娘娘明鉴,胎儿和母亲本是一体,如若母亲在怀胎时心绪不宁,或是忧思过度、饮食不耐等等,便会让母亲身体虚弱,生下来的胎儿也时常发病,根源都是怀胎时种下的病根,因此”
皇后神色不动,平声道:“没事,你接着说。”
太医躬身垂下头,小心翼翼回道:“因此五公主的病症,并非一剂可治,唯有慢慢的调养着,一点点将胎内带来的余毒散去。微臣等人,自会尽心寻求医治良方,只是能否痊愈,还要看五公主的体质了。”
“你的意思是,寅柃她”皇后的声音有些微颤,却没有再说下去,回头朝慕毓芫说道:“这里太忙乱,你先回去罢。”说完,便抱起五公主进了内殿。
文绣见慕毓芫愣在当场,忙道:“皇后娘娘精神不大好,有太医和我们照料着,宸妃娘娘不必太担心,还是先回去歇息罢。”
皇后的举止有些奇怪,慕毓芫却不甚在意,恍惚想到自己的孩子,也不知现在长得如何?听见文绣说话,只是微笑道:“没事,我也帮不上忙。既然皇后娘娘疲乏,还是先回去,替小公主祈福也好。”
文绣出去吩咐人准备车辇,刚到门口就“啊”了一声,慕毓芫不知是什么事,忙问道:“文绣,怎么了?是谁在外头?”
“是朕。”
慕毓芫稍微吃惊,不期会在此处与皇帝相遇,少不得上前行了礼,“柃儿有些不大好,怕姐姐着急,所以就一并跟过来了。”
“嗯,难为你了。”明帝神色间看不出喜怒,似乎已忘了昨日的不快,抬手虚扶了一下,“寅柃有太医照顾着,没事的,你也不用太担心。朕进去瞧一瞧,等晚间空些再去看你,先回去罢。”
“是,臣妾告退。”
回到云曦阁,只听里面絮絮嚷嚷的聒噪,慕毓芫心中疑惑,却见一名小宫女走出来,喜气盈盈回道:“方才王总管送东西过来,说是预备娘娘的册封礼,堆了满满一屋子,大伙正在热闹”
“嗯,知道了。”慕毓芫无甚兴趣,不待听完,便转身去往偏殿。
偏殿有间小巧屋子,并不大,却是三面通窗,因此特意布置做书房。书案后头整面墙壁都挖空做成书格,有成本的书册,也有丝帛制成的长卷,各自分类存放。慕毓芫不禁要叹皇后心细,随手抽了一本翻阅,一页一页翻着,倒是渐渐心静下来。
书房内幽静无声,时光悠然溜走。慕毓芫看了半日书,因觉脖颈间十分酸乏,便抬头看了看天色,遂朝外扬声道:“来人。”
“来了。”那边有人脆生生答应,一阵脚步声,香陶伶俐跑了过来,“娘娘,可是看乏了?方才,南院的陆才人过来请安,怕扰娘娘看书,不让我们通报,现在还坐在偏殿厢房等着呢。”
慕毓芫曾听敬妃说过,沐华宫还住着一位陆才人氏,因没有心思招呼莺莺燕燕,故而一直没有见过。此时人都来了,总不好将其拒之门外,只好吩咐道:“去罢,请她过书房来说话。”
“嫔妾陆氏,给宸妃娘娘请安。”香陶上前打起珠帘,一名素蓝宫装女子欠身走进来,形态格外谦卑,裣衽礼毕道:“嫔妾愚笨,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所以做了一些小糕果,留着给娘娘打赏下人。”
慕毓芫见其殷勤有加,也不好太冷淡,侧身吩咐香陶道:“找几个青瓷盘子,把点心都盛出来,大家尝一尝。”
不多时,香陶捧着青瓷莲花托盘上来,内有粉蒸玫瑰糕、千层茯苓饼、绿豆糕、珍珠糯米团等等,每样都不算多,却是样样精致小巧。陆才人又站起身来,说道:“都是些寻常的东西,只怕不入娘娘的口。”
如此小心翼翼,倒是让慕毓芫有些不忍,遂拈了一块珍珠糯米团,入口只觉甜而不腻、松软可口,于是微笑道:“才人好手艺,果然是心灵手巧。”
陆才人忙道:“承娘娘不吝夸赞,嫔妾惭愧。”
慕毓芫仔细打量着她,容色仅中人之姿,眉目间很是恭顺安静,有一种本本分分妥当的味道。只是彼此间非亲非故,如此殷勤客套,自然是冲着皇帝而来,想必已经把自己当着新宠,正盼着替她美言几句。想到于此,淡淡笑道:“这糕点很不错,才人回去再做一些,正好呈给皇上尝一尝。”
果不其然,陆才人欣喜道:“是,嫔妾谨遵娘娘旨意。”
这又算什么旨意?但愿,事情能够遂她的心罢。慕毓芫在心内一笑,却是懒怠再应酬,遂吩咐香陶道:“时辰不早,你送陆才人出去。”
“是,嫔妾先行告退。”陆才人反应极快,起身退出。
第十一章 木屐
随后的几日,或许是因为朝堂上政事繁忙,或许是因为五公主病情缠绵,皇帝并没有驾临云曦阁。不过今日,乃是慕毓芫册妃礼之日。天还没有大亮,云曦阁内就已经热闹忙碌开,宫人们各执一事,进进出出奔走着。按规矩,妃子要先到太庙行礼,待到颁下金册和玉印,才正式成为一宫之主。
妃子之礼非比寻常,因此装束特别繁琐。紫汀早把胭脂水粉挨次打开,先用木樨花水给慕毓芫敷面,待湿润适度才开始上妆。先抹一层极浅极淡的胭脂,再用细白珠粉轻轻罩之,一点点晕散开,看上去好似天空中的一抹烟霞。
“还是紫汀手巧,飞霞妆画得真好。”双痕捧着册封礼鸾袍过来,又唤来两个小宫女帮忙,三人分执领口和袖口一端,将其缓缓展开。
“啊呀!真好看。”一名年轻的小宫女,失声轻呼起来。
殿内宫人围拢过来,原来是一件朱色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仿佛是一整块布料缝制而成,几乎连个线头都没有。上头的鸾凤极为华丽,一身羽毛皆为五彩真丝织成,灿若云霞、灵动无比,已有几分破云而出之姿。双痕服侍着慕毓芫穿上,又在外面罩上一层真红纱衫,越发朦胧迷离,那六尾鸾凤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香陶又捧来首饰盘子,紫汀拾起一支九转连珠赤金双鸾步摇,其尾坠有三缕细长的璎珞圆珠,插在云鬓间摇曳生辉。平常册妃之礼,虽然也是繁絮奢华,却比不上慕毓芫这次隆重。单是一条双叠珠络缝金束腰,就费了半个月绣工,甚至连高底软鞋都用玉珠缀边,行走在毯子上摩挲有声。
慕毓芫对着镜子里看去,镜中人光华璀璨、宝光流转,抬手理了理云鬓,又将耳间的七莲子玲珑耳坠摆正,转身吩咐道:“好了,走罢。”
此时天色已大亮,慕毓芫搭着双痕的手出去。台阶下站列着喜庆的仪仗队伍,正中停着辆百鸟锦绣金塔云盖车,乃是册封礼上专用。因华盖四角坠有镂空存珠金球,有风过时,一阵“铃铃”作响,清脆悦耳之声沿路洒向太庙。
近些时日,皇后因公主的病而懒怠动弹,不过主持册封礼却是她的职责,早已一身盛装丽服端坐皇帝侧旁。宽阔良深的大殿中央,帝与后并肩而坐,面上皆是微笑,似乎正在接受着天下子民的敬仰。礼仪太监宣布吉时到,慕毓芫俯身叩拜帝后行大礼,宗正寺长官宣读完六页金册赐文,交付妃子专用玉印,底下众人齐声高呼:“恭贺宸妃娘娘金喜,福泽绵长!”
“来人,快扶宸妃起来。”明帝醇厚的声音从上传下来,一身簇新的九龙华袍,显得修眉峻目格外精神,面上笑意暖如春风。
皇后朝服正坐,按礼要说几句教导之语,曼声道:“宸妃妹妹,从今后你就是一宫主位,务必遵礼守仪、谨慎言行,以昭示其他宫妃位表率。”
“是,谨承皇后娘娘教诲。”慕毓芫背词似的应下,只觉自己仿佛变成另一个人,后面礼仪太监又说了什么,也听得不是很真切。
按照祖宗的礼制,册封礼之后帝后将同时从正门步出,而妃子则只能从侧门退出去,以示尊卑有序,伦理纲常。待帝后二人离去,慕毓芫由双痕搀扶着退出,太庙的侧门不比寻常宫门,依旧宽大阔朗,台阶上的红锦金毯漫漫延伸至门外。
“娘娘小心台阶,留神脚下。”
“嗯,知道了。”慕毓芫微笑点点头,谁知道踏上去竟猛地一滑,原本就穿着高底滚珠木屐,重心一偏,整个人便从台阶之上滚了下去。
众人都吓得惊呼起来,“娘娘,娘娘!”
“嗯”慕毓芫手臂上刺心的疼痛,因护着脸所以手先触地,谁知头上金枝步摇跌落其下,摔倒之时正正印在上面。繁复的小葵花金枝扎进肌肤,鲜血正漫漫渗出,宛如一液蜿蜒延伸的珊瑚枝,格外触目惊心。
是了,一定是那毯子有古怪!方才跨过门槛时,隐约觉得毯子有些污迹,当时心想或许小太监弄脏,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时来不及细想,忍痛吩咐道:“把大门都关上,所有人一概不许离开!”
底下早有人跑去传唤太医,双痕赶忙上来搀扶,见鲜血破开肌肤透出,染得大红鸾服上斑斑点点,急道:“娘娘,到底伤到哪儿了?”
慕毓芫蹙眉忍痛坐起身来,指着台阶上的毯子,“让人过去仔细瞧瞧,上面好像有污渍,在靠近台阶边缘的地方。”小太监忙跑上去摸了摸,结结巴巴说道:“回娘娘的话 毯子上仿佛有油迹。”
油迹?无缘无故么会有油迹?慕毓芫脑中星光一闪,在跌下去的一刹那,自己仿佛看到什么不对劲。记得众人都跟着蜂拥出来,只有一个小宫女小心翼翼,绕开正道从旁边跨出。可惜只是转瞬一瞥,小宫女们都穿着同款宫装,模样也十分相似,如今再要分辨几乎已不可能。
太医赶来上来请脉,慕毓芫摇头说道:“不过是点外伤而已,去开些愈合伤口的膏药来。”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取一卷素绫来铺在地上,要整的一匹才够。”小太监面色迷惑,却也不敢多问。
两个小太监搂着素绫跑上来,按照吩咐横展铺开。双痕端着清水过来,伺候着慕毓芫洗了双手,小声问道:“娘娘,要不还是先回去再审?”慕毓芫对她耳语几句,双痕脸上霍然变色,转而朝下吩咐道:“所有人都站到素绫上,再退后十步背过身去。”众人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多问。
一团团皱巴巴的灰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油迹,唯独有个小小的脚印没有。慕毓芫有些明白过来,遂淡声道:“好了,大家都转过身来。”众人皆是惶恐不安,慕毓芫对着位置一看,是云曦阁内扫院子的锦儿!
宸妃册封礼上出事,很快传遍六宫。徐婕妤坐在旁边挑弄着凤仙花水,左手三指葱管似的指甲蓄了寸许,水艳艳的紫红色格外明丽,说着又将翘手比了比颜色,曼声冷笑道:“姐姐,恨她的人可不只咱们,如此倒是省心了。”
“哎,听说皇上正赶过去呢。”
“哼,我也听说了。”徐婕妤冷声一笑,道:“不就是擦破点皮么?皇上平日总是忙得没半点功夫,现在怎么就有时间,也值得闹出如此大动静。”
惠嫔却握了她手,叹气道:“你似乎比先头清瘦了些,要是心里闷也该说出来,把自己弄得瘦骨嶙峋的做什么。”
“姐姐,你怎么还是如此痴心?”徐婕妤翻身直起来,冷笑道:“现在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我能做些什么?除了云曦阁的那位,皇上现在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