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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不是来与你理论的。”王神爱一抬手,身边宫女立即双手碰上一只楠木锦盒。她信手挥开,拿起盒中金印,斩钉截铁地道,“本宫手执凤印,当场下诏,要你即刻释放谢玄!”
当年权臣桓温权倾朝野,几欲篡位,由他一手扶持上台的简文帝形同傀儡,桓温多次暗示威逼简文帝禅让,然而简文帝驾崩前颁下遗诏盖上国玺命太子即位,桓温即便再恼怒,也不敢不从——只要这司马元显一天还是晋朝臣子,不管气焰再高,也不能公然无视国母凤诏!
司马元显一挑眉,一提衣摆,壮似欲跪,下一瞬间却一个箭步冲上前,猛地按住了那枚凤印,嗤声笑道:“皇后娘娘,本王连皇帝玉玺都不惧,还会怕你这小小凤印?您以为——现在还有谢玄可以为你撑腰?”话音刚落,他袍袖一甩,竟卷起金印扫落在地!
“奉劝娘娘学学如今那位皇太弟琅琊王司马德文——明、哲、保、身!”司马元显负手而立,傲然道,“我想要的,从没有拱手相让之理!”
“哦?这还真是要变天了。”刘裕一身布衣,盘腿坐在堂上,擦拭着他的封鞘已久的宝剑,还未及换下朝服的何无忌在旁道:“德舆,司马元显现在连王皇后都不看在眼里,不肯放人,事到如今,你还要将宝压在谢玄身上?”
刘裕噌地一声推剑入鞘:“我等赌徒,最忌讳见风使舵、心志不坚,若是眼够毒,就算先前输钱无数,也能在最后一刻,悉数翻盘!”他抬眼瞟向何无忌:“谢玄就是我翻盘的杀手锏。”
何无忌没反驳,却是暗自一撇嘴:刘裕跟着谢玄出兵放马个几年,倒是很服这位曾经的北府之帅,现在都不肯放弃——他如今身陷王府生死未卜,连王皇后都无法救出人来,谢玄这困兽还能有什么自救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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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知他不信——何无忌总觉得司马元显如今权倾朝野,士族势力被悉数镇压是迟早的事,与其还在观望,还不如投靠东海王以求晋身闻达之道。
“你如今很得司马元显的看重,出入王府时多留意些。”刘裕以指叩案,道,“谢玄再百忍成钢,却也有自己的气节底线,我倒是希望司马元显干脆得寸进尺,再过分一些——你看着吧,龙困浅滩还是龙!”
司马元显为了给王皇后一个下马威,当天晚上便授意王国宝之女贵妃王氏,带着一大批宫女内侍气势汹汹地冲进徽音殿,挟走了正在王神爱教导之下学写大字的晋安帝,理由是“皇后中宫数年内未能诞下龙子,外不能管教宫闱,愧掌凤印”。
晋安帝被这么一大帮人抢到手里,团团围住,本能地吓了一跳,却一发不敢说话——他自从去年被符宏毒伤之后,余毒入脑,就越发胆小愚弱了。王神爱气地丕然变色——有晋以来,还没有人敢仪仗外廷势力公然逼迫皇后交出凤印的!
“尔等此举,形同逼宫!”王神爱冷声怒道,“本宫一日还是皇后,凤印就一日必须留在徽音殿!就算废后,也还轮不到他司马元显做主!”
王贵妃早得指示,分毫不退,一把扯过晋安帝:“娘娘觉得臣妾不能向皇上请一道废后圣旨?!”
晋安帝形同傀儡,任人摆布,要炮制出一道圣旨又有何难?幸而御玺一直是由皇太弟琅琊王司马德文保管,任何诏书都须有他过目加玺方可——然而司马德文已经被权势熏天的司马元显打压地头都不敢抬,连自己的储君仪仗都可以让出,这次面对他们的咄咄逼人,又有几分决心能反抗到底?
出乎意料的是,一贯秉性软弱的司马德文却始终不肯“奉诏”交出御玺,盖因他知道司马元显一旦胆敢废后,那废帝废储君也将不再话下。司马元显没想到这软蛋王爷这回居然敢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逆他之意,顿时勃然大怒,竟策划百官罗织罪状,公然弹劾司马德文“失德”。
司马德文本人固然吓地半死,龟缩不出,朝上却还是有些看不惯司马元显肆意弄权而不肯党附的官员,结成一派,在朝廷上与其争锋相对不肯妥协。司马元显横行霸道惯了的,为了上台执政,连他老子的官位都能说废就废,对付这些不成气候的反对党向来手段就是雷厉风行地铲除干净。不出一月,东晋官员因言获罪者达数十名,轻则贬官去职重则廷杖流放,一时之间,刚刚才暂时平息了孙恩之乱的东晋朝廷中又是一片血雨腥风。
房门吱地一声推开,闪进一道伶俐的青色身影,躺在榻上的谢玄却状若罔闻,睁着双眼,平静无波地望着坠着珍珠的丝绡帐顶出神。
直到来人将一盆兰汤端到面前,他才微微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却还是有如一潭清澈至极的死水。
青骢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张与自己肖似而不神似的脸了,却还是被这眼波震地浑身一凛,他赶紧避开目光,替谢玄挽起衣袖:“奴婢替大人擦身。”
曾经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一代名将,却只能毫不反抗地任他推来转去,绵软地如同一滩烂泥。青骢拧了一方帕子,细细地顺着他的背脊擦拭下来——这一副身躯看着长身玉立,骨肉匀亭,扒了衣服却是伤痕累累,每一道刀疤都见证着过去十余年的烽火征尘。
根本与他,他们都是两路人,说起来,这东海王也真是造孽。青骢的动作凝了一凝,又想起了月前的那场大风波。
那夜药效刚退,谢玄醒转,便见自己瘫软在床,浑身一点内力都无,连随身的墨阳剑都不见踪影,院落外面则是明火执仗、人影重叠,皆是司马元显的死忠亲卫。
他一瞬间明白过来,顿时冷汗直流——他实在想不到司马元显扳倒了谢家最后一个带兵之人谢琰之后会如此胆大妄为、得寸进尺!他虽已无职无爵,却还是陈郡谢氏的家主,他怎么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当如何脱身,然而司马元显也不知给他又下了什么下作药,令他筋骨俱麻动弹不得。
亥时刚过,司马元显便推门而入,他一反手阖上门,外面的声响便顿时消失地干干净净,谢玄知道司马元显豢养的爪牙没有撤走,安静也只是为了不扫这位大晋朝无冕之皇的“雅兴”。
司马元显手执烛台,俯身细致地将躺在那一动不动的人给上下打量了一遍,而后忽然掐灭来了那明灭不定的烛火。他在月光下坐到谢玄身边,很惬意地笑了一下:“先生音容笑貌,我都熟悉无比,又何须烛照?”他拉起谢玄无力垂落的左手,放到唇边一吻:“又或者说,你生的如何,我早不在意了。我广有天下,要什么美人没有?真比长相,比身段,我何必这十年来都苦苦执着于一个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先生,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你们这些王谢子弟都有这等毛病,到头来被这病拖累地断臂致残、一无所有,又是何苦?”
他痴情的眼神宛若毒蛇,缠出了谢玄一身的鸡皮疙瘩,然而司马元显的下一个动作却压断了他最后一丝清明。
“这样也好,若你没有断臂卸职,我还不知等到何时才能得偿所愿!”司马元显忽然变脸,一把撕开谢玄的天青外袍,俯身狠狠咬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他等了太久时日,费了太大的劲力,不发泄,怎么行!他已然不想知道自己这回冒天下之大不韪铤而走险的后果,也不知道得手以后对这个男人还能有多久的痴迷,他只知道他现在爱他入骨,爱地恨不得一口一口生吞了他才叫得到,才叫拥有!
灼热的嘴唇惶急地一口口吞噬着身下坚硬的肌肤,直到右臂断口——司马元显丝毫不嫌地舔舐上去,缠绵细致地不住吸吮——谢玄忽然哆嗦了一下,司马元显没有在意,王国宝献上的秘药他做过了无数的试验,谢玄就算是之前未残时的身手,内力也会如抽丝剥茧一般剥夺干净。然而谢玄的哆嗦却开始连贯而加强,演变成中邪一般地浑身颤栗,末了他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忽然翻身坐起,哇地呕了司马元显一身的秽物。
原本兴致高昂的司马元显如被雷劈了一般呆若木鸡地看着谢玄俯在被褥上吐了个昏天暗地——到最后吐无可吐,他便开始一口一口地向外呕水,司马元显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赶忙摁住湿淋淋的谢玄,一叠声地宣召医正。
西府里的大夫可比皇宫里的御医还要医术高超,却统一地对谢玄这怪病连连摇头束手无策,只能推说是中毒,可又说不出所中何毒,可用何解,只能笼统地以参汤续命。
然而谢玄这些日来水米不进,灌也灌不进去,他也没有别的病症,只是一有人触便要吐个不停,到后来呕出的胆汁胃液中都带着血泊,眼看着就没治了——司马元显自是勃然大怒,他还没到手的人,就是老天也别想和他抢!他砍了负责主诊的医正的脑袋,不许府里上下人等向外透露半句,又继续在民间搜请名医,整座王府一片忙乱,却依旧是个无果。
最后还是王国宝给出了个主意,谢玄既然清醒着就要上吐下泻的折腾,那不如让他不要清醒——他又献上了府中道士沿秘方炼制的几丸丹药,皆可令人气力全无,神智涣散,其药性抑或说是毒性,较近年流行的五石散要强烈许多。
这一记猛药果然暂时缓下了谢玄,可镇日他不是昏迷就是发作,司马元显却也始终未能得手,只能继续以丹药压着他的内力,日复一日地幽禁在府,严加看管。
青骢擦拭已毕,又小心翼翼地向谢玄行了个礼,正要退下之际,却听他哑声发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青骢赶忙道:“奴婢叫青骢。”
“这是司马元显取的名儿罢。好好的人,怎么能叫个马名?”谢玄面色平静,眼中却带有一丝感慨:“我问的是原先的名字。”
青骢惨然一笑:“奴婢自打记事起就卖入勾栏,哪有什么正经名字,总不过是贵人们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
谢玄默然片刻,虚弱地一点头:“也是可怜人。”
青骢愣了一下,没想到清华高贵名重天下的谢家宝树居然会同情他这么一个以色侍人之辈。其实谢玄没被囚禁在府之前,他确然有些妒忌与不甘——都说他们生而相似,然命运却有如天壤之别,直到如今他亲眼目睹谢玄遭难,原来天之骄子也可以从九霄云外高高摔下,心里未必是不快意的——他断臂伤残,失去自由,终日困于这方寸天地之间,与昔日境遇差如云泥,然而谢玄无论何等厄境,皆是不卑不亢不争不闹的,如今。。。还说他“可怜”。
青骢慌忙低下头去:“奴婢告退。”
谢玄无力地轻一点头,直到阖上房门的同时,他才又道:“你七尺男儿,并非宫中宦官,不必自称奴婢。”
直到室内又恢复宁静昏暗,谢玄才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来——这青骢虽有了些年岁,但举手投足依旧看的出是曾操何等营生。而这些天来他卧床不起,便一直是由青骢自由出入、贴身照顾,可见司马元显对其颇为信任之余,未必就没对他存着个借机嘲讽之意。他冷眼旁观,此人虽出自贱行,倒也没有恃宠而骄,妖妖调调地兴风作浪,或许,值得一用。
谢玄原本生来就不喜与三教九流之人打交道,以前在宣城时也常看不惯某人能完全放□段和那些贩夫走卒寻常百姓攀谈论交,然而任臻便大手一挥,不以为然道:“君博览群书,岂不闻‘孟尝君鸡鸣狗盗出函关’之典?人才不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