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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告诉他吗?告诉他以后他还会把绛珠墨莲拱手相让吗?卫布耶不知道,他垂首想了许久,终是没有开口。齐博臾见他如此便知这东西事关重大,兴味更是盎然,心情更是比得知睿帝大婚卫公子身在合鸾殿时还要雀跃,“怎么?本侯教你为难了?”
“救人。”卫布耶猛然对上齐博臾的凤眸,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救谁?”目光流转,方才二字显然没有教齐博臾满意。
“四少!”这一次,卫布耶回答地甚是干脆,毫不犹豫。
“玉寒?”齐博臾缱绻的长眉微微蹙起,唇间吐出这个姓名时,语音千回百转,有些惊,有些喜,有些忧,还有些恼,说不出来的万般滋味皆在这两个字里,听得卫布耶双手一抖,险些将手中收敛的折扇抖落。
“她怎么了?”这漫不经心一问,让卫布耶更是心下忐忑多添几分。景荣侯知道四少是玉寒!这事听在卫布耶耳中不异于晴天霹雳,可他慌不得,唯有镇定以待,兴许还能博得一丝胜算,“在下只要告诉侯爷前后因果便可将绛珠墨莲带走吗?”
齐博臾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你最好告诉本侯始末,若是本侯满意,说不定就把那东西赏给你了。”
他语焉不屑,神色凉薄,倨傲不堪,然,卫布耶不动声色,只垂首道了一句:“但愿在下所言能教侯爷满意。”便将始末一一道来,从容不迫,甚至委婉动听。
齐博臾自听得玉寒身中凤凰劫起眉头便越蹙越紧,最后竟出手止住卫布耶,“三日后,亥时,教齐凤臾来见我。锦煜,送客”说罢便起身朝内室去了,留给卫布耶一道墨紫色的、修长妖娆的背影。卫布耶瞧着那背影,良久才动身退出门外。
卫布耶方离开临湖小轩,内室便有石门打开之声,齐博臾重入暗室,对着书案上那株娇小金贵的墨黑色花朵便是一笑:“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等用处呢,也不枉我这两年老是寻些童男的血来喂你。”地上有个昏过去的男子,貌似失血过多,还是少年模样,很是娇美,腕上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不很深,在那白雪一般的晧腕上却甚是明显。
绛珠墨莲,茎叶于天山长成,需以未经人事的童男之血浇灌喂养,佐以皇室之贵气,方可令花开如墨。难怪景荣侯素好男风,犹爱童子,原是为了这株仙草!
“本以为将来拿你来施摄魂之术再好不过,不想今日还又多了一些用处,真是意外之喜啊!呵呵”一边笑着,齐博臾细细地抚摸着那鲜红如血的茎叶,满目柔情,真真是仔细到了极致。
今日一下早朝,睿帝竟未回龙眠殿,而是转身到了合鸾殿,连奏折都一并带了过去。梁公公眼见着睿帝青白的脸色,有些忧心,大婚前后三日原是停了早朝的,可时下多事,睿帝竟早先就吩咐了早朝照旧,却不想昨夜发生了那等事故,竟教这正值盛年的男子憔悴至此。
“卫大人可曾回来了?”状似无意的一问,齐凤臾眼中忧色显而易见。
梁公公赶紧答道:“本是在龙眠殿候着,如今已是朝合鸾殿赶来了。”
“他他把那东西带回来了吗?”齐凤臾这一问竟有些小心翼翼,听得梁公公一阵心酸。
“老奴见卫大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不忍据实以告,梁公公婉转说道,才回禀完,便见着卫布耶站在殿外,“卫大人来了。”
“宣。”
“赐坐。”
卫布耶不敢动身,依旧站在殿下,似是极其为难。
“卫大人且直说吧,朕不会怪你。”有了梁公公的禀告,再加上面前这人的神色,他就是再眼拙也猜得到结果,心下一阵绞痛,面色却依旧冷峻肃穆,教人以为那话中的些许无奈是个错觉。
卫布耶深知此人此刻作何感想,他自己心下亦是一片冰凉,立刻跪下,道:“陛下,微臣有负所托。绛珠墨莲如今在景荣侯手中,微臣拿它不到。”
“你见到齐博臾了?”听得卫布耶说话,齐凤臾惊问出口,嗓音竟有些变调。
卫布耶点头称是。
齐凤臾将自己靠在椅背上,闭了双眸,轻问道:“他怎么说?”
“三日后,亥时,临湖小轩见。”
良久,齐凤臾纹丝不动,卫布耶几欲以为睿帝已然熟睡,却不料那双黑眸霍然睁开,精光四射。一挥手,“朕知道了,卫大人且先退下吧。”这一句冷然森然,透着些许决绝的意味,教卫布耶有些心惊。
第六十九章 膝下金
齐凤臾在给玉寒洗澡,氤氲蒸腾的水汽中,少女苍白的肤色已透出些许的青色,长长的发丝纠缠在水里,似是深海中摇曳的水藻,“朕错了,你这样报复朕吗?”锦帕抚过少女柔韧的躯体,齐凤臾眼里有些痴:谁能料想那琼泰殿上巧舌如簧的翩翩少年会有如此柔弱的时候?然她是他的
将玉寒打横抱起,擦拭干净换上墨紫色的纱衣,齐凤臾将怀中人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一边给她盖上被子,一边抚过她的额角,“戌时已过了,朕要去良辰苑了,你去了那么多次,朕还没有去过,今日权且作一番游历,也算是长长见识”
吻了吻那人苍白的面颊,齐凤臾方欲起身便见得玉寒脸上重又出现的泪痕,伸出手用指腹缓缓擦去,他笑了笑:“怎么就哭不够呢?是平日里笑得太多,如今全全来补上吗?还是你也会舍不得朕?”
深吸一口气,看了她最后一眼,齐凤臾头也不回地走了:若是朕今日回不来了,也算是与你一道,做一对亡命鸳鸯
戌时三刻,人来人往的章台路甚是熙熙攘攘,正值良辰苑喧嚣热闹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不甚起眼,至少在良辰苑门前不甚起眼。
帘子撩开,从车内下来一人,锦衣加身,金冠束发,象牙骨折射摇得悠哉悠哉,是个眉目俊朗的公子,不过,好似太过俊朗了。
锦煜姑姑从未见过睿帝,却在那人下车的刹那迎上前来,太过俊美的容貌与景荣侯有三分相似,还有那周身刻意掩藏的阴翳戾气无一不昭示着:这人就是齐凤臾。凑近一些,锦煜低声道:“公子请随我来。”
齐凤臾并未抬脚,而是朝四周看了看,最后将目光停在了锦煜身上。幸好他二人站在马车侧旁,身影具被遮着,不然由外人瞧见定是怪异非常。齐凤臾上下打量着锦煜,不多会儿便一敛折扇,朝前一指:“走吧。”
良辰苑外没有暗中布置人手,锦煜不会武,齐博臾究竟打得什么注意?一边走着,齐凤臾一边思量,究竟如何才顺利拿到绛珠墨莲并全身而退。许是想得有些入神,那周身的寒意是越发的浓了,锦煜走在他跟前都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依旧是临湖小轩,只这一次锦煜走到湖畔便止步了。齐凤臾也未径直踏上流水小桥,环顾四周,心下狐疑又深一重:四面环水,且水域巨大,近程暗杀显然不可能,难道齐博臾在水下安排了人手?这狐疑目光扫过锦煜,锦煜立时觉得有利刀插入心口。
此刻月色甚妙,白练如洗,湖面粼粼波光轻晃,五月二十二,正是下旬起始,近日天气也甚好,夜风吹拂,两岸垂杨柳树影婆娑,曼妙多姿,桥下流水潺潺,水声动人。只站在这大好夜色下的二人皆没有半点观赏的兴致。
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齐凤臾便朝着尽头的小楠木门走去,步态不很急,却很稳。锦煜瞧着那人将一片夜色抛在身后,不知为何竟觉得那人伶仃的影子与景荣侯是如此相像:尊贵、倨傲、不可一世,却又寂寥至此,连半点月华清辉都沾染不上。
这一次齐博臾总算不再是半躺在软榻上,亦是一袭锦袍、金冠束发,他见得齐凤臾走上前来,不禁笑了,暗道:难为他如此疲累还敢只身前来,且与我连装扮都如此相似。
齐凤臾看着那一桌子酒菜也笑了,扬眉开口:“御锦园一别,皇兄与朕也算得上许久不见了啊。”闲闲坐下,抬眼看向齐博臾,又道:“上次是一局棋游戏玩乐,今日换作一桌菜把酒言欢不成?”
“呵呵陛下若是愿意将这视为践行酒,愚兄倒是很愿意陪你喝几杯。”说着齐博臾便倒了一杯酒,浅浅啜饮起来,还不忘也给齐凤臾满上那精致奢华的酒樽。
“想要朕的命,恐怕没那么容易。”齐凤臾黑眸一扫,极是干脆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东西在哪里?”
“别急啊,才喝了一杯就耐不住性子了,这可不像你啊。”齐博臾眼色戏谑,浅浅勾起的唇角边几丝冷笑若隐若现。
“朕没那个闲空陪你,说吧,你要什么?除了朕身下的那尊皇位,别的都好说。”把玩着手中的酒樽,齐凤臾看也不看对面之人,神色森冷,丝毫不以为意。你逃得过初一,逃不了十五,将你连根拔起指日可待,朕一日不死,这齐家的天下怎么也轮不到你!
“哟!你道是以为本侯真有什么所求不成?”艳丽的容色上染了几分不屑,齐博臾的口气也开始狂傲起来。江山吗?他突然觉得这场争夺的游戏没有从前那般刺激了,要不要加点砝码呢?想到这里,他抬起细长的眼眸,看向齐凤臾,“本侯若是想要四少,不知陛下可舍得啊?”
话音未落,齐凤臾凌空甩来便是狠狠的一巴掌:“放肆!”原本森冷的面容愈加的阴翳,子夜般的黑眸中似有深红颜色,嗜血非常。
伸出食指,齐博臾拭去唇角的血渍,伸出舌尖舔了舔那有些腥咸的液体,他冷笑一声:“哼!本事是不错,隔空运气也不费吹灰之力,不过你是不是忘了这是谁的地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踩着的是朕的疆域!”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其上绣着龙凤呈祥,好不精细,齐凤臾细细地擦了擦手掌,回敬的亦是一个冷笑。将那丝帕放到一旁,漆黑的眸子死死盯住齐博臾的,他低声道:“把绛珠墨莲交出来。”
“哈哈”齐博臾仿佛听到说书人讲了很是离奇的笑话似的大笑起来,“我说你该不是看我没在外头安排人手就以为我没法子对付你了吧?就算是你内功深厚又如何啊,本侯今日不过是缺了跟你计较的兴致罢了!”
“那你要如何?”齐凤臾英挺的眉峰抑制不住地靠近:玉寒已经三日未进水米了,如此下去就算是凤凰劫不索命,她也撑不了多久,齐博臾此人奸猾至此,也不知意欲何为!内心焦急面色上却不肯透露半分,轻摇酒樽,那一问依旧是威严慑人。
“你——”齐博臾伸出那沾了些许血渍的食指,直直地戳向齐凤臾,薄唇轻启,携着淡淡的怨毒之气道:“给本侯跪下”一只酒樽应声而碎,他看向齐凤臾,笑了笑:“别生气啊,那酒樽可值了好些银子呢!”
齐凤臾不语。
齐博臾站起身来,去了内室,怀抱着汝窑瓷盆,摇曳生姿地朝这边走来,他轻抚着怀中盆内的物件,纤长手指流连生情,“瞧瞧,本侯把它养得可好了,你看看这么多细细长长的叶子,捏成一把连本侯的手指都比它粗些,若是本侯一不小心下手重了,那可就难说了”他说着便掐下了一片小叶,才半寸长,断口处滴下几点鲜红粘稠的汁液。
齐凤臾按在桌面上的右手已是握成了拳头。
“啧啧啧,你该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啊,要知道本侯这些年在这小东西身上花了多少银子啊!”他啧啧出声,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今夜本是多好的机会啊,若是明日众人皆知当朝天子死在青楼里,你说这该多有趣啊!本侯竟舍得这么好的乐子,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