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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八爷这般说法,陆纯彦不禁为之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之后,这才言语肯定地指出了八爷的忽视之处。
“老四他”
八爷还真就没想过四爷会与此事有甚关联的,这一听陆纯彦此言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不由地便是一愣,张嘴欲言,可话尚未说完,却又戛然而止了,显然对四爷这个“盟友”的心思实有些个把握不定。
“老四?他能作甚?”
十爷的心思显然是粗犷得很,愣是没搞懂陆纯彦这番提醒的道理之所在,茫然地挠了挠头,大惑不解地便追问了起来。
“嘿,十爷问得好,四爷能做的事倒是不多,然,只消将鸳鸯巷一事即刻捅到御前,再自请彻查此案,便足以惹出大乱子,真到那时,无论是我方还是仁郡王,怕都不免被动万分,纵使能涉险过了关,少不得也要被四爷狠敲上一把竹杠。”
事关大局,陆纯彦自然不会玩甚卖关子的把戏,但见其阴冷地一笑,已是神情凝重地将关窍点了出来。
“这”
一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十爷不由地便是一愣,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先生既是能算到此事,想来必是有了应对之策,还请先生明言,小王听着便是了。”
八爷此番的设谋已是全面失败,所考虑的早已不是如何给弘晴制造麻烦,而是想着怎样才能全身而退,自是不愿多生枝节,更不想被四爷敲了竹杠去,只是他自己却是想不出甚对策的,也就只能是将问题抛给了陆纯彦。
“王爷不必心急,此事易耳,让四爷折腾上一番也无不可,只消九爷跟着动上一动,三方彼此制约之下,妥协的代价也就大不到哪去了,到时让十四爷出个面,想来仁郡王处也不会太过刁难的。”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自信满满地给出了建议。
“嗯,好,那就先这么定了,且看老四能折腾出个甚幺蛾子来!”
八爷皱着眉头想了想,心中已是有了计较,自不会有甚异议,一击掌,已是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王爷回来了。”
雍亲王府的内院书房中,正端坐在几子前打着棋谱的邬思道突然听到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立马便抬起了头来,这一见来者是行色匆匆的四爷,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丝戏谑的笑容,不过么,倒是没说甚讥诮之言,仅仅只是淡然地招呼了一声。
“先生应是知晓了鸳鸯巷之事了罢,嘿,弘晴那小子还真是狠戾,这等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凶,不仅如此,就连泰明鄂都被斩杀当场,老八这回怕是有大难了!”
邬思道嘴角边的那丝笑意虽淡,可心细的四爷却是瞧了个分明,微微一愣之下,便已猜到了根底,没旁的,邬思道十有**已是猜出了自个儿如此急赶回府的用意何在,饶是四爷脸皮厚,也不禁为之老脸微微一红,不过么,倒也没多加掩饰,而是笑着解说了一番,话语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之意味。
“呵,王爷可是打算动本了么?”
邬思道眼下掌管着四爷手中的“血滴子”,消息自是灵通得很,自是早就知晓了鸳鸯巷那头的血案,不仅如此,连同刑部天牢的审案情形也都心中有数,自不会对四爷所带来的消息感到稀奇,并未去问刨根问底,而是戏谑地一笑,意味深长地发问道。
“这,有何不妥么?”
还别说,四爷真就是这么个想法,只是事关重大,他并不敢遂决,急匆匆地赶将回来之目的,正是要与邬思道好生探讨上一番,可这会儿一听邬思道话里藏着话,自不免为之一愣,狐疑地便反问了一句道。
“不妥倒是无甚不妥,只是恐难达成王爷之所想罢了。”
邬思道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淡然地给出了个判断。
“嗯?先生之意是”
四爷都还没说出自个儿的算计呢,这就被邬思道当场泼上了一大瓢的冷水,心中当真是拔凉得很,同时也不甘得很,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还是不得其要,只能是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呵呵,王爷动本之目的,想来是为了拿下鸳鸯巷之审案权罢,若是能一举破二敌,固然是好事一桩,纵使不能,那也可从中取些利益之交换,邬某没说错罢?”
邬思道并未急着解释,而是笑呵呵地先行点破了四爷的算路。
“嗯,那又如何?”
四爷早就习惯了邬思道的睿智,对其能瞧破自个儿的算计,自是一点都不以为奇,这便坦然地认了下来。
“王爷能算得到的事儿,那两方未见得便算计不到罢?既如此,又怎可能漏出太大的破绽让王爷抓了去,此案若是真要彻查下去,旷日持久怕是必然,时日一久,纷乱必多,真到那时,陛下未必便会满意,且不知王爷想过此点么?”
邬思道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慢条斯理地点明了问题的症结之所在,登时便令四爷的脸色就此阴沉了下来。
“若如此,那此案便查不得了?哼,本王还就不信了,天下当真就没了王法么!”
邬思道都已将道理说得如此分明了,四爷自不会听不明白,只是不甘之意不单没消减,反倒是更浓了几分,面色铁青地便冷哼了一声。
“谁说查不得?此案不单要查,王爷还须得大张旗鼓地查上一番才是。”
四爷的话音刚落,邬思道已是冷笑着给出了个建议。
“嗯?”
四爷先前埋汰归埋汰,其实心底里已是放弃了早先的算计,可却没想到邬思道居然又冒出了这么个建议来,不由地便是一愣,狐疑地望着邬思道,一时间还真有些个无所适从了起来
第589章 和为贵(四)
“先生此言何意?”
四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尽管被邬思道这么个建议震得个七晕八素地,可很快便已是回过了神来,长出了口大气,强自压下了心中的躁意,而后眉头微皱地发问了一句道。
“呵,四爷回来得急,怕是还不曾知晓天牢那处审案之结果罢,且先看看这密档好了。”
邬思道并未急着解释出此建议的根由之所在,而是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一派随意状地递到了四爷的面前。
“竟会如此,弘晴小儿到底想作甚?”
看完了密档之后,四爷眼中的狐疑之色不单不曾消减,反倒是更浓了几分,眉头紧锁地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不得其解,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邬思道。
“王爷看不出来么,仁郡王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邬思道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意,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待价而沽?先生是说那厮打算跟老八妥协,这,这如何可能?”
邬思道这等判断一出,四爷的脸色不由地便是一僵,没旁的,这等想法,四爷先前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下意识便忽略了去,只因四爷压根儿就不信弘晴会是肯吃亏的主儿,要知道此番之事可是八爷设计出来的局,要坑的人正是弘晴,而今,形势既已逆转,稍加一把力,便足以令八爷一方吃不了兜着走了,怎么看,似弘晴那等心狠手辣之辈,都没玩甚妥协的理由,倘若四爷自个儿处在了弘晴的位置上的话,不将刑部彻底翻个底朝天,此事都断不能算完的。
“如何不可能?呵,若是全都依着仁郡王的性子行事,这事儿确是不可能发生,可惜啊,很多时候,事情并不是仁郡王说了能算的,任凭他多有能耐,在圣意面前,也一样无济于事!”
邬思道这回倒是没让四爷在胡乱猜测一气,直截了当地便道破了个中之蹊跷,登时便令四爷的眼神瞬间便是一亮。
“唔,照此说来,鸳鸯巷的案子,本王还就非接不可了,哼,本王倒要看看那混小子与老八之间到底还能作出甚妥协之勾当!”
邬思道这么一解释,四爷当即便起了搅局的心思,这就打算让八爷与弘晴来上个不死不休的血拼了。
“嘿,王爷若是抱着这么个心思去审案,那便请做好被八爷与三爷联手夹攻之准备了。”
只一听,邬思道便知四爷到底在盘算些甚,不由地便笑了起来,语带讥讽地给出了个判断。
“本王身正岂怕影子斜!”
四爷在朝中并无太多的嫡系,他自己处事也谨慎得很,自忖并无甚把柄落入人手,还真就不怎么怕八爷与三爷联手夹攻之势的。
“王爷豪气,就不知弘历世子是否也能有这般的豪气了。”
一听四爷这般说法,邬思道嘴角边的讥讽笑意顿时便浓了起来,一挑大拇指,似赞实贬地刺了四爷一句道。
“这”
一说到弘历,四爷可就没那么淡定了,没旁的,正如弘晴是三爷的指望一般,弘历也是四爷夺嫡的依靠,自是断不容有所闪失的。
“王爷,您以为圣上为何要强压仁郡王收手?嘿,圣上乃精明人,又怎会看不出天牢一案的古怪之处,真要是让仁郡王彻查到底,这朝堂上下还真不知要有多少官员人头落地的,大乱一起,社稷难安啊,圣上便是想安度晚年怕都没了可能,王爷您若是真想失了圣心,那倒是可以放手施为,只怕最后不过是平白便宜了三爷父子而已,至于您么,除了落下一身不是外,怕是难以旁的收获了。”
邬思道阴冷地笑了笑,神情冷然地将时局剖析了一番,无甚顾忌地指出了四爷的疏失之处,登时便令四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嗯,那依先生看来,小王当如何审了去方好?”
四爷的心情虽是不爽到了极点,却并未失去理智,自是清楚邬思道这番话说得在理,尽管不曾开口认错,可出言求教的姿态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王爷纵使不自请审案,那两方也断然不会忽视了王爷的存在,若是邬某料得不差的话,弘历世子当是那两方共同的目标,倘若九爷与沈河联手施压,弘历世子必处被动之局无疑,然,只消王爷把住了鸳鸯巷血案一事,三方便皆有可回旋之处,若是再用些心思,从八爷处换取些利益当是不难。”
这一见四爷已然醒过了神来,邬思道也就没再多啰唣,细细地将所谋之策道了出来。
“嗯,好,那本王这就进宫面圣去。”
四爷行事素来果决,一旦有了决断,自是不会再有丝毫的迁延,丢下句场面话之后,便即就此起了身,匆匆便出了书房,乘大轿子一路向皇城急赶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
诚亲王府的内院书房中,弘晴正自一脸轻松地与陈、李两大谋士闲聊着,眼角的余光突然瞅到了面色阴冷的三爷正快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自不敢再端坐着不动,赶忙起了身,疾步抢上前去,恭恭敬敬地便是一个大礼。
“免了。”
三爷的心情显然不甚好,不耐地挥手叫了起,可脚步却是并未稍停,大步走到了正中的文案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跌坐在了太师椅上。
“谢父王隆恩。”
这一见三爷如此作态,弘晴的心中立马便是一动,已是猜到了根底之所在,不过么,却并不打算说破,也没打算去追问缘由,仅仅只是恭谦地谢了恩,便即走到一旁的几子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也就此端坐了下来。
“王爷,您这是”
弘晴是不想问,陈老夫子是不屑去问,可李敏铨却是不能无视三爷的躁意,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老四那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