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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明鉴,其实孩儿今日已去见过了那萧玄武。”
这一听董鄂氏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弘晴实在是无奈得紧,也就只能是设法先行转开话题。
“大哥,萧郎他,他还好么?”
弘晴的招法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小伎俩罢了,可却是实用得很,果不其然,正自流泪不已的伊哈娜一听及此,立马顾不得再伤心了,霍然抬起了头来,满是担忧之色地望着弘晴,紧赶着便追问了起来。
“他还好,只是担心你,怕你会做傻事。”
尽管说起萧玄武只是为了避开董鄂氏的追逼,不过么,弘晴其实也很是担心伊哈娜会作出些甚不应有的蠢事,这便沉吟地劝慰了其一句道。
“大哥,我”
弘晴此言一出,伊哈娜顿时便羞红了脸,轻唤了一声,可接下来却是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晴儿既是以为那萧公子人不错,那此事就由尔办了去,哼,娘不管外头怎么闹,若是娜娜真要去和亲,娘就唯你是问!”
董鄂氏斜眼看了看羞不可遏的伊哈娜,心中满是酸楚之意,不过么,却并未去直接追问弘晴与萧玄武的交涉经过,而是蛮不讲理地便下了死命令,此无他,董鄂氏对弘晴可是太了解了,这小子打小了起就滑不留手,不给其上个套,那是别想指望弘晴能依令行事的。
“额娘既是如此说了,孩儿自当尽力。”
遇到董鄂氏这等蛮横的主儿,当真就没处讲理去,无奈之下,弘晴也就只能是苦笑着应承了下来。
“这话,娘记住了,办不成,小心你的皮子,去罢。”
董鄂氏对弘晴的能耐还是信服的,别看她从来不理外事,可心里头却是透亮得很,自是清楚诚亲王府能有眼下这等局面,全是弘晴一手支撑出来的,他既是有了承诺,此事也就有了成功之把握,董鄂氏放心之余,自不免担心弘晴会反悔,这便一口将事儿说死了,不给弘晴留下丝毫转圜的余地。
“是,孩儿告退。”
事情都已到了这么个份上,弘晴也没辙了,只能是咬着牙认了下来,恭谨地磕头告了个罪,起身便向外行了去。
“大哥,烦劳您了。”
弘晴将将转出屏风之际,一直羞答答地低着头的伊哈娜却是突然扬声道了谢,一听此言,弘晴的脚步自不免便是一顿,不过么,也没多言,仅仅只是回首朝着伊哈娜笑了笑,便即大步行出了主房。
值还是不值?一直以来都是弘晴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之所在,在伊哈娜的婚事上同样也是如此,正因为觉得不值,所以弘晴才会迟迟不曾作出决断,而今领命之下,再回想过去,弘晴突然间发现自己似乎早在权力的泥沼中迷失了,竟连亲情都能拿来衡量值与不值,一念及此,弘晴的额头上立马便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能驾驭得了权力的才是政治家,被权力所驾驭的不过只是政客而已,两者间看似差不多,实则却是一天一地的差别,前者乃明君,后者不过是枭雄而已,注定成不了大气候!
“呼”
念头通透之下,弘晴整个人不由地便是一松,长长地出了口大气,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负面情绪就此随着这口气挥散了个干净,心境一明,眼前的世界顿时便格外的明晰了起来。
“小王爷,王爷让您即刻去书房一行。”
弘晴今儿个都已是忙乎了一整天了,自不免疲得很,本打算即刻回府休息一番的,可惜这么个愿望却是实现不了,这不,方才刚从主院出来呢,就见墨雨已是疾步迎上了前来,恭谨地禀报了一句道。
得,这回轮到老爹不安心了!
尽管墨雨没说三爷相请之用意,可弘晴却是猜出了根底,左右不过是担心弘晴被董鄂氏所说服,以致坏了和亲之大事,这是要将弘晴叫去耳提面命上一番罢了。
“嗯,知道了。”
三爷有令,弘晴自是得听,至于三爷的用心么,弘晴却是并不在意,没旁的,左右此事本来就须得三爷配合,若不然,断难有成事之可能,纵使三爷不来寻,弘晴也会在近日内找个机会跟三爷好生交流上一番的,而今,三爷既是自己要开这么个头,弘晴尽自疲得慌,却也乐得趁势将事情摆开来说的,这便轻吭了一声,抬脚便向内院书房处行了去。
方一从书房门口的屏风处转将出来,入眼便见三爷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至于往日里总在书房中随侍的陈、李两大谋士,却是不见了踪影,弘晴见状,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醒悟了过来,此无他,伊哈娜的事儿涉及王府之**,三爷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晓,只想悄无声息地将此事揭了过去,这摆明了是要跟弘晴私下密议之架势。
“孩儿叩见父王!”
弘晴心思动得飞快,脚下也同样不慢,几个大步便已抢到了三爷的近旁,规规矩矩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晴儿来了,来,坐下说,坐下再说。”
听得响动,正自低头踱步的三爷立马便顿住了脚,侧身一看,见是弘晴已到,微皱着的眉头立马便是一展,笑呵呵地一摆手,和煦无比地赐了座。
“谢父王赐座。”
弘晴恭谦地谢了一声,就此起了身,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落座,而是等三爷走回大位上坐定了之后,这才稳步行到了一旁的几子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稳当地端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地躬着,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模样
第599章 无情未必真豪杰(一)
“天牢一案都办得如何了,可有须得阿玛出面处?”
望着弘晴那张英挺的脸庞,三爷没来由地滚过了一阵心虚,原本打算说的和亲之事都已到了口边了,却又生生咽回了肚子里,沉吟了好一阵子之后,还是没好意思直接提,可眼瞅着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这便转而问起了天牢的案子。
“回父王的话,孩儿昨儿个傍晚去了趟十四叔府上,已就此事交换过意见,只是尚未有定论,或许这一、两日便能有个明晰的结果。”
弘晴多精明的个人,只一听便是三爷这是在没话找话说,此无他,与老十四的交涉一事乃是早就定下来的策略,虽说弘晴尚未曾将具体交涉经过报与三爷知,然则主动权在手的情况下,自不会与预定算路有甚太大的差距,实用不着三爷如此慎重其事地过问上一番,当然了,心里头嘀咕归嘀咕,三爷既是问起了,弘晴却是不敢不答的,也就只能是作出一副恭谦状地解释了几句。
“嗯,那便好,晴儿须得抓紧些,皇阿玛对此案颇为关切,能早些结案就早些好了。”
三爷对天牢一案虽也算是关切,不过么,要说有多着紧却也不致于,毕竟这案子中己方占便宜乃是必然之事,所差的不过是所得之利益大小而已,此际之所以问起,仅仅只是为了挑起话题罢了,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三爷自是懒得再去追问详情,随口吩咐了一句,便算是将此事暂且揭了过去。
“是,孩儿自当全力以为之。”
明知三爷这就是在废话,弘晴也不敢表露出甚不妥的神色,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承了下来。
“嗯,晴儿办事牢靠,阿玛自是信得过,唔,先前尔去了你额娘处,她都跟你说了些甚?”
三爷对天牢的案子只是假关系而已,问过了也就算是完事了,话锋一转之下,已是委婉地问起了弘晴对和亲一事的态度。
“父王明鉴,额娘只说不愿娜娜远嫁,让孩儿设法回绝了这门亲事。”
弘晴自是清楚三爷真正想问的是甚,不过么,他却是并未打算急着表明态度,而是就事论事地应答了一句道。
“哼,头发长见识短,此朝廷大事也,岂是妇道人家可乱议的!晴儿怎么看此事?”
尽管事先便已料到了董鄂氏会如此说,可真听得弘晴出言证实,三爷还是禁不住一阵气恼,没好气地便骂了一嗓子。
三爷不是不解风情,实际上,向来自命风流的三爷对情爱的事儿可是熟稔得很,他自己往日便没少写些风韵诗,也很是讴歌过美好之爱情,若是没有和亲一事的话,三爷指不定还真就不会阻拦伊哈娜追求爱情的行为,甚或还会暗中帮衬上一把,毕竟三爷管着礼部,要帮办一下萧玄武抬旗的事儿,并不难,可一旦涉及到和亲大局,三爷就不会有那些个成人之美的想头了,在他看来,和亲乃是祖制,轻易不可去触碰,二来么,和亲对诚亲王府一系来说,乃是大利之事,情爱之类的,只能靠边站,再者,要想更易和亲之事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些,大到令三爷望而怯步之地步,三爷不想,也没打算去更易,至于女儿的幸福么,三爷虽有所考量,但却并不以为嫁给将来的蒙古亲王有甚不好的,正是出自这种种的考虑,三爷才会跟董鄂氏起了争执。
“好叫父王得知,孩儿先前曾去了趟苏州会馆,与娜娜喜欢的那名举子接触了一番。”
自家老爹与老娘起冲突,身为人子,弘晴自是不好在其中胡乱发表甚意见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答非所问地扯了一句道。
“嗯?”
三爷的格局虽是偏小,可实则却是个极为精明之人,哪怕弘晴说得再委婉,他也已是瞬间便猜知了弘晴真正要表达的意思之所在,眉头当即便皱紧了起来,不过么,倒是没急着发飙,而是不悦地轻吭了一声,以示对弘晴贸然插手和亲一事的不满。
“父王明鉴,孩儿去时,只是抱着个念头,就是想看看能令娜娜如此死心塌地爱着的到底是何等样人,却不曾想这一去还真就挖掘出了个人才,据孩儿所见,那萧玄武其人才识过人,胆略气度无一不佳,确是娜娜之良配也。”
三爷的不满是如此之明显,弘晴自不会看不出来,不过么,却并未因此而退缩,而是笑着解说了一番。
“嗯。”
三爷对弘晴的眼光自是信得过的,然则心里头却并不以为然,没旁的,在三爷看来,人才虽是难得,可满天下有才者多了去了,区区一举子而已,就算再有才又能如何,哪怕是中了状元,也算不得甚大事儿,为了这么个人才,而去冒触犯老爷子的危险,显然不上算,只是见弘晴说得如此慎重,三爷却是不好直接驳斥,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了事。
“父王可是担心皇玛法见责么?”
早前弘晴自己也在为值与不值挣扎个不休,可如今么,念头已然通达之下,弘晴的精神已是得到了一次升华,看问题的角度已是截然不同了,言语间的自信自也就表现得淋漓尽致。
“晴儿须知和亲乃是祖制,轻易碰触不得,且,此平白得强援之大利也,弃之可惜,再者,倘若有小儿辈借此生事,招架恐难,若非如此,阿玛又岂舍得娜娜受上半点之委屈。”
弘晴既是将话挑明了,三爷也就不再隐藏自己的观点,眉头一皱间,已是将所虑诸事一一道了出来。
“不瞒父王,孩儿先前也是这般想的,为此,哪怕娜娜几番前来哭诉求助,孩儿也不曾答应援手,然,而今孩儿却已不再做此想,此无他,概因圣心之所思也。”
三爷这一亮明了态度,弘晴嘴角边的笑意立马便更浓了几分,摇了摇头,语调轻松地回应了一句道。
“哦,此话怎讲?”
一听弘晴此言蹊跷,三爷不由地便是一愣,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子,也愣是没能想明白弘晴所言的圣心之所在,没奈何,也只能是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