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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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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清制,河道总督挂工部侍郎衔,虽只是正二品,可却是特简之大员,直接对皇帝负责,其余人等都不得擅自干涉河道总督之行政,这也正是汝福敢于蔑视三爷这位钦差阿哥的底气之所在,然则副总河就不同了,仅仅只是从三品而已,在地方上固然也是响当当的高官,可丢朝堂里,却不过是寻常人物罢了,又非特简之大员,自是没有在三爷面前摆谱的资格,尤其是此际河漕衙门又出了大岔子之际,陈启栋就更不敢失了礼数,这一听三爷叫宣,赶忙就抢到了近前,纳头便拜不已,紧跟其后的数名道员见状,自也全都跟着跪倒在了地上。
    “陈启栋,本王问你,这火是怎么起的,嗯?”
    三爷此际正在火头上,哪会给河道诸官甚好脸色看,也没叫起,就任由诸官跪在那儿,面色阴寒地劈头便喝问道。
    “回王爷的话,下官本已放班归了家,是到火起时,方才赶了来,实不知这火是怎起的。”
    河漕衙门里管事的只有总督一人,至于陈启栋么,虽说挂着副总河的头衔,其实就是一办差的罢了,还真担不起三爷的怒火,但见陈启栋身子哆嗦得有若打摆子一般,口中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道。
    “废物!尔等中何人负责管理粮仓?”
    粮仓被烧,三爷拿捏汝福的直接证据便已几乎不存,要想完成老爷子的密令已是难能,心火本就汹汹得很,这一听陈启栋一问三不知,自是怒上加怒,毫不容情地便骂了一嗓子。
    “回王爷的话,下官漕司道员陆瞬,正是粮仓该管。”
    三爷这么一骂,后头跪着的几名道员可就有些慌了神,彼此对视了一番之后,自有一名道员膝行上前,小意地应答道。
    “陆瞬?本王问你,这粮仓你是怎么管的,为何会起如此之大火,说!”
    三爷这段时日是真受够了河漕衙门的鸟气,这会儿发作起来,当真是狠戾得紧,压根儿就没半点的好声色。
    “王爷,粮仓虽是下官该管,可这一向以来,下官都管不到粮仓之事,那全是粮仓监事达玛台专营着,此人是汝大人之奴才,只听汝大人之调遣,非是下官可以指使得了的,至于火起,下官也是刚从城中赶了来,实不知详情,还请王爷明鉴。”
    粮仓失火,身为漕司道员,陆瞬自知大罪难逃,巴不得拉人下水,自是不会去帮着旁人掩饰,一口便咬死了汝福这个河道总督,显然是打算让三爷去跟汝福打官司,以减轻自个儿身上的罪责。
    “朝廷高官厚禄养着尔等,尔等就是这么报效的么?哼,一群废物!汝福何在?”
    眼瞅着跟这帮管不了事的官员们谈不出个所以然来,三爷已是彻底失去了耐心,这就打算跟汝福好生扳扳腕子了。
    “回王爷的话,下官等人自赶来时起便不曾见到汝大人,或许该是还在后衙也说不定。”
    这一听三爷问起了汝福,陈启栋很明显地松了口大气,显然是想着让三爷去跟汝福扯皮,也好躲过此番令人难堪的受训,这便紧赶着应答了一句道。
    “赫达,尔即刻领人去衙门,就是提,也要将汝福给本王提了来!”
    一听粮仓都快烧没了,汝福居然还没见露过面,三爷实在是忍不住了,气恼地瞪圆了眼,发出了声愤怒的咆哮。
    “喳!”
    这一见三爷暴怒如此,赫达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点齐了十几名亲卫,急速地向不远处的河槽衙门冲了去。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如此大之动静,河槽衙门就在近旁,汝福怎可能会毫无反应,到了这等时分了,居然连面都没露过,这显然不正常,莫非
    三爷发作河槽衙门官员们之际,弘晴只是静静地听着,可越是听,越是觉得此事的味道不对,待得赫达奉命冲向衙门之际,一种可能性突然在弘晴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顿时便令弘晴的脸色为之一变,险险些就此脱口叫了声来,好在自控能力强,这才算是勉强忍了下来,只是背心却是好一阵子的发凉。
    “王爷,不好了,汝大人已死在了后衙中,属下已令人封闭了现场,请王爷明示!”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赫达去得快,回来得更快,但见其从衙门里冲了出来,狂奔着赶到了三爷的面前,顾不得喘上一口大气,便已是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好一个八爷,心真有够狠的,这已不是壁虎断尾,而是壮士断腕了,嘿,厉害,看样子,接下来的戏码不好唱了,须得另辟蹊径方可,若不然,只怕咱父子俩就得栽在这坑里了!
    尽管先前便已猜到了汝福的死亡,可真听得赫达的证实,弘晴还是忍不住好一阵的心悸,对夺嫡之残酷更多了几分的认识,只是这当口上,弘晴却并不打算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脑筋高速地运转了开来,
    “什么?怎会这样,说!”
    三爷原本还打算先借粮仓失火一事寻汝福的不是,而后亮出圣旨,趁势拿下汝福,严加审讯,从而顺藤摸瓜,一举破获此番山东官官勾结之巨案,却没想到汝福居然死了,三爷的指望显然再次落到了空处,在这等屋漏偏遭连夜雨的打击之下,三爷已是彻底吃不住劲了,也不管啥风度不风度的,一把拽住赫达的胸衣,高声咆哮了起来。
    “王爷息怒,属下赶到时,汝大人已亡故在后衙厅堂之上,现场留有遗书一封,属下不敢妄动,还请王爷自去查验。”
    饶是赫达素性胆大,被三爷这么当胸一抓,还真有些吃劲不起,脸色瞬间便是煞白一片,可又不敢不答,也就只能是苦着脸,低声地解释了一番。
    “哼!走,尔等跟本王一道进衙!”
    这一听现场留有遗书,三爷心底里又涌起了一丝希望,也就不再为难赫达,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一把将赫达推了开来,挥手疾呼了一嗓子,当先大步向河漕衙门行了过去。
    老爹啊老爹,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您老还将希望寄托在那狗屁遗书上头,嘿,可惜啊,那玩意儿百分百就是一西贝货,压根儿就不值得一看,不说别的,就八爷那等阴狠之辈,既已出了手,又岂会轻易给您老留下线索,这事儿还真就得另作计较了!
    弘晴只一眼便已看出了三爷的心思之所在,忍不住便在心里头埋汰了三爷一把,可也没出言点醒的打算,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默默地跟在了三爷的身后

第八十三章顺水推舟
    遗书果然是有的,就摆在汝福付尸的几子上,一张纸而已,上头拢共也就写了寥寥的几行字,半文不白地,倒真与汝福一向粗鄙的文风无甚不同之处,至于所言之内容么,自然是没有三爷所期盼的彻底交代,有的只是自言罪孽深重,有负皇恩,当以死谢罪云云,除此之外,再无其余,于三爷来说,自是半点价值都没有。
    “三哥,咋回事?汝老儿怎地就死了?奶奶个熊的,爷晌午还跟这货喝酒来着,咋到晚上就翘了,邪门了!”
    粮仓被烧,汝福又不明不白地死了,三爷自然很生气,可就算再生气,他也只能是照着规矩来,派了人去紧急传唤济宁知州孔桐茹(济宁是直隶州,无知府,最高长官就是知州)率三班衙役前来勘验现场,却没想到许久不见了踪影的胤锇也跟着孔桐茹一道冒了出来,但见这厮也不管啥场合不场合的,方才一转过后衙的照壁,大嗓门已是叽里呱啦地喧哗了起来。
    听听,瞧十爷这话说得多有技巧,不经意间,就将汝福的死赖在了三爷的头上,简直就是在明告众人,汝福是被三爷给逼死的,偏偏这些日子以来,三爷还真就没少派赫达上门催逼汝福,“铁证”好像还真的有点如山了。
    “十弟跑哪去了,怎地此时才来?”
    三爷多精的个人,又怎会听不出十爷话里那些混账意思之所在,奈何听得出归听得出,出言辩解却是万万不能的,此无它,这事儿不辨还好,越辩那就是越描越黑,这等自讨苦吃的蠢事,三爷自是不会去干,纵使心中再怒,三爷也就只能是装作听不懂十爷的意思,皱着眉头,语带不悦地发问了一句道。
    “哈,没啥,小弟不是看差使办得顺利,心情大好么,这就进了城,找个地儿爽上一回,得,这爽都还没来得急呢,就听外头大呼走水,闹得小弟刚扒下的裤头又得穿了起来,奶奶个熊的,真是晦气,你说这汝老儿早不死、玩不死地,偏就在爷找乐子时死了,这不是寒碜人么,害得爷只好急巴巴地往回跑,这不,半道上碰着了老孔,就一起来了,怠慢了,怠慢了啊,三哥大人有大量,想来是不会跟小弟一般见识的罢。”
    三爷也就是随口一问,可老十倒好,一张口便是呱唧了一大通,说得个粗鄙不堪,直听得旁人尽皆绝倒,却又不敢在两位钦差面前失了礼数,只能苦苦地憋着笑意,一个个脸都憋成了酱紫之色。
    “孔知州。”
    明知道老十就是在满口胡柴,可三爷却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当众训斥自家兄弟不务正事罢,要知道这等当众扯破脸的事儿可是天家之大忌,真要传到了老爷子耳中,断不会表彰他三爷大义灭亲的,只会怪三爷处事不当,概因天家的脸面还是要讲的,哪怕哥几个其实都已斗得个死去活来了,表面上的和睦姿态却是万万不能丢了的,正因为此,三爷尽自恼火得很,却也只能装作没听见十爷的屁话,侧头看了济宁知州孔桐茹一眼,不咸不淡地点了名。
    孔桐茹,圣人之后,尽管不是直系,可孔门子弟的身份却是不假,康熙三十三年同进士出身,宦海资历实算不得深,能在济宁这么个圣人故里任知州,完全是托了孔门的福——按大清体制,官员不得在故里就职,唯独济宁是个例外,概因尊圣之故,济宁知州一般都是由孔府之人出任。
    “下官在!”
    孔桐茹正被老十的扯淡话逗得心中暗笑不已,冷不丁听得三爷点了自个儿的名,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收敛了下心神,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答道。
    “孔知州,此案既是在尔之辖下发生,便该由尔负责勘验,这就开始罢。”
    三爷已是无心跟胤锇瞎扯淡,这便端出了钦差的架子,矜持地吩咐了一句道。
    “下官遵”
    孔桐茹在山东诸官中地位特殊,一向以孔门之后而自矜,向少参与山东官场的龌蹉倾轧,然,为官倒是肯任事,此际听得三爷下令,自无异议,这便一躬身,便要就此应承下来。
    “慢着!”
    不等孔桐茹将话说完,就见山东按察使杜默良已从旁站了出来,疾呼了一声,打断了孔桐茹的话头。
    “杜大人此举何意?”
    三爷心情正不爽得很,这一见是杜默良冒了出来,心情顿时更差了几分,虽不曾训斥杜默良的无礼,可阴沉的语调却是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了三爷心中的极大不满。
    “启禀王爷,非是下官无礼,实是对此案之管辖权另有看法,还请王爷海涵则个。”
    杜默良显然不是太在意三爷的不满,一拱手,慢条斯理地道了声歉,只是这等歉意显然没多少的诚心在内。
    “哦?杜大人有何指教,不妨说来听听好了。”
    三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城府还是够深的,尽管此际心中厌烦已极,但并未就此发作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一派淡然状地往下追问道。
    “回王爷的话,按我朝体制,济宁知州只管辖济宁一州之民政,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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