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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十四弟生性是耿直了些,行事也偏鲁莽,然,心地却并不甚差,有错罚之自是该当,但消其能改过,终归是件好事,若能包容,且就包容一二,以全兄弟之情谊,怕不是好的。”
尽管诚德帝已是面沉如水,可却依旧吓阻不住旁人的进谏,这不,四爷也跟着从旁附和了一把,话虽是说得委婉无比,可实际上么,却是在指责诚德帝无情无义,很显然,这位也没包藏啥好心来着。
“陛下,四哥这话可就说在理上了,我等兄弟几十年,情谊都深,实是无甚绕不过去的坎,能将就且将就着去罢,人生短短数十年,转瞬即逝,能彼此和睦相处,也算是为后世留一段佳话罢。”
四爷话音刚落,八爷又紧跟着也扯了一大通,登时便将诚德帝挤兑得几无可转圜之余地。
“嗯,诸位弟弟之心意,朕已尽知,此事不急,先自宴饮,回头朕自有主张,来人,上歌舞!”
诚德帝最忌惮的人便是老十四,为了拿下其,甚至不惜牺牲青海一省,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又怎可能因着四爷等人的几句谏言便放了人,只是这当口上,他不表示一番,却又难免会遭人诟病,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强笑着给出了个含糊无比的答复,而后么,也不给诸般人等再次开口的机会,一挥手,声线阴寒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喳!”
诚德帝既是这般吩咐了,侍立在侧的李德全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紧赶着应了诺,而后亲自跑出了大殿,妥当地安排了一番,旋即便见一队舞女袅袅婷婷地从外头飘了进来,乐曲声响中,舞姿妙曼非凡。
李德全当真是焉儿坏的主儿,很是能揣摩圣意,自打这一折歌舞起,后头都不用诚德帝再提点,歌舞、戏剧连着上个不停,几乎是前一队人马方才刚退下,后续的班子已是鱼贯着接上,中间几乎不带停顿的,这么一整,四爷、八爷等人就算有满腹的话要说,都找不到半点的缝隙,只能是无奈至极地看着诚德帝在那儿叫好不已,天晓得这主儿是到底真沉迷在歌舞之中,还是在为他自个儿耍出的这么一手无赖把戏而欢呼。
“今儿个朕算是尽兴了,就且到此处罢,众爱卿也都道乏好了。”
连着五六折歌舞一过,大半个时辰就这么消磨了去,好不容易歌舞停了下来,四爷等人刚想着开口言事,诚德帝已是就此起了身,一派心满意足状地挥了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而后么,也没等众人行礼告退,他已是一转身,施施然地便向后殿行了去。
“恭送陛下,臣等告退!”
诚德帝这么一走人,满殿人等可就都坐不住了,尽自心思各异,可也只能是赶忙全都站了起来,齐齐躬身相送不迭。
“仁亲王请留步,陛下有口谕给您。”
诚德帝既去,一众人等自不能再在乾清宫里呆着,不管情愿不情愿,都须得赶紧离去,弘晴自也不例外,与老十五兄弟俩一路说笑着便踏雪往乾清门方向行了去,这才刚走到半道呢,就见李德全领着两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从后头赶了上来,口称有诚德帝的口谕要宣。
“儿臣恭听圣训!”
李德全这么一嚷嚷,原本各自分拨行走的诸般人等立马便全都站住了脚,一个个目露精光地望向了弘晴,然则弘晴却是半点都不以为意,一头便跪在了雪地里,恭谨万分地应了一声。
“陛下口谕,宣,仁亲王弘晴即刻到乾清宫觐见。”
李德全急匆匆地赶到了近前,连大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便已是紧赶着宣布了诚德帝的口谕。
“儿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口谕里没说要弘晴前去的目的之所在,可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得很,左右不过就是今儿个四爷、八爷联手为老十四说情的举动令诚德帝心中不安了,这是要召弘晴前去商议个对策出来罢了,对此,弘晴其实早有预见,自也并不以为意,甚旁的话都没有,仅仅只是照着朝规谢了恩,起身之后,便即无言地沿来路又向乾清宫行了去。
“儿臣叩见皇阿玛。”
李德全引领着弘晴进了乾清宫之后,并未在前殿停留,而是径直进了后殿,一路穿堂过巷地便到了主寝宫中,方才一转过屏风,就见诚德帝倒背着双手,正自怒容满面地在房中来回踱着步,一见及此,弘晴心中虽是暗笑不已,可却并不敢带到脸上来,忙不迭地便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嗯,免了。”
听得响动,诚德帝立马站住了脚,一旋身,定定地看了弘晴好一阵子,脸皮子抽搐了几下,似有叱责之意,可到了底儿还是没说出口来,也就只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语带不悦地便叫了起。
“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晴当然知晓诚德帝这是在对自个儿先前宴会上的沉默不语表示不满,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在意,也没打算去解释,仅仅只是恭谨万分地照着朝规谢了恩,腰板一挺,就此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就这么躬身而立,作出一副恭听训示之乖巧模样。
“都看到了罢,一群狼心狗肺之辈,竟敢如此逼朕,哼,真当朕是大善人不成?惹恼了朕,一道旨意下去,全砍了,看这帮混球还能折腾个甚!”
诚德帝显然还在气头上,但见其横了弘晴一眼,从牙缝里便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诚德帝这话纯属气话而已,真要是四爷、八爷等人这么好杀,他又何必等到此时,下道旨意不过挥手间事而已,至于杀人,那更简单,兵马一调,转瞬间便可砍瓜切菜般将诸王杀得个精光,可后果呢?怕不是他诚德帝能承受得起的,对此,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不过么,这当口上却是不敢也不能去点破,也就只能是赶忙跪倒在地,作出一派诚惶诚恐状地求告不已。
第867章 巧妙腾挪
“哼,一群跳梁小丑,朕不发威,还真当朕是,罢了,此事与尔无关,尔也无须跪着,且自起来叙话好了。”
诚德帝自己其实也知晓杀人容易善后难的道理,这倒不全是诚德帝爱惜名声之故,实际上,真正让诚德帝忌惮的是天下大乱之局面,此无他,四爷倒也就罢了,手下人马向来不多,可八爷却是不能等闲视之,不止在朝中,在地方上也有着惊人的潜势力,真要是八爷无端被杀,其分散在各地的心腹党羽又岂会不惧而起兵,一旦乱起,要想平将下去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闹不好大清都得因此而灭亡了去,这么个险,诚德帝实在不敢轻易去冒,就算将来逐步消减了八爷等人的势力之情形下,真要杀八爷,那也还须得站在大义名分上,方才好动手,这会儿胡乱发脾气不过只是过过口瘾罢了,真让他去杀,诚德帝又哪敢如此胡为的,正因为此,骂了几句,稍减了下心中的憋闷之气之后,诚德帝也就没再乱发飙了的。
“谢皇阿玛隆恩。”
弘晴早就看透了诚德帝的心理,惶恐不安本就只是装出来哄诚德帝的罢了,这会儿诚德帝既是已然恢复了正常,弘晴自也懒得再演戏,恭谨地谢了一声之后,也就此站了起来,不过么,还是不打算急着开口言事,而是恭谨万分地垂手而立,摆出了副恭听训示之模样。
“尔也都听到了,那帮下三滥的货色拿亲情来逼朕,嘿,朕不放人,怕是一顶‘薄情寡恩’的大帽子就要扣在朕的头上了,放人?就老十四那跋扈德性,社稷岂不得再次乱上一场,朕可是左右为难得很,尔素来多智,且就替朕想个章程出来好了。”
诚德帝显然是要小小地报复一下弘晴早前在宴会上的装聋作哑,这便毫不客气地将烫手的山芋往弘晴怀里硬塞了去。
“皇阿玛明鉴,我大清素来以仁孝治国,亲情乃是孝道之根本,自是不能不讲究,此即是八叔等人用以威逼皇阿玛之利器也,然,既是利器,八叔等人能用,皇阿玛也一样能用之。”
弘晴心中其实很清楚八爷等人急着将老十四弄将出来的目的之所在,此无他,八爷等人已是起了反心,打算利用西北大乱布个惊天大局,各种部署怕是早就已暗中安排停当了的,可有一条却是八爷极为头疼之处,那便是他能设法谋到兵,甚或往后续整编的新军里塞人也不是太难之事,问题是八爷一方缺统帅,尤其是有号召力的统帅大才,而十四爷正是八爷一方的最佳之选择,正因为此,在弘晴挂帅出征已成定局的情形下,八爷才会不惜冒着与诚德帝撕破脸的风险,也要想法设法将老十四从遵化捞将出来,此番年夜饭发动只是明着来,暗地里一准还有着别的部署在,对此,弘晴虽是心知肚明,却并不打算说破,只因弘晴也在布一惊天大局,想着将所有反对势力全都一网打尽,从此意义来说,八爷的布局可是有着不少的利用价值,弘晴自是不想在此际说破,万一要是走漏了风声,那后果可就不堪了去了的,有鉴于此,弘晴也就只是就事论事地提点了一句道。
“哦?说具体些,这亲情当如何用之,嗯?”
一听弘晴这般说法,诚德帝的精神立马便是一振,紧赶着便往下追问道。
“回皇阿玛的话,二伯在宫中已是圈了十数年了,听闻时常以抄写经文度日,其状甚虔,应是有了悔意,且,去岁皇玛法龙归大海之际,也曾将其叫去了穷庐,足可见已是有了谅解其之心意,若是皇阿玛容其出宫安身,自可彰显博大之心胸,更可以重亲情示天下,谅旁人也难再拿亲情来说事儿,如此,或可解得此难。”
早在十爷开始闹事之际,弘晴便已想好了应对之道,此际说将出来,自是轻松自如得很,几句话便已将个中道理解说了个分明。
“嗯,二哥一心向佛倒是真的,只是当如何安置于其,却是须得好生斟酌一二了的,晴儿既是如此提议,想必已是有了章程了罢,且说来与朕听听好了。”
按理来说,胤礽废太子的身份对于任何皇帝而言,都是个极大的隐患,很容易便会被人加以利用了去,但凡历朝历代为帝者,一旦站稳了脚跟,对废太子向来都是杀无赦的,若是从此意义而论,弘晴的建议可是犯忌得很,不过么,诚德帝却并不以为意,此无他,一者是大清的体制不同历朝历代,没有门下奴才支持的阿哥都是无用之辈,二来么,胤礽的势力早在老爷子时期便已是被一扫而光了的,就一没牙的老虎而已,本就难有甚大作为可言,加之胤礽的身体早已是垮了的,原就没几年好活了,就算放他出宫,也不可能掀起甚风浪的,诚德帝格局虽不大,自信还是不缺的,当然了,兹事体大,诚德帝也不敢轻易便下个决断,而是慎重其事地往下追问道。
“皇阿玛明鉴,二伯虽已悔过,却恐有小人以其名义造乱,故,不可远置,亦不可放之于内城,儿臣以为若是安置于丰台一带,给其亲王名号,令其在家颐养天年,并令丰台大营时时照看着,想必应是无碍,然,此不过儿臣之浅见耳,还请皇阿玛圣断为荷。”
弘晴自是清楚诚德帝的顾忌之所在,这便将安置的办法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嗯,兹事体大,朕还须得好生思忖一二,回头再说也不迟,倒是尔挂帅出征在即,对京中诸事可有甚章程要安排否?”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诚德